最初張靈甫開始向坦埠進攻的時候,曾與位於整編七十四師左前方的第三兵團整編十一師師長胡璉聯係,請胡璉一起行動。

如果能這樣,對華野後來的行動將造成嚴重困難,說不定還會影響到戰役的進程。

可是胡璉回答他,三兵團司令官歐震有命令,要等他們一兵團開始攻打坦埠以後再行動;此前隻在外圍擔任聲援與牽製。

張靈甫無奈,又問胡璉,若本師打響攻取坦埠的槍以後,整編十一師能開到哪裏。

胡璉回答,坦埠以北四十多公裏的地段;歐司令官說,本兵團並未受命助攻坦埠,故不能介入太深。

胡璉當初既是這種態度,張靈甫明白,此刻再去求,人家更不願來趟這攤渾水了。

還是隻有向本兵團友鄰部隊求助了。

距孟良崮最近的是黃百韜整編二十五師、李天霞整編八十三師。這兩個師分別距張靈甫六公裏、五公裏,其炮火完全可以與整編七十四師構建交叉火力,強化整體打擊力量。當初編組時,湯恩伯本來是將整編七十四師、整編八十三師編為一個縱隊,由李天霞指揮。但張靈甫懼怕李天霞屆時暗中收拾他,堅持請求歸黃百韜指揮。現在黃百韜感到責任所係,不敢怠慢,接到張靈甫求救信號,立刻擁兵向孟良崮方向進攻。他采用不惜血本的人海戰術,向華野一縱之一部(一縱主力攻打孟良崮)的阻擊陣地輪番攻打。黃百韜攻勢淩厲,一縱阻擊陣地官兵全部陣亡。整編二十五師得以推進了一大步,占領了浮山、界牌一線。

但前麵還有一座天馬山阻隔著他與張靈甫,而且那裏還有華野的又一道阻擊陣地。

前麵說過,李天霞為了敷衍湯恩伯的嚴令,最初派出一個連冒充一個旅跟在整七十四師右側後;旋又因湯恩伯幾番追究,不得不加派一個不足千人的殘破的團,繼續冒充一個旅。結果導致沂水西岸陣地被華野奪占,張靈甫的一個旅被分割出去,不久就遭全殲。李天霞很善於推包袱,幹脆聲明將那個殘破的團歸張靈甫指揮,用這個來虛晃一槍,表示他的整編八十三師確實在增援張靈甫;而暗地裏卻給那個團的團長羅文浪打電話,提醒要“多控製幾條路”,並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你懂得的!”意思顯然是稍有不測趕快逃跑。接下來還更有甚者。李天霞也許已經猜到了張靈甫的命運,整編八十三師居然悄沒聲息地向東收縮,與整編七十四師拉開了一段長長的距離。李天霞在師部顧左右而冷笑道,讓張靈甫自己充英雄去吧。

蔣介石坐鎮徐州親自指揮山東戰事。嚴令張靈甫不許突圍,拖住華野主力;同時令外圍反包圍的蔣軍加強炮擊、加速推進向整編七十四師靠攏。

十四日下午,整編七十四師為了開辟逃路,以死傷五百多人的代價,奪回了被華野攻占的孟良崮門戶塔山、青山。

但不到傍晚,又被華野攻占。

華野占領的鳳凰山、曹慶、天馬山、蛤蟆崮一直覆蓋著敵人炮火,傷亡嚴重,要再向前推進十分困難。

傍晚前,瞰製孟良崮的有力地帶三三○高地、二五·一八高地的華野守軍全部陣亡。這兩個關鍵性高地遂被整編七十四師占領。

華野九縱、四縱為減輕擔任主攻任務的一縱壓力,全線奮力撲向孟良崮。

夜幕落下時,慘烈的爭奪戰仍在繼續。

十五日拂曉,暫歸一縱指揮的方升普獨立師第一團,以傷亡三百多人的代價重新奪回了三三○高地;一縱二師第六團也不計代價拚死奪回了二五·一八高地;許世友九縱一師也攻占了整編七十四師主力扼守的要隘雕窩峰。

張靈甫明白,丟失的那幾處高地乃本師命脈。嚴令五十一旅不惜一切代價奪回來,恢複舊有陣線。

華野一縱二十六師師長提著衝鋒槍,親率一線官兵勇猛反擊敵五十一旅的進攻,與之展開各個山頭的爭奪戰。幾經反複,將敵人打退。

鑒於孟良崮久攻不下,毛澤東日夜牽掛。致電饒、陳、粟,指出:“孟良崮一役,應從速解決,不要貪多!首先殲滅七十四師,然後再尋戰機……”

粟裕看了看電報,眉頭緊鎖。當前的膠著狀態令毛主席擔心,他自己也擔心繼續如此下去的嚴重後果。他以從未有過的嚴厲,向各縱隊發布命令,大意如次:

“從各線阻擊部隊中抽兵,每縱都要盡最大力量,具體不限量,集結力量增強攻打孟良崮的力度;總之,阻擊部隊一麵要擋住外圍幾十萬蔣軍,一麵要抽調一些部隊協助主攻部隊盡快拿下孟良崮。”

十五日二十二時,夜幕低垂,而槍炮聲不絕。粟裕心急如焚,命參謀接通葉飛電話。

“葉飛呀……”

“是司令員嗎?”

“葉飛同誌,我這可不是逼你們呀,是整個局勢十分險惡啊!你們無論如何要在明天拂曉前攻上孟良崮,消滅七十四師———至低限度也要打垮它!這樣全盤棋才活得起來,否則很危……”

“請司令員不要說了,我拿黨籍保證!”

“很好,我可以放一半的心了!什麽時候可以再次總攻?”

葉飛沉吟了一下才回答:“需要作兩個鍾頭的準備,十六日淩晨一時三十分實施總攻!一會兒我就向部隊確定總攻信號,四縱、六縱、八縱、九縱請司令員給他們下命令,注意我的總攻信號!”

“好的。我會告訴他們,由你葉飛擔任這次總攻的總指揮!”

華野阻援的各縱隊打得頑強、勇猛。他們除了守住一切通往整編七十四師的路段,還不時對當麵之敵主動攻擊,消滅了不少敵人。阻援部隊的作戰勢頭,竟讓多部受阻的蔣軍各自以為自己是這次粟裕打擊的焦點,從而向顧祝同或各自的兵團部求援;有一支部隊認為自己應該距整編七十四師較近,居然向張靈甫致電求救。

正在焦頭爛額的張靈甫收到這樣的電報真是啼笑皆非,差點失去紳士風度,當著眾多部屬用他的陝西話罵“我操他……”

在葉飛他們攻打孟良崮打得難解難分之際,華野各路阻援部隊成功地擋住了蔣軍各路援軍。十縱把由新泰過來的二兵團之第五軍隔離在萊蕪方向;三縱把從蒙陰過來的三兵團之整編十一師阻擋在蒙陰以北;從蒙陰西南方向出動的二兵團之整編六十五師倒是有所推進,在華野兩個獨立師阻擊下,一天之內前進了三公裏;七縱在南麵將從湯頭過來的一兵團之第七軍、整編四十八師擋在留田以東;從魯南北上的整編二十師、整編六十四師則被四麵八方的地方部隊和民兵用地雷陣、雷木炮石糾纏得舉步維艱莫辨南北,連老農民也要掄起鋤頭與他們拚命。以致這兩個整編師共六萬人未能抵達預定的青駝寺一線。

五月十六日淩晨一時,葉飛指揮五個縱隊向孟良崮發起總攻。

華野炮兵陣地上三百多門榴彈炮、加農炮向敵陣不斷潑撒炮彈,各縱隊所屬的山炮、迫擊炮也眾炮齊發。孟良崮方圓幾公裏的山坡上、山頂上、山穀間被火海、硝煙層層疊疊覆蓋了近一個小時。山上的整編七十四師官兵殘剩的一萬多人就像一群沒頭蒼蠅,為了躲避炮火,一會兒擁向左邊,一會兒又折向右邊;有時竟昏頭昏腦往華野陣地的方向亂竄,結果被重機槍打倒一排排。孟良崮山坡上、山頂上屍體枕藉,誰要經過,竟無插足之處。

王必成六縱在拿下了垛莊切斷了張靈甫南逃之路後,頃接粟裕發給各縱隊的統一電令,教各縱盡其可能抽調相當兵力參與攻打孟良崮。他不僅不感到這是件極為難的事,反倒興奮極了,認為立大功的機會來了。這位虎將向來不樂於做敲邊鼓的配角,總希望充當打總攻的主角。他不稍延宕,略一沉吟,決定隻留下一個師鎮守垛莊要塞,親率兩個師又一個特務團,直薄孟良崮。

進入孟良崮陣地,王必成在硝煙與炮聲激勵下,興奮極了;他決心搶在各兄弟縱隊之前拿下張靈甫的師部,建此不世之功。為此,在戰役的最後關頭,王必成甩出了他的王牌———縱隊的特務團。

特務團共兩千三百人,配備輕重機槍一百二十挺,迫擊炮二十門,戰士手中的槍有一半是大連兵工廠仿製的蘇聯3K衝鋒槍(非轉盤型),一半是最新式的蘇聯PC步槍仿製品,少量的美製卡賓槍。這是王必成的預備隊,不到最關鍵的時刻不拿出來。

特務團的小夥子們眼睜睜看著別人衝鋒陷陣,自己呆在塹壕裏不動,早就怨聲載道了。一接到命令,立刻歡聲雷動,高喊王司令萬歲。馬上各自亮出了自己的家夥,擁向壕塹邊作上躍的準備姿勢,兩千多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齊刷刷注視著團長,等待那實在等待得太久的兩個字:“出發!”

副團長何鳳山主持這次行動,團長率少部兵力作他們的後衛。

縱隊司令員王必成趕來親自向他們下命令。這是他們沒有想到的,強烈的使命感霎時被提升得更高了。王必成說:

“同誌們,整個山東戰場的解放戰爭都係在你們身上了,粟司令員、饒政委在望著你們,毛主席在等待你們勝利的消息!無產階級的英雄們,我代表全縱隊拜托你們了!”這位著名虎將出人意料地立正,莊重地向他的健兒們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這一著,大家完全沒有預料到,不約而同地趕快立正,也還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王必成揮了一下手,喊道:“出發!”

二十八歲的何鳳山副團長率先跳出壕塹,帶領這支突擊隊衝出去。

此刻的孟良崮戰場上,前進的道路都是陡峭而堅硬的石板。這對於攻守雙方的官兵,都是十分艱難的。當攻打的一方攀登上去時,雙方都會驚詫地發現對方的槍口幾乎要碰著自己的頭顱或胸膛了。

蔣軍戰地報告稱:“拂曉前,共軍陸續增加,不斷撲犯,彈如雨發,火光燭天,硝煙遮天蓋地。頃刻,萬泉山失守,共軍繼而猛攻雕窩高地。同時,東北麓方麵共軍蟻聚麇集,借著他們熾威火力,逐波衝鋒,勢如潮湧……午間,垛莊方向竄到之共軍第六縱隊(王必成部)出人意料沿西麓進犯,致戰況更形緊迫。午後迄夜間,共軍輪番迫近,我軍抵死搏決,反複衝殺,戰況慘烈。”

粟裕在回憶錄裏寫道:那“是一場劇烈的陣地攻堅戰。我軍於十五日淩晨一時發起總攻,從四麵八方多路展開突擊。敵第七十四師和八十三師之十九旅五十七團麇集於孟良崮、蘆山及附近山地,依托巨石,居高臨下,不斷對我發動反衝擊。從戰術上來說,依托陣地的反衝擊,可以給對方以相當的殺傷,何況我軍為了爭奪每一個山頭、高地,要從下向上仰攻,每克一點,往往經過數次、十數次的衝鋒,反複爭奪,直到刺刀見紅,其激烈程度,為解放戰爭以來所少見。”

仗打到黃昏,整編七十四師的陣地丟失得越來越多,全部人員龜縮在東西三公裏、南北不到兩公裏的狹長地帶。官兵、馬匹、輜重全部暴露在山下數公裏外華野遠程重炮的炮口下,一發炮彈就輕易可以打倒一大片。山上沒有水源,暫時可以充饑的樹葉、野草也沒有,因為全是岩石。徐州飛來的運輸機將水囊、糧食、美國罐頭、彈藥空投下去,絕大多數落在華野那邊。蔣軍官兵饑渴難耐,疲困不堪,除了張靈甫及其一小撮死黨,大部分已喪失了鬥誌。

下午,整編七十四師先鋒部隊向幾個方向試探性突圍,都被打了回去。最後他們對突圍與友軍救援已徹底絕望。官兵的腦袋都一片空白,視線所及,不過盈尺,都隻為眼下一小時、一分鍾、一秒鍾的生存在奮戰。要生存,首先就得有水。他們撲向華野九縱附近搶水源。

許世友對守衛水源的部隊說,告訴他們,扔下槍,舉著手過來,水管夠;想搶嗎,給我全部消滅。

結果,搶水的蔣軍官兵全部陣亡。

酷熱,讓山上的無數死屍腐敗很快。屍味和硝煙味混在一起,幻化成一種奇怪的含著某種凶殘色彩的味道,令人發嘔,令人戰栗。

夜晚,待在山洞裏的張靈甫,兩天來第二十七次向湯恩伯呼籲救援。

湯恩伯回答,“靈甫,我一定竭盡全力救援你們;但是,你們一定要向萬泉山方向靠攏,否則救援部隊的手伸不過來呀!”

張靈甫悲憤地回答,“請司令官想一下吧,本部如果還有力量攻到萬泉山,萬泉山也不致失守了!”

十六日上午九時二十一分,整編七十四師師部所在地遭到炮擊。華野王必成六縱特務團距張靈甫近得可以讓他聽到喊殺聲了。

張靈甫命參謀長魏振鉞:“把這股靠我們最近的共軍趕走!”

魏振鉞點齊一千多死黨,由他親自率領撲向前沿。與前沿殘餘守軍一起向解放軍華野六縱何鳳山副團長率領的特務團開火,拚命反撲,企圖把已進入他們陣地的特務團趕下去。

何鳳山集中全部輕機槍和衝鋒槍向敵人猛烈掃射,然後衝上去展開白刃戰。半個小時不到就把這股敵軍全部消滅了。

俘虜中一個四十多歲的家夥主動向何鳳山坦露身份,說:“我是整編七十四師參謀長魏振鉞少將,請求貴軍優待。”

華野的炮火幾乎全部覆蓋了整個孟良崮山頂。整編七十四師官兵密集地待在**的岩石前麵或後麵,飛濺的彈片和岩石的碎片將他們殺傷,沒有一發炮彈不炸死幾十個人。

華野各縱隊從四麵八方向上衝擊,最前麵的是王必成六縱特務團。

孟良崮前後左右都發生了白刃戰,刺刀相碰所發出的冷峻之聲逐漸向山頂下的山洞———張靈甫的師部靠近,令山洞內的高級軍官們聞而膽寒。

蔣介石向他的山東各路大軍發出電報,稱“山東共匪主力今向我軍傾巢出犯,此為我軍殲滅共匪完成革命唯一之良機。我全體將士竭盡全力,把握此一不可多得的戰機,萬眾一心,協力邁進,齊向當麵之匪猛攻……若有萎靡猶豫逡巡不前或赴援不力中途停頓以致友軍危亡、致匪軍漏網逃脫者,定必嚴懲不貸。”

湯恩伯以蔣介石電令為尚方寶劍,督促整編二十五、六十五、八十三師等部隊,拚死撲向孟良崮,拯救整編七十四師。

而山洞內的張靈甫已經絕望,命令軍官們與他一起自殺。他先是致電蔣介石,控訴友軍見死不救。特別指出李天霞沒有遵照湯恩伯命令派出部隊掩護整編七十四師右後側,實為戰敗主因。然後把師部副師長以下、團長以上的軍官姓名列出,說要“集體殉國,以報校長培養之恩”,希望蔣能厚恤這些軍官的遺屬。

張靈甫的電報發出後,副師長蔡仁傑、五十八旅旅長盧醒拿出妻兒照片,相向而哭,不肯自殺。副參謀長李運良假裝自殺,弄得滿臉血汙,臥在石洞外裝死。

這出醜劇剛剛開始,華野六縱特務團已衝了上來。

張靈甫停止了逼大家自殺的醜劇,命令所有人員拿起武器抵抗。

六縱特務團三連在輕機槍掩護下,很快就逼到了洞口。張靈甫的衛隊長率領部隊剛剛出洞,就被特務團打死二十多人。不料,三連指導員邵誌漢身先士卒向洞內衝的時候,中彈倒地。指導員的犧牲,激怒了三連的戰士們,更加密集的機槍子彈、飛蝗般的手榴彈,向洞內潑灑進去。張靈甫、蔡仁傑、旅長盧醒、副旅長明燦以及五十七旅的團長安義都在混亂中被打死。[1]

十多分鍾後,王必成司令員趕到。查驗了張靈甫屍體,欣慰地一笑,旋又同情地歎了一口氣。吩咐拍下照片,保護好屍體。

孟良崮之戰結束了。殲滅整編七十四師以及整編八十三師等救援部隊共三萬二千人,俘虜一萬九千六百七十六人;華野傷亡一萬兩千一百八十九人,其中陣亡五千零一十九人。

六月九日,陳毅召集在孟良崮戰役中被俘的將校軍官座談。

陳毅很客氣,一一向他們發煙,一迭連聲要大家點燃,點燃。又寬慰說,放下了武器,各位就是客人了,請不要拘謹。

“貴軍在抗戰中戰功卓著,戰鬥力亦是國民黨軍隊中最強的。然而這樣一支部隊到了內戰戰場,轉瞬就被消滅了。各位應該深思個中原因!”為解除他們的擔憂,陳毅說:“各位此來,現在已經成了我們的客人了,我會負責照料大家、愛護大家。我們能幫助你們的地方,一定會盡力幫助!”

會後,陳毅與他們共進晚餐。

事後饒漱石笑嘻嘻地說,陳毅同誌的工作做得很好。

張靈甫陣亡,整編七十四師全部被殲;進入山東的蔣軍部隊紛紛後退,怕遭到粟裕轉兵分割圍殲。

消息傳到南京,蔣介石當即昏死過去。

蔣介石立刻將一兵團司令官湯恩伯撤職,整編二十五師師長黃百韜撤職留用,整編八十三師師長李天霞押解徐州接受軍法會審。後來,由於李天霞曆年貪汙的軍款很多,花了幾十根金條,最後無罪釋放。不到半年,又委任他為七十三軍軍長。

[1] 據目擊者、幸存下來的張靈甫衛士卞寧永的回憶錄《張靈甫之死》證實,張靈甫並非自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