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好好養傷,我等你王者歸來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日。秦揚為求保險,又讓安靜硬生生地在家多將養了幾天。

時值案件開庭,秦揚帶著安靜出席。嚴鑠不愧是國內著名刑律,舉證巧妙,才思敏捷,最後將高雨的律師碾壓得說話都有些結巴,整個過程無比順利。

除了退庭的時候,高雨被押解著路過他們身邊,她怨毒又暢意地打量了安靜左臂的夾板,然後衝秦揚笑道:“你毀了我,我就毀了她。”

**裸的挑釁。

安靜氣得當場青筋暴起,好在秦揚按住了她。

一旦涉及秦揚的事情,安靜就像個小炮仗似的,一點就燃。秦揚深刻懷疑如果不是他屢次攔著,安靜都已經和高雨大戰過三百回合了。

二月底,安靜回體育總局報到。

“終於回來啦!好久不見!”趙夢雲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手沒事兒了吧?”

安靜回抱過去:“沒事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

秦揚邁著步子走過來,叮囑道:“今天要好好做一下拉伸訓練,你太久沒運動了,不要急著上手。”

“我知道。”安靜鬆開趙夢雲,小臉紅了又紅,“那……秦指導負責監督嗎?”

“嗤,這可必須按照首字母順序來啊!”秦揚在她腦袋上輕輕一拍,說道,“就你,姓A的,跟我過來吧。”

趙夢雲和旁邊的陳悅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狗命不是命嗎?一腳踢翻這碗狗糧!

見安靜已經就位,秦揚隨手捏了個球,發過去。

“啪!”安靜削過去,力道不減當日。

秦揚沒想到她一上來手感就這麽好,也認真起來。兩人削了半個小時才消停。

“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嗎?”秦揚見她鬢邊的碎發已經被汗浸濕得貼緊了頭皮,把毛巾遞給她。

安靜擦擦汗:“沒,還好,就是有點熱。”

“有不對勁就告訴我。”秦揚不放心地看了看她。

“知道啦!秦指導!”安靜做了個鬼臉,“繼續!”

一個月的訓練下來,安靜已經逐漸恢複了狀態。連續兩次參加公開賽,雖然沒能奪冠,但也能擠進四強。

今年的亞洲杯在中國舉辦,安靜和趙夢雲作為上次世界杯女單冠亞軍受邀。這畢竟是重要的洲際賽,原本厲霆想讓陳悅代替安靜出戰,但最後同意了秦揚“再讓她試試看”的決定。

結果是,安靜在四分之一決賽對陣R國玲奈,0-4完敗。

全網一片嘩然。

有人憋不住開噴了:

“國乒這操作真的謎,讓一個手剛骨折過的選手去打亞洲杯?腦子呢?”

“真就不把別國選手當人唄,稱王稱霸慣了,飄得不行。”

“今天這比賽看得我直窩火,安靜完全就是被玲奈吊打,退役球技。”

“國乒統治六十年來最差成績。”

“真要是受傷打不了就別上了,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各位還沒懂?人家可是教練組嫂夫人,就算半身不遂了也是首發!”

“我老早就想說了,這個安靜一入隊就打首發,從世界杯撬了趙夢雲的位置開始,幾年來就沒被輪換過。補充個知識點,趙夢雲對玲奈可是十二戰十二勝。”

“不會真有人覺得趙夢雲打不過安靜吧?”

“扯什麽千年老二呢,乒壇的劇本還不都是國乒說了算。”

“現在邵琳走了,好歹給趙夢雲騰了位置。陳悅才是真的慘,當了這麽多年陪襯,快熬出頭的時候卻被一個空降兵插隊了……”

“事關國家榮譽我也能為你偏心,秦揚真是新時代的周幽王。”

“秦揚究竟為什麽看上她啊?喜歡打球好的為什麽不找邵琳?喜歡好看的為什麽不找女明星?真是世界八大未解之謎。”

“眼盲心瞎。”

……

“還看!手機給我!”秦揚突然出現,嚇了安靜一跳。

“你……你怎麽進來的?”安靜看了看關得嚴絲合縫的酒店門,一臉蒙。

秦揚直接走到床邊奪走她的手機,在她腦門上給了一個栗暴:“還說什麽想早點回來休息!你就是成心讓我放不下你!”

“我睡不著……”安靜自知理虧,乖乖認錯,“決賽結束了嗎?”

秦揚坐在床沿:“嗯,還好,金牌沒丟。”

房間裏隻開了兩盞壁燈,暖黃暖黃的,映出他的側影。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對坐了好久。

“秦揚。”安靜開口叫他的時候,嗓音有些啞,像久旱的土地終於承受不住炙烤,終於崩裂開深不見底的縫隙。

“我在。”秦揚應她。

安靜鼻翼微翕,眼裏頓時泛起了水光。

“你想說什麽?”

她沉默了很久,然後搖搖頭:“沒什麽,就是想你了。”

“是嗎?”秦揚聲音柔柔的,說出的話卻咄咄逼人,“安靜,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麽?說。”

一時間,房間裏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好像過了很久,安靜像是終於下了什麽巨大的決心,毅然開口:“我想退役。”

秦揚沒有一點兒驚訝的表情,他依然麵沉如水:“理由。”

安靜咬了咬唇,最後耷拉下腦袋:“對不起,其實……”

未說完的話哽在了喉嚨裏——秦揚緊緊地抱住了她。

熟悉的橙花味道再次襲來,一如他帶給她的感受,溫暖,清雋,如山似水,堅不可摧。

“秦揚,我騙你了……”安靜將下頜抵在他肩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淚水肆意滑落,“其實好痛啊……我每一次揮拍的時候,每一次接球的時候,我都覺得好痛,它一點兒也不聽我使喚……”

秦揚覺得自己的心髒像被她的話拿捏住了,一字一句都是鞭笞。可他什麽都辯駁不了,隻能抱著她,用他僅有的溫度希求聊以慰藉。

“我以為慢慢會好起來的,我很要強,所以我不想承認。”安靜哭得連說話都一抽一抽的,“可我真的快絕望了,都是我的錯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秦揚輕輕地撫摸著她柔順的烏發:“就因為這個,你想退役?”

安靜抽噎了幾下,最後答道:“嗯,退役算了。”

秦揚把著她的雙肩讓她稍微坐直了些,他定定地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睛:“你聽好了,我問的是,想,還是不想?”

安靜愣了好半天:“反正我都……”

“我在問你自己的心!”秦揚皺著眉,認真地說道,“安靜,你真的願意放棄乒乓球嗎?放棄你堅守了十幾年的、引以為傲的熱愛?你甘心嗎?!”

安靜被秦揚一凶,哭得更厲害:“我不想啊!我怎麽會甘心?可是他們說你……”

“沒有可是!”秦揚猛地打斷她,眼裏是從未有過的堅決,“天無絕路,隻是殺人誅心。”

就像他從未真正傷害過高雨,卻摧毀了她人生唯一的價值。高雨沒能殺死安靜,卻阻攔了她觸碰信仰的道路。

殺人不過頭點地。

一招誅心,生是行屍,死是冤魂。

但他不會讓安靜如此。

她是他畢生摯愛,他要她活得精彩,他要她年少成王,他要她站在世界的中心接受膜拜與擁戴,他要親手為她加冕。

“安靜,你是我見過最天才、最努力、最堅強的人,沒有人可以毀掉你,除了你自己。”秦揚用拇指溫柔地拭去她臉頰的淚,“我永遠選擇相信你。你,相信我嗎?”

像星辰刹那墜落,時間無端停擺,他從神壇款款走下,帶著一片赤忱,向她注入了無數的力量與真心。

秦揚永遠選擇相信安靜。

安靜永遠無法拒絕秦揚。

“我相信。”

他虔誠地吻上去,封住她的唇。

安靜小朋友,不到最後千萬不要放棄。珍惜青春,珍惜輸得起的日子。無論未來是否有奇跡,我們都要堅定地走下去。

回京城後,教練組開會。

“我先認個錯。”秦揚主動舉手背鍋,“這次亞洲杯失利,我有不可推脫的責任。在選人問題上,是我自信過頭,一意孤行。大家被扣的獎金由我補上。”

厲霆歎氣:“秦揚,關鍵不是獎金問題。奧運會迫在眉睫,但是安靜現在的狀態你也看到了,我們必須找到合適的對策。”

“我覺得,還是得換人。”有人提議。

“我也覺得,這不是卸磨殺驢,體育競技本來就是這麽殘酷。安靜受的不是小傷,這都四五個月了,還是這個樣子,根本不具備出戰奧運會的能力。”有人附和。

厲霆點點頭:“確實應該考慮替補人選了,奧運會不是兒戲。”

“我不同意換人。”秦揚蹙眉,“安靜現在本就還在傷後的恢複期,狀態根本沒提升到最巔峰的水平。這麽早就把事情定下了,如果之後她重回巔峰,那還要把名單再換一次嗎?”

“誰能保證她會重回巔峰?秦揚,你理智地告訴我,她的手臂能恢複到以前的狀態沒有一點兒並發症?奧運前每天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封閉訓練,她吃得消?”厲霆麵色不虞,“還有,在座各位應該都發現了,R國那個玲奈在近期提升得非常快,她顯然有在做我們隊員的針對訓練。別說安靜那套直板被她壓得死死的,就連決賽的時候對陣趙夢雲都硬生生耗了七局!”

“她針對我們,我們就不能反套路嗎?”秦揚反問他,“而且你也看到了,即使她這麽針對趙夢雲,最後還是失敗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花招都是空談。”

厲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朝其餘人揮揮手:“你們先散會,我跟秦指導單獨談談。”

其他人眼看著這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一個個忙不迭地溜了。

厲霆蹺了個二郎腿,雙手在大腿上合握,皮笑肉不笑:“秦揚,我以前沒覺得你是個戀愛腦。”

“我現在也不是。”秦揚說話一向直白,“老厲,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但不代表同樣的事情我不會做第二次。”

厲霆問他:“你什麽意思?”

秦揚保持著微笑:“還會堅持讓安靜上場的意思。”

厲霆氣得直接站起來拍桌子:“你敢說你不是帶著私人感情?還跟我扯什麽絕對實力,你覺得安靜現在還有絕對實力嗎?!”

“現在沒有不代表奧運不會有!”秦揚也站起來,“老厲,我不是周幽王,安靜也不是褒姒!我敢這樣說,是因為現在還有一個機會。”

“她手臂都那樣了還有什麽機會?”厲霆的手指不規律地在桌上敲打著,“你……不會舍得她打封閉針吧?她才那麽小,你是人嗎?!”

“當然不會!”秦揚一口否決,“我怎麽可能忍心讓她遭那個罪?再說了,封閉治標不治本,當年我打了兩針不也還是輸了?”

厲霆這才稍微放下心。

封閉針這東西雖說可以在短期內緩解疼痛,但副作用也不小。他雖然不同意安靜上場,卻也舍不得她年紀輕輕就受這檔子罪。

“不如我再給你立一次軍令狀。”秦揚正色道,“封閉訓練之後不是有隊內車輪戰嗎?如果安靜打進前三,你就得讓她上單打;如果沒打進,她就隻參加團體。”

“想得美!”厲霆呸他,“她要是連隊內前三都打不進,團體都別想上!”

“那要是進前三了就都可以上!你不反駁前麵一句,我就當你答應了!”秦揚反應非常快地接過話。如果安靜真要是連隊內前三都進不了,他也不會同意讓她參加團體賽。他不可能真的拿國家榮譽開玩笑。

厲霆沒好氣地點點頭:“行啊,我也希望她不會讓你打臉。”

走出會議室的秦揚臉色很臭,安靜正在休息室裏焦慮地走來走去,見他一臉不忿,連忙問:“怎麽了?你和厲指導吵架了?”

“嗯。”秦揚把手中的資料往桌上隨便一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向她張開雙臂,“快過來,讓我抱抱。”

安靜忐忑地走過去,伸出手摟住他修長的脖子:“怎麽了嘛,沒談成嗎?也沒關係……”

“談成了。”秦揚埋著腦袋,裝作一臉沮喪的樣子,“準備去黃石訓練吧。”

“你說服厲指導了啊?真的啊?”安靜沒想到這麽順利,不由得有些驚喜。

“嗯哼。”秦揚貪戀地吸了一口她頸間的香氣,尾音上揚。

安靜突然抖了一下,旋即腿軟:“哎,你別蹭……癢……”

“嗯?”秦揚愣住。

安靜把他腦袋推開,仔仔細細地在他臉上觀察一圈:“你多久沒刮胡子了?”

秦揚咂嘴:“記不得了。”

“咦……”安靜難得逮到機會笑他,“狼神居然這麽邋遢。”

秦揚故作生氣地挑眉:“你也不看看我這幾天都是在為了誰?嗯?”說著,他混世魔王似的用下巴蹭她的鎖骨。

“哎呀!癢啊!”安靜被他蹭得臉紅心跳,像條泥鰍一樣從他懷裏溜掉了,“我我我……我先去訓練了!”

“嘁!”秦揚用指腹摸了摸下巴那一片淡青色的胡楂。

確實挺紮的。

亞洲杯之後的安靜仿佛銷聲匿跡了,大大小小的比賽都不見她的蹤影。世乒賽的團體賽她也沒有參加。

秦揚回絕了很多采訪,直到有消息說他帶著女隊奔赴黃石進行封閉訓練,那些方才沉寂下去的話題又浮了起來。

秦揚和安靜的緋聞已經沸沸揚揚傳了好幾個月,按照他和國乒的作風,如果是假的,根本不可能遲遲不辟謠。秦揚的粉絲上千萬,其中不乏偏激女友粉,又恰逢奧運會臨近,人們對體壇的關注度激增,“秦揚偏心論”這一說法在乏善可陳的乒壇中愈演愈烈。

而從黃石返程的那天,國乒官博的一條微博成了壓垮輿論的最後一根稻草。

@中國乒乓球官博:

隊內車輪戰前三名依次為趙夢雲、安靜、陳悅。

經教練組反複商議,今決定本屆奧運會參賽陣容如下:

女單:趙夢雲 安靜

女團:趙夢雲 安靜 陳悅

混雙:趙夢雲 溫言

……

評論區裏罵開了。

“我真替陳悅委屈。”

“別說陳悅,溫言也被她害得不輕。”

“嫂子就是嫂子,萬裏江山不及你展顏一笑。”

“國乒之恥。”

“秦揚被灌了迷魂湯,教練組都陪著發瘋?”

“體育競技沒必要這麽有人情味吧,真打不了就別逞強,有那個能耐吹枕邊風不如安安心心當個闊太太。”

“不是說世界杯那天秦揚就準備求婚的嗎?”

“開玩笑,豪門是那麽好進的?拖這麽久也沒動靜,我看要涼。”

秦揚很有先見之明,自從亞洲杯後便沒收了安靜手機,至今都沒還給她。

但秦揚算漏了一點。

國乒的行程基本算半公開,隻要稍微用點兒手段就能查到航班。於是,在落地首都機場後,國乒一行人被烏泱泱的粉絲和扛著長槍短炮的媒體圍了個水泄不通。

秦揚怕安靜被閃光燈閃到眼睛,又怕她被推搡得摔倒,隻能一邊捂著她的眼睛,一邊半摟著她往前緩慢地挪動,自己戴著口罩任他們拍。

“秦揚,你為什麽讓安靜參賽?”

“秦揚,說句話吧!”

“安靜,你對奧運的預期是什麽?”

“你憑什麽能參賽啊?是你逼秦揚決定的嗎?”

“你們在一起了嗎?”

秦揚的眉頭越皺越高,但依然好脾氣地沒有糾纏。

粉絲和媒體得不到回應,鬧得更厲害。

“隊內賽的成績可靠嗎?為什麽不公開?”

“回應一下‘偏心論’吧!”

“狼神,你們什麽時候分手?”

秦揚腳下一頓。

人群跟著他停下來。

他靜靜地掃了一圈周圍熙攘的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那個戴著印有他英文名的帽子的女生身上:“我的粉絲,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

那個女生一愣,眼裏很快泛起了淚花。

“別說了……”安靜的小手狂扯秦揚的衣角,但秦揚沒理她。

“你們覺得我偏心,我未婚妻確實值得我偏心。”秦揚咬著牙,目光逡巡,“世界杯衛冕的時候就是國乒之光,輸了一場亞洲杯就是國乒之恥?即使現在她也是堂堂正正的隊內第二,憑什麽不能去奧運會?是我先追的她,如果僅僅因為這件事你們就要否認她的努力和我的立場,那我沒話說。分手是不可能的,要罵盡管罵我好了。”

他的聲音不大,說話的語氣也不盡強烈,但泛著一股難以忽視的冷意。

喧鬧的人們靜下來了,沒有人敢回應他,隻有閃光燈的聲音此起彼伏。

安靜聽見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

“咚,咚,咚……”

他就像她的保護神一樣,總是擋在她前麵。所有的謾罵和陷害,他都替她一一接下;所有的委屈和傷痛,他都為她一一撫平。

世間鮮血淋漓,是他為她披荊斬棘。

“我回應完了,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人群為他分開一條路。

他牽著他的小朋友,昂首挺胸地離開。

秦揚的話像三伏天裏的一潑冷水,網上有人開始發表不同的意見。

“講道理,秦揚再怎麽喜歡她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吧?厲霆他們又不是吃幹飯的。”

“居然真的有人相信隊內車輪戰的成績可以作假?不公開是因為有秘密戰術,隔壁國的某選手有多針對咱們大家夥看不出來?”

“題外話,秦揚太太太太太……太帥了!這是什麽絕世好男友!!!”

“安靜看他的那個眼神緊張死了!嗑到了!”

“我其實萌他倆好久了,真的甜。”

“姐妹大聲說出來!美女與帥哥在一起就是天經地義!!”

“安靜的粉絲弱弱說一句,小孩兒被高雨陷害已經夠慘了。教練組肯定比我們局外人清楚情況,相信她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大家嘴下留情吧。”

網上的風向有所好轉了,安靜全然不在意,隻是一日比一日刻苦。秦揚也破天荒地早起陪她,從清早七點半一直加訓到晚上十點多。厲霆有時候都看不下去,讓秦揚去勸,結果秦揚反過來勸他。

“讓她練吧,畢竟是新打法,不練夠是沒把握的。”

厲霆看著偌大的場館裏那個不停跳動著的小小的身影,有點唏噓:“瘋子啊。”

秦揚輕笑:“是不是覺得很熟悉?以前也有人說我自虐式打球來著。”

厲霆想起多年前秦揚初出茅廬,在參加世乒賽前變著花樣狂練,最後一戰封神,不由得感歎:“你倆還真是像。”

“像,也不像。”秦揚微微搖頭,“我比她幸運太多了。老厲,你說得對,她比我堅強,隻是因為我比她多活了這麽多年,才看起來比她成熟。”

厲霆嗤他:“那你覺得她這麽堅強的一個人,之前怎麽會跟你提退役?”

秦揚心裏忽然“咯噔”一下,猛然間,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你怎麽知道她之前想退役?”

厲霆恨鐵不成鋼地白他一眼:“她當然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提前找過我。她退役的原因不是自己可能打不好球,是因為怕連累你被罵。”

記憶飛速倒帶,回到亞洲杯那天晚上,是他若有所感,逼著她說出退役的決定,又強行讓她堅持下去。

一直是他在主導她,如果不是他的盤問,她會告訴他嗎?

“安靜這種人,純粹又好強。隻要還有一口氣,哪怕是參加殘奧會她也要爭塊金牌回來。”厲霆拍拍秦揚的肩,“如果不是為了你,她永遠不會認輸。”

秦揚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兩下,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神移不開她半點兒。

“我以前就說過,隊內談戀愛容易出問題。”厲霆畢竟是過來人。想當年他和楊英情竇初開的時候,體壇的風氣還不像現在這麽開放,遭受的指點不比秦揚他倆少。以至於即使他後來身居總教練的高位,也非萬不得已不動用她。

國乒不是誰的一言堂。即使做不到舉賢避親,也至少應該公平公正。

“安靜這麽拚命,也是為了對得起你的維護。還好,她足夠有天賦。”厲霆毫不掩飾對安靜的欣賞,“我有預感,她會給玲奈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