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早期探險者

於文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絕對不會出現的東西。

他瞪大眼睛,用手電光仔細照了照,沒錯,他確實看到了。

麵前的方石頭上居然有一台電腦,是那種老舊的白色台式電腦,他小時候第一次見到的電腦,就是這種機型。顯示器和最早的黑白電視一樣,後麵有一個大凸起。

這種老式電腦不僅笨重,運算功能也沒辦法和現在的電腦比。這種地方怎麽會有這個?他走近兩步,轉到了電腦正前麵,忽然低低驚呼一聲,急忙退開。

昏暗的電光裏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那人用一種極詭異的姿勢仰躺著,好像是漂浮在半空。於文奧的心怦怦亂跳,再用手電照去,這次更加令他吃驚,那人腦袋小得可憐,呈灰黑色,雙目深陷,好像眉間還有一隻眼睛……這下他完全混亂了,難道這就是三眼人?那樣子確實夠奇怪,夠驚悚,無論誰見了都不會無動於衷,那膚色和長相簡直和電影裏的外星人差不多。

因為手電本就微弱的光亮在漸次減弱,他也看不太清楚,謹慎地向前靠近,這才看得清。

那居然不是活物,他能感覺出來,活人不可能是這副樣子。他仔細觀察之下,終於確認,那是一具幹癟的死屍。

死屍呈現出一種複雜的顏色,灰黑色中還摻雜著一片一片魚鱗般的紫醬色,不知道死了多久,反正皮肉已經腐爛殆盡,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一叢短發上生滿碧綠的黴菌,一群扁扁的、不知名的綠蟲在張得很大的嘴邊和眼窩裏鑽進鑽出。

奇怪的是,死屍的眉間還有一個眼窩,或者,可以說是一個類似眼孔的小洞,這會不會是一具三眼人的死屍呢?於文奧在心裏猜測著。他用手電對著那個小孔看了看,突然發現,這好像是一個彈孔。

死屍腦後有一個類似的穿孔證明了他的想法,這不是什麽三眼人,而是一個被人槍殺的被害人。

於文奧強忍著胃裏一陣地翻滾,沒有吐出來。死屍上身是一件發黴的黑色羽絨襖,因為屍體幹癟萎縮,現在套在身上顯得鬆鬆垮垮,深深塌陷下去,似乎是披著一件破舊的毯子。下身是一條牛仔褲,已和屍體粘連為一體。

可是,這死屍怎麽會用這麽一個詭異的姿勢躺著呢?於文奧往後退了一步,才看見,原來它的下麵是一把折疊椅,鐵質的骨架已經鏽跡斑斑,椅背深深紮進屍體後背,與其融為一體,起到了支持的作用。

綜合衣著和發型,死者應該是一名男性。從屍體的姿勢來看,好像是坐在椅子上被人近距離槍殺的,而且沒有反抗。也就是說,有可能是有人來到他身邊,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開槍,一槍斃命。

死者左手下垂,右手卻抓著一個暗黑色的東西,那東西上連著一根線,直連接到電腦上。通過這些,於文奧判斷出這是一個鼠標,因為死屍手掌皮肉腐蝕,腐物完全包裹住了鼠標,幾根指骨像雞爪一樣攥著它,從外麵完全看不出鼠標的形態來。

於文奧把注意力轉到了電腦上,電腦下麵墊著一塊方形的木板,落滿塵埃的鍵盤就放在前麵。從擺放的位置看,死者在臨死前正在電腦前工作,手裏還用著鼠標。

現在電腦早已經不能用了,可是在近乎原始的深山老林裏,供應的電源從哪裏來呢?於文奧猜想,也許是用的發電機,或者蓄電池,反正不會是高壓電。

這樣一來,一個更大的問題來了,死者是什麽人,他用電腦在這深洞裏幹什麽?還有,殺他的又是一夥什麽人?從屍體腐爛的程度看,好像死去沒有多久,應該不會超過兩年。幸好這樣,不然他肯定會以為是考古隊的人。

雖然於文奧心裏疑惑得厲害,但是也無能為力,再好奇暫時也沒辦法弄清楚這些問題。他用手電向四周照了照,發現,自己的右側是一麵平滑的牆壁,上麵居然還有一些花紋,仔細一看,吃驚不小,那些花紋好像是一幅幅的浮雕。

他驚喜不已,也就是說,自己掉進來的這個深洞,有可能是人工建造的,而非自然形成。

他走近牆壁,看得更加清楚,浮雕是一些人物和一些看不懂是什麽的東西,反正不會是人。一群人跪拜在地上,對著另一個站在雲端裏的人進行叩拜。那人穿著一身道袍,跟太上老君的行頭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裏沒有拂塵,當然也沒有騎牛,可也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緊挨著這幅浮雕的是另一幅,在這裏,描繪的是一座大山,一片樹林,成群結隊的人抬著牛羊牲畜在往山裏走,雲端裏還是站著剛剛那個仙人。再往後麵,牆上就是一些奇怪的圖案,或者說是符號,他一個也認不出來。

這些浮雕顯然是道家的,按理說,圖案符號應該是陰陽八卦圖之類的,現在卻是一些看不懂認不出的東西,不知道這代表什麽。

於文奧沿著牆壁往後走,忽然發現牆上出現了幾張人臉,也是浮雕,但是那浮雕逼真得驚人,好像是把一張人臉切割下來,粘貼到牆上似的,鼻子眼睛無不惟妙惟肖。

他心念一動,想到,自己剛剛在牆邊摸到的那張臉會不會就是這種浮雕?想著,他伸手在牆上摸了一下,那種冰冷的感覺居然和剛剛一樣。怪不得會那麽陰冷,石質的浮雕在這麽潮濕的地方不冰冷才怪,看來這次自己又想多了,就是一個浮雕,剛剛差點把自己給嚇死。

那剛剛襲擊自己的又是一個什麽東西呢?於文奧開始向自己剛剛離開的地方走去,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地上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好像是一條狗。走近了才發現是一隻猴子,他用腳踢了踢,那猴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來真的被自己給打死了。

他翻過猴子的屍體,微微一驚,猴子的嘴巴居然沒了,應該說是整個微微凸起的下半張臉都沒有了,露出白森森、血糊糊的骨頭來。但是他很快發現,在骨頭上沾著一些金屬物,但不是那種成型的金屬,像爛泥一樣,沾在猴骨上如同泥膏。他用手觸了一下,感覺涼涼的,聞一聞也沒有什麽特殊味道。

看來這猴子可能和自己一樣,是不慎掉到這裏麵來的,但是它臉上的傷是怎麽弄的?如果是摔傷,或被野獸咬傷的,可是骨頭上那一抹金屬物是哪裏來的?

總不會是野獸牙齒上的吧?而且那金屬物非常特別,不是從某種金屬工具上破壞下來的,而好像是故意沾上的。

於文奧又走了幾步,來到了自己落地時的地方,想看看自己剛剛到底是落在了什麽東西身上。

他看到了一堆奇怪的東西,顏色是紫紅色,像一堆綢緞堆在那裏,用手一觸,膩膩滑滑的,和摸涼皮的手感差不多。地上還有一片血,這會不會是某種動物的皮?

在那堆“綢緞”前找到了一個包,是他自己的,是剛剛掉下來時,從身上甩出來的。他拿起包,背在身上。

他急於尋找出口,用手電對著上方照了照,光線太弱,隻照出一兩米的高度就被黑暗給吞沒了。看來從這裏出去太難了,就算找到出口他也爬不上去,還是回去看看。這個洞的縱深好像很長,而且是人工建造的,不知道裏麵還會有什麽東西。

一想到這些,於文奧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危險,還是被好奇心驅使著,沿著牆壁向前走。一路上仔細看著,但是走了好久都沒有發現牆上再出現浮雕,卻在地上看到了幾個包。那幾個包圍成一堆兒,看來是故意擺成這樣的。

他記得,幾年前跟朋友一起去踏青,他們就是把很多東西圍著放在一起,說這是野外探險休息時常用的方法。當時他覺得對方有點裝,不過現在看到這幾個包,倒是勾起了他的一點回憶。

他過去隨意打開一個包,首先看到了一個方方的小紙盒。紙盒已經潮透生黴,用手一拿就散開了,居然散出一堆子彈。於文奧一驚,心想,這是一幫什麽人,居然會有這麽多的子彈?

不知道還會看到什麽。他更加好奇,接著翻找,再找出的東西就有些瑣碎,不是變質的食物,就是指南針和一些不知道用來幹什麽的小工具,當然,還有一本地圖。最後一看,和自己最早發現那包裏的裝備是一樣的,隻是多了一盒子彈。

最早找到的那個包,可能是死者的,因為不僅距離他非常近,還有,殺死他的人肯定不會把自己的東西留下。這麽看來,這幾個包的主人和死者可能是一夥,但是另外幾個人呢?看情景不像是出去了,因為包都還在,那會不會也被害了,可是他們的屍體呢?或者就在前麵吧。

於文奧腦子裏亂亂地猜想,又打開了另外一個包,本來以為裏麵還是指南針和變質食物之類,可是一打開,他就嚇傻了,這個包裏居然有一個人頭。

那人頭早已經腐爛,驚慌之下,他也不敢拿出來,停了停又打開了另外幾個包。心想,反正都看到人頭了,總不會還有比這更恐怖的東西吧?不看一下,也對不起自己的好奇心。

包裏真的不再是人頭,而是幾個玻璃質的容器,裏麵裝著幾個蛇一樣的東西,血紅紅的,顯然是死的,因為他怎麽晃動容器,裏麵的東西都一動不動。他第一時間想到了秂種,如果這裏麵是秂種,看來是有人在找這種恐怖惡心的東西,還想把它們帶出去,不知道要幹什麽,隱隱覺得這不會是一件好事兒。

這時,他聽見放電腦的地方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小心地回頭看了看。現在他距離電腦那裏已經很遠了,黑暗裏什麽也看不見,手電的光也不足以達到那裏。馬上又聽到了啪的一聲響,這次他注意了,雖然心裏打鼓,還是握著手電和槍,小心翼翼地走了回去。

剛走到電腦前,他就發現,那具死屍居然不見了。一股巨大的寒意從他腳跟直衝頭頂,難道那死屍又走了不成?他自我安慰地想,或者是因為自己剛剛的動作破壞了屍體的平衡,現在倒在了地上。

雖然知道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是他還認真地用手電向石頭後麵照了照。手電的光恍惚了幾下,他知道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電能終於要用盡了。他心裏害怕,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的包已經找到,裏麵就有手電。隻是想著,現在的情況下如果沒有了光,什麽也看不見,以後會發生什麽他想都不敢想。尤其是那具死屍居然不見了,會是它自己走的?

就在他不知所措時,手電猛閃了兩下,最後終於熄滅了,天地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完完全全被包裹在濃墨般的黑暗世界裏。

最怕的還是來了,那奇怪的聲音又響了兩下,他這一驚是巨大的,心想,不會是那死屍又回來了吧?甚至覺得,是那死屍故意弄出聲音把自己引過來,然後再幹一些什麽事兒。難道是它死的不甘心,或者是獨自待在這裏寂寞,想讓自己留給它作伴?

他胡思亂想著,忽然手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