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後來的我是最好的我
68
付爽和陳維砳直到學生放學後,才乘了最後一輛車返回營地。
肯尼亞的雨季就要來臨,夕陽落山後,氣溫逐漸下降。付爽關了相機,裹緊身上的衛衣抱著胳膊,問司機能否把天窗關上。
越野車的年限已久,天窗關上後仍然往裏灌著風。她正哆嗦時,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她回頭看,陳維砳身上隻穿著下午的那件短袖。
“以後包裏多放件外套。”陳維砳叮囑她。
付爽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鬢發在風中肆意吹拂擋著視線。他們彼此在模糊中相望著,直到付爽推走了他伸來的手。
大家都累了,一路上閉著眼睛睡覺,等到了保護區營地,食堂已經沒有晚飯了,於是紛紛去了廚房自己做晚餐。
金瑉宇特地帶了拉麵和泡菜過來,他正在廚房煮麵,付爽就挨在他身邊煎雞蛋,兩人配合著做晚餐。在陳維砳眼裏,他們十分有默契,盡管他不想承認。
陳維砳自己在紐約訓練時,也學習了做飯的技能,不過收效甚微。不怪他沒這方麵的天賦,薑凱琳一直以來把他照顧得很好。
陳維砳在另一個灶台上炒蛋炒飯,付爽煎好蛋望去,他炒飯時身子一直挺著,下意識地拒絕油煙靠近,手裏的鏟子如同鐵鍬,翻炒著那些雞蛋,炒得一塌糊塗。
金瑉宇靠過來望了眼笑著:“陳維砳,你和我們一起吃拉麵,我煮了你的。”
陳維砳回頭看金瑉宇,他手上端著兩碗麵,下巴朝灶台那撇去,真的有一碗放在那兒。
付爽端著餐盤越過他。
等陳維砳出來後,金瑉宇和付爽已經在邊吃邊聊天。他坐過去,坐在四角桌的一麵,左邊是付爽,右邊是金瑉宇,一直來回望著他倆。
“你們在說什麽?”他真的忍夠了。
金瑉宇趕緊打住:“不好意思,說起韓語就停不住。”
付爽把餐盤裏剩下的最後一個煎蛋推給陳維砳:“多了一個,你吃吧。”
陳維砳將煎蛋送入口中,食之無味地嚼著,聽見付爽問金瑉宇:“Lisa說周末去野營,你報名了吧?”
金瑉宇點頭:“當然,這麽好的機會不可以錯過。”
陳維砳壓根兒不知道這個消息,問道:“我怎麽不知道?”
付爽看他一眼,吃著麵說:“她在工作群裏說的。”
陳維砳立馬掏出手機來看,Lisa是下午發的報名消息,那會兒他在教小朋友打籃球,渾然不知。
陳維砳什麽事也沒做,吃完後,他主動收了碗去廚房裏洗,等他出來時,付爽和金瑉宇已經不見了。
他朝外走,朗朗星空下,付爽和金瑉宇正坐在營地的草地上暢快聊天,身邊還有一隻狗圍著他們轉悠,畫麵和諧到他不忍心去打擾。
陳維砳蹲坐在他們身後的石凳上,付爽開懷的笑容在朦朧的月色下很清晰,或許是他不舍得移走目光,就這樣靜靜地盯著她。
看著付爽與金瑉宇挨在一塊輕鬆地有說有笑,這刻他心裏也升起一股心酸。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付爽有這樣的笑容,好像自從付爽離開他後,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就開始變得越來越開朗。
陳維砳回憶起她痛哭的那天下午,她說和他在一起很累,他當時不懂她為何會累,可現在他漸漸能懂得藏在她心底的疲憊。她說自己喜歡他這一路來過得太難受了,他每每想來,都覺得很對不起她。他從前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和分量有多重,但在一起後,他漸漸地感受到付爽對他無私的愛。
她跟在陳維砳身後十幾年,每當他回身時,身邊仿佛都有她的影子存在,她默默地陪伴著他,守護他,卻沒有一聲怨言。他發覺自己很愚鈍,如果時間線能拉回她升大一前的暑假,他希望自己當時就能去緊緊抱住她,不要讓她否定自己,承受那些不自信的打擊。
他很感激付爽,他們在一起後,迎來了他期待已久的全國聯賽,他追逐夢想的道路上,一直是一個人拚搏,懂得他的人很少。可付爽不同,他從小學開始打籃球起,身邊就有付爽加油的聲音。他仍記得那個小女孩興奮地握緊拳頭為他加油,而這漫長的一路上,她都在。
他打全國賽的途中,付爽陪在他身側,獨自訓練的每一晚,付爽都坐在地上陪著他,給他遞水,擦汗,抱著他,親他,鼓勵他。從不說陪他會覺得累,浪費時間,或是枯燥乏味,也更不向他發牢騷,所有的難過都自己扛。他以為自己盡到了做男朋友的職責,其實他一點兒都不稱職。他希望她受了委屈就來找他,有任何不開心的事都來向他傾訴。可她習慣了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慮,而對於自己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
付爽說自己自卑,沒有自信的那刻,他的心揪在了一塊,長久以來囤積在她心中的壓抑,讓她一次次否定自己,何嚐不是這十幾年來累積的不盡如人意導致。可在他心中,付爽的特別就像天上絕無僅有的太陽和月亮一般,照耀他前進的道路,也溫暖他孤獨的心房。她似乎不懂自己有這樣的魅力,也似乎不懂他已經越來越愛她,他害怕弄丟她,更害怕從此以後不能再與她一同前行。
陳維砳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問題從沒有真正解決過,付爽選擇了退縮,他能理解她,但他不能退縮。
陳維砳再次醒來的清晨,倒數著離開的日子,他心中便越發不舍,祈禱著時間能夠倒流。
今天分配觀測任務,陳維砳吃完早飯後,先行去了營地停車場等候,那條黑黝黝的狗又跑了過來,他便蹲下來陪它玩了會兒。
等到小組的誌願者靠近時,陳維砳回頭,付爽戴著一頂帽子,身上背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胸前依舊掛著她的相機。
加上保護區的解說員和司機,他們這組一共有七個人,準備前往長頸鹿所在的大草原。一路坐著昨天的越野車顛晃到了大草原,這裏白天的陽光暖融融,風也和煦很多,讓人覺得很舒適。
他們就近找了停車點下車,紛紛組隊前往動物群落進行今日的觀測任務。
付爽摘下帽子眺望,野生長頸鹿遍布在東非大草原上,它們行動緩慢地在蒼茫草原上覓食或者休息。
陳維砳一直跟在她身後,他們一起穿梭在窸窣的草叢裏,靠近那群正在前行的長頸鹿。
付爽和陳維砳發現的這群長頸鹿裏,有不少出生不久的幼崽。付爽在拍照,離它們三四米的距離靜靜地拍攝。陳維砳一直盯著她,生怕她越靠越近有危險。
付爽正想往前走幾步,拍攝一隻剛出生的幼崽時,忽地被身後的人拉住了肩膀:“不要靠那麽近。”
付爽回頭,陳維砳皺著眉看她。
她輕拍了拍肩上的那隻手告訴他:“沒事的,它們不怕人。”
陳維砳不敢遠離她半步,緊跟在她身後。付爽的拍攝很成功,她放下相機回頭找人時,發現陳維砳一直在盯著她。
“你數好了嗎?”
陳維砳點頭:“數好了。”
“分清了沒?”付爽問他有沒有把雌雄的數量記錄下。
陳維砳說:“分不清。”
付爽把相機套上脖子後,就開始跟他講解怎麽去分辨眼前的長頸鹿雌雄的特點,年幼和年長的區別。陳維砳盯著她的眼睛看著她認真專業的樣子,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付爽不一樣的魅力。
等到那群長頸鹿群落遷移時,他們也返回了停車點。
正值午間,他們計劃是在原地野餐休息,下午繼續執行觀測任務。
付爽從包裏拿出從營地帶來的三明治和水果,還有廚師做的麵包片和奶酪醬。
陳維砳一個人孤獨地坐在那兒遙望草原,一動不動。周圍的人都準備休息時,付爽拿起身邊剩下的麵包和水果起身走了過去。
陳維砳的懷裏突然掉落了幾樣東西,他低頭看,是水果和麵包,又回頭抬眸,付爽低頭看著他:“吃點吧。”
付爽正轉身要走,手腕又讓陳維砳拽住了:“陪我坐一會兒。”
付爽不吱聲,又聽他說:“我再過幾天就走了。”
陳維砳說完鬆了手,把選擇權交給付爽。
付爽席地而坐,把帽子摘了擱在手上,眯著眸眺望這片漸漸熟悉的大草原。
“這麵包好幹。”陳維砳挑剔了一聲。
保護區飲食一直這樣,她拍著帽子上的草回:“你愛吃不吃。”
陳維砳望她:“我又沒說不吃。這些天在肯尼亞,我也過慣了這種生活,早上一出門就有工作等我,每天忙到天黑才回來,經曆了很多以前不一樣的生活,每一天都挺有趣的,也很充實。”
付爽靜靜地望著前方,微風拂過,她耳畔依然是他的聲音在飄**。
“付爽,你真的很勇敢。我沒想過你會獨自一人來這兒,知道的那刻,心中很不安。可當我來到這兒看到你時,我覺得自己錯了,你分明有能力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每天都很開心,這樣的生活挺適合你的。”陳維砳由衷地感慨。
來這裏做交換生的契機偶然,卻已然成了她成長中至今最難忘的經曆之一。身處這片熱土,她時常會靜下心來反思她的人生,也會思考計劃她接下來的人生方向,似乎人越長大,越希望前路清晰。
“這裏真的挺好的,沒來之前覺得很害怕,可待久了,卻又習慣了,把我以前的一些壞毛病都改了。唯一不好的,就是看不見我媽和我哥,我挺想他們的。”付爽抱著腿,下巴搭在膝蓋上。
陳維砳被麵包噎住了,如同他問不出口的那句話,壓在心中。
你有沒有想過我?
陳維砳低頭說:“我在紐約幾乎整日都泡在訓練營訓練,除此之外還有體能訓練,每周隻有周末有空休息,但也閑不住,空出時間就會和隊員去觀看比賽。每過一日,我心中都在倒數著回國的日子,心想離你越來越近,沒想到會越來越遠。”
付爽的眼睛一直望著前方,風吹著不再茂密的草地,隔出一條涇渭分明的道路,像他和她現在的處境。
陳維砳看向她,她靜默著不說話,坐在身邊曬著太陽,仿佛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他伸手替她理著被吹亂的頭發,忽然問她:“付爽,我們重新認識一次好不好?”
付爽正好握住了他的手腕,腦海裏浮現自己哭著說這句話時的那幕。她緩緩回頭看他,陳維砳依舊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她仔細望著這張臉,往日的經曆一一掠過眼前,他曾那樣真實地存在過她的生活中。
陳維砳反握住她的手牽著,盯著她的眼睛說:“這次,讓我先學著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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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組的幾個誌願者都在越野車上午睡,付爽躺在樹蔭下,帽子蓋在臉上擋著陽光。她閉著眼睛休息,心中環繞著陳維砳先前說的那句話,心亂如麻。漸漸地,她睡著了。
她醒來後,發現自己正躺在陳維砳的腿上,他掌心一直貼著她的後腦勺上。
“出發了。”陳維砳活動活動起身。
付爽揉揉脖子,仍坐在草地上愣著,剛要起身時,腳沒使上勁,後腳跟滑著又坐了回去。
陳維砳朝她伸手,她抬眸望去,他眼睛一眨不眨,依舊凝望著她。
耳邊傳來解說員催促的聲音,付爽沒有遲疑,遞出手,被陳維砳拉了起來。付爽抽了手,拍著身上的雜草往越野車邊走。
計劃下午追蹤獅子的蹤跡,車子在大草原上環繞了很久都沒有看見獅子出沒。解說員告訴他們,獅子一般傍晚前會出沒狩獵,於是司機又熄了火,讓他們下車自由活動。
雖然沒看見獅子,但大草原上遍布野生動物群,放眼望去,都是斑馬群落、過河的水牛和難以計數的羚羊,還有偶爾飛過的禿鷹,聚在一塊啄食已經死掉的斑馬。
付爽靠在一棵隻剩下樹幹的大樹上休憩,陳維砳從車上拿了兩瓶水,遞給她一瓶:“天熱,喝口水。”
肯尼亞的天氣就是如此,早晚溫差大,可太陽出來後,曬久了又會熱,但這樣有陽光普照的日子也不多了。
付爽接過他手中的水,擰開蓋,見其他誌願者和解說員都靠了過來。
解說員問陳維砳哪天走,在他走之前,可以再帶他來草原追蹤一次。言下之意,今天看到獅子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
陳維砳和解說員聊了一會兒,付爽正準備要四處走走時,陳維砳叫住了她:“付爽,幫我和我薩米拍張合影。”
解說員名叫薩米,是個很熱心、鍾愛動物保護工作的當地黑人,正露著一口白牙衝付爽笑。
付爽笑著點頭,讓他們靠在光禿禿的樹幹上。付爽後退幾步,找好角度後才按下快門。屏幕上,陳維砳的肌膚被薩米襯托得雪白,兩人都豎著大拇指,粲笑地望著鏡頭,他們背後的風光無限好,畫麵中的兩個人也朝氣蓬勃,唯一遜色的地方,就是陳維砳那口白牙沒有薩米的白。
她抬頭時,薩米正笑著走過來,拿過她手中的相機看照片,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給她比了一個讚。
“I'll take your pictures.”薩米指著她,又指指陳維砳。
“Don't have to.”
薩米搖搖腦袋,手中拿著相機都擺好了姿勢,一直揮著他黑黑的胳膊催促付爽。付爽拒絕無果,隻好一步一步往陳維砳靠近,站在薩米先前站的位置旁邊。
“Please stand closer.”薩米的指尖合在一起示意他們。
付爽沒有動,陳維砳朝她看去,她別著被風吹亂的頭發,撲閃的睫毛在陽光下依舊根根分明。他像上次拍畢業合照那樣,攬過她的肩往自己懷裏攏,不過抬起胳膊的那刻,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付爽沒有防備,腳跟不穩地往他懷裏傾倒,她雙手立即扶在他腰間,在薩米的一聲看鏡頭下,她下意識望去,快門的聲音中,一陣極速的心跳貫穿她的耳朵。
付爽的耳中都是陳維砳胸膛之下那顆心髒跳動的聲音,強烈的心跳,震得她耳朵發麻。她立馬抬頭,目光瞥見他胸口的紀念章,在夕陽的渲染下,它也被罩上了一層金屬色的光芒,依舊折射著她的眼睛。
陳維砳低頭看她,她忽而移了眼睛,支起身拍著肩上的那條胳膊。
陳維砳不舍地鬆了她,見她大步走去薩米那看照片。
付爽看著照片,薩米連續拍攝了很多張,照片快速滑過,如同一段會動的畫麵,剛才的一幕幕都被記錄在相機中。
相機裏的陳維砳不同先前與薩米合照時那樣灑脫,他摟著付爽時,心跳得很快,她抱著他的那一刻,他渾身繃緊,連雙耳都微微泛紅。
付爽抬頭望去,陳維砳盤腿坐在樹幹上靠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那種眼神,讓她記憶猶新。
付爽轉了目光,對著遙遠的天邊,拍下了今天最美的夕陽、彩霞。
火紅色的天空像油畫中的潑墨那樣瑰麗,層層雲朵披著金光翻湧在晚霞中,緊追著那顆火紅的夕陽。
薩米呐喊的聲音響起,他們正準備返回營地,徜徉在這片草原上的野生動物們也在返回。
付爽坐在越野車最邊上,陳維砳在她對麵,她一路看著車外的風光,陳維砳就一路看著她。
後麵有羚羊群在奔跑,付爽看見後,又鑽出了天窗,拿起相機拍照。
夕陽下,那群羚羊奔跑的速度很快,接近他們的車尾時,忽然四散奔逃。
司機的車突然碾到了東西,一個劇烈的顛簸將付爽的相機顛到了草地上,她叫了聲,隨即看見他們車後方急速奔來的獅子。
薩米問付爽怎麽回事,付爽指著相機說了聲抱歉。
薩米立馬讓司機停了車。
草原上奔跑著羚羊群,有一隻年幼的羚羊脫離了隊伍,估計是求生的途中讓同伴踩了腳,瘸著細細的腿一直在跑。
眼見著那隻羚羊朝他們的車奔來,可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受傷的羚羊被獅子捕獲。
這是大自然最常見的弱肉強食景象,車上的誌願者們都不說話,默默移開了眼睛。
薩米讓司機倒車,司機倒了幾步後,又被卡住了,估計就是剛才造成顛簸的障礙物。掉頭的話會驚擾到獅子用餐,眼見著天色漸漸黑下來,付爽望著遠處的相機,又看向那頭巨大到讓人生畏的雄獅,心中不禁後悔。
薩米說,等獅子吃完走後再下車取相機,於是,他們都在車上等。
天色黑了後,那頭獅子還是沒走,窩在樹下休憩。
付爽不想再拖延大家的時間,準備獨自下車拿時,陳維砳把她拉住了,然後輕輕跳下了車。
付爽小聲喊他回來,他仿佛聽不見,一直走向靠近相機掉落的地方。
薩米緊盯著獅子的動向,它懶洋洋地趴在那兒休憩,兩隻放光的眼睛在暗處盯著他們這裏。
這刻付爽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等到陳維砳終於拿到相機後,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陳維砳返回的途中,忽地聽見一陣草動的聲,他回頭望去,先前休息的獅子已經起身,正朝他這處奔來。付爽的心急速跳著,下一秒就見陳維砳朝車尾快速奔來。付爽喊著他的名字,朝黑夜外伸著自己的胳膊,眼見那隻雄獅正要靠近時,他握住付爽的手心,一躍跨上了啟動的車。
陳維砳緊緊抱著付爽,喘息的聲音都鑽入她的耳畔,她能真實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呼吸,他炙熱的懷抱。
這一刻,付爽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慌亂不安,她緊緊地抱著他。
薩米鬆了口氣,說獅子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原來是看到了鬣狗,就在他們的車附近,還好是虛驚一場。
那團黑影越來越遠,付爽被陳維砳摟得越發緊,她鬆了手拍拍他:“喘不過氣了。”
陳維砳立即鬆開了她,他還在喘著氣,想起先前那幕就夠刺激。
他望著手中的相機,歎了一聲氣:“鏡頭壞了。”
付爽拿過來瞧了眼,跟他說:“沒事。”
她看著陳維砳,他額頭上都冒了冷汗,她從包裏遞了張紙巾給他,又說:“謝謝你。”
陳維砳接過來擦汗,和她一起坐在車墊上靠著,問她:“壞了怎麽辦?你後麵怎麽拍照?”
付爽哪有心思想這些,她剛從那陣餘悸中解脫:“我有備用的。”
陳維砳鬆了口氣,又跟她說:“下次不要鑽出天窗拍照了,不安全。”
付爽謹記,看著他點頭:“知道了。”
車廂裏的誌願者都在聊天,各種語言中夾雜著陳維砳的話聲:“剛才我朝你跑來的時候,其實心底很害怕,但當你向我伸出胳膊那刻,我心想不管怎樣我都要抓住你。”
付爽的手心還殘存著陳維砳手心的汗,剛剛兩人牽住的那秒,又似乎是回到了以前,他們緊緊攥著彼此。
付爽望向他時,他忽然傾身挨近,吻在她眉心。
久違的溫度和觸覺將付爽帶回到那些甜蜜的時光,她緩緩抬眸看他,眼睛好像不會眨動了。
“不會有下一次了。”
這種驚心動魄,心神不安的經曆,付爽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很多事都是經曆過一次才會知道心中有多害怕。她無法不遵從心裏的真實聲音,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會失去陳維砳。
回到營地,付爽先回了宿舍放東西,鏡頭摔壞了,可她一點兒不心疼,擱在桌上後,她轉身出了宿舍,往廚房的方向走。
陳維砳跟在廚房師傅的身後學做晚餐,付爽靠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等他回身時,手裏端了兩個碟子。
“隻剩拌飯了。”
付爽點頭,跟他一塊去了餐桌上用餐。
晚餐是非洲人常做的家常菜,米飯和豆子和在一塊煮,還有切碎的水煮蔬菜。師傅又端了一碗特製醬料給他們,付爽跟他道謝,他便笑著擦擦手走了。
陳維砳給她拌飯,紅彤彤的海鮮醬料均勻地裹著米飯,他拌好後推給她,才給自己拌。
付爽舀了一口塞進嘴裏嚼著,抬頭時,他胳膊又伸了過來,習慣性地捏走了她嘴角的一粒米。
“我印象最深的記憶,是小時候我們一塊吃飯。你那時候像個小不點,個子怎麽都長不高,錢阿姨就讓你多吃飯,你不願意吃,每次都故意撒在桌子上,嘴邊粘的都是飯粒。”陳維砳回憶著很久以前的時光。
這些畫麵付爽曆曆在目,她小時候的確個子不高,不愛吃飯,還特別愛喝汽水。陳維砳說她個子長不高就是喝汽水喝的,為此,她猛喝了幾年牛奶。
“看來都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
付爽抬眼望他,他嘴角凝著笑,她繼續塞了一口飯嚼著:“我小時候很討厭吃飯,你和我哥經常嘲笑我矮。”
陳維砳憋著笑:“我沒有嘲笑。”
“你總喊我小不點,不是在嘲笑嗎?”
他搖著頭:“沒有,我當時覺得你很可愛,個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小女孩。”
“你身邊那麽多小女孩,為什麽覺得我是最可愛的?”
陳維砳把手中的餐勺豎著,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因為我喜歡你叫我哥哥,沒有小女孩那麽甜地叫過我。”
“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付爽移走目光。
“我也早不把你當妹妹了。”
付爽看向他,他瞳孔深邃,眼神堅定不移,望著她的目光裏早沒了很久之前的那份尋常。
他對她的感情,是男人對女人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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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末野營旅行之前,付爽和陳維砳又一次進入了森林。運氣不好,剛進入森林尋找野生猴子,天空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大家紛紛找地方躲雨,躲在碧綠蒼翠的大樹下,望著傾盆而下的大雨,豆粒大的雨珠砸在泥地裏,變成了一個個小蓄水坑,耳邊除了風聲,還有越來越喧嘩的雨聲。
付爽趕緊把相機塞到外套裏抱著,她抬頭時,陳維砳正好跑來,他將身上的外套一脫蓋在了她腦袋上,她冰涼的身體頓時受到了庇護,捏著衣領抬頭望他。
急速下墜的雨透過樹葉的縫隙砸落到陳維砳的額頭,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在鼻尖搖搖欲墜。
付爽看著他露在風雨中的胳膊,突然喊他:“一起吧。”
兩具冰涼的軀體挨在一塊,沒一會兒就散發出了溫熱的氣息。付爽的雙臂一直摟著相機,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的小水坑靜默。她聽聞一陣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在耳畔縈繞,剛要轉頭,就聽見了陳維砳的聲音。
“付爽。”
付爽緩緩回頭,他頭發上滴著水,突起的喉結正在滾動,有股急不可耐的架勢,卻還是目光熠熠地問她:“我可以吻你嗎?”
付爽摟著相機的胳膊更加用力,屏住呼吸不吱聲,也沒有拒絕。陳維砳像是受到了鼓勵,帶著溫熱的呼吸緩緩靠近她,正要挨近時,付爽忽然叫了一聲。
陳維砳趕緊摟過付爽抱在懷裏,有一隻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猴子突然蹦到了他倆頭頂,此時那隻長滿毛的小猴子已經跳到了草地上,在那兒揪著草踩水坑。
付爽鬆了口氣:“原來是小猴子。”
付爽想起剛才那幕,他近在咫尺的臉,和縈繞不斷的呼吸,立馬拍著胸口平定心情,胳膊肘搗了搗陳維砳緊挨著的胸膛:“我要給它拍照。”
陳維砳立馬鬆了她,見她蹲到了地上,他撐著外套,仍繼續給她擋著那些雨滴。
雨天拍攝照片的感覺很不同,付爽的相機裏能清晰拍出雨珠迸濺在水坑裏的痕跡。那隻頑皮的小潑猴見她在拍照,還灑著水花逗她。
付爽點點陳維砳的腿:“我包裏有水果,你幫我拿一個出來。”
陳維砳從她包裏拿了一個水果遞給她,她伸著手遞給那隻小猴子,見它小小的手快速地抓過來,湊到鼻尖聞了聞後,立馬塞進了嘴裏。
陳維砳跟她一起看著這隻不速之客,他忽地問付爽:“這麽喜歡小動物,以後想不想養一隻小狗或者小貓?”
付爽的笑容忽然一頓,轉眼看他:“養它們是需要擔責任的。”
“什麽責任?”陳維砳想聽她的想法。
付爽告訴他:“它們也需要陪伴,和我們一樣需要愛護、照顧,生病時要打針,每一天都要陪伴它,不能冷落它,也不可以丟棄它。如果做不到這些,就不能輕易擁有它們。”
“那你想不想嚐試一下?”
付爽望向他:“我媽不喜歡帶毛的東西。”
“又不是讓你在家養。”陳維砳撥著她的頭發。
“宿舍也不給養啊。”
陳維砳盯著她,半晌來了一句:“我有地方讓你養。”
付爽仔細思忖,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再望向他時,他誠心地說道:“剛到紐約,我就計劃好了一年後回國的生活,等回到南城我在學校附近租一套公寓陪你讀書,跟你一起生活。我不能回家的日子裏,我也想好了,領養一隻你喜歡的小動物,讓它陪伴你。我很抱歉當初明明答應陪你在南城,卻因為籃球去了紐約。付爽,對不起。”
“陳維砳,不要對我說對不起。”
這是他必經的路,付爽也有自己必經的路,他們都在朝著自己的方向發展,為之努力,誰都沒有對不起誰。
雨滴滴答答地落著,陳維砳記憶裏都是分別的那天,她洋溢著笑容歡送他踏上前往紐約的航班。而從那之後,她就開始一步步從他的世界撤退。
“到了紐約後,我每天都很想你。我們聯係減少,我能感覺到你不再像以前那樣關注我,我那時心裏挺難受,不敢問你原因。我害怕你告訴我,你不愛我了。”陳維砳盯著付爽,仿佛又開始難過。
付爽望著他的眼睛,回想那半年的時光,她一心撲在課業上,學不擅長的剪輯和拍攝,係裏各種學習的活動和機會都不落下,讓自己的每一天都忙碌到沒空去想他。她身上的擔子加重,腦袋裏裝的東西越來越多後,分給陳維砳的思緒漸漸變少,久而久之,她變得越來越獨立。
她以前也習慣沒有他的生活,可那會兒的自己鉚足了勁拚命靠向他,而現在的她,已經可以用理性的思維回看。
“你不在學校的那半年,我應該過得很清閑才對,可我沒有選擇成為這樣的人。你在我眼裏從小到大目標都清晰,每一步都在規劃中往前走,在變得更優秀。我就沒有你這樣的清晰方向,我時常覺得自己是一頭倔驢,前方掛著根胡蘿卜,我就不停地去追那根胡蘿卜,其實放在我麵前的東西明明還有很多。那半年我退了啦啦隊,空出的時間一直埋頭讀書,一天比一天忙碌,學的東西越多,就越不會去想到聯係你,每天晚上倒頭就能睡著。”
陳維砳聽著她的話,替她的努力感到開心,又覺得失落:“付爽,分手這種事不應該在電話裏說。我當初和你在一起不是抱著玩玩的態度,我是真心地對待我們之間的感情。”
付爽伸手摸著那隻小猴子,她此刻的心情也越發平靜,低著頭跟他道歉:“陳維砳,跟你在電話裏提分手,是我的不對。”
陳維砳趕緊握住她的手:“你消失後的日子裏,我每天訓練都集中不了精力,不是盯著你的相片發呆,就是一遍遍地翻我們的聊天記錄。我知道這樣做不行,可我控製不了自己,但凡我一坐下來,躺下來,閉上眼,我腦子裏都是你。”
付爽的手被他攥在掌心中,一股股熱流鑽進她皮膚內,聽他說的那番經曆,像是自己也親身經曆過。
“付豪也不告訴我你來非洲了,如果不是黃然給我發了一張你在非洲的照片,我可能就不會出現在這兒。從我到這兒的第一天,我的心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距離返回的日子越近,我卻越不想走,貪戀和你相處的時光。”
付爽怔住,從前的她,很珍惜和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有時希望時間能定格住在那一刻,不往後退,也不往前進,就永遠活在那一幀裏。
“付爽,你知道嗎?我時常會覺得後悔,我明明與你認識了那麽久,可我那麽晚才懂得珍惜你。”
雨漸漸變小,在陳維砳的這句話中戛然而止,駐足停留的猴子也遠去。她抬頭望著參天的大樹,深深地呼吸著感受這雨後的清新,也再次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付爽回頭看他,陳維砳低頭靠近,溫柔地貼了一吻在她幹淨的唇上。她眨眼的這秒,心裏像飄起了一隻卷動狂瀾的蝴蝶,撲通撲通的心跳,猶如回到了第一次心動的時刻。
返程的路上,天空架起了一座七彩斑斕的彩虹橋,橫跨在廣袤草原上,雨後天晴的陽光普照著這片被洗刷過後的世界,又帶來了新的生機。
71
出發前往遊獵野營地的早上,天還沒亮透,付爽就起床洗漱準備。肯尼亞的早晨很涼,冷風吹來,她不禁打了一個哆嗦,裹緊了外套去集合點。
陳維砳一早就在車旁等她,她來時,陳維砳給她遞了已經熱好的牛奶和三明治。她坐在車上吃,腳邊放的是自己的行李,再抬頭望望陳維砳的行李,她咀嚼著的動作忽然停了。
陳維砳收拾好了全部行李,等他們全體返回保護區時,這個營地再也不會出現陳維砳的身影。
一路上她都在補覺,醒來時發現陳維砳坐到了她身邊,一直摟著她的肩靠在自己懷裏。
她揉揉脖子往窗外望去,他們距離保護區越來越遠,現在已經進入了城鎮。
野營地的消費很高,他們在城鎮的中國超市進行了補給,買了很多泡麵、汽水、餅幹等食物,又滿載而歸回了車上。
前往野營地這一路的風景都美不勝收,付爽迎麵吹著風,望著窗外漸漸後退的風光,不知不覺中,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沿途中,他們在一處餐廳前停了車,久坐車中不能伸展,一個個下了車後都在活動筋骨。付爽跟著幾個女孩進餐廳,回頭望了眼站在車旁的陳維砳和金瑉宇,他兩個不知道什麽時候處得這麽好,經常湊一塊抽煙。
“聽說你要走了?”
陳維砳扔了煙頭看他:“後天走。”
金瑉宇笑容漸深:“你和付爽有沒有和好?”
陳維砳遲疑了會兒搖著頭,又聽見金瑉宇的笑聲。金瑉宇拍拍他的肩膀,隨後拉他一塊去了餐廳。
餐廳的菜色很一般,按人頭自助,付爽吃了很多蔬菜,喝完兩碗奶油濃湯後才出了餐廳,一個人坐在路邊休息。
她剛坐下,從對麵跑來一幫黑人小孩,包了一個圈圍著她不給走,嘰嘰喳喳地朝她說話,她耳邊頓時變得吵鬧,立馬站了起來。
陳維砳剛出來就看見那幫小孩拉扯著付爽,立馬跑了過來,把她從圈裏拉出來護在身後。那幫小孩瞬間不鬧了,不過卻沒走,定定地看著他們一動不動。
“怎麽回事?”陳維砳回頭問她。
“他們餓了,想吃東西。”
陳維砳再轉回頭看這幫小孩,一個個睜著大眼睛乞求地望著他們。他彎著腰問他們的家人都去哪兒了,那幫小孩搖搖頭不說話,他便知大概是家裏的大人讓他們出來的。
付爽拉了拉陳維砳的外套:“車上還有點餅幹,拿給他們吃吧。”
陳維砳拉著她的手上車,推她坐進去,然後從袋子把餅幹全拿了出來。抬頭時,他跟付爽說:“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就跑。”
付爽看著窗外的那幫小孩,在非洲這種情況很常見,更過分的行為也有發生過。她不禁想起自己剛來非洲的當天,就被坑了50美金。
“算了,也沒搶東西,去吧。”付爽推推他。
他轉身去了那幫小孩那兒。那幫小孩見到餅幹就要搶,不過陳維砳個子高,手臂舉了起來,他們就夠不到。
付爽看到他不知道說了什麽話,那幫小孩忽然聽話地排成了一列,從他手中一一領了餅幹,心滿意足地跑遠了。
臨近傍晚,他們才到了野營地,坐著營地的專車前往晚上要入住的帳篷。奔波了一天,他們剛到地方就用了晚餐,比中午吃的稍微好一些。天黑後,營地不讓亂活動,一幫人又匆匆返回了自己的帳篷休息。
錢雅蘭望見她,就是一聲:“喲,你怎麽剪劉海了?”
付爽抬眸撥了撥頭發:“不好看嗎?”
“好看,你就是剪個光頭,媽都覺得好看。”錢雅蘭對著鏡頭好一番瞧著付爽,雖然黑了一點兒,但膚色健康,越來越精氣神了。
“媽,我想你和哥了。”
“讓你回來你不聽,偏要去當誌願者。”錢雅蘭埋怨。
付爽轉著手機給她看自己所在的地方,錢雅蘭一陣嘮叨,說這地方黑燈瞎火的,讓她晚上千萬不要亂跑。母女倆又扯了一些家常話和付爽回國後的打算後,才掛了視頻。
付爽剛扭頭要拔充電器,發現陳維砳蹲在那兒插充電器。
他抬頭笑著問她:“跟阿姨視頻了?”
付爽點頭,問他:“你什麽時候來的?”
陳維砳坐了過來:“有一會兒工夫了。”
那她和錢雅蘭的聊天,陳維砳估計聽了一大半,忽地聽見他問:“下次還會再來這麽遠的地方嗎?”
付爽望著他:“上學期間可能不會有機會了,但工作後就不知道了。”
“真想當體育記者?”陳維砳靠近她。
付爽點頭:“我學這個專業四年,不是學著玩的。”
“記者很累的,分派任務多,下班也不準時,遇到賽季的話可能還要出國,一路都在奔波。”
“我不怕累,想好要做這行的時候,就有心理準備了。”
他們兩兩相望著,陳維砳忽然低頭湊近問她:“那你可不可以考慮當籃球記者?”
付爽往後縮了縮腦袋,移開了眼睛,對他的請求閉口不答,拔了手機充電線,準備往帳篷區走。
陳維砳趕忙拉住她說:“我以前沒想通你為什麽要來南體讀書,還選了體育新聞專業,是為了我吧?”
付爽抽著胳膊:“放開。”
“不放。”他握得更緊。
付爽俯視他:“是為了你又怎樣?”
“謝謝你。”
陳維砳拉她坐下,繼續說:“付爽,我很感激你對我的付出和堅持。全國大賽結束那晚,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有滿腔的話想告訴你,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悅。我覺得自己遇到你特別幸運,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付爽握著手機的手攥得很緊,記憶又飄回了那個奪冠之夜,他的確很開心,有滿腔的話想告訴她,可她當時根本沒有心思去聽。
“其實在那之前,我就感覺到你不對勁,但每次我一問你,你都是閉口不談,我當時以為你真是訓練累了。你寧願把事憋在心裏,都不願意打攪我比賽。”陳維砳低了頭。
付爽每每想起自己痛哭的那天,都會感覺那是很久之前發生的事了。
陳維砳扳過付爽的肩膀平視她:“付爽,我希望你受了委屈,碰到難過的事、麻煩的事、自己不能解決的事,都能立馬告訴我。”
他說得那樣認真嚴肅,付爽凝望著他,又聽見他說:“我做錯了什麽,你也要告訴我,我改。”
從陳維砳出現在肯尼亞的那天開始,他所做的一切,點點滴滴都被付爽記在心中,讓她真切地感受到陳維砳對她的真誠與毫無保留。
付爽正想說話,忽然廳內的燈光暗了。突如其來的黑夜占據了眼前的視線,她看不見任何光,隻能感受到陳維砳突然壓下來的吻。他把她壓在堅硬的藤椅上,手在她腦後墊著,纏繞著她的舌吮吸。付爽推不動他的身子,他越來越有力量的胳膊環繞著她的腰肢緊摟,壓下來的吻也不再像昨日那樣溫柔克製,一直霸道地侵略著她,讓她毫無抵抗力。
陳維砳吻了許久,直到她換不過氣,他才鬆了她的唇。
付爽閉著的眼睛慢慢睜開,在黑夜中望清了陳維砳的眼睛。那一刻,她的心跳聲被無限放大,在耳朵裏陣陣地回響著。
“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陳維砳摸著她的臉。
付爽臉頰滾燙,仍在急促地喘息著,忽地胸前一重,看見他埋在了自己胸口,立馬拍他腦袋。
“起來。”
陳維砳腦袋一疼,叫了聲直起身。付爽望了眼黑漆漆的四周,起身往帳篷區走。陳維砳也跟了過來,一直走在她身邊陪著,等到她安全回了帳篷內休息,他才返回了自己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