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藏在世界裏的浪漫

自從陳桉重新和陸傾音成為鄰居之後,便申請成了陸傾音的專職司機,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陸傾音就此反對了無數次,畢竟大家都是上班族,陳桉為了配合她的時間肯定要遲到早退,雖然他是老板,但總歸對公司的影響不好。

“我可以自己上下班,你真的不用送我。”陸傾音再次向陳桉表達自己的想法,“你每天送我,我也很有壓力。”

“不用。”陳桉通過後視鏡和陸傾音對視一秒,陳述著事實,“我們公司的人對此都很感謝你。”

公司現在已經算是站穩了腳步,自然不像當初那般忙碌,而且剛開始陳桉工作狂的態度也讓公司的人倍感壓力,隨著陳桉遲到早退的行為,氣氛反而比之前好得多。

陸傾音隻覺得臉上有些發燙,被陳桉一說,她更有種自己是紅顏禍水的感覺。

“停在這裏就好。”陸傾音照例在距公司百米的距離喊停,在車停穩的時候和陳桉說了再見。

還沒站穩,脖子就被一隻胳膊攬過,夏悠然早就注意到陸傾音最近麵含桃花的樣子,雖然陸傾音百般否定,但她一觀天象發現此事不簡單,特意起了個大早準備好好盤問一下陸傾音,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陸傾音出於對陳桉的保護意識,第一反應就是關了車門。

“藏了誰?”望著陸傾音下意識的反應,夏悠然更感興趣了,敲了敲車窗,“我倒要看看是誰最近讓你這麽魂不守舍?”

夏悠然說話期間,陳桉已經從車內下來。

“好啊。”看見陳桉後,夏悠然倒沒有意外,鬆開攬著陸傾音的胳膊轉而拍拍陸傾音的肩膀,“你這樣棒的執行力,單身二十多年倒是屈才了。”

陸傾音腦袋都大了,再次肯定夏悠然絕對是她人生路上最大的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把她炸飛了。

“是你?”陳桉演技中還摻雜了些正常反應,他也沒想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和夏悠然再次碰麵。

“沒錯就是我。”夏悠然倒是大方承認,上下打量著陳桉,“雖然你用美色……”

陸傾音直接伸手堵住了夏悠然的嘴巴,迎上陳桉似笑非笑的表情,硬著頭皮道:“不要聽她胡說。”

陳桉輕笑一聲:“我還不知道你竟然貪圖我的美色。”

陸清音腦中好似被投放了一顆原子彈,頓時思緒全無,一瞬間隻想到了逃跑,使出吃奶的勁推著夏悠然前行:“我先去上班了。”

陳桉立在原地,視線落到陸傾音背影上,低頭笑了一下。

“停停停!”夏悠然從陸傾音的手中逃脫出來,望著反常的陸傾音,皺著眉頭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暗度陳倉的?”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夏悠然說成語。

“悠然,成語不是這麽用的。”陸傾音試圖轉移話題。

此等大事麵前,夏悠然怎麽會被輕易糊弄過去:“我勸你如實招來。”

陸傾音顯然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但夏悠然的反應告訴她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我坦白,我有罪。”陸傾音舉起雙手,一副投降狀,“重新介紹一下,我鄰居陳桉。”

“鄰居?”夏悠然皺著眉頭消化著這個巨大的信息,然後疑惑地開口,“你們家隔壁那棟豪宅被陳桉買了?”

夏悠然是知道陸傾音家隔壁有棟閑置的豪宅,當時她還疑惑那家別墅的主人既然已經出國為什麽不賣掉房子,就算租掉也比閑置著好,她當時可沒少吐槽有錢人的腦回路。

陸傾音沒有說話,等待著夏悠然自己反應過來。

“那家主人腦子終於開竅……”夏悠然說著便覺得不對,在陸傾音意味深長的注視下,產生一個極大的想法,“不會陳桉就是那家主人吧?”

“可以這麽說。”陸傾音點頭。

夏悠然一副遭到了雷劈的樣子。作為陸傾音最好的閨密,她自然對“天橋”的設計者有所耳聞,雖然知道陸傾音有個小竹馬,但她認識陸傾音的時候陳桉已經出國,再加上陸傾音一向把他的信息藏得緊,她一直沒有機會目睹芳容。

所以這樣就解釋得通了,為什麽陸傾音突然會對陳桉情有獨鍾,根本不是想象中的一見鍾情,這是妥妥的蓄謀已久。

“所以……”夏悠然咽了口水,對陸傾音多了些許崇拜,“你一開始就認出了他?”

陸傾音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嗯。”

“我就說,我就說你沒這麽膚淺。”夏悠然踱著小碎步,在陸傾音四周打轉,“說吧,覬覦人家多長時間了?”

陸傾音也說不出來,從開始的依賴到最後的認定,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心跳就亂了節奏覆水難收。

“不對。”夏悠然激動過去,就開始思索其中的邏輯,“我認識你的時候是初一,那時你才十三歲,中間隔了十一年,你怎麽可能一眼就認出了他。”

“不是十一年。”陸傾音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刻意讓情緒躲在暗處,“是不到一年。”

這下輪到夏悠然不解了。

“我每年都會去找他。”陸傾音一個失神,將小石子踢到了一旁的草叢中,她狀似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當然一眼就能認出他了。”

每到年關,陸傾音都要去到陳桉所在的城市,站在遠遠的地方望著陳桉。

那時她穿著看不出身材的衣服,戴著一頂誇張的大帽子,還戴上了口罩,在整個大街上像個不倫不類的小怪物,不發一言地走在陳桉的身後。

在夏悠然的印象中,陸傾音是溫柔的,是脆弱的,是應該被所有人保護的,這樣深沉的感情不應該屬於陸傾音,她隻適合站在陽光下,被人毫無保留地寵愛。

夏悠然不知該說什麽,所有的話都像是被堵在了嗓子裏,最後隻發出一個音節:“你……”

“我也不知道。”陸傾音又找到一塊小石頭,聲音輕輕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喜歡他的。”

晚飯之後,白方冉還堅守在媒婆的崗位上,端著兩盤葡萄敲開陸傾音的臥室。

“媽。”陸傾音一看白方冉這架勢,瞬間瑟瑟發抖,弱小地窩在床邊,聲音弱弱道,“我要睡了。”

“你不困。”白方冉完全沒有被說服,“你哥還在臥室蹦迪,你比你哥還年輕,怎麽會困?”

自從陳桉回來之後,陸傾音覺得自己再也不是白方冉的小寶貝了。

果然,白方冉將一盤葡萄放在書桌上,然後端著另一盤放在陸傾音的手中:“給小桉送去。”

瞎子都能看出白方冉打的什麽算盤,陸傾音內心是一百個拒絕:“大晚上不太好吧。”

“聽媽的話。”白方冉已經瞞著當事人和徐漾商量好了兩人的終身大事,而且陳桉是她看著長大的,她可以打包票說沒有比陳桉更適合的女婿人選了。

看見白方冉執著的眼神,陸傾音隻好曲線救國:“好,我一會兒送去。”

“擇日不如撞日,待會兒不如現在。”白方冉直接上手,拉起陸傾音起身,親自將陸傾音送往幸福的大道,“兩分鍾就好了。”

陸傾音就這樣被半推著站到了陳桉的臥室門前。

看著眼巴巴望著自己的白方冉,陸傾音別無選擇,隻得硬著頭皮敲了三下門。

陳桉很快就推開了門,穿著鬆垮的睡衣,還用毛巾擦著頭發,一副剛洗完澡的樣子。

非禮勿視。陸傾音隻一眼就移開了視線,端著水果盤,大拇指微動了兩下,聲音染上了緊張:“我媽讓我給你送水果。”

深夜造訪隻是為了送水果,陸傾音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一看陸傾音就是被迫的。但陳桉並不介意,他望了眼陸傾音手上的水果盤,並沒有選擇接住,而是將門又打開了半分,側過身子道:“進來吧。”

進……進來吧?陸傾音的心跳已經亂了節拍,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而陸傾音是隻善良的狼,眼神飄忽著,用殘留的一點自製力堅守著人性:“這……這不好吧?”

“不好?”陳桉語調上揚,語氣中帶著疑問,“你以前經常來我臥室啊!”

聽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可是這能一樣嗎?

以前是兩小無猜,現在可是孤男寡女!

陸傾音好像暫時也找不出理由拒絕,畢竟她還是不敢當麵承認自己是隻覬覦陳桉已久的狼。僵持了幾秒之後,她終於邁開了腳步,跨向了犯罪的第一步。

將水果盤放在桌上之後,陸傾音本想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陳桉的嘴巴先她一步:“一起吃吧。”

拒絕,要拒絕,堅決不能留步!

陸傾音的腦細胞很有骨氣,但是身體已經完全被迷惑住,不受腦子的控製。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在陳桉的指引下正往嘴巴裏送著葡萄。

葡萄的甜意蔓延到整個味蕾,輕易蠱惑人走向犯罪的深淵。

陸傾音深呼了一口氣,全身的細胞都在瘋狂地呐喊著兩個字:克製!一定要堅守住自我!

僵直的身體落進陳桉的眼裏,陳桉一時不知道是什麽心情,臉上全是無奈:“你不用那麽緊張。”

陳桉也很疑惑,明明白天相處得很愉快,怎麽到了晚上就被嚇成這個樣子?

“啊?”陸傾音被陳桉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便連連否認,大腦一片空白,她靠在沙發上,一隻胳膊放在沙發的最邊緣,二郎腿也蹺了起來,用最的語氣說最硬的話,“我……我不緊張。”

瞧著陸傾音又剛又的樣子,陳桉輕笑一聲。雖然陸傾音在他麵前不敢放飛自我很讓他失落,但也著實可愛到他了。

完了,還被笑話了。陸傾音有種以後見不了人的感覺,將腿放下,故作淡定道:“還是把腿放下比較舒服點。”

自從那夜從陳桉臥室裏紅著臉出來之後,陸傾音整個人都不對了。

原本她還是能和陳桉正常交流的,但是那一夜之後,所有的事情就好像突然不對了,但具體哪裏不對她也說不上來。

“音音。”白方冉望著盯著飯碗發呆的陸傾音,招呼著陸傾音回神,“怎麽又在發呆?”

白方冉的聲音拉回陸傾音遊離的神經,她搖頭表示沒什麽。

最近她看什麽東西都像極了那晚吃的葡萄。

陸傾音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算忘記了小時候的感受,可她在酒店也和陳桉獨處過一室,按道理麵對陳桉時她應該沒那麽生疏才對,但是不知道是時間不對,還是地點不對,她腦海裏總是時不時浮現那天晚上她放不開自我的情景。

看著陸傾音這副樣子,陸席南心裏已經猜了七八分,視線搜索著罪魁禍首,和來自對麵的陳桉的視線發出激烈的碰撞。

很明顯,陳桉和他想到一塊了。

在這一方麵他們倒是很有默契。

晚飯之後,陸傾音默默看了陳桉一眼之後,瞬間就心虛地躲進了臥室裏。

陸席南和陳桉爭著收拾飯桌上的殘局,陳桉是出於禮貌,而陸席南是在白方冉的眼神下不得不瘋狂地表現自己。

到了廚房,陸席南望了眼陳桉手裏的碗筷,瞬間就擺上了勝利者的姿態:“我比你多了一個碗。”

陳桉的心思顯然還放在陸傾音的身上,麵對陸席南的求勝欲毫無感覺:“你厲害。”

被陳桉這一句帶過,陸席南就沒那麽快樂了,馬上扯到了正題上:“你對我妹做了什麽?”

聽見陸席南這聲汙蔑,陳桉的視線終於落在了陸席南的身上:“不是你對她做什麽了?”

“我?”陸席南一副“你玩笑開大了”的表情。說來也是悲傷,他這個哥哥可對陸傾音沒有這麽大的影響力,但他是不會在陳桉麵前承認這一點的,“你少轉移話題。”

在陳桉心裏陸席南可是有案底的,畢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惹哭過陸傾音的隻有陸席南這個人物,陸傾音情緒不對,他自然第一時間想到了陸席南。

“沒轉移話題。”陳桉很誠懇,“我以為是你的問題。”

“一句話就想洗清嫌疑?”陸席南發出一聲冷笑,“我家有四個人,你現在隻身一人,你最好束手就擒。”

陳桉瞥了陸席南一眼,淡淡開口:“我記得小時候欺負她的可都是你。”

陸席南當場翻車,臉有些掛不住,聲音卻越發大了起來:“今時不同往日,帶點發展的眼光看我好不好?”

陳桉沒有說話,加快了洗碗的速度,他不想和陸席南浪費口舌。

可如果陳桉不回答的話,落在他眼中就是做賊心虛。陸席南一臉“我就知道”的樣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眼瞅著陳桉就快要洗完,陸席南方才光顧著說話,碗幾乎是沒有動。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裏竟然還會輸?

陸席南輕哼一聲,輸是輸了,但他肯定是不服氣:“你倒是個熟練工。”

“國外大部分時侯,我都是一個人生活。”陳桉話中不帶一絲起伏。

在國外這麽多年,徐漾一直要照顧外公,一日三餐都是他自己解決。

陳桉隻是簡單地陳述一句話,並沒有賣慘的嫌疑,可陸席南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幕淒慘的景象。

不對,他怎麽能同情陳桉。陸席南找到自己的立場:“活該,誰讓你欺負我妹的。”

陳桉的手一頓,望著陸席南,重複著兩個字:“欺負?”

陸席南的反應速度相當快,一副“長了腦子”的樣子:“別想從我嘴裏套話。”

陳桉隻當陸席南是口誤,畢竟一個長期作案的人在他這裏是沒有信用度的。

陳桉也沒再執著,還不忘扔下一句話,給陸席南一個暴擊:“剛剛是你自己說的。”

陸傾音最近時常避著陳桉,陳桉根本沒有機會問陸傾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要陸傾音一看見他就跟老鼠看見貓似的,閃得飛快。

陳桉這一個想不通,就給盧浩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喂?”盧浩已經不是工作狀態,心情明顯好轉不少,聲音微微輕揚,“老大?”

陳桉應了一聲:“嗯。”

然後兩人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靜中。

盧浩還以為信號不好,望著手機上滿格的信號,又問了一句:“老大,還在嗎?”

這句話再配上盧浩怪異的聲調,恨不得讓人沿著網線去打盧浩。

陳桉無語道:“在。”

有什麽事您倒是說啊。盧浩之前還希望陳桉委婉一點,可這樣看來他還是更喜歡陳桉開門見山。他頭皮發麻道:“您有什麽事嗎?”

陳桉還是不知如何描述他遇到的問題,眉頭快要皺成一座小山。

隔著手機屏幕,盧浩都能感受到陳桉渾身散發的冷氣,整個人大氣不敢喘一下,聲音顫了三顫還是吐了出來:“老大?”

聽著盧浩的催促,陳桉更加沒有頭緒了,放棄道:“算了。”在掛斷電話之前還將所有的過錯推到盧浩的身上,“跟你說了也沒什麽用。”

被老大無情地掛斷電話,盧浩呆滯著望著手機,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裏,不是找他解決問題嗎,怎麽還帶上了人身攻擊?

陳桉坐在**放空自己,將手機扔到一邊,手指揉著太陽穴,他剛創業那會兒都沒有這樣挫敗過。

陳桉很想和陸傾音回到小時候的相處模式,那時的陸傾音對他無話不說,而他比陸傾音還要了解她自己。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模樣,隔了數十年的時光,陸傾音不再總是跟在他的後麵,而他也不敢自詡有多了解陸傾音。

白方冉看陸傾音最近總是避著陳桉,害怕物極必反,隻得暫時靜觀其變。

陳桉已經好久沒有和陸傾音好好說過一句話了,而陸席南還不忘補刀,說他在陸傾音這裏稱王稱霸的時代已經宣告結束。

真是想著想著就越來越覺得是真的。

陳桉覺得再也不可以坐以待斃,於是許久未上場的“許一曼”是時候為他的愛情事業貢獻自己的一分力了。

“最近情況怎麽樣了?”陳桉盯著屏幕。

陸傾音的信息回得很及時,絲毫不像回他一般都是隔了十幾分鍾,瞬間答道:“我也不知道。”

陳桉在心裏嫉妒了“許一曼”三秒鍾,畢竟他這幾天給陸傾音發信息得到的大部分都是“早點休息吧”。

“方便給我說說嗎?”陳桉板著一張臉說著最柔軟的話。

出於對“許一曼”的信任,陸傾音就把陳桉成為她鄰居的事情告訴了“許一曼”。其實她和“許一曼”已經很久沒聊天了,但絲毫不影響兩人的感情。

她說:“我好像不知道怎麽和他相處。”

說來也奇怪,陸傾音和許一曼的關係最多也隻是雇傭關係,可隻要許一曼一說話,她總有種想要向許一曼傾訴的欲望,或許隔著兩個相識又沒多少交集的屏幕,她有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

不知道怎麽和他相處?陳桉覺得這麽多年的語文白學了,這些字他全都認識,可連貫在一起仿佛又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意思了。為什麽會不知道怎麽和他相處呢?

陳桉在線求助:“他對你不好嗎?”

“也不是。”陸傾音的語氣中全是糾結,“成為鄰居之前,我很想和他待在一起,可之後,相處就沒有那麽舒服了。”

陸傾音並沒有將和陳桉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對“許一曼”托盤而出,隻是用一場意外解釋了和陳桉成為鄰居的事情。

在離陸傾音隻有兩堵牆的距離之外,陳桉心裏無盡後悔,果然還是自爆早了。

“熟悉一下就好了。”陳桉一字一句地斟酌著每個字,生怕一個不小心將陸傾音推得更遠了。

陸傾音相當信任“許一曼”,立刻問道:“隻要熟悉一下就可以改變這種現狀嗎?”

“對。”陳桉一看事情另有轉機,鉚足所有的力氣乘勝追擊,“你們之間多接觸一下就會越來越好的。”

然而,陸傾音並沒有給他確定的回應:“我試一試吧。”

陳桉追加了一個“加油”的表情。

事實證明,“油”白加了。

雖然把秘密武器“許一曼”用上了,但收效甚微,陸傾音還是對陳桉避之不及,甚至還拒絕了陳桉的車接車送。

陳桉也隻好同意了陸傾音的話,忍痛暫停了陸傾音專屬司機的業務。

陳桉再次成為公司裏最守時的員工,對此公司的氣氛又多了一分凝重,員工們經過商討後紛紛派出盧浩去打探情況。

“老大。”盧浩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看著頭也沒抬的陳桉,深呼一口氣,道,“最近遇上什麽事了嗎?”

以往盧浩八卦的時候總會得到一個淩厲的眼神,這次卻得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待遇。

陳桉放下鋼筆,問的問題那叫一個直白:“如果一個女孩不知道怎樣和你相處,是什麽問題?怎麽解決?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望著陳桉一臉認真的樣子,盧浩有種當眾回答會顯得不專業的顧慮,試探著問:“老大,需不需要我回去做個策劃,然後用PPT給你展示一遍。”

自從陸傾音出現,陳桉就像是多了兩個人格,一個是情場得意的大男孩,一個是多愁善感的貴公子。

而陳桉處在轉化為貴公子的過渡期是很嚇人的,盧浩瞬間就感覺一道憂鬱又淩厲的視線射在他的身上。

“老大。”盧浩動用所有的腦細胞,充分結合陸傾音和陳桉的示例,業務能力超強的他很快想到怎麽回答,“可以找些你們之間的共同回憶,兩人一起重溫一下這些美好回憶的感覺,肯定會增進感情的。”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陳桉腦海中瞬間就想起了城西的鴨脖子,他還記得陸傾音小時候就喜歡吃鴨脖子,而且據他觀察陸傾音的口味到現在還是沒變。

看著陳桉思索的樣子,盧浩還不斷寬慰道:“像陸小姐這樣知書達理的女生肯定會體會到你的苦心的。”

“誰說是陸小姐了?”陳桉的嘴比鴨子的還硬,絲毫不願意承認陸傾音和自己交流有障礙的事實。

盧浩咽下這口氣:“是我唐突了。”

陳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盧浩轉身就翻了個大白眼,真是可惜了他剛剛生出的同情心,真是希望陸小姐能夠好好地治一治陳桉這傲嬌的性子,也順便為他報個小仇。

下班之後,陳桉從城西捎回來鴨脖子,買的是陸傾音最愛的變態辣。

陸傾音從小就無辣不歡,可為了她的身體健康著想,每次白方冉隻允許她嚐一小塊,但她一張口就忍不住,吃到額頭冒疙瘩,後來這道美味就在陸家成了禁品。

陳桉將鴨脖子放在精美的盤子裏,拿起手機對著鴨脖子尋找著最佳的拍攝角度。為了讓鴨脖子的**力更大一些,鋼鐵大直男還特意選了一個唯美的濾鏡。

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坐回沙發上,將圖片發送給了陸傾音,發起了邀請:“順路買了鴨脖子,你要不要來嚐一嚐?”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陸傾音感覺到了手機振動,剛打開信息就看見了惹人流口水的鴨脖子。

對於一個酷愛鴨脖子的重度患者,陳桉的做法無異於投其所好。

陸傾音無法拒絕陳桉的邀請,就算能拒絕陳桉也拒絕不了來自鴨脖子的**,但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她離開。她手指微動婉拒了陳桉:“家裏來了客人。”

陳桉都已經站在陸家房門處等待陸傾音來給他開門了,結果下一刻卻接收到了這樣的信息。

陳桉腦海中浮現幾個有可能的名字,最終定格在兩個字上麵:蘇哲?

瞬間,危機感前赴後繼地湧了上來。

“那我去找你。”陳桉剛發出這個信息,就將手機扔到一旁。

他脆弱的小心髒已經看不得拒絕,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看。

陳桉從陸傾音的臥室出來,在二樓就看見了樓下坐在沙發上的蘇哲。

蘇哲正對著陳桉的方向,一看到陳桉出現在二樓,麵上閃過一絲訝異,在陳桉挑釁的目光下,慢慢調整為應戰狀態。

而陸傾音的視線都落在屏幕上,正在勸說陳桉不要出現,不然場麵豈不是比現在還要尷尬上幾分,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等到抬起腦袋的時候,天下全然變了模樣。

陳桉怎麽會出現?什麽時候出現的?從哪裏出來的?

陸傾音滿腦子全是問號,在陳桉含笑的目光中,愣愣地將手機放了下來。

“小桉也來了。”白方冉是看著陳桉從陸傾音的臥室裏走出來的,愣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陳桉一到來,周圍的空氣都幾乎要凝固下來。

陳桉對陸家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將鴨脖子放在餐桌上,將激烈的情緒藏進笑容裏:“來客人了,我就把家裏的鴨脖子拿了過來。”

陸傾音完全呆住了,且不說誰會用鴨脖子款待客人,就說陳桉這是盡的哪門子的地主之誼?

這是她家啊!

陸傾音頭皮發麻,有了上次餐廳的事情,她很擔心這兩個人在她家當眾鬥毆,到時候她是舉報還是拉架啊?

“音音最喜歡吃的鴨脖子。”說著這句話,陳桉望著鴨脖子的眼神都仿佛藏滿了深情,詢問著蘇哲的意見,“你可以吃辣嗎?”

蘇哲的勝負欲全然被陳桉激發起來:“怎麽不可以?”

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展成這般不可控的樣子。

三人坐在飯桌上,對著一盤鴨脖子發呆。

白方冉也知道蘇哲的來意,她是覺得蘇哲不錯,但自從陳桉回來後,她還是堅定不移地選擇陳桉的,但是她對陳桉的喜歡的意義並不大,最主要的還是看陸傾音選擇誰。

為了不影響陸傾音的選擇,白方冉覺得還是先行告退為妙。

剛回到臥室,白方冉就給陸成發了個短信:“快,給我買點城西的鴨脖子來。”

“不是說了最近上火嗎?”陸成回得極快。

上火算什麽,她現在上癮啊!

白方冉也不和陸成多解釋,直接威脅:“不帶回來我就不做飯了。”

發完信息後,白方冉便將手機扔在了一旁,咽了咽口水,其實她也酷愛吃鴨脖子,陸傾音吃辣成癮的習性就是遺傳自她。

一想起鴨脖子那個味道,白方冉就有些受不住了。其實她剛才真的想留下,但是身為一個長輩和小輩們坐在一起啃鴨脖子,那個畫麵她也隻敢想一想。

此刻客廳裏的三個人對著一盤鴨脖子。

陸傾音心想,是,她是喜歡鴨脖子,但不意味著她喜歡在兩個大男人麵前表演啃鴨脖子啊!

陸傾音坐在板凳上,滿臉都是“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的樣子。

可是身邊的另外兩個人很明顯和她想法不一致,對著一盤鴨脖子躍躍欲試。

陸傾音顯然還記得小時候陳桉不能吃辣的體質,語氣裏摻雜著許多擔憂:“你行嗎?”

蘇哲聽了這話就鬆了一口氣,對著陳桉開啟挑釁模式:“原來你不行啊!”

陳桉原本聽見陸傾音的關心時還有些暖心,正要說些安撫她的話時,卻被蘇哲破壞了氣氛,他輕哼一聲:“行不行不是用嘴說的。”

即使對彼此的能力並不了解,但是兩人都帶著在放狠話環節是絕對不能輸的氣勢。

而受到最大折磨的莫過於陸傾音,不僅要忍受著鴨脖子的**,還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扭轉當下的情節。

“來吧。”蘇哲已經戴好了手套,瞪著陳桉,率先下了挑戰書。

陳桉一副誰怕誰的樣子,也戴上了手套,和蘇哲一個對視,兩隻手同時出現在盤子上。

於是,兩個成年男子啃著鴨脖子還不斷用眼神挑釁對方的情景出現了,兩人徹底將餐桌變成一個戰場。

兩人都對啃鴨脖毫無經驗,吃相簡直就是大型的修羅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看見兩人吃成這個樣子,陸傾音終於也忍不住了,戴上一隻手套準備開吃,似乎也不在乎形象好不好看了。

就算再不好看也超越不了這兩人了。

五分鍾之後,陳桉的戰鬥力已經耗盡,被鴨脖子辣得紅了眼睛,令他倍感安慰的是,蘇哲的情況也和他差不多。

陸傾音拿起第二個鴨脖子,望著臉色不好的兩人:“不行的話就算了。”

“不能算了。”蘇哲怎麽甘心服輸,基於和陳桉上次和上上次的恩怨,這次他一定要陳桉付出慘痛的代價。

陳桉的想法和蘇哲一樣,秉承著“互相傷害”的原則,又咬了一口鴨脖子。

五分鍾又過去了,陸傾音是越吃越爽,美味的鴨脖子已經讓她忘掉了周圍所有的人和事,全神貫注地投入到美食的盛宴裏。

但陳桉此刻顯然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感覺自己已經感受不到嘴的存在了,通紅著一雙眼睛望著蘇哲,用眼神商量著:要不要停?

身體同樣限製著蘇哲想要贏的野心,默默點頭:好。

盡管已經停止吃鴨脖子了,但屬於兩人的戰役並沒有因此結束,隻是由嘴上的鬥爭又轉化為了眼睛上的鬥爭。

而比賽規則已經變化了,現在比的是誰的眼淚被辣得先掉下來!

最終比賽以陳桉拉肚子而停止,蘇哲腫著一張香腸嘴露出幾個燦白的牙齒,比畫了一個勝利的姿勢。

可蘇哲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很快發現了不對,陸傾音的目光在隨著陳桉遠去的身影發呆。

怎麽陳桉整這麽一出拉肚子之後,倒顯得是他格外不懂事了?蘇哲被辣哭的眼淚就這樣直直地掉下來,明明陳桉比他大!

雖然他是贏得了比賽,但陳桉贏得了陸傾音的心疼。

有這麽對勝利者的嗎?

蘇哲心裏是一萬個後悔,捂著肚子表示,他現在也不舒服還來得及嗎?

晚上,蘇哲留下來吃晚飯,眼睛卻盯著陸傾音的臥室,滿眼望穿秋水地期待著陸傾音出現。

方才看見陳桉和陸傾音進了同一個房間,蘇哲自然不相信他們倆住在同一個房間,而童年那一段短暫的記憶也終於浮現了出來。

陳桉!蘇哲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名字,自然也想起腦海中被陳桉“以大欺小”的慘痛回憶。

陸席南也聽說了剛剛發生的荒唐事,雖然看陳桉不順眼很久了,但他這人極其護短,而且看蘇哲比陳桉還不像好人,瞬間就開啟毒舌模式:“怎麽不吃?”

蘇哲當然不明白陸席南的別有用心,隻道:“我不太餓。”

“這樣啊。”陸席南點點頭,視線落在蘇哲紅彤彤的嘴巴上,“嘴巴是天生的嗎?”

蘇哲連連否認:“辣的。”

“不能吃辣啊。”陸席南疑惑出聲,還不等蘇哲回應,又道,“年輕人就喜歡逞能。”

感受到陸席南語氣裏的不善,蘇哲瞬間將陸席南當成陳桉請來的幫凶,將陳桉當作靶子:“陳桉還不如我。”

“嗬。”陸席南像是忍不住笑出聲,望著蘇哲的眼中摻雜著些許同情,“所以你和他比是想證明什麽,證明誰更蠢嗎?”他又瞧了瞧蘇哲的嘴唇,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照這個情況看,你好像是贏了。”

眼看著陸席南收不住自己的嘴巴,白方冉終於忍不住出聲:“我做的飯不好吃?”

“怎麽會?”陸席南切換到拍馬屁的模式,“五星級大廚也比不上您的手藝。”

白方冉露出陰森的笑容:“那還堵不上你的嘴?”

晚飯之後,蘇哲就坐在沙發上,還在等著陸傾音出現。

陸席南也是佩服蘇哲的臉皮,拿著碗筷從旁邊經過時,還不忘刺激蘇哲:“兄弟,我們這裏不包夜。”

蘇哲抿抿嘴巴,自動過濾掉陸席南的垃圾話。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陸傾音終於從房間裏出來,看見蘇哲還在難免有幾分意外。

碰巧陸席南從廚房出來,看見陸傾音驚訝的眼神,微微一笑為之解惑:“這尊大佛等著你送呢。”

“哥,你正經點。”陸傾音清咳一聲,走到蘇哲麵前,帶著禮貌的笑容,“我送你。”

蘇哲這才起身:“麻煩了。”

雖然結果已經昭然若揭,但他還是想最後爭取一次,不然都對不起吃的那些鴨脖子。

夜晚的風很溫柔,一盞盞路燈泛起暖黃色的光芒,陸傾音走在蘇哲的左側,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麽。

也許是夜色太朦朧,蘇哲的心跳也亂了,垂眸望著陸傾音小小的身影,率先亮出底牌:“我喜歡你。”

陸傾音聽見這句話時微微一愣。

不是因為蘇哲,隻是單純的被“喜歡”那兩個字打動。

成人的世界裏麵,喜歡這兩個字太難得了,大部分人都喜歡以愛為名,打著“永遠”的幌子,去表達自己隻有三分程度的喜歡。

注意到陸傾音微怔的表情,蘇哲跑到陸傾音麵前,鼓足勇氣又說了一遍:“我喜歡你。”

燈光下,蘇哲的表情是認真的,陸傾音微微有些出神,莫名感歎一句:“時間過得真快啊。”

蘇哲沒懂陸傾音的意思。

“當初跟在我後邊叫我音音姐的小男孩。”陸傾音嘴角勾出一抹笑,望著蘇哲卻又不像是看蘇哲,“竟然也對我說喜歡了。”

蘇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聲音帶了些失落:“所以這是拒絕嗎?”

“嗯。”陸傾音笑得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繞過蘇哲向前走,“我有喜歡的人。”

雖然陸傾音沒說是誰,但蘇哲似乎知道是誰了,跟上陸傾音的步伐:“是他嗎?”

陸傾音點點頭,眼神比語氣還要溫柔:“對啊。”

如果是陳桉之外的任何一人,蘇哲都會覺得委屈,他那麽早就認識陸傾音,輸給半路出現的人,他怎麽會甘心?

可陳桉不一樣,他出現的時候,陳桉已經在陸傾音的世界占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或許那時,他就已經輸了吧。

陸傾音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客廳裏捂住肚子彎著腰的男人,停下了腳步。

陸席南正扶著臉色蒼白的陳桉,大聲嚷嚷著:“人家兩個去約會你去摻和一腳幹什麽?”

“走開。”陳桉用僅有的力氣推開陸席南,剛轉身就看見陸傾音,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傻傻道,“回來了?”

因為陳桉不顧身體吃壞肚子的事情,她還在生氣呢。陸傾音難免不太開心:“不回來幹什麽?”

聽見陸傾音這麽生硬的回答,原本想摻和一腳的陸席南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還不會被人懟呢?

陳桉顯然也沒想到會看見陸傾音的臭臉,整個人都慌了起來,連忙捂住原本不太疼的肚子,假裝痛苦的樣子。

陸傾音一驚,也沒有心思生氣了,連忙扶著陳桉的胳膊,語氣都溫柔了幾分:“沒事吧?”

“疼。”陳桉半真半假地說道,原本搭在陸席南身上的一隻胳膊趁勢轉到了陸傾音身上。

陸傾音皺著眉頭:“要不要看醫生?”

陳桉表情微微一愣,繼而搖搖頭道:“回去躺一下就好了。”

陸傾音的聲音更像是哄小孩子,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那我扶你回去。”

望著此刻劇情的突轉,在一旁觀戰的陸席南搖搖頭,對於陳桉的厚臉皮簡直就是歎為觀止。

陳桉怎麽算也不過二十四歲,怎麽就被油膩纏住了身體呢?

知道陳桉鬧肚子,白方冉特意熬了小米粥,將碗交給陸傾音道:“慢點,有點燙。”

陸傾音接過碗筷,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白方冉就離開了房間,將所有的私人空間留給了兩人。

陳桉的視線落在陸傾音的背影上,眼神中全都是柔軟,在陸傾音轉身之後又捂住肚子,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有點燙。”陸傾音坐到床邊,用勺子輕輕攪拌著粥,望著陳桉蒼白的臉聲音又輕了幾分,“你等會兒。”

陳桉虛弱地點點頭,聲音悶悶道:“嗯。”

顧忌著陳桉是個病人,陸傾音也沒有什麽機會想太多,更沒有注意力放在兩人的關係上,隻是時不時地問著陳桉:“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老樣子。”陳桉回答得很謹慎,既不想因為“病情嚴重”被拉去醫院,又不想讓陸傾音離開,於是始終擺出一副“你陪我,我才可以勉強撐住”的表情。

“既然不能吃辣為什麽逞能?”原本看著陳桉胸有成竹的樣子,陸傾音還以為陳桉長大後已經可以吃辣了,結果吃成這個樣子。

陳桉語氣中有幾分賭氣的因素:“你知不知道男人不能被說不行?”

“所以你這樣就行了?”陸傾音難得比陳桉成熟了一次,“你小時候可不會做這樣毫無意義的事情,現在怎麽越活越回去了?”

“更好的方向?”陸傾音望著陳桉重複了一遍,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卻又一時想不起到底哪裏不對。

陳桉一看事情不妙,蹙起眉頭,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倒也糊弄了過去。

陸傾音感覺粥的溫度也不燙了,示意陳桉起身:“坐起來點。”

陳桉用手撐著床,明明隻是一個對他來說很輕易的動作,卻故意露出一副略微吃力的表情。

“喏。”陸傾音將碗筷遞到陳桉麵前。

不喂他嗎?

看著陸傾音的動作,陳桉心裏有幾分不開心,身體不舒服但智商在線,他隨即顫著手去接碗筷。

陸傾音倒是不放心了:“你行嗎?”

這會兒陳桉忘記“男人不能說不行”的話了,虛弱地搖搖頭,一副“我完全不行”的樣子。

“算了。”陸傾音瞬間妥協,將身湊過去幾分,“我喂你。”

陳桉嘴角忍不住彎了一個弧度,為了掩蓋愉悅的心情還故意輕哼了一聲,才堪堪收住笑容。

陸傾音的動作很輕,小心翼翼地喂著陳桉喝粥。

臥室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氣氛剛剛好。

這時,他想起盧浩說共同回憶能增進感情的話,陳桉趁著嘴巴空著的間隙,狀似無意開口道:“小時候都是你生病我照顧。”

他頓了一下又道:“現在好像和小時候剛好相反了。”

“才不是。”陸傾音的思路完全跟著陳桉走,將一勺粥送到陳桉的嘴邊,頗有幾分抱怨的味道,“我現在照顧你的時候是溫柔的,可是你照顧我的時候每次都臭著一張臉,對我態度可不好了。”

陳桉知道自己小時候是什麽性子,在線認錯:“都怪我小時候太不懂事。”

難得聽見陳桉自我檢討,陸傾音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一碗粥已經見底,陸傾音將碗筷放下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陳桉的目光,就陷進那雙隻有她的眸子裏。

“那不是態度不好。”陳桉很認真道,“我小時候表情匱乏,怎麽樣都像是臭臉。”

陸傾音像是被蠱惑一般,怔怔地望著陳桉,等待著陳桉繼續說。

陳桉的聲音又低了幾分,飄在空氣中:“而且那時我對你是心疼,你每次因為感冒生病而難受,我都恨不得代你受這個痛苦。”

心跳亂了,溫度升高,一切都不對了。

陸傾音覺得心在怦怦地跳個不停,一下子站了起來,在心髒快要爆炸之前突然轉身:“你早點休息吧。”

看著她已經紅通通的耳尖,在她看不見的身後,陳桉放縱了所有對她的感情:“你明天還會來照顧我嗎?”頓了一下,聲音裏帶著不可抑製的委屈,“這幾天你都沒有理我。”

“我沒有。”陸傾音下意識地反駁。

陸傾音沉默了半晌,最後點點頭:“嗯。”

“我馬上睡。”陳桉聲音裏的失落全數消失,對著陸傾音的背影道,“那明天見。”

聽見外麵的腳步聲,陳桉馬上躺到**,擺上痛苦的表情,迎接美好的一天。

陸傾音整個周末都圍著他轉,絲毫沒有逃避他的感覺了。

得到這個結論,陳桉覺得這場病真是來得像場“及時雨”。

陸傾音端著粥,望著陳桉還不見好轉的表情,關切道:“感覺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如果每天都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陳桉不介意這樣躺一年,他現在終於知道小時候為什麽陸傾音生病不去打針總是在家裏躺著的了,因為在家裏躺著被人照顧真是太舒服了。

陸傾音則是輕輕擰起眉頭:“奇怪?”

明明陳桉的臉色已經紅潤起來,應該沒什麽大礙才是,陳桉的表情卻是一天比一天嚴重。

聽見陸傾音的自言自語,陳桉的神經繃緊:“什麽?”

“沒什麽。”陸傾音將多餘的心思甩掉,“吃飯吧。”

陳桉用力表演著吃力,緩緩將身體上移。

一切事物都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不美好的事就要來了。

陸席南不請自來,拿走陸傾音手裏的碗:“你先去吃飯,我來照顧他。”

“你可以嗎?”陸傾音語氣裏是滿滿的懷疑。

陳桉也激動地挺直身體,在陸傾音的注視下重新躺了回去,對陸席南也是沒有自信:“我拒絕。”

“有我在,沒意外。”陸席南溫柔地對著陸傾音說完,轉身便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我妹已經好幾頓沒好好吃過飯了。”

陳桉心裏慌,比陸傾音還要著急:“那你快去吃飯。”

陸傾音還是懷疑成分居多:“真的可以嗎?”

陸席南馬上用事實說話,坐到床邊,溫柔地盛一勺子粥,聲音溫柔得有點讓人反胃:“張嘴。”

陳桉閉著眼睛,像是在經曆一場死刑。

看著兩人可以和平相處,陸傾音終於放心地離開。

在陸傾音消失的下一刻,兩個男人同時撕開嘴臉,露出被惡心到了的表情。

身為男人,陸席南對陳桉那幾兩花花腸子掌握得很清楚,將粥放在陳桉的手裏,滿臉都是嫌棄:“怎麽出個國還把腦子落到國外了?你要求我一下,我可以勉強答應給你找回來。”

陳桉繃著一張臉不說話。

“嗬。”陸席南也沒有和陳桉談心的欲望,“已經兩天了,你的病再不好的話,我不介意親自替你治,不要錢。”

陳桉深呼一口氣,從牙齒裏蹦出兩個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