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陸警官,我們殊途同歸

01.

霍思的繩子被孟青減給扯掉了。一片黑暗中,兩個喜歡上同一個男人的姑娘背靠著背在一起等待救援。

四周是高不可攀的牆,半點亮光都不透。

霍思說:“其實陸嶸錚很喜歡你。”

孟青減說:“我知道。”

霍思低低地笑起來:“我很羨慕你……真的,所有人都疼你,你很幸福。”

孟青減點了點頭,不置可否:“也許是幸運更多一些。”

她抬起眼,這是一個看不到月亮的地方,高牆密不透光,可她的心裏卻始終有一盞燈。

而那一盞燈則是那麽多愛她的人一起點亮的。

她抱著膝蓋,眼瞼低垂著。

也就是安靜下來還沒多久,門口突然就傳來了一陣踢踢打打的聲音。

那大概是救援她們的人來了,孟青減和霍思相互對視了一眼,立即就站了起來。

門在頃刻之間被人踢開,但率先衝進來的不是救援的人,而是季中梁的手下。

孟青減猛地將霍思往安全的方向推去,自己則一腳踹在了季中梁手下的肚子上。

她的拳腳功夫並不差,那人當即被她踹倒。另一個也要衝上前,但被趕來的陸嶸錚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沒事,我護著你。”

陸嶸錚把她死死地拉到了身後,霍思也已經安全了。

季中梁眼見著沒有人質了,一下子捏住了跟陸嶸錚一齊衝上來的聶春江的脖子。

“你別!”

孟青減倒吸了一口涼氣,眼見著聶春江的臉因為喘不過氣來而變得青紫,聲音有些抖。

“準備十張去美國的飛機票,到了美國境內,我放人!”季中梁冷冷地談判。

“季中梁,你當年也是公安大學畢業的,你該知道,我們是不會向毒販屈服的。你如果不胡來,我們還能談判;但你要是胡來,我們是可以把你就地正法的!”江政東沉著臉正色厲喝。

季中梁仍舊堅持:“那我反正死路一條了,就看你們重不重視這個聶春江的命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手頭用力。

在場的人都清晰地聽到了骨頭被擠壓的聲音。

“聶三!”聶春江還沒有叫,孟青減就忍不住紅著眼替他慘叫了一聲。

“季中梁,你手裏那個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你抓他多沒用,換我吧。”陸嶸錚抓著孟青減的手依舊用力,隻是對季中梁笑了笑,“你看看你手裏那個,你這麽勒下去,不到機場,就掛了。到時候你會被直接擊斃,你換我做人質,我至少能撐到你上飛機。”

季中梁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聶春江,臉色儼然已經成豬肝色,再掐下去真的會死。

“那好,扔一把槍過來!”

“好。”

陸嶸錚低下頭,將手裏的槍扔過去。

季中梁接了槍,指著陸嶸錚。

孟青減的手心裏滿是冷汗,陸嶸錚往前走一步,她就拉著他的手跟一步。

已經走出五步了,她還是跟著他。

“回去!”陸嶸錚冷下臉嚴肅道。

“不要。”

“滾回去!”

“我不!”她抬頭,眼眶裏已經滿是淚花。

陸嶸錚沉著臉不再看她,隻是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兄弟們。

兩個警察會意,上前來把死活不肯動的孟青減直接拉到了安全區。

“陸嶸錚,你這個渾蛋!”她含著淚痛罵他,然後眼睜睜地見著季中梁放開聶春江,用黑漆漆的槍管對準了陸嶸錚。

隨著警察前來的救護人員直接將聶春江帶走,江政東怕孟青減的情緒不好,就勸她:“你跟著聶三先走,等一會兒我帶小陸回去哈!”

孟青減搖搖頭,目光隻是跟著季中梁的槍走。她咬著牙說:“我不要!”

季中梁的槍一直都沒放下過,他要了一輛車,讓手下先上去,然後自個兒也帶著陸嶸錚坐了上去。

警察不敢跟太近,隻敢遠遠地跟著。

孟青減跟江政東在一輛車上,季中梁要去的是國際機場,中途可能會上大道,而且到了人多的地方可能會引起公眾恐慌,所以必須要在車子開出郊區之前截住。

“江局,這是你的私車嗎?”開到一半,孟青減突然沒頭沒尾地問,“貴嗎?”

江政東有些茫然:“還好。”

“我剛剛在你車後備廂裏看見一箱吃的,我不行了,太餓了,我怕之後看到季中梁再拿槍對著陸嶸錚,然後我又餓又難受暈倒,你能去給我拿一下嗎?”

孟青減眼巴巴地看著江政東。

江政東沒拒絕,她確實一天沒吃東西了,所以開到一半他就下了車:“你不要怕啊,我們會保證小陸的安全的……”

江政東一邊下車,一邊給孟青減做思想工作,可也就是車門剛剛關上的那一刻,孟青減直接挪到了駕駛座的位置,她將油門一下子踩到了最大,也就是瞬間的工夫,整輛車像是箭一樣飛了出去。

隻剩下江政東被噴了一臉的汽車尾氣。

孟青減的油門已然踩到最大,速度超過了所有警車。

鳴笛聲在這條道上爭先恐後地響起,她這兩年閑暇的時候比較多便時常去學飆車,倒是已經達到了賽車級別,隻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那車子就已經跟季中梁在同一條車道上了。

孟青減顧不得那麽多,心一橫牙一咬竟直接把車橫了過去。

“嘭”的一聲。

兩車劇烈地相撞。

車窗玻璃碎了一地,孟青減的額頭上滿是血,手上也是,她跌跌撞撞地從車裏出來。警車都停下來,先到季中梁的車子裏撈人,裏麵的人都被撞暈了,警察們一個一個地把沒有威脅能力的嫌疑人送上救護車。

坐在後排的季中梁的頭也被撞得都是血,隻有陸嶸錚還清醒著。

孟青減迷迷糊糊地過去,跟三四個警員一起猛地拉那車門,才最終將門打開。

她看到陸嶸錚沒事,隻是臉色發白,上去一把就抱住了他。

“我害怕……”

她一邊抱著他,一邊哭。

陸嶸錚沒跟她煽情,而是緩緩地推開了她。

“別碰我。”

他冷冷地吐出這三個字,眼睛卻緊緊地盯著狀似昏迷的季中梁,一絲不敢放鬆。

她額頭上的血都幹在了頭發上,狼狽之中又帶著茫然。

她從來都是沉穩的,但畢竟也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危險過後沒得到情人的安慰反而遭遇了如此冷漠的對待,自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麽了呢?”她抱住他死活不撒手,一雙杏眼裏都是水光,急得跳腳。

兩人在路邊就這麽僵持著,季中梁被人從車裏麵也薅了出來,他的眼睛閉著看上去像是睡著了的樣子,其他警察把他弄上了擔架。

陸嶸錚沒理孟青減,仍是盯住季中梁,突然,那雙眼睛倏忽之間眯了起來,像是豹子一樣。

孟青減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得陸嶸錚咬緊了牙對她說了一句“閃開”。

她被他巨大的力道推開,再之後,耳邊就隻剩下了“嘭”的一聲槍響。

孟青減半跪在地上,沒有哭,隻是整個人腦袋發蒙。

江政東把她扶上救護車,她的手上沾滿了陸嶸錚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一起。

她還記得當年也是這樣,她跟著陸遠安上了救護車,她一路抓住陸遠安的手,念著“陸姨,你要撐住”,可最後,也沒能留得住陸姨。

她的臉色白得駭人,一直到了醫院也仍舊是這樣。

陸嶸錚被醫生護士推進手術室,她在外麵跟著,有其他醫生來給她處理額頭上的傷,她像是失了神一樣,這樣的狀態像極了陸遠安死的時候。

江政東實在是不放心她這樣,兜兜轉轉隻好央求張君來把外傷處理好的孟青減先帶回了家。

02.

一場劫難。

一個案件,時隔多年終於畫上了完美的句點。

十一月的時候,北京下了一場很大的雪。機場癱瘓,火車站停運,孟青減一路從北京開著車就回了揚州。

那是她人生當中第一次開如此漫長的長途,淩晨五點出發,回到縣城老家的時候已然是淩晨了。

她去運河公墓那兒給父母報了信,通宵聊天後給了守墓的老爺爺年錢就轉頭把車開回了家裏的老房子。

這裏已經兩三年沒收拾了。在孟青減說要回家的時候,孟月朗隻回了她六個字:“你住不下去的。”

灰塵布滿了兩層小閣樓,孟青減請了個阿姨過來擦了一下,舊是舊了點兒,但湊合著還能住。

“減減,你什麽時候來警局報到?”江政東在北京找了一圈尋不見她人,便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等年後吧,我想歇歇。”

江政東在那頭頓了頓:“行,那個小陸他……”

孟青減一聽到“陸”這個字,就“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

運河邊的船隊總在深夜啟航,大喇叭的聲音響亮又粗獷。那是孟青減聽了十一二年的聲音,到揚州以後每晚聽著它睡,她覺得自己的睡眠質量整個都提升了不少。

隔壁鄰居王哥總喜歡來找她玩兒。

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王月明。

孟青減每次一聽到鄰居奶奶叫他的名字“月明”“月明”,她就會想起聶春江。何處春江無月明,她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不過似乎王月明看上了她,整天減減長減減短。

她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在揚州待著了。

謝靈問她為什麽回去,她說隻是想家。

其實,她是知道陸嶸錚醒了,她隻是不想見到他而已。

她終於明白,那天她趕到他麵前的時候,他為什麽會推開她。

他們可以一起為了一樣事業而死,但都無法容忍對方為自己死。

生命太寶貴了。

他們沒有人願意一輩子活在對方為自己奉獻出生命的陰影裏。

孟青減一個人在揚州待了整整三個月,算是從最好的季節熬到了南方小縣城最冷的時候。北方與南方的區別,那是雪花大小與厚度的檢驗。

2016年年末揚州的第一場雪,在除夕的煙花聲中來臨。

孟青減坐在庭院的凳子上看天上絢麗飛過的煙花,她的對麵是看似平靜的運河和從未有過一刻停止過征程的渡輪。

她的目光本來被天上的絢爛而吸引,可低頭的一瞬間卻看到了一個黑亮亮的物體從水底探頭而出,它的身姿矯健而又優美,僅僅是幾秒鍾的工夫,又旋轉下落,像是暗夜中的精靈。

孟青減整個人怔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歡呼,就聽到了周遭漁民的聲音,他們大喊“江豚江豚”。

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江豚。

她興奮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也忘記了許願。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才有一個聲音在她的旁邊響起:“孟青減,我祝你一生正義,幹幹淨淨。”

她回過頭,穿著件黑色皮夾克的男人正叼著一根煙微微弓著身子在看她,他的眼尾略帶笑意,不是那麽正經。

孟青減沒說話,隻是“啪”地一腳將他踢倒。

他大概是沒想過她會動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又站起來跟了上去。

“他們說,我在醫院待著的這段時間,你都沒去看我?”

陸嶸錚自顧自地走進房子裏,徑直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不鹹不淡地問。

“不然呢?”孟青減也不看他,拿起雞毛撣子就開始給房間大掃除。

“讓讓!

“讓讓!都是灰!”

她的雞毛撣子掃到他所坐的地方,他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隻是笑了笑:“沒事,我不嫌棄。”

孟青減覺得這人厚臉皮,給了他一個白眼。

“你不嫌棄,我嫌棄。”她如是說,然後扔了雞毛撣子就自顧自地上了樓。

這是老式的二層小樓。

她上去了,陸嶸錚自然也旁若無人地跟了上去。他在樓上和樓下是兩種狀態,她才剛在樓上站穩,他的手已經牢牢按住了她的肩膀。

溫熱的唇貼了上來。

他的呼吸熾熱。

孟青減下意識地想要掙紮,卻已經被他霸道而又蠻橫的吻搞得暈乎乎了。

漸漸地,她不再掙紮了。

但是,美好的柔情僅僅是片刻,下一秒,孟青減就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

“我的槍傷還沒有好,你推得那麽狠?”陸嶸錚不滿地看著她,漆黑的瞳眸發亮的樣子和有力的話語全然不像是個病沒好的人。

孟青減不理他,隻是低垂著眼瞼往裏走。

陸嶸錚緊跟而上,在房間裏的時候雙手將她攬住,直接把她摟進懷裏坐在了**。

“你怎麽都不關心我了?”他像是個孩子一樣發狠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又羞又疼,伸手要打他,卻被他按住變成了在臉上摸了一下:“你舍不得打我的,我以前那麽混賬,你連罵我都不舍得。”

他的聲音有些啞,非常精準地打擊到了孟青減的心理創麵上。

孟青減不說話了。

他卻仍舊話多,那手順著她的腰就一路摸到了她背上的那個子彈疤那兒。

“當時是不是很疼?”

他輕輕地問,一個大男人,那聲音啞得讓人心驚。

孟青減跟陸嶸錚認識這麽多年,她是真的喜歡他,最怕的事情就是他受傷,或者是他在她麵前掉眼淚。

當然,後者從未發生過。哪怕是那一年在陸遠安的葬禮上,他的表現也是淡淡的,把悲喜藏在那層厚厚的保護罩裏。

她想,她的愛是自私的,她不像別人的愛能夠一起分享難過,她的愛是見不得對方難過,因此,為了防止這貨說著說著真哭了,她還是心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好啦,別哭了,疼倒不是很疼,真的。”她頓了頓,想想還是補充了一句,“陸嶸錚,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怪過你。”

她說的是真的。

她從來都沒有怪過他。

陸嶸錚深邃的眸子隱隱發亮,他幾乎是確認性地問:“真的?”

“真的啊。”

她扭過頭看他,這才發現這廝不僅沒有哭,還在笑,笑得雖然內斂了點,但眸子裏卻仿佛是有星星一般。

他還是當年那張好看的臉,一如無數書裏寫的那樣,有著世上最好看的側臉。孟青減的心微微一動,下意識地伸手就撫上了他英挺的眉骨。

“陸嶸錚,我們算不算殊途同歸?”

他輕輕地把她摟緊,眸光深遠:“算,不僅算,你還是我這輩子的驕傲。”

03.

孟青減正式穿上警服是在2017年1月,江政東領著她在火紅的國旗下完成了作為一名人民警察的宣誓。

她沒跟陸嶸錚在一個大隊裏,理由是江政東怕他們在一起執行任務時明明可以平安無事的,但萬一一個受傷另一個看不過眼,發生意外,那就不好了。

這次,孟月朗沒再阻攔她,而是隔三岔五地會去隊裏給她送些吃的。

他們這些做長輩的,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為了他們好。

隻是從揚州回來後,不管是做作的賀蕭還是孟月朗總是催婚,這讓她多多少少有些無奈。

“等你想的時候,再嫁給我。”

那是在某一天她被催急了的時候,陸嶸錚說的話。

想的時候?

是什麽時候呢?

孟青減幾乎是沒有任何考慮的對陸嶸錚說:“那就在我們相識第十一年的時候吧。再等兩年。”

為什麽是第十一年呢?

因為陸遠安離開他們的時候是四十一歲。

陸嶸錚很尊重她,揉著她的腦袋同意了她的言論。

他想,他們經曆了這麽多還能在一起,哪怕再等個十年他也願意。

聶三在徹底結束了線人事業不久,就開啟了他的第二春。老男人偏愛小女孩,聶三找的是一個比他小了十歲的跟孟青減一般大的姑娘。

那姑娘紮著馬尾辮剛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嘴裏時常念叨的一句話就是:“你老!你老!你老!”

聶三也不過三十多,哪受得了這個。

“我老你也不小啊!”他時常摸著腦袋發悶。

“可我小學的時候你就大學畢業了。”姑娘發出靈魂質問。

每到此刻,聶三總嗬嗬一笑:“老子沒上過大學,初中畢業白手起家。”

姑娘不說話了,從此又多出一個槽點——

你不聰明。

他們在一起的場景太像小孩子過家家了,曾有一次目睹他們吵架內容的陸嶸錚回到家,看見孟青減正在織毛衣,就試探性地問了她一句:“如果當初你跟聶三在一起,是不是會跟那個小姑娘一樣跳脫?”

孟青減搖搖頭,繼續織毛衣:“那不會,麵對聶三那人我跳脫不起來,他總愛胡說八道。”

“怎麽個胡說八道法呢?”陸嶸錚窩在她的懷裏表示好奇。

孟青減特認真地把毛衣針放下來:“你真的想聽?”

懷裏的男人點點頭。

孟青減咂了咂嘴,開始進行那段不堪回首的回憶。

“有一年吧,我跟他一起研究一個案子。那個案子很危險我們都沒有把握,他就什麽細節都不告訴我。那段時間他去哪兒我就跟著他去哪兒,後來他為了躲我就買了一張去西藏的票。其實那天呢,他去了機場但沒上飛機,但我去了,我在皚皚白雪裏待了半個月,差點沒挨過來。後來……”

“後來怎麽樣?”

陸嶸錚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孟青減撇撇嘴:“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去泡妞了。因為我跟他太緊,影響他發揮。”

想到這裏,她還是很委屈:“你說那時候他要跟我說,我能不讓他去嗎?還讓我在雪山上待那麽久……”

陸嶸錚笑起來,毛茸茸的腦袋繼續往她的懷裏鑽了鑽:“所以那時候,你倒追聶三的傳聞才在京城傳得滿天飛?”

“好了,你不要笑了。你要失去我的毛衣了。”孟青減實在是聽不下去陸嶸錚這爽朗的笑聲了,憤憤地阻止。

陸嶸錚也不惱,黑眸亮晶晶的,隻是大掌揉了揉她纖白的小手:“季中梁挾持聶三那天我看你那麽緊張其實還挺難受的,但後來你知道為什麽我不難受了嗎?”

他微微挑著眉,有些誌得意滿。

“因為你後來就差跪下求我回去了?”

“滾蛋。”陸嶸錚笑罵,“是因為我想起聶三說你送了他一個江豚的玻璃製品,那玩意兒你小時候也送了我一個,但你送我的是魚,你送他的是豬。”

“不。”孟青減果斷地否認,“豬應該是他自己做的。”

陸嶸錚的墨眉挑得更厲害了:“這麽說你隻送給了我一個人?”

“可能吧。”

孟青減嬌俏地踹他一腳,不想回答這麽羞澀的問題,扭頭就上樓看電視去了。

不怎麽要臉麵的陸同學緊跟而上。

再之後,便是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