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處不在的敵人

聽了陸成林的話,於文奧驚訝不已,什麽叫“你一直怕的終於來了”?是宅子裏那些恐怖的幽靈鬼怪又跟來了?但是那些鬼怪東西竟敢這麽公然地砸門敲窗,是不是也太匪夷所思了點?如果不是它們又會是什麽呢?好像讓自己害怕的就是這些東西了。

他正在胡思亂想,又傳來了兩下砰砰的撞門聲,他問不發一語的陸成林:“操你爹我的,到底怎麽了?告訴你,我不是心痛我的門,我是想知道是什麽東西在砸門?”

陸成林沒有回答他,模糊的光線裏,於文奧看到他對著阿豹做了幾下“去冰箱裏拿酒”的手勢。因為太黑,阿豹看了兩次才理解了主人的意圖,馬上從地上爬起來,向著冰箱的方向走去。

於文奧不知道陸成林這是要幹什麽,問了一句陸成林,陸成林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更沒回答,隻是緊緊盯著阿豹。阿豹搖搖擺擺地向前走,經過客廳時於文奧聽到一聲輕微的響動,跳了一下,而後接著向前走。

陸成林忽然莫名其妙地低聲數起了數字:“一,二,三……”那個三字剛剛出口,就看到阿豹忽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於文奧吹了兩下口哨,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在平常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覺得阿豹肯定出事了。對這條狗他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起身正要跑過去,陸成林伸手把他拉了回來,小聲說:“果然是瑞士的TC。”

於文奧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還有,剛剛他一數數阿豹就倒在地上,好像他事先知道會有這個結果似的。

“到底怎麽了?你說……”他一開口,陸成林立即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這時,於文奧看到窗子上出現了兩個人影,那兩個人在窗前停了停,然後走過去,看來門就是他們撞的。一會兒兩人又走回來,用什麽工具在弄窗欄。

於文奧探頭一看,發現他們用的是液壓鉗。很快,窗子上的鐵欄被弄斷了幾根,一個人用手電向屋子裏照了照,於文奧和陸成林趕緊縮頭。

那人看到躺在地上的阿豹,低聲和另外幾個人說了幾句話,是外語,於文奧的英語水平有限,他們說的一句沒聽懂。

一個人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手電,從窗子爬了進來,黑暗裏也看不清長什麽樣子,不過於文奧卻大吃一驚,他發現這個人手裏拿著一把手槍。

這是一幫什麽人?黑幫的?難道又是自己在生意上得罪了什麽人,雇人來教訓自己?可是最近他一直沒有正經做什麽生意,再說了,就算要教訓他,找幾個人過來揍他一頓也就到頂了,看今天這架勢,好像要他的命似的。還有,教訓人這麽光明正大地砸門撬窗,還帶著手槍和液壓鉗確實是少見。

進來的那個人小心地用手電掃著四周,似乎是沒有看到什麽人,對著窗外的人打了一個手勢,又有兩人從窗戶進來。

於文奧以前的家在市中心,高檔小區,自從於受承出事後,就搬回了在郊區的老房子,周圍都是一些棚戶區,住的大多是老人和外來的打工者,人非常雜,打架鬥毆的事兒常有發生,每天夜裏都吵得要命,看來這點聲音是不會引起鄰居的注意。況且他跟周圍的鄰居都不太熟,好像剛搬來那會兒還因為從樓上往下撒尿,和一個老太太吵過一架。看來就算是鄰居們聽到動靜,也會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對待。

幸好他們家是老式的複式房子,樓梯很寬大,藏在下麵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到。

陸成林又將於文奧向裏拉了拉,用極低的聲音說:“別出聲,他們都有槍。”

於文奧點點頭,心裏緊張得要死。有槍,也就是說隨時會對著自己來那麽一下,有可能自己就犧牲了,感覺比在老宅地下遇到的鬼怪還要害怕。

加上新進來的兩個人,現在屋子裏有了三個來路不明,而且都有致命武器的人。三個人背靠著背,在屋子裏搜索著什麽,其中一個人還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阿豹。

於文奧在心裏暗暗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要不然自己真的要親身體驗槍戰片裏的打鬥場麵了,現在的情況自己肯定隻有挨打的份兒,能在被送到醫院之前不死就燒高香了。

這時候,又聽到幾句外語,然後燈忽然被打開了。他偷偷向外麵一探頭,立即吃了一驚,進來的原來是三個外國人,而且高大強壯,手裏都拿著武器。

怎麽會有外國人跟自己結仇呢?於文奧怎麽想也不明白,他從來沒有跟外國人打過交道,更不要說有什麽過節了,不會是他們認錯人了吧?

這時候,一件讓他心跳到嗓子眼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手機忽然響了,這也許是他聽到的最可怕的一次手機鈴聲。

陸成林反應很快,一下從他身後躥出去,說了聲:“快上樓!”

那些老外也聽到樓梯這邊有聲音,趕緊跑過來,陸成林一下跳到他們麵前,一個老外剛把槍舉起來,就被他一腳踢飛,然後一拳將那老外打翻在地。另外一個老外對著陸成林剛要開槍,卻被身旁的同夥攔住了,同時又吼叫了兩聲。

拿槍的老外好像忽然想起什麽,把槍收了起來,從褲腿上拔出一把短刀,向陸成林衝了過去。不過陸成林的專業就是打架,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即便對方拿著刀子,陸成林也是應付自如。

這邊,於文奧趕緊從樓梯下出來,翻身上了樓梯,飛快向樓上跑去。剛到樓上,陸成林就跟了上來,不知道他是怎麽擺脫那兩個老外的。

陸成林拉著於文奧跑到樓上窗戶前,一腳將窗戶踢開,說:“跳!”

於文奧看了看,有些猶豫,雖然是二樓,但是也有四五米高,就這麽跳下去實在是太危險了。陸成林知道下麵的人很快就會追上來,一把把於文奧從窗戶口推了下去。

於文奧尖叫著,砰一聲摔在了一堆垃圾上,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隻不過是摔得有點痛罷了。還沒有爬起來,就聽到又是砰的一聲,一堆垃圾被砸了起來,濺了他一臉,陸成林已經落在了他的身邊。

於文奧家後麵是一個棚戶區,到處是臨時搭建起來的簡易房屋,還有大量等待清理的垃圾。他們很快就鑽入了連綿一片的簡易棚,胡亂跑了一陣,感覺已經遠離危險了,才停下來,遠遠向他家的方向望去。

這時於文奧的手機還在響,他恨得牙根痛,不知道是誰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翻開蓋子就聽到高德建的聲音:“怎麽這麽久才接啊?老表,我失戀了……”

於文奧簡直想打死他,對著手機罵道:“你媽的,你害死我們了知道嗎?失戀了好,去自殺吧!”說完就掛斷了手機。

陸成林靠到一棵樹上,從兜裏掏出一包煙,點燃一支,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股白煙,也不說話。於文奧喘著氣說:“這是一幫什麽人,怎麽都是老外呀?

靠,我是找小姐不給錢了,還是偷看他媽洗澡了?這麽打擊報複我!”他知道依照陸成林的性格即便是知道,也不會輕易說出來,就一直盯著他。

陸成林輕輕搖搖頭,抬頭看著天,好像在思索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把煙頭狠狠丟在地上,說:“現在就去那座宅子,晚了怕來不及了。”也不理於文奧,起身就走,於文奧趕緊跟上去。

陸成林上了大街,一直走到於文奧家附近,站在遠處向裏麵看了看,還有燈光,但是好像已經沒有人了。

於文奧說:“那幫人可能走了,不行,我得回家看看,我的書別給這幫混蛋糟蹋了。”

陸成林不說話,也不攔他,隻是在後麵跟著。兩個人悄悄走近那座小樓前,到窗戶前向屋子裏一看,果然一個人也沒有了,黑狗阿豹還躺在地上。

門也關著,於文奧從窗戶的破洞爬了進去。他覺得家裏肯定會被那些神秘的老外翻個底朝天,奇怪的是屋裏一點都沒有變樣,除了沙發椅子被自己和陸成林搬去堵門,別的都沒有變。

他先跑到阿豹身邊,身上還有溫度,顯然沒有死,但是無論他怎麽搖晃,阿豹就是不動。陸成林走進來說:“一會兒就沒事了,是瑞士STG軍火公司生產的TC麻醉槍,中槍後三秒鍾昏迷。那幾個老外居然有這個,來頭不小啊!”

於文奧看著他說:“那他們會不會是瑞士人?我覺得……哎呀,我的藍包!”突然想到從宅子帶出來的藍包剛剛逃跑時沒有帶著,那夥人不會是來搶這個包的吧?

陸成林走到門後,將沙發椅子搬開,淡淡地說:“包我拿出來了,在我身上。現在跟我去那宅子看看。”

開門走了出去。於文奧看了阿豹一眼,趕緊跟上,把門關上。

此時街上沒有幾個人,隻有盞盞昏黃的路燈。

剛走出沒多遠一輛車就跟了上來,鳴了兩下笛,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前麵那倆人是不是有一個叫於文奧的?這人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說話的是高德建,原本今晚他在和一個富商的千金小姐共進燭光晚餐,吹牛的毛病發作,一時沒忍住就將在那座宅子裏的經曆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把自己描繪成孤身勇鬥惡鬼、救出表哥舅父的孤膽英雄。令他沒想到的是,那位千金說,自己不喜歡說大話的男生,更不喜歡神棍。說完就走了。

高德建是又氣又急又後悔,給於文奧打電話意圖說自己為了救他父子,導致女友覺得他過於勇悍而生出畏怯心理才分手的。沒想到被於文奧在電話裏罵了一頓,現在就是來找他要個說法的。

“於文奧,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剛剛為什麽掛我的電話?還有……呀,大個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高德建一句話沒有說完,陸成林已經坐到了他身邊,而且讓於文奧也上車。他憤憤地說:“我的車不給忘恩負義的人坐,你是不是覺得我救了你是理所應當……”

陸成林一伸手,捉住了他的衣領,淡淡地說:“快開車,別囉嗦!”

要是換做別人敢對他如此無理,高德建早嗷嗷叫著動手了,可是這個人他不敢,他知道陸成林的身手,三個自己也打不過他,隻好哼了一聲,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是好漢,傻大個子你等著,別落我手裏,我非好好伺候你不可。

說,去哪裏?”

陸成林放開他,懶懶地吐出三個字——柳條巷。

高德建想到了那座鬼宅子,想到了無頭屍體和漆黑的地下室,但是說不去,又顯得自己膽子小,更何況陸成林剛剛挑釁了他,怎麽也不能在他麵前示弱,故作興奮地說:“說實話,一會兒不見那個無頭屍體我還真有點想它了,這就去。”

於文奧看出他的心思,幸災樂禍地說:“對啊,裏麵好像還有一個女鬼,正想著跟你來一個人鬼情未了呢。”

十多分鍾後,三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情來到了柳條巷。此時,已經是半夜時分,小巷靜悄悄黑乎乎,沒有一座房子透出燈光,看來大家都睡了。

他們匆匆下車,小心地走到那座宅子前,於文奧從高德建手裏奪過手電,說:“還是我拿著放心。”

宅子的大門還開著,看來於文奧他們離開之後沒有人再來過。陸成林什麽也沒說,直接進去,於文奧緊隨其後。高德建盡量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和前麵兩個人保持一種——如果前麵有危險威脅不到自己,後麵有危險,他們能及時出手的距離。

來到後院,那間書房進入了三人的眼簾,於文奧率先道:“入口就在這間房子裏。”

陸成林盯著那間黑乎乎的房子說:“在這兒等著,我先進去看看。”不等於文奧他們回答,當先走了進去。

一直過了兩三分鍾也不見他出來,在這座鬼宅裏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現在又是晚上,總感覺鬼氣森森的。於文奧擔心陸成林會出什麽事兒,叫了兩聲卻聽不到回答,就打算到屋裏看看。

三個人中高德建是最膽小的,看到陸成林這麽久都沒有動靜,他更加不安,卻故意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慢慢走到於文奧身邊,冷笑著說:“老表,也不是我氣你,以我的經驗,如果我們現在報警的話,等警察來了傻大個兒還能留一個全屍,晚了就說不準了。我看我們還是先去通知警察,再來救他。”

於文奧這時候心裏正煩,讓他閉嘴,這時,屋子裏忽然傳出了幾下怪異的砰砰聲,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和高德建著實吃了一驚,高德建還回頭向大門的方向看了看,門還開著,逃跑的話不至於斷了後路。

於文奧馬上跑進屋子,看到了一幅讓他想不到的場景:陸成林手裏拿著一方硯台,正在砸牆,頭也不回地問:“你沒記錯,是這間房子?”

於文奧嗯了一聲,陸成林說:“有一幅怪畫,但是畫後麵沒有黑洞,是牆。”原來他砸牆是為了找地下室的入口。

於文奧趕緊在屋子找了一遍,果然沒有,原本站在窗前的關老道的屍體也不見了,可是這間房子留給於文奧的記憶恐怕到死都不會忘記,怎麽會記錯?再說了,屋子裏的擺設他也記得,就是這裏。

陸成林在確定了於文奧沒有記錯之後,又到前後幾間房子裏看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入口。

二十多分鍾後,整座院子已經被三個人搜了一遍,一無所獲。這怎麽可能,那入口怎麽會突然消失?好像於文奧和高德建說的都是謊話,他們的那些恐怖經曆都是假的。

既然現在是這個結果,他們隻好帶著滿腹的疑惑回去,連高德建都在說:“詭異詭異詭異,太詭異了!”

在車上,一路都在沉思的陸成林忽然打開了他身上帶著的那個藍包,從裏麵拿出一個信封,再也不顧忌什麽,直接撕開封口,取出幾張紙。

於文奧接過來,看了一會兒,臉色大變,說:“寫信的這個人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