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美人魚
“你們知道鬱顏嗎？”
“知道啊，鬱顏，她可是超級出名的。”
“為什麽說她出名啊？”
“你居然不知道她？你不知道嗎，她跟好多人都說過，她見過美人魚！就是那種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的美人魚！”
“啊？她是不是腦子不太好用啊。”
“所以之前我們就告訴你了，不要離她太近。她不是傻子就是瘋子，八成是個神經病！”
“我看啊，倒也不一定是神經病。我看她就是因為沒有人理她，才編出這種謊話來引起別人注意的。”
“你是說，她是個撒謊精嘍？”
竊竊私語忽然變成了惡意的哄笑。
“腦子不好用……”
“她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八成是個神經病！”
“撒謊精！”
鬱顏猛地從**坐起驚醒，終於擺脫了噩夢。
回過神來之後，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裏早就布滿了冷汗。
幾分鍾後，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又是這個夢。
這就是她討厭魚的原因。
明明她是真的親眼見過人魚，可是從大人到小孩，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因為一句“我見過美人魚”，她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
那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記憶被時間拉得瘦長模糊，她甚至不知道當年她到底是真的遇見過一條人魚，還是隻是做了一個朦朧的夢。
想到那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遇到過的人魚，鬱顏不知怎麽又想到了晏清。這個古怪的男人擁有一雙和人魚一樣湛藍色的眼睛。
兩個人實在是太像了。
還沒等她深想，房門就“哐哐”地響了起來。那是她的舅媽在砸門：“出來做飯！也不看現在幾點了還不起床，你是豬嗎？”
鬱顏一邊應聲，一邊手忙腳亂地起了床。
在舅舅一家人的眼中，她就隻是個白吃白喝的米蟲，讓她做些家務來報答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所以每天天不亮她就要爬起來做早飯。
她來到廚房，熱好了牛奶，又開始煎雞蛋。
舅舅、舅媽和表妹喬安安已經坐在桌上了。
“爸爸，”喬安安一邊喝熱牛奶一邊開口，“新學期開始了，你給我買一套新泳衣吧。”
喬安安跟鬱顏一樣，同在體校的遊泳隊。一聽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提出了要求，舅舅忙不迭地就答應了：“買，今天就買。爸爸帶你去買件最好的！”
鬱顏聽了，不動聲色地把煎蛋盛到盤子裏，端上了桌。
“舅舅。”她低聲下氣地開口，“我也想要一套新泳衣。我那套原本就不太合身，而且已經很舊了，已經磨出小破洞了……”
她的這套泳衣是之前喬安安淘汰下來的舊泳衣。鬱顏的身材高挑，原本就比喬安安高一些。所以喬安安丟給她的舊泳衣一直都不太合身。因為這套不合身的舊泳衣，她不知道被隊友暗地裏嘲笑過多少次。
所以，她才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時間去打工，這也是她經常翹課被老劉罵的原因。鬱顏翹課並不是因為她不喜歡遊泳，恰恰相反，她是太喜歡遊泳了才會這麽做。
舅舅聽到鬱顏的話直接皺起了眉頭：“等你妹妹買了新的，就把舊的給你。”
“可是—”可是那樣還是不合身啊。
“可是什麽可是？”舅舅拔高了語調，“專業泳衣有多貴你是不知道嗎？你以為體校的學費很便宜？掏那麽多錢供你學遊泳還不知足！”
鬱顏沒說完的後半句話被生生咽回了肚子裏。明明是她遊泳成績優異、學校願意免除她一切學雜費，舅舅才願意讓她繼續留在體校的。
還是她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回到房間之後，鬱顏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附近的兼職信息。
適合學生做的兼職原本就少之又少。鬱顏翻了半天，突然看到一條信息—
“水族館現誠招美人魚表演工作人員。要求：女性，年齡在35歲以下，五官端正，擅長遊泳。有意者請到水族館麵談。聯係人：李經理。”
這份工作難度最高的要求也就是“擅長遊泳”。而巧的是，鬱顏剛好就很擅長。
再往下，是一個相當可觀的薪資範圍。
鬱顏心頭一動，換好衣服就出了門。
她按照招聘信息上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水族館。這家水族館應當是建成還沒多久，連門口的雕塑和招牌都是嶄新的。
鬱顏仰頭看了看這棟氣派的建築，有些忐忑地走了進去。
她沒有察覺到，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已經在樓上的窗戶裏注視著她了。
鬱顏來到服務台：“我是來應聘的。”
前台小姐對她笑了笑：“那請您稍等，我請經理過來。”
那個被稱作“經理”的男人很快就走了出來。出乎鬱顏的意料，他看起來年紀很輕。
“你好。”經理向她伸出了手，“我是水族館的經理，李享。”
鬱顏連忙跟他握了手，再次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您好，我叫鬱顏，是來應聘美人魚表演工作人員的。”
李享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鬱顏小姐，您的外形氣質非常符合我們的標準，但我們在招聘信息上也寫了，我們需要的是很擅長遊泳的人。不知道您在遊泳這方麵……”
還沒等他說完，鬱顏就連忙搶答：“我很會遊泳的。我是體校遊泳隊的隊員，我是專業的！”
李享聽到“體校遊泳隊”這幾個字後，明顯猶豫了幾秒鍾：“是這樣的，鬱顏小姐，雖然您的各項條件都符合我們的要求，但我們這次招聘的是全職員工。您剛剛說，您還是體校的學生—那您平時應該都以學業為主，隻能在假期裏來兼職。我們需要的，是能夠穩定工作的全職人員。抱歉，這份工作可能不太適合你。”
鬱顏顯得有些著急：“您能通融一下嗎？薪水方麵我可以降低標準，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李享隻是微笑著搖搖頭，抬起手來指了指頭頂：“對不起，雖然名義上我是經理，可實際上還是老板說了算。規矩是他定的，我也沒有辦法。”
鬱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這時，李享的手機卻響了。他接通電話：“喂？老板？”
電話那邊不知道對他說了些什麽，李享突然揚了揚眉毛，重新審視了一遍鬱顏。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照辦。”
他掛了電話，對著鬱顏笑了笑：“鬱顏小姐，這邊請。”
鬱顏不明就裏，但還是跟著他走進了水族館。
水族館裏四處都是巨大的玻璃櫃，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海洋生物，蝦、蟹、貝，甚至還有企鵝、海豹和海獅。
當然，最多的還是魚，各式各樣的魚。它們擺動著尾鰭，在布滿柔和燈光的玻璃魚缸裏自由搖曳著。
李享突然開口：“鬱顏小姐，你覺得這裏怎麽樣？”
鬱顏猛點頭：“很好。”
李享卻微笑起來，把自己的手掌輕輕地貼在其中一個玻璃魚缸上：“我很喜歡魚。我從小就對海洋生物很感興趣，上了大學以後也選擇了相關專業學習。但是畢業之後，我卻一直沒能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直到前不久，我有幸得到老板賞識，得到了現在這份工作。在這裏，我每天都能和自己喜歡的海洋生物在一起，所以我很喜歡這份工作—鬱顏小姐喜歡魚嗎？”
鬱顏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違心地撒了謊：“喜歡。”
她是不喜歡魚沒錯，甚至是到了討厭的程度。但現在這種情況，錢顯然比所謂的喜好更重要。雖然她看見魚會想起不愉快的經曆，但如果有金錢的安慰的話，這也不算什麽大事。
李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好。”
他再次邁步，帶著鬱顏來到一麵玻璃牆前。
玻璃牆後連同著海底隧道，裏麵灌滿了海水，儼然是一個數層樓高的巨型魚缸，裏麵有許多各式各樣的魚類正在裏麵遊來遊去。
“這就是我們館進行美人魚表演的場所。”李享向鬱顏介紹，“如你所見，如果在這裏進行表演，就需要每天都和這些魚類近距離接觸—鬱顏小姐，對於這一點，你可以接受嗎？”
鬱顏心裏暗暗升起了懷疑。明明她和這個李享是第一次見麵，可他屢次開口，都像是已經知道她討厭魚類，在一次次地試探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我沒問題的。”鬱顏決定先不想那麽多，繼續撒謊，“我喜歡魚，超級喜歡。”
“好，既然已經確認過鬱顏小姐能夠接受這份工作了，那我也就沒問題了。”李享微笑，“你被錄取了。寒暑假和周末你可以來這裏兼職，時間自由，工資日結，薪水標準就是招聘啟事上寫的那樣—可以接受嗎？”
鬱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被錄用了？”
“對。”李享點頭，“現在我們是同事了。”
“非常感謝您！”鬱顏欣喜若狂，向李享深鞠一躬，但她還是有所顧慮，“可是你剛剛不是說，不招聘兼職工嗎？”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咱們老板吧。剛剛他打電話來，說他改主意了。”他向鬱顏眨了一下眼睛，“我們老板不僅年輕有錢，而且還長得很帥哦。”
李享的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些推銷自家老板的意思，但鬱顏並沒有深想：“那，謝謝老板！我是不是該當麵向他道個謝？”
“算啦，老板他很忙，等到時機成熟了再見也不遲。”李享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工作中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上班之前，要先進行幾天的崗前培訓。老板特別囑咐，這培訓期間，工資照常給你發放。要加油哦。”
鬱顏連連點頭。
剩下的事就簡單多了。鬱顏開始了崗前培訓。她原本就是專業遊泳運動員出身，底子好，培訓內容對她來說都不算困難。
美人魚表演，顧名思義，就是要工作人員穿上魚尾裝，在巨型浴缸裏裝扮成美人魚做舞蹈表演。鬱顏很快就適應了這套讓人邁不開腿的表演服，也很快學會了要在水下做的動作。
看到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李享就讓鬱顏試著下到表演所用的巨型魚缸裏去。鬱顏縱身一躍，跳到了水中。
不同於訓練用的水池，這裏四處都充斥著活生生的遊魚。這些魚平日裏都被疼愛它們的飼養員慣壞了，看到有人入水，一些膽子大的魚就撒嬌似的圍到了鬱顏身邊。
為了舞台效果，玻璃牆內外都安裝了大大小小的照明燈。這些燈光照射到水中，給每條魚都籠罩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
鬱顏看著這些美麗又黏人的魚，突然覺得它們其實也沒那麽招人討厭。
她承認，她之所以討厭魚，就是因為十二年前的那條美人魚。如果她沒有遇到他，沒有告訴別人她曾經見過美人魚，沒有一次次地被別人嘲諷鄙夷，也許她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話又說回來，那條美人魚又做錯了什麽呢？
望著那些親切地圍著她的魚，她的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
那條美人魚沒有做錯什麽，眼前的這些魚也沒有做錯什麽。而且它們對她的態度，遠比人對她要好得多。
想到這裏，鬱顏就伸出了自己的手，觸碰了一下路經自己眼前的一條遊魚。
她摸到了冰冷滑膩的魚鱗。幾乎在同時，她就想起了自己在十二年前摸過的那條魚尾。
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心裏竟然沒有產生厭惡的情緒。
等到鬱顏重新浮出水麵，深呼一口氣之後，李享鼓起了掌：“不愧是專業遊泳運動員，明天你就可以登台演出了。”
第一次登台表演，鬱顏難免有些緊張。李享也沒有讓她在一開始就獨挑大梁，而是讓她先參與了群體表演。
她和其他幾名表演人員一起在水中遊動著，玻璃牆外人頭攢動。她隻看了一眼，心裏就橫生了許多緊張，不敢再轉頭。
緊張的感覺讓人的心髒怦怦直跳，直到表演結束，回到後台，鬱顏才覺得自己緊張的情緒有所緩和。
她才從更衣室裏換好衣服走出來，就看到李享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在門口等候了。看到鬱顏出來，他把花遞了上去：“恭喜你第一次演出成功。這是禮物。”
那是一大捧紅玫瑰，用精致的包裝紙包裹著，還有白色的滿天星做點綴，一看就價格不菲。鬱顏正覺得這束花太過於隆重，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接，李享就強行把花塞到了她的懷裏。
“別不好意思了，花不是我買的。”李享說，“這是老板買來，托我轉交給你的。”
鬱顏接過花，看到裏麵還夾雜著一張卡片。她把那張卡片拿了下來，上麵隻有一句話：
“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人魚。”
後麵沒有落款。鬱顏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送人禮物，最後多少應該都有個署名。
她還不知道老板的名字呢。
不過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收到花沒有不高興的。鬱顏咧嘴笑了：“老板人真好。每個新演員都會收到他送的花嗎？”
李享笑著搖了搖頭：“不，收到花的就隻有你。你是例外。”
於他來說，你是例外，是偏愛，是這個世界上的獨一無二。
鬱顏一愣：“那他為什麽要送我花？”
李享裝模作樣地想了一陣：“大概是因為你表現出色吧。剛才你在表演的時候我就站在老板的身邊，他看你都看得入迷了。”
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人的眼睛裏看到這樣強烈的愛慕和癡迷。
“哦，對了，還有這個。”李享又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這也是老板送給你的禮物。”
那是一套價格不菲的高檔泳衣。
“負責指導你崗前培訓的許姐對老板提了一句你自己帶來的泳衣有點舊，也不太合身。”李享說，“老板就去挑了這套泳衣，想要當作入職禮物送給你。他說他不太清楚泳衣的型號和尺寸，就去問了許姐要了個大概的尺碼，可能不太合適。單據也在裏麵了，如果尺碼不合身，或者款式不喜歡，你可以去商場調換。”
鬱顏張了張嘴。
這份禮物真的送到她心坎裏去了。她這麽辛苦地打工，為的就是這件泳衣，可那個素未謀麵的老板卻已經貼心地替她準備好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體貼的善意了。
明明她一直行走在黑暗和孤獨之中，可那個人出現了。就像是火車駛出了隧道，溫柔和光明一下子撲麵而來。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世界可以變得如此和顏悅色。
被人關愛的感覺真好。
鬱顏清了清嗓子：“李經理，你剛剛說，老板他剛才看了我的表演是嗎？”
李享點頭：“對。”
“那……”鬱顏的語氣變得有些急切，“他還沒走遠，對吧？我知道他很忙，但我想見他一麵，當麵跟他道個謝。”
這些天來，她曾經好幾次想見老板一麵。她不知道老板為什麽改了主意，願意給她提供這個工作機會。無論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可是每次李享都告訴她，老板很忙，現在沒空見她。
簡直就像是在刻意躲她。
可是想想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鬱顏根本想不出老板要躲她的理由。既然現在老板就在這裏，那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向他道謝。
她不知道老板是高是矮，是瘦是胖，甚至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可在這沒人疼愛她的十二年裏，他是第一個讓她萌生出想要主動靠近的人。
“這……”李享想了想，然後露出個狡黠的笑容，“本來老板說，你要見他就告訴你他很忙。但我覺得他可能是麵對你時太緊張，緊張得都有些杞人憂天了—老板就在三樓的辦公室，上去吧，別告訴他是我告訴你的。”
鬱顏向他道了謝，轉身就向三樓跑去。
看著鬱顏遠去的背影，李享歎了口氣。
“別怪我啊，老板。”他自言自語，“如果像你這麽個拖法，也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她才能喜歡上你。”
另一邊，鬱顏已經來到了老板辦公室門口。
門是緊閉著的，鬱顏沉吸一口氣，竟然有些緊張。
門裏那個讓她不由自主地萌生出感激和好感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她鼓起勇氣，敲了敲那扇門。
那個聲音竟然聽起來有些耳熟：“請進。”
鬱顏推開了門，不由得愣住了。
坐在桌子後麵的那個人竟然是晏清。
晏清也沒想到進來的人會是鬱顏。他慌亂地站起來，原本伶牙俐齒的他張了半天的嘴，竟然沒能說出話來。
鬱顏很快就反應過來，走到他麵前。
“我是來道謝的。”鬱顏誠懇地說，“謝謝你送我的泳衣，謝謝你送我的花，謝謝你對我的鼓勵，也謝謝你願意給我這份工作。”
“你不必感謝我，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晏清笑了，“能用這種笨拙的伎倆討到美麗的公主的歡心，這是我的榮幸。”
“可我還是要問你。”鬱顏看著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睛，“這些天來，你為什麽要躲著不見我？”
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自己麵前，然後理所當然地接受自己的感激……她實在想不通晏清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你說過，你不喜歡魚。”晏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會嫌棄我的工作。”
他怕她嫌棄自己的工作，更怕她嫌棄自己這個人。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她、討好她，還不忘要把她不喜歡的地方藏起來不讓她看到。
從鬱顏來到水族館的那一刻，晏清就已經發現了她。他在暗中安排了她的工作，又偷偷跑去看了她的表演，還托李享轉交了禮物。他不敢聲張地做完了這一切，甚至沒有想過要得到她的感激。
隻要她開心，他就很滿足。
鬱顏呆呆地看了他半晌：“你到底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女孩子。”
“你才不是什麽‘普通’的女孩子。”晏清笑了，“你對我來說，是所有的天氣和心情。”
“其實我滿身都是缺點，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我根本就配不上你。”鬱顏很有自知之明，“大哥，找女朋友要慎重，三思啊。”
晏清真的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神態，甚至還數起了數：“一，二，三……”
他又望向鬱顏：“我認真地思考了三遍，我是真的喜歡你。”
鬱顏臉紅了。
“還有，什麽叫你配不上我，我也有一身的缺點和臭毛病。”晏清說，“比如我很花心—你的每個樣子都能讓我心動，我喜歡每一個你。”
鬱顏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才要送你那麽多東西。我還想送給你更多—我想把西瓜最中間的一塊，蛋糕上最大的一塊巧克力，果盤裏最大的那顆草莓，還有我自己，統統都送給你。”
晏清注視著她。
“鬱顏，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喜歡我嗎？”
鬱顏已經臉紅到說不出話來了。
這次她可以確信眼前的這個晏清和十二年前的人魚不是一個人了。當年的那條小人魚靦腆又羞澀，哪像晏清這樣“騷話”連篇。
“我……我……”鬱顏結巴起來，“太突然了，我還沒做好思想準備。”
晏清露出笑容：“沒關係，我可以等……但也請你快一點，好嗎？”
留給他的時間隻有區區一百天，他真的耽擱不起。
看到鬱顏沒有回答，晏清歎了口氣，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求求你，快點愛上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