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差點以為這輩子就你了

機場裏。

穿著連帽衫,戴著誇張的墨鏡,儼然成為機場眾人眼中焦點的女孩完全不自知,推著純黑色的行李箱在人群中張望。

在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後,女孩停下嚼口香糖的動作,興奮地舉著雙手,大聲呼喚道:“表哥,我在這裏!”

聞言,陳桉朝著徐栩這邊走。

徐栩是他表妹,也是徐驍的親妹妹,按理說有徐驍在,還輪不到他來接機才對,可是徐栩指名道姓地要他來。

陳桉接過徐栩手裏的行李箱,好奇地問:“怎麽不讓你哥來?”

“你也是我哥。”徐栩一臉理所當然,笑得意味深長。

她當然是帶著任務過來的,聽她小姨徐漾說陳桉好像在談戀愛,她倒要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忍受得住陳桉這樣的臭脾氣。

懷揣著醒來就能看見小表嫂的夢想,徐栩在車裏睡著了,畢竟是第一次見麵,她一定要以一個精神飽滿的狀態去麵對未來表嫂。

好吧,她其實也沒那麽偉大,隻是坐了那麽長時間的飛機,有些累了罷了。

汽車平穩地停在指定的位置。

陳桉將睡得四仰八叉毫無形象的徐栩喊了起來,公事公辦道:“到了。”

徐栩的瞌睡蟲一掃而光,從車裏跳了下來,扯了扯有些褶皺的衣服:“表哥,我形象還可以吧。”

看著徐栩一臉鄭重的表情,陳桉有幾分不解,將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你要去見什麽人嗎?”

“你的鄰居自然也是我的鄰居。”徐栩早就向徐漾打聽清楚了,脫口就來,“我自然也要拜訪一下。”

陳桉終於知道徐栩讓他接機的原因了,麵無表情地望了徐栩一眼,裝傻道:“什麽鄰居?”

“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隨意往旁邊看了一眼,徐栩的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她看著對麵的五星級大酒店晃神了兩秒。

她哪裏是在陳桉的家門口,周圍是車水馬龍的街道,看樣子陳桉竟然準備讓她住酒店!

“表哥,你還有沒有心!”徐栩一副心靈遭受了重大傷害的樣子,指著陳桉哆嗦著嘴唇,就差流下兩行清淚控訴陳桉了,“我要去你家。”

“你先在這兒待幾天。”陳桉早就想好了說辭,“等我收拾好房間,就接你回去。”

從小在國外生活,徐栩的性格早就被培養成開放式的外向,陳桉怕徐栩的口無遮攔嚇到陸傾音,所以隻好讓徐栩熟悉熟悉風土人情,就算性格一時改變不回來,沒準也可以沾染幾分婉約的氣質。

徐栩也是人精,顯然從小就被陳桉打太極的招式敷衍過無數次,還在掙紮著:“我人生地不熟,你忍心丟下你唯一的表妹,讓可愛的表妹變成可憐的表妹嗎?”

“你哥出差了。”陳桉不為所動,指了下對麵的海鮮城,“那是你哥的飯店,我已經告訴她把你放在這裏了,待會兒會有人聯係你,一日三餐都會給你安排好,如果有事我趕不到的話,你可以去那裏隨時求救。”

徐栩眼看沒希望了,知道使出十八般武藝也感化不了陳桉那顆堅硬的心,妥協道:“幾天?”

“一個星期。”陳桉沒有猶豫。

“七天?”徐栩瞪圓眼睛,滿臉震驚,“這麽多天?等你來給我收屍嗎?”

廢話,把一個話癆獨自扔在酒店裏,這不是活生生無視生命的表現嗎?

眼看徐栩又要掙紮,陳桉好心提醒:“沒得商量。”

徐栩扁了扁嘴巴:“給我拿行李箱,房間不行,我可是要換。”

這點,陳桉沒有張口反駁。

隔著一個街道,夏悠然已經注意兩人好久了,眼看著陳桉拿著行李箱跟著徐栩走向酒店,眉頭都擰了起來。

這人不是喜歡陸傾音嗎?怎麽和其他女人一起出入酒店,不太合適吧?

在夏悠然還想著跟上去瞧瞧的時候,一隻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悠然,都到這裏了,不要想著逃跑了。”夏母也是為夏悠然的終身大事操碎了一顆心,不僅要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夏悠然過來,還必須時刻盯著夏悠然,生怕一個不留神夏悠然就溜了。

“就是去見一麵,又不是非逼著你馬上結婚。”

沒錯,夏悠然又被拉著來相親了。

“我這麽大的人了,既然答應了肯定要做到。”夏悠然視線像是長在了陳桉的背影上,稍稍掙紮,“媽,我現在看見一個認識的人,先上去打個招呼。”

“誰?”夏母順著夏悠然的視線望了過去,“我和你一起去。”

“沒有。”夏悠然一蔫,耷拉著腦袋,應了一聲,“看錯了,看錯了。”

看著夏悠然的樣子,夏母倒是來了興致,盯著對麵的酒店:“真的嗎?”

“千真萬確。”夏悠然直接推著夏母離開,“什麽事都能耽誤,相親可不能遲到。”

距看見陳桉過去了好幾天,夏悠然一直密切注意著陸傾音的情緒,隨時準備貢獻出肩膀供陸傾音脆弱的時候給她依靠。

可陸傾音根本沒什麽異常,夏悠然忍不住了,拉著椅子坐到陸傾音旁邊:“最近心情不錯?”頓了一下,才試探著問出,“和陳桉現在是什麽情況啊?”

雖然她確實看見陳桉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但是她也不了解事情的始末,萬一誤會陳桉,惹陸傾音不開心就罪過了。

陸傾音想了一下,聳聳肩道:“還是那樣。”

“不是。”夏悠然湊近陸傾音,作為一個旁觀者,她都有些著急,“你是怎麽想的?怎麽,還準備將暗戀進行到底?”

夏悠然倒不認為告白一定是男生的義務,在雙方都有意思的情況下,誰開口都是一樣的。可陸傾音和陳桉都是奇怪的主,到了現在竟然還沒一個人有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打算。

“也不是。”陸傾音搖搖頭。

暗戀能讓人有對抗世界的勇氣,也會讓人害怕到連句喜歡都說不出來。她是這般,陳桉的心思她有些摸不準,因此維持現狀也許對雙方都算得上是最好的選擇。

看著陸傾音的樣子,夏悠然不可思議道:“你不會是害怕了吧?”她撞了撞陸傾音的胳膊,滿臉不可置信,“你原來是這麽膽小的人嗎?”

陸傾音倒也不覺得羞愧,大方地承認:“暗戀的人隻有很少的時候像英雄,大部分時間都像狗熊。”

“你這是汙蔑狗熊。”被陸傾音這樣一打岔,夏悠然的心情也不像方才那般凝重,輕鬆了許多,替狗熊澄清,“狗熊才沒有你們這麽。”

陸傾音望了夏悠然一眼:“你倒是維護起狗熊了。”

夏悠然一臉“不然還能維護你”的表情,換個不在場的人批評:“你一個弱女子就算了,陳桉可是個男子漢,我倒是想請教他一下,這麽是怎麽做到的?”

比起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夏悠然更喜歡快刀斬亂麻的感情,自然是理解不了陸傾音和陳桉此刻的狀態。

一聽見夏悠然批評陳桉,陸傾音的態度可比方才強硬多了:“像你這樣粗枝大葉的人是不會有這麽細膩的感情的。”

“哎喲。”夏悠然直接上手,“你是不是要拋棄和我多年的感情,準備投入到別人的懷抱中?”

“那倒不用。”陸傾音攬過夏悠然的肩膀,“長兩隻手是幹嗎的?自然是左擁右抱了。”

兩人打鬧一團,夏悠然這才提示道:“你還是多長個心眼,不要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

“知道了。”陸傾音回答得很不走心。

這個世界誰都可能欺騙她,但陳桉不會,畢竟這個宇宙大直男連善意的謊言都不會撒,又怎麽會費心去編別的謊言。

在酒店蹦躂了幾天,徐栩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幸好她回國後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簡單收拾一下之後,徐栩就走出了酒店。

徐栩是帶了兩個任務回國的,除了要幫徐漾刺探陳桉的感情情況以外,更重要的就是追星。是的,沒錯,她還是一個追星女孩。

相比於同齡人喜歡當紅流量小生,徐栩喜歡的人相對來說沒那麽有名氣。

她是一位幕後配音演員,還是個從沒露過麵的女生。

徐栩是動漫的忠實追隨者,雖然在國外長大,但時刻關注中國的文化,特別是動漫領域,隻要國內新出一個動漫,她肯定第一時間支持,這才有幸發現“塵音”。

隻要徐栩一提起“塵音”兩個字,她眼裏散發出來的光亮就不輸給任何一個人。

第一次聽見塵音的聲音時,徐栩就感受到了“驚豔”兩個字的巨大魅力,她從來沒有覺得聲音可以帶給人這樣的力量,塵音的聲音明明擁有震撼靈魂的力度,卻又散發著不知名的溫柔。

從那之後,徐栩也開始有了偶像,聽塵音的所有音頻,成了塵音骨灰級別的粉絲。

徐栩到了塵音的公司樓下,抬眼看了一眼周圍,想著貿然上去找塵音也不合適。她決定還是先找個地方坐著,觀察著進出這棟大樓的人。

她應該可以認出塵音的。

徐栩也不知這種自信是從何而來,她從來沒見過塵音的樣子,可卻感覺隻要塵音出現,她就一定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塵音可是她心心念念喜歡了好多年的人,徐栩揉了揉眼睛,視線不放過任何一個路過的人。

快到上班時間了,流動的人很多。徐栩也不著急,氣定神閑地坐著打量來往的人。

這可比在酒店的時候有趣多了。

樓下一角,陸傾音和夏悠然正巧在路上碰見了,兩人說說笑笑地朝著公司走去。

看見徐栩的時候,夏悠然突然愣住了。

“怎麽了?”陸傾音順著夏悠然的視線望去,發現隻是個小姑娘,疑惑道,“認識?”

根據陸傾音說的這些話,夏悠然判斷出陸傾音並不知道徐栩的存在,可顯然對方已經找上門了。

“遠方的一個親戚。”夏悠然隨意扯了個借口,“我去問問是怎麽回事,你先上去。”

“好。”陸傾音沒有起疑,“注意點時間,不要遲到了,這周你已經遲到三次了。”

夏悠然滿臉不在乎:“知道了。”

夏悠然刻意擋住了徐栩的視線,如果這個女生真的是因為陳桉而來找陸傾音的,那也不應該讓陸傾音處於什麽都不知道的被動狀態。

徐栩的視線也無意間朝著陸傾音的方向探過來,盡管夏悠然走在前麵,但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陸傾音。

陸傾音的長相一下就擊中了她的心。

徐栩起身,下意識地朝著陸傾音走去。

夏悠然一看徐栩的動作,更加肯定了方才的所想。為了將徐栩罪惡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她不惜犧牲自己,一把抱住了徐栩。

陸傾音笑了一下,也沒有起疑,便離開了。

徐栩完全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被一個女流氓當街襲擊,整個人足足靈魂出竅了一分鍾。

等到陸傾音的身影完全消失,徐栩才堪堪反應過來,發出尖叫:“神經病啊你!”

夏悠然耳朵靠徐栩的臉很近,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要聾了,嫌棄地鬆開徐栩,後退三步:“吵死了。”

“你還說我吵?”徐栩像是聽見了不可思議的事情,被夏悠然氣得也顧不得追陸傾音,麵部扭曲地望著夏悠然,“你腦子有問題啊!憑什麽抱我?”

夏悠然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徐栩糾纏,開門見山道:“你認識陳桉嗎?”

徐栩眉頭皺起來:“認識又怎樣,不認識又怎樣?”

這麽說就是承認了。夏悠然的態度明顯變得不善起來:“看你年紀不大,最好離成年男人遠一些。”

由於自小在美國長大,徐栩的穿衣風格比同齡人成熟一些,但是她何止年紀不大,更是未成年人呢!

徐栩蹙起眉頭,雖然她平時也不願意去接近陳桉,可夏悠然說的這話她就很不喜歡。她直接和夏悠然戧了起來:“和你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和我有關係。”夏悠然像白癡一樣望了徐栩一眼,繼續道,“陳桉有喜歡的人了,不想受傷的話就離他遠一些。”

否則,一旦陸傾音受到精神層次的傷害,她一定會在肉體層次上折磨這兩人。

夏悠然的話講得並不怎麽清晰,徐栩下意識就將夏悠然此番行為看作是宣布主權了,當下逆骨也被激發出來:“我還就黏上他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我說你這死小孩怎麽不聽勸?”夏悠然恨不得當街欺負小朋友,但在公司門口也不願和徐栩多糾纏,“反正話我已經帶到了,如果你還執迷不悟的話,到時候也不要怪我心狠了。”

徐栩上下打量著夏悠然:“嗬,看著沒什麽本事,口氣還挺大。”

“姐姐一張嘴能吃了你。”夏悠然作勢恐嚇了一下徐栩,也不理會徐栩的叫囂,扭頭走開了。

徐栩哪是吃虧的主,跟上夏悠然企圖討回公道,最後被一扇玻璃門攔在外麵。

望著玻璃外的徐栩,夏悠然炫耀似的舉了一下工作牌,好脾氣地朝著徐栩揮揮手。

徐栩無功而返,還吃了一肚子的氣,拿出手機就給陳桉告狀。

“陳桉。”徐栩氣急了,連表哥也不叫了,“我不喜歡你的心上人。”

聽見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陳桉一頭霧水,望了眼手機屏幕,確定是徐栩的手機之後,才道:“你是不是做噩夢沒睡醒?”

小時候徐栩隻要一做噩夢,早上起來起床氣都會特別嚴重,陳桉沒想到其他原因,隻想到了徐栩的這個毛病。

在陳桉的努力下,徐栩又添了一肚子的氣,憤憤地踢著小石子:“你什麽眼光,怎麽能喜歡上那樣的人?”

夏悠然已經被徐栩釘在罪惡十字柱上,她恨不得將夏悠然大卸八塊,但是無奈條件不足,她連個人影都抓不住,隻好對著陳桉發脾氣。

“徐栩。”陳桉聽見這話,語氣就危險起來了,“這樣的話我不希望聽見第二遍。”

徐栩也是氣昏了才會想到找陳桉吐槽,但即使在氣頭上,她也沒敢忘記陳桉的壞脾氣,而且A城就她和她哥,他們完全不是陳桉的對手。

惹怒陳桉無異於在太歲頭上動土,徐栩很明智地認,聲音可憐巴巴道:“你們都欺負我?”

你們?陳桉抓住徐栩語氣中的關鍵:“還有誰?”

徐栩才沒有傻到自爆,馬上否認:“除了你還能有誰?”

陳桉也沒有起疑,隻是安慰道:“你看到她肯定會喜歡她的。”

我看見了,不喜歡,非常不喜歡。徐栩想起夏悠然那副囂張的樣子就來氣,轉了個眼珠,開始試探陳桉:“如果我看見了也不喜歡,怎麽辦?”

陳桉的話一針見血:“那你可能需要去醫院看眼睛了。”

在他的眼中,陸傾音可是能夠配得上這世界上最美好的形容詞的女孩,如果是一般人這樣挑釁他的話,他肯定直接說那人是瞎了。

饒是這樣委婉的話,徐栩都成功被噎了一下:“我的房間你收拾得怎麽樣了?”

等她見到了夏悠然,到時候兩人互相生厭,相互排斥的話,陳桉怎麽也不能隻怪她一個人了吧。

“周末我去接你。”陳桉應了一聲。

徐栩的聲音沒有當初那般活力,悶悶道:“你可別忘了。”

徐栩感覺悶在酒店頭上都要長蘑菇了,就算告訴她陳桉家裏住了一匹狼,也攔不住她想要前進的心,而且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徐栩想著渾身又充滿了力量,她一定要讓陳桉認清夏悠然的真實麵目。

此時,徐栩已經完全忘記了徐漾放她回國的真正目的,倒戈成為陳桉脫單路上的最大絆腳石。

“你有沒有發現小星星最近好像胖了點。”陸傾音小心翼翼地提起小星星,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樣子,欣慰道,“而且越來越漂亮了。”

陳桉已經完全褪去兒時的毒舌特性,在陸傾音麵前一副“馬屁精”的樣子,順著陸傾音的話接道:“隨它媽。”

陸傾音臉上一紅,將小星星放到腿上。想起小星星在辦公室亮相那一次,她後知後覺地算起賬來:“別把我叫老了,我頂多算得上小星星的姐姐。”

“這樣的話。”陳桉厚臉皮道,“那我就是小星星的哥哥了。”

“少來。”陸傾音拍拍小星星,故意道,“小星星,來叫叔叔。”

陳桉輕笑一聲:“這樣的話,輩分就對不上了。”

“什麽輩分?”陸傾音整個人處於不動腦子的狀態,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跳到了陳桉挖好的陷阱裏。

陳桉作勢想了一下,才開口:“我記得,你小時候好像叫我哥哥。”

陸傾音最近發現自己的血液流通不順,不然她怎麽總覺得頭腦容易發熱。

“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像我哥。”陸傾音哪裏能讓自己處於弱勢,想方設法地把陳桉拉下水。

一見陸傾音氣急敗壞的樣子,陳桉隻覺得有趣,絲毫沒覺得一點不自在:“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麽厚臉皮了,這感覺還不錯。”

陸傾音頓時就無話可說了,下巴一抬,下了“逐客令”:“我和小星星要休息了,請出去。”

“等下。”陳桉這才想起徐栩的事,不知道徐栩為什麽抵觸陸傾音,為了防止情況失控的場麵出現,他隻好先和陸傾音打好招呼,“這周末我有個親戚需要來借住幾天,到時候可能會打擾到你。”

陸傾音的手頓了一下,望著陳桉:“怎麽現在才說,我都沒準備禮物。”將小星星放在**,她詢問著陳桉,“你親戚喜歡什麽?”

陳桉知道不說反而讓陸傾音更不安,繼續道:“賽車、手辦之類的東西。”

這個喜好倒是和陸席南一樣。陸傾音若有所思,下意識地將未曾謀麵的徐栩當成了男孩子。她點點頭:“等有時間了我去挑禮物。”

“隨意一點就好。”陳桉笑道,“她那個人很好哄的。”

雖然陸席南房間裏全是徐栩喜歡的東西,但陸傾音還是拉上了夏悠然一起去逛商城。

“不是說喜歡你哥的玩具嗎?”夏悠然望著賽車和手辦,內心掀不起一絲波瀾,“隨便去你哥屋裏拿兩個就好了。”

“我哥屋裏的都是古董級別的。”陸傾音對這一方麵完全不懂,根本不知道陸席南拿命保護的是什麽寶貝,望著眼前眼花繚亂的手辦,碰了碰夏悠然,“哪個好看?”

望著手辦整齊地排列在眼前,夏悠然覺得自己有些臉盲,湊近瞅著幾乎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人物,輕蹙起眉頭:“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說實話,陸傾音也陷入了和夏悠然一樣的境地,隻好拿出陸席南的至理名言,“它們都是有靈魂的。”

“神棍。”夏悠然輕哼一聲,“這句話一聽就是出自你哥。”

陸傾音也笑了:“你倒是了解我哥。”然後繼承了白方冉的衣缽,親自下場為陸席南做媒,“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你都這麽了解我哥了,這說明上天想讓你們做一對靈魂伴侶。”

“嗬。”夏悠然輕嗤一聲,一本正經道,“就你哥那簡單的靈魂,明眼人一看都能了解個透徹。”

這話倒是剖析得徹底,連陸傾音都替陸席南不好意思起來。

商場的另一邊,徐栩好不容易拐來了陳桉替她買單,當下就拉著陳桉在商城裏亂轉。

一個看什麽都想買,一個看什麽都疲憊,兩人都致力於將對方降服,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思路走。

就在這兩人的意見產生分歧時,陸傾音卻一個不注意,視線落在了兩人身上。

徐栩扯著陳桉的衣角,那副親密狀態一如她和陳桉的從前,一瞬間就刺痛了她的眼睛。

夏悠然也注意到了不同尋常之處,看見徐栩時,眉頭都皺了起來,下意識就要去找兩人算賬。

“算了。”陸傾音慌忙收回視線,拉住夏悠然的胳膊,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我們走吧。”

夏悠然一雙眼睛死命地盯著那兩人,恨不得將兩人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兩人感受到視線的壓迫後,下意識地朝著陸傾音她們的方向望了過去。

隻不過陳桉的視線落在陸傾音身上,而徐栩的視線則全數落在夏悠然身上。

下意識地,陳桉就追了上去。

“表哥。”徐栩拉著陳桉的胳膊,擺明不想讓陳桉去追夏悠然,“我還沒有買。”

一看見陸傾音的反應,陳桉就知道陸傾音是誤會什麽了,可被徐栩耽誤了一會兒,陸傾音和夏悠然已經消失在人海中了。

徐栩還沒得意多久,就看見陳桉壓迫性的目光。她聲音帶了些委屈,但是態度卻異常堅硬:“你答應給我買禮物的。”

“下次。”陳桉不知道徐栩方才是故意的,收斂了情緒,轉身便走。

“表哥。”徐栩小跑著追上,“我們去幹什麽?”

“回酒店收拾行李。”陳桉也不等周末了,步伐隻快不慢,“我帶你回家。”

徐栩扁了扁嘴巴,完全笑不出來。

陸傾音一回家就將自己關了起來。

小星星也察覺到陸傾音的情緒和平時不太一樣,老實地窩在陸傾音的懷裏,眼巴巴地望著陸傾音。

陸傾音下意識地摸著小星星,安靜地望著旁邊的東西出神。

她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一幕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陸傾音心裏有嘲諷漫過,好像從一開始她就覺得能站在陳桉身邊的隻能是她,這種自信從小時候就在心裏紮根成長,以至於數十年後這個想法依舊根深蒂固地駐紮進她的心裏。

不過也是正常,重逢陳桉之後,他一直沒許諾過自己,陸傾音自嘲地笑了笑,之前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陳桉心裏的人憑什麽還會是她呢?他那麽優秀的一個人,從來都不是非她不可。

陸傾音眼睛裏的澀意不斷地加重,隻能努力地揚起腦袋,讓眼淚不流出來,嘴巴緊抿著。

已經很久都沒有這種想哭的感覺了。

將小星星放到一旁,陸傾音整個人倒了下去,將手掌輕覆在眼睛上,任淚水從眼眶流進頭發裏。

小星星也仿佛做錯事情一般,窩在陸傾音的旁邊,一動不動地望著陸傾音。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陸傾音才算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從**緩緩地坐了起來。她望著一旁的小星星,輕歎一口氣將它抱回懷中,聲音輕輕道:“小星星,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小星星下巴輕輕趴在陸傾音的腿上,不動一動,一副做錯事情不敢造次的樣子。

陸傾音的視線落在床頭的一個小盒子上,伸手拿起來。

這是小時候陳桉送給她的,說隻要將願望放進小盒子裏,夢想就會成真。

那時陳桉的話在她這裏就是真理,陸傾音自然是信以為真的,到現在她依稀記得她許過的願望。

我想吃糖。

第二天書包就會多出一塊糖。

我喜歡超市的哆啦A夢的本子。

第二天她的床邊就會多出同樣的本子。

我想要喝檸檬味的飲料。

第二天陳桉一定會買一杯遞給她。

當時她覺得許願盒能實現她所有的夢想,可是在陳桉離開後,她放了無數張讓陳桉回來的字條,隻是這個願望被擱置了數年。

為了驗證許願盒的魔力,她寫了實現過的好多願望,可許願盒的魔力隨著陳桉消失不見了。

在陳桉離開之後,陸傾音才開始學會接受成長,學習接受那些命中不可得的東西。

陸傾音輕輕打開許願盒,看著許願盒裏數十張飛往同一個地址的機票,淚水再次決堤。

她狀似無意地將眼淚擦去,然後將許願盒放在一邊。

小星星似乎意識到陸傾音的情緒,輕輕拱著陸傾音的小肚子,用它獨特的方式安慰著陸傾音。

陸傾音紅通通的眼睛裏終於沾染了幾分笑意,摸了摸小星星的腦袋,像是自言自語般:“小星星,他喜歡我這件事好像一直都是我的錯覺,但我好像有些沉迷於這個夢境了。”

徐栩是被陳桉提著領子送到陸傾音的臥室前的,但她的視線全在身後的“天梯”上,頗有些敬佩地望著陳桉:“表哥,你可真是個人才,小姨竟然說你在感情方麵還是張白紙,可我看你明明是個高手啊!”

如果不是需要徐栩解釋,陳桉肯定當場就縫了徐栩的嘴巴:“知道該說什麽嗎?”

徐栩心裏全是抵觸,卻不得不看著陳桉的臉色說話,悶悶道:“知道。”

“敲門。”陳桉下巴一抬,示意得很明顯。

徐栩心裏帶著氣,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到了無辜的門上。

陸傾音一聽見粗魯的敲門聲,滿心的委屈漸漸地轉成怒火。

她還沒委屈呢,陳桉竟然還敢找上門來?是解釋,還是幹脆承認?無論哪一種結果,她都沒有開心的可能。

陸傾音倒在**,用枕頭蒙住自己的腦袋,唯恐一個狠不下心去開門。

看著眼前的反應,陳桉更加知道誤會大了,推了推徐栩:“叫人。”

“喂。”一想到夏悠然得逞的樣子,徐栩頭都大了,語氣自然好不了多少,“開門。”

聽見女生的聲音,陸傾音直接從**坐了起來。

陳桉竟然把人帶回來了?還找她?真當她是枚軟柿子,不會發火的嗎?

陸傾音一個激動就起了身,可真到了門前,卻又了。

沒準不是像自己想的那般。陸傾音這樣安慰自己,說服著自己那顆倔強的玻璃心,卻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麵對那個未知的結果。

“音音。”陳桉說話的時候連帶著聲音都溫柔了許多,解釋道,“我表妹。”

表妹?陸傾音瞬間如同五雷轟頂,所以她到底是幹了什麽蠢事?

陸傾音急忙推開門,正對著徐栩,不過徐栩可沒正眼看她。

“對不起,雖然我不知道什麽地方錯了,但是表哥硬是對我屈打成招。”徐栩低著腦袋看著腳尖,道歉全然沒有幾分像樣的誠意,“我孤苦伶仃,是個沒靠山的小可憐,所以……”

陳桉看著如此拆台的徐栩,有幾分頭疼:“我表妹徐栩,平時就喜歡演戲,這會兒沉迷角色呢。”

“誰沉迷角色,欺負我還不讓說了。”徐栩深呼一口氣,直接抬起腦袋,打算和夏悠然魚死網破。

瞧著徐栩眼底的敵視,陸傾音有幾分詫異,剛哭紅的眼睛將無辜演繹得淋漓盡致。

是她?徐栩瞪圓了眼睛,朝著陳桉求助:“她……”

“陸傾音。”陳桉介紹道,“按照年齡,你應該叫姐。”

不是夏悠然,是僅用美色就征服了她的人。徐栩恍惚地理清思緒,方才的敵意頓時銷聲匿跡,這會兒倒是不好意思,朝著陸傾音彎了彎嘴角:“嚇到你了吧,不好意思,我剛才太入戲了。”

“傾音姐。”徐栩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她一向以假小子著稱,麵對陸傾音這會兒倒不好意思得像個姑娘了,“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可以。”陸傾音也有些無措,下意識地望了眼陳桉。

陳桉擺擺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原本他帶徐栩回來時,徐栩坐在車裏還一陣抱怨,堅決地說自己不會妥協於強權之下。

可十幾分鍾前還打算和陸傾音魚死網破的人現在已經換了張麵孔。

心裏的未來表嫂從夏悠然轉變成了陸傾音之後,徐栩說是狂喜也不為過,她整雙眼睛都隻盯著陸傾音,別說陸傾音的靈魂了,就憑著陸傾音這張臉,她都百看不厭。

“徐栩……”陸傾音實在受不住徐栩的眼神,上一次被盯到頭皮發麻還是第一次看見夏悠然的時候,不過她那會兒的臉皮可比現在厚,“想吃點什麽嗎?”

“不用。”徐栩眼底的光芒沒有暗下去,眼睛盯著陸傾音,晃著的兩條腿顯示出她絕好的心情,“我不餓也不渴。”

如果徐栩不是個女孩,陳桉鐵定忍不住了,這樣**裸的目光真是逼得他想轟走她。

陸傾音方才還傷心不已,現在恢複過來,這會兒已經被徐栩的出現亂了陣腳,連禮物都沒有準備。為了避免窘迫,她說:“我帶你去我哥的房間看看,沒準有你喜歡的東西。”

雖然兩人審美可能有些不同,但陸席南的東西勝在數量多,萬一徐栩有喜歡的,她就再買一個賠給陸席南。

徐栩哪裏還有拒絕的能力:“好。”

陸席南的臥室很大,除了睡覺的地方,其餘地方擺滿了手辦。

牆角一整個書櫃全是手辦的天下,完全不輸給一般的商店,按照陸席南的說法,這些都是他的身家性命。

“哇——”徐栩家庭也不錯,但看見這誇張的數量也是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整張臉撲在玻璃上,聲音中帶著顫抖,“這是2000年限量版的那個,市場上已經找不到了……竟然還有這個……”徐栩有種想哭的衝動,摸了兩把胳膊,“傾音姐,我都有些起雞皮疙瘩了。”

看著徐栩興奮的樣子,陸傾音難免有些意外,望著陳桉:“這些都是限量版的嗎?”

“有些估計已經是絕版了。”陳桉早就對陸席南的敗家能力熟知於心,看見這些也沒有多少意外,“這些加起來估計能買A城一套房了。”

A城的房子差不多要上千萬。陸傾音輕呼一口氣,重新用崇拜的目光審視這麵牆,這可都是錢!

陸席南小時候竟然還敢說她敗家,他還真是有臉說她啊!

在陸傾音的百般保證下,徐栩才選了一個手辦,捧在手心裏還覺得有幾分虛幻,小心翼翼地朝著陸傾音確定:“這個真的是屬於我的嗎?”

陸傾音忍不住摸了摸徐栩的腦袋,點點頭:“嗯。”

兩人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釋清楚,陳桉便提醒徐栩回房間裏收拾東西。

徐栩給陸傾音說了再見,在天梯上寶貝似的捧著手辦,一路上都在感歎:“表哥,我收回那句話,你可真是有眼光。”

對於現在的情況,陳桉顯然是樂見其成,很是舒服地接受了徐栩的馬屁:“嗯。”

“傾音姐各方麵條件都很好,就是……”徐栩頓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陳桉,毫不客氣道,“就是眼光稍微差了一點。”

陳桉表示很想打死這個熊孩子。

晚飯時,徐栩在陸家接受了最熱烈的歡迎儀式。

“栩栩,就當是自己的家,不用拘束。”白方冉本就熱情好客,何況徐栩是徐漾的外甥女,她自然是要當自家人一樣看待,“有什麽需要就開口哈。”

徐栩陷入一個個驚喜中,早知道她就應該下了飛機直接跑過來,死纏爛打也要跑過來。

“哥。”陸傾音正愁找不到機會,這會兒抓住難得的機會,“栩栩剛來,要準備份禮物給她吧。”

陸席南大手一揮,完全不知道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喜歡什麽就告訴我,我送給你。”

獵物已經成功地掉進陷阱。陸傾音朝著徐栩眨了下眼睛,暗示時機成熟,應該出手了。

在看見陸傾音的時候,兩人的默契已經培養起來,此時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謝謝席南哥哥。”

“小事。”陸席南相當開心,這種情況下還不忘朝著陳桉投去一個挑釁的目光。

這一看不但將陳桉的同情看沒了,甚至陳桉還覺得陸傾音還是太顧及血緣親情了,要是他肯定讓陸席南血槽大空,不將陸席南的家底敗光不罷休。

晚飯過後,三人在陸傾音的臥室待了一會兒。

徐栩到底是個孩子,一天的大起大落將她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還不到九點就犯困了。

再三和陸傾音道別之後,徐栩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走時還不忘帶走存在危險因素的陳桉,不由分說地拉著陳桉從天梯上回到陳桉的家。

送走兩人,陸傾音想起送出去的手辦,覺得還是有必要通知陸席南一下,便起身朝著臥室外走去。

探頭朝樓下望了一眼,陸傾音正巧看見剛從廚房洗完碗出來的陸席南,立即就跑了下去。

“哥。”陸傾音做了虧心事,語氣都帶著平時少有的熱情,“累嗎?”

陸席南哪裏知道陸傾音別有深意,隻當陸傾音是關心自己,便也開始表演,心酸一笑:“哪還有什麽累不累的,多少年了,哥都習慣了。”

陸席南終於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重新審視了一把陸傾音:“又做什麽虧心事了?”

“哪有?”陸傾音說得完全沒有底氣。

陸席南靈魂一顫,每次陸傾音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一般都是把他的心肝寶貝摔碎的時候。

哪還有時間和陸傾音浪費口舌,陸席南下意識地朝著臥室飛奔過去,著急去看看到底哪個寶貝又遭到毒手了。

這個還在。陸席南鬆了一口。

這個也完好無損。陸席南的心放下大半。

親愛的又見到你的感覺真好。陸席南終於將心放回肚子裏。

透過玻璃窗一一打著招呼,來回幾趟之後,陸席南終於看見了空缺的位置:“路飛!”他轉身望著陸傾音,聲音中帶著些許顫抖,“我的路飛呢?”

“不是你說要送禮物嘛。”陸傾音的脖子縮了縮,“栩栩今天下午挑好了,我就做主送了。”

陸席南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哥,就送一個。”陸傾音伸手一根食指,然後中指和無名指也豎了起來,“我發誓。”

陸席南也不甘示弱,學著陸傾音的樣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如果我的寶貝再少一個,哥真的會死在你麵前的。”

陸傾音頓時覺得一條人命壓在自己的背上,踮起腳將陸席南豎起的三根指頭一一掰了下來:“哥,您言重了。”

陸席南搖搖頭,手指再次豎起來,頗有一股屹立不倒的氣勢:“你覺得哥像開玩笑嗎?”

自從徐栩來了之後,陸傾音就多了一個小尾巴,整天“傾音姐”長“傾音姐”短地被徐栩叫著,偏偏陸傾音還挺吃這套。

陳桉抱著小星星,一人一貓已經完全是個擺設,和同樣被冷落的小星星對視一眼後,已經說不上來誰更可憐了。

“傾音姐。”徐栩已經快把這句話當成口頭禪了,站在陸傾音旁邊,想起第一次看到陸傾音的時候,“你知道塵音嗎?”

陸傾音和“塵音”在同一個辦公樓裏,徐栩還抱著兩個人可能認識的一絲希望。

陸傾音愣了一下,繼而笑意又深了幾分:“你認識她?”

“我是她的粉絲,很早就喜歡她了。”徐栩一臉向往的眼神,又唯恐傷害到陸傾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傾音姐一些。”

“真的嗎?”陸傾音語調上揚,在徐栩不斷點頭中,換了種音調,“他橫空而降我的世界,免我驚,免我傷,免我流離失所。傳說上天會給每個天使派去一個守護神,因為他的存在,我覺得自己就是被選中的天使。”

這是陸傾音配的第一個動漫裏的女主角的一段經典台詞。

徐栩的目光由震驚到驚喜,眼裏湧上一股淚花,巨大的驚喜讓她衝昏了頭腦,直接將陸傾音撲倒在**。

得知這件事之後,徐栩對陸傾音更加寸步不離了,於是這直接影響到了某人的利益。

可陳桉還沒開始抱怨,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徐栩倒是先發製人,炮轟起陳桉:“表哥,我喜歡傾音姐。”

陳桉輕哼一聲:“然後呢?”

徐栩直接開口,也不管會不會傷到陳桉那顆玻璃心:“我覺得你配不上她。”

“閉嘴。”陳桉臉黑成一片。

“真是的,怎麽先遇見傾音姐的人不是我?”徐栩完全當陳桉不存在,沉浸在自己的抱怨中。

陳桉這下憑空多出了優越感:“你應該慶幸是我,不然她怎麽會知道你這個小嘍囉。”

“好像也是。”徐栩也算是吃水不忘挖井人,不過還沒感謝三秒,就又威脅上陳桉了,“表哥,你現在工作忙嗎?你還是要時刻抓住傾音姐的心啊,不然你和傾音姐的關係斷了,我和你的兄妹關係也算是走到了盡頭。”

“嗬。”陳桉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反正也是表的。”

中秋節到了。

陸傾音翻著列表裏的好友,給需要問候的人發去祝福,就滑到了許久未聯係的“許一曼”。自從陳桉搬到隔壁之後,她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聊天了。

“一曼姐,中秋快樂。”陸傾音發去了祝福。

陳桉手機裏提示另一個微信號有信息,一想便知是陸傾音,於是切換了賬號,本想著是陸傾音有什麽疑問要問他了,還準備幫她解惑的,結果看到的是一條祝福的信息。

陳桉彎了一下嘴角,剛想要回信息,徐漾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小桉,中秋節快樂啊。”徐漾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還不等陳桉回答,又道,“不要忘記給你白阿姨準備禮物啊。”

“知道了。”陳桉答了一句,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這會兒,陸傾音跟著小星星來到陳桉的臥室,小星星不知道陳桉在打電話,一下子便跳到陳桉的身上。

“小星星。”陸傾音輕呼一聲,將陳桉懷裏的小星星抱了起來,望著陳桉的臉,“我這就帶它出去。”

聽到這邊的動靜,徐漾的心都沸騰了,聲音都大了好幾分:“是音音嗎?小桉把手機給音音,我要和音音說話。”

臥室裏原本就安靜,再加上陸傾音彎著身子抱起小星星時離陳桉很近,自然也聽見了徐漾的聲音。

陳桉將手機給陸傾音,然後接過小星星。

“幹媽。”陸傾音一直都有和徐漾聯係,彼此的關係一如從前並沒有生分,“中秋節快樂呀。”

徐漾聽見陸傾音的聲音情緒激動多了,語氣也比方才熱情多了:“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陸傾音彎彎眼睛,“幹媽你在國外要照顧好自己。”

“還是音音貼心。”徐漾喜不自勝,又想到剛到國內的徐栩,“栩栩這孩子要麻煩你了。”

“栩栩這孩子人還不錯,就是話有點多。”徐漾歎了一口氣,“如果和小桉中和一下就好了。”

徐漾和陳桉的通話一般都維持不了兩分鍾,而且多半都是徐漾在找話題。畢竟陳桉不喜歡對人噓寒問暖也不喜歡噓寒問暖別人,無論多麽關心他的話都隻會換來他的一個“嗯”字,多熱情的人到了他這裏都會有種“多管閑事”的感覺。

兩人的通話時長破了陳桉自從有手機以來所有的通話時長記錄,陸傾音掛斷手機的時候,陳桉已經無聊到和小星星開始對話了。

陸傾音的視線落在陳桉的身上,其實陳桉話也不是很少。

剛想把手機還給陳桉時,陸傾音的目光無意間落在手機屏幕上,隻一眼就呆住了。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她發給“許一曼”的信息,而對話框還有一條未發出去的信息。

陸傾音下意識地返回主屏幕,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一般。

陳桉許久沒聽見聲音,抬頭便看見陸傾音失神的樣子,便道:“打完了?”

“嗯。”陸傾音笑得很勉強,將手機遞到陳桉手裏,一秒都不願意在這裏待下去,“我先回房間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陳桉意識到了陸傾音情緒不對,可看著陸傾音的背影又不知道該怎麽問,隻得任由陸傾音離開。

聽見敲門聲,陳桉起身去開門。

門外隻有小星星,陸傾音已經轉身離開了。

陳桉輕歎一口氣,抱起小星星,他的大腦已經不夠用了,隻得向小星星求助:“你知道姐姐最近怎麽了嗎?”

小星星“喵”了一聲,無精打采地趴在陳桉的懷裏。

“表哥,開門。”徐栩的魔音在門外響起,聽聲音的焦急程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我要去找傾音姐。”

陳桉本就心情不佳,聽見徐栩的魔音腦袋都大了,推開門便教育道:“你一個小姑娘能不能安靜點?”

“都像你一樣是個悶葫蘆就好了嗎?”徐栩將來自陳桉的人身攻擊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看徐栩還是個孩子,陳桉不想和她計較,便道:“她心情不好,不要去煩她。”

徐栩反應過來,一下子就抓住問題的關鍵,望著陳桉的眼神全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失望:“你又惹傾音姐了?”

看著徐栩審視的眼神,陳桉的心情更加憂鬱了。

這是什麽強盜邏輯?

瞬間忘記了徐栩還隻是個孩子,陳桉甩給徐栩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怎麽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我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傾音姐喜歡還來不及。”徐栩一向自戀,自然越看陳桉越不順眼,“依我看都是你的問題。”

陳桉已經無心與徐栩爭吵,指了一下門:“去吧。”

陳桉感覺神經繃斷了一根:“不是去找你的傾音姐?”

“一看就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想把我拿出去擋槍,我才不會上當,讓你這個麻雀坐收漁翁之利。”徐栩一副早已“看透事情本質”的神情。

陳桉按了按太陽穴,糾正徐栩的語病:“是黃雀。”

“看看,承認了吧。”徐栩指著陳桉,“陰險小人,我可是你的表妹,你怎麽忍心對待這樣一個可愛單純的少女?”

陳桉直接將徐栩推出去,聲音都陰沉了幾分:“出去。”

“憑什麽?”徐栩根本沒有邏輯,下意識地和陳桉唱反調。

陳桉輕嗤一聲:“配角死於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