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露出喜歡你的小馬腳

陸成和白方冉出門參加聚會了,陸席南也有應酬,隻有陸傾音自己在家。

一個難得清閑的周末,陸傾音躺在**倒不知道幹什麽了,夏悠然也被拖去參加一場以“長輩聚會”為名義的相親中,不然兩人還能出去吃個火鍋。

也不知道陳桉在幹什麽。陸傾音點開陳桉的對話框,輸入在對話框的字又被一字字地刪掉。

雖然她已經和陳桉重逢了,但兩人相隔數年光陰,早已不是當初和陳桉無話不談的模樣。現在的她對陳桉說一句話都要琢磨半天,生怕說了什麽唐突的話。

陸傾音望了眼在**擺放整齊的西裝,她已經有了一個去見陳桉的理由,卻暫時沒想到如何開口才不顯得別有用心。

“有時間嗎?”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在陸傾音快要將屏幕盯出一個洞來的時候,陳桉的信息插了進來。

陸傾音一個激靈從**坐了起來,眼睛裏全是不可置信,陳桉竟然給她發信息了,而且還是在周末。

為了不嚇到陳桉,陸傾音克製著言語,隻發了一個字:“有。”

“我的衣服還在你那裏,方便送一下嗎?或者我去拿也可以。”

送衣服等於要見麵,見麵約等於約會,所以陳桉現在是在約她?

陸傾音將手機放在胸口,心跳都開始亂了起來,三秒之後才平複了一下心情:“我去找你。”

陳桉的信息幾乎同時插了進來。

那行地址陸傾音早就爛熟於心,回複了陳桉一句,便扔下手機跳到鏡子前,該穿什麽去見陳桉比較好?

酒店裏,陳桉的情況和陸傾音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有高人指導。

早上被奪命鈴聲從睡夢中拉起來之後,盧浩是崩潰的,他眼睛微眯著,瞧見屏幕另一端西裝革履的陳桉,所有的細胞全部蘇醒。

“老大?”盧浩驚呼一聲,慌不迭地道歉,“對不起,我好像睡過了,你等下我馬上……”

看盧浩腦子還不清醒,陳桉大發慈悲提醒道:“今天周末。”

“對,今天是周末……”盧浩重複了一遍才反應過來,這會兒起床氣突然就上來了,“老大,周末擾人清夢可不是你的作風。”

雖然作為陳桉的得力助手,盧浩在工作日忙得簡直除了工作就是睡覺,但陳桉也有人性化的時候,比如從來不在周末給他安排工作。

盧浩抱怨的時候,由於自己**上身,將被子又朝上拉了幾分,更加貼近怨婦的形象。

看見盧浩的動作,陳桉嗤之以鼻,他對盧浩那堆肉沒有絲毫興趣,但現在也算有求於人,他難得沒有開口。

“我穿這樣好嗎?”陳桉將身子撤了半分,上半個身子出現在盧浩的屏幕上。

“當然,老大您穿什麽都好看。”盧浩隨口就是溢美之詞,不走心地誇獎一番之後,又道,“您這是去見誰?我不記得有應酬。”

“不是應酬。”陳桉鮮有如此重視一件事的態度。

“約會?”盧浩試探著開口,看陳桉沒有反駁,便又嚐試猜測,“陸小姐?”

已經求助了盧浩,陳桉也沒有在這件事上隱瞞,應了一聲。

榆木腦袋開花了?盧浩瞬間就激動了起來,瞬間就忘記方才的話,望著格外正經的陳桉道:“老大,約會誰穿正裝?您又不是麵試,隨意一點就好。”

陳桉默不作聲,視線淡淡地落在盧浩身上,要是隻需要知道這些,他就沒必要打電話了。

和陳桉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兩人早已經過了磨合期,在陳桉一個看似無關痛癢的眼神裏,盧浩已經接收到陳桉沒有出口的意思。

“老大,不然讓我看看您的衣櫃?”

從陳桉打電話求助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擺明了不會拒絕盧浩的要求。

一整排的白襯衫和西裝有序地掛放在衣櫃裏,從衣服的平整程度上就可以看出主人一定嚴於律己。

但盧浩可沒心情想這些,此時腦袋都大了:“老大,還有其他的衣服嗎?”

陳桉的視線落在衣櫃最下一層,眼神略帶著嫌棄:“沒有。”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屏幕上又出現陳桉那張毫無表情的臉,盧浩隻覺得頭皮有幾分發麻,“你隻有西裝,我能給您變出什麽花樣?”

眼看著盧浩想要放棄,陳桉鏡頭一轉,下麵一堆還帶著包裝袋的衣服就出現了。

盧浩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我的天,這都是些什麽寶貝?”

“一堆花裏胡哨的衣服。”陳桉對衣服的定位相當精準。這都是他母親徐漾在網上給他買的,說是追女孩的必勝法寶,可惜以陳桉以黑白為主色的審美,實在無力接受這些花裏胡哨的衣服。

聽見陳桉的話,盧浩倒也沒有意外:“在你的眼裏,世界上的衣服恐怕隻有黑白和花裏胡哨的顏色之分吧。”

陳桉沒有接話,手撥開堆起來的衣服:“哪件?”

“橘黃色的上衣,褲子就是您手邊棕色的那條。”盧浩眼睛都要紅了,陳桉嫌棄的衣服都曾躺在過他的購物車,然後他就起了壞心思,“老大,您看您也不穿,擱著還挺浪費的,關鍵您看著也不舒服,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不如我替您分擔?”

陳桉心理建設了好幾次,再次確定道:“你確定是這兩件?”

“我保證效果出奇的好。”盧浩剛一拍胸口保證,被子就滑落半分,嚇得他急忙扯住被子的一角,“人都是視覺動物,如果整日裏隻穿黑白兩種顏色,身旁的人看都會看吐了。”

陳桉的手一頓。

“當然不包括您。”盧浩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補救,“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天天看著您。”

笑話,陳桉可決定著他的錢包厚度,人民幣幾十年如一日,也沒有見有人厭煩。

聽著盧浩越來越偏離主題的話,陳桉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用完就踹了我,還真是資本家的嘴臉。”盧浩輕哼一聲將手機扔在一旁,重新回到床的懷抱,這個時間點也不影響他睡個回籠覺。

陳桉對著鏡子已經站了十幾分鍾。

橘黃色的上衣搭上棕色的褲子倒也不算突兀,如果忽略掉陳桉黑如煤炭的臉。

陳桉從小就是個格外有主見的人,偏偏徐漾是個控製欲極強的人,在他沒什麽自理能力的時候,他全身上下的穿搭都是徐漾的手筆。

紅色的短袖配綠色的喇叭褲,紫色的外套裏麵是大紅色的內搭,紫色的鞋子露出半截藍色的襪子,甚至他還一度戴過綠色的帽子。

徐漾可謂是走在時尚的最前沿,雖然搭配的顏色極其大膽,但好在搭配衣服的品位極其刁鑽,每一套衣服都讓人眼前一亮,再加上陳桉的氣質,更是沒什麽毛病可挑。

可陳桉對花花綠綠的顏色完全無感,可惜小時候沒什麽話語權,隻好擺著一張臭臉表示抗議,也是從那時開始陳桉格外抵觸亮眼的顏色。

而從不需要徐漾幫忙穿衣服開始,陳桉就徹底逃離了徐漾的魔爪,也許是徐漾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從那以後他的身上隻穿黑白兩色的衣服,徐漾買的衣服他碰都不碰,還一度落下了“敗家子”的名聲。

不然,還是算了吧。陳桉越看越覺得衣服和他整個人的氣場格格不入,這都是盧浩的品位,陸傾音說不準還會覺得他不正經,以他現在的年齡,穿這些衣服說句老不正經也不為過。

在陳桉準備放棄去換上西裝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陳桉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蹙起眉頭猶豫了幾秒,現在換衣服時間也有些來不及,可身上這一身也是糟糕透了。

左右權衡之後,陳桉硬著頭皮去開門。

在看見陳桉的時候,陸傾音就愣住了,眼睛盯著陳桉微微出神。

在她的記憶中,陳桉比較喜歡穿黑白的運動服,絕對不會輕易允許自己身上出現除了黑白之外的其他顏色。

陳桉本就不自在,看見陸傾音的反應之後,身體更加僵硬了幾分,清咳一聲:“衣服都洗了,隻剩下這套。”

知道陳桉誤會自己的意思了,陸傾音嘴角彎彎:“很適合你。”

陳桉擁有模特的標準身材,小時候就在氣質這方麵壓同齡人不止一星半點,無奈他隻喜歡穿黑白的運動服,對於其他顏色的衣服試都不試。徐漾為此沒少抱怨陳桉浪費了她的優秀基因。

聞言,陳桉才覺得自在了幾分,接過陸傾音手裏的衣服,讓出一條路:“進來坐坐吧。”

“這不太好吧。”陸傾音生怕麻煩了陳桉,但是現在讓她打道回府也不太甘心,畢竟她特意打扮了這麽久,可不是隻想送件衣服就回去。

當然,陳桉也這樣想,早就準備了借口:“辛苦你跑一趟,我待會兒送你回去。”

陸傾音也不再推辭:“麻煩了。”

陳桉從鞋櫃裏取出一次性的拖鞋,將包裝袋撕開遞給陸傾音:“沒準備多餘的拖鞋,你湊合一下。”

陳桉確實沒有準備,他原本是想等工作穩定了之後,搬回原來的家慢慢和陸傾音聯絡感情,可沒想到陸傾音會去找許一曼,還正巧被他碰上。

“謝謝。”陸傾音倒是很開心,即使有多餘的拖鞋也不會是為她準備的,這個答案顯然更讓她滿意。

陳桉愛幹淨,陸傾音是知道的,所以看見房間的擺放井井有條倒也沒意外。

陳桉將衣服放到沙發上,走到一旁的冰箱旁,從清一色的礦泉水裏拿出一瓶檸檬味的飲料,很自然地問陸傾音:“我這裏除了礦泉水,隻有檸檬口味的飲料,你要哪種?”

陸傾音聽見檸檬口味眼前一亮,雖然沒有自戀到以為是為自己特意準備的,但也為找到他們兩個的共同點而驚喜:“你也喜歡喝這個口味的嗎?”

說實話,陳桉不喜歡,他一向隻喝純淨水,但他知道陸傾音喜歡。

“還行。”陳桉原本給自己拿純淨水的手悄悄移了位置,拿起了另一瓶檸檬味的飲料。出國之後,他買水總會多買一種檸檬口味的,後來慢慢地也能接受檸檬味飲料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

兩人坐在客廳裏,陸傾音的眼神一次次落在陳桉的身上,視線在室內掃視一遍,繼而開口:“你一直住酒店嗎?”

陸傾音並不是熱情的性格,和所有人相處也基本處於被動的地位,在陳桉麵前卻主動很多。小時候的陳桉話就不是很多,大部分時光都是陸傾音說話,陳桉安靜地聽著。

他們之間隔著無數空白的時光,可當站在陳桉麵前,陸傾音還是能輕易找到小時候的感覺,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對陳桉的依賴已經藏進了她的習慣裏。

陳桉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飲料,酸酸甜甜的味道蔓延到味蕾。他說得半真半假:“習慣了。”

“這可不是個好習慣。”陸傾音不同意的時候總是習慣皺眉,說完又覺得自己沒什麽立場,收斂了下情緒,“酒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

陳桉將情緒藏得半分不漏,臉上多出了幾分疑似可憐的意思:“我家人基本都在國外,國內家裏沒什麽人,和住酒店也差不多。”

“那怎麽能一樣。”陸傾音有些急了,“就算家裏沒有人,總還是會有鄰居的吧。”

陳桉躲開陸傾音的視線,微微垂眸:“鄰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聯係過我了,估計就算我站在她麵前,她都認不出我了。”

“確實很長時間了。”陸傾音喃喃道,時間長到就算她站在陳桉麵前,陳桉都已經認不出她來了。

聽見陸傾音的自言自語,陳桉愣了一下,但很快地又調整好麵部表情,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然還是那副可憐的樣子,像是沒聽見陸傾音的話一般:“什麽?”

果然如陳桉所料,陸傾音瞬間意識到當下兩人不熟的情況,連忙喝了一口水壓壓驚,連連搖頭:“沒什麽。”

陳桉望了眼一旁乖巧坐在沙發上的陸傾音,眼神黯淡了幾分。陸傾音小時候在他麵前從不這樣坐,都是隨意地躺在沙發上,一條腿蹺到他的身上,都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陸傾音喝著水,餘光卻都是陳桉的影子,心裏打著鼓,她是不是打擾到了陳桉,不然她喝完這瓶飲料還是回去吧。

這樣想著,陸傾音喝的速度越發慢了起來,如果陳桉不開口趕人,她真的想賴在這裏不走。

陳桉自然意識到陸傾音的坐立不安,望了眼時間,還不到十一點,根本不到吃飯的時間。

怕陸傾音提出離開,陳桉率先開口:“我去處理點工作,等處理得差不多了再送你回去。”

“好。”陸傾音應得極快,原本的擔憂一掃而光。

陳桉眼神多了幾分柔軟,打開電視,將遙控器遞到陸傾音手中:“無聊的話可以看下電視。”

“嗯。”陸傾音喜不自勝,嘴角拚命克製著不上揚,眼睛裏的歡喜卻控製不住地冒出來。

到了書房,陳桉拿起書桌上的手機,手指輕輕動了幾下,將微信切換到了“許一曼”的身份。

工作隻是他隨口扯出來的借口,周末的大好時光怎麽可以浪費在工作上。

“情況怎麽樣了?有沒有新的進展。”陳桉越來越適應“許一曼”的身份,為了拉近和陸傾音的距離,還在後麵添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這是陸傾音喜歡用的表情包,陳桉披著“許一曼”的偽裝,用得那叫一個舒服。

客廳裏響起了微信的提示音,雖然陸傾音相信酒店的隔音效果,但還是下意識朝著書房望了一眼,又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他約我見麵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陸傾音對“許一曼”放下了所有的戒心,完全將之當成“知心大姐姐”,對陳桉的歡喜毫不掩飾,“雖然隻是為了送衣服。”

陳桉笑得很含蓄,轉椅轉了兩個圈才停下,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也許不隻是送衣服,隻是為了見你也說不定。”

“才不會。”陸傾音對這點倒是意外地有把握,“他是直來直去的性格,這種可能太低了。”

陳桉也確實屬於開門見山的脾氣,隻不過陸傾音一直都是他的例外,麵對陸傾音的時候別說這點小心思,就算轉個十八彎他也不嫌麻煩。

陳桉笑了一下,繼續開始套話:“看來你已經很了解他了。”

“沒有。”如果以前她對了解他的程度還有點把握,那麽現在的陸傾音一點自信都沒有,“看他那張拒人千裏之外的臉也知道,他肯定不擅長找借口這麽麻煩的事情。”

他的臉又替他自作主張回答了什麽問題。陳桉皺了下眉頭,一頭霧水卻又不得不附和:“也是。”

“不過他今天穿得很不一樣。”陸傾音的注意力還停留在陳桉突變的穿衣風格上。

陳桉的臉一沉,他就知道不應該聽盧浩的話,果然要被陸傾音嘲笑了,他抿著唇:“是嗎?”

“我以為他隻有黑白衣服,沒想到是我誤會他了。”陸傾音調侃起陳桉來完全沒有任何負擔,“他還是會穿帶點青春顏色的衣服。”

這應該是褒獎。陳桉細細品味陸傾音每個字的意思,眉頭漸漸舒展,好吧,他收回方才的想法,雖然盧浩平日裏吊兒郎當,但也還是有靠譜的時候。

畢竟瞎貓也有碰見死老鼠的時候,盧浩倒也算是踩著狗屎運幫他重塑了形象。

兩人又閑聊了幾個不相關的話題,時間倒也過得飛快。

書房裏,陳桉好心情地望了眼屏幕上的時間。

十一點十五分,到了吃飯的時間。

陳桉慢悠悠地撥通一個電話,嘟了三聲就被接起。

“小桉?”手機的另一端是徐驍不確定的聲音,“有什麽事?”

徐驍是陳桉的表哥,對陳桉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也是深有了解,此時也不會覺得陳桉是閑著沒事和他聯絡感情。

“海鮮城是你開的吧。”雖然是一句問句,但陳桉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回國之前,徐漾就告訴陳桉有事找徐驍,他沒什麽事,所以一次也沒找過。

徐驍倒是約過陳桉幾次,但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聽見陳桉這句話倒是笑了一聲。

海鮮城在A城算是家喻戶曉的餐廳,座位極其緊張,一般吃一次要提前幾天預約。

陳桉此時沒有多餘的表情,這樣一副表情和西裝正配,但是和他今天這身青春洋溢的衣服格外不搭,對徐驍的笑聲很是不解:“你笑什麽?”

“我約你那麽多次都被拒絕,可是現在你倒是為了和別人吃飯找我開後門?”徐驍的聲音帶著幾分八卦,“女孩子?”

陳桉沒有回答:“還有事嗎?”

“人家都是過河拆橋,這橋我還沒給你搭好,你就急著拋棄我,你確定要這樣無情無義地對我?”徐驍難得占了次上風,自然想在高處待一會兒。

陳桉已經確定徐驍是沒什麽事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掛了。”說完也不等徐驍再開口,斷然掛掉了電話。

十一點半的時候,陳桉踩著點從書房裏出來。

陸傾音看見陳桉,從沙發上站起來,朝著陳桉走了幾步。

“到了吃飯的時間,我在海鮮城訂了位置。”陳桉說得那叫一個自然,邏輯中找不到一絲紕漏,“吃完飯送你回去。”

“海鮮城?”陸傾音倒也知道這家餐廳,以為陳桉剛回國,不了解海鮮城需要事先預約的規矩,便出口提醒,“可能沒位置了,再選一個其他的地方吧。”

很好,沒有拒絕。陳桉心中一喜:“我和老板認識,讓他安排了一個位置。”

陸傾音倒沒想到陳桉還有這樣的外掛,愣了愣道:“好。”

車內放了輕緩的純音樂,五首歌的時間,汽車平穩地停了下來。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陳桉主動扯開話題,“你有來過嗎?”

“來過幾次。”都是跟著陸席南過來的,陸傾音吃飯一向隨性,預約的餐廳注定不在她的考核範圍內,“味道挺好。”

跟著服務員,兩人來到二樓,正是飯點,餐廳座無虛席。

“請稍等,飯菜馬上來。”這桌客人可是老板親自說過要多照顧,服務員自然不敢怠慢。

兩人剛一落座,瞬間就得到了一桌客人的注意。

“我有沒有看錯,那是不是陸傾音?”

“長得好像。”

“什麽像,明明就是。我以陸傾音的頭號粉絲的身份擔保,那絕對是陸傾音本人。”

蘇哲原本對他們的聊天沒什麽興趣,可一聽見“陸傾音”三個字,他轉身也順著視線望了過去,沒想到真的會遇見陸傾音。

他今天原本是要去陸傾音家裏做客,但白方冉突然有事外出,所以他就受了朋友的邀約來這裏吃飯。

“你們都認識她?”蘇哲倒是很意外。他是跟著好友楊淮來的,這幾個人中也隻有他不是A大的學生,自然不了解其中的內情。

楊淮解釋道:“上一屆的校花,很漂亮吧。”忍不住又望了陸傾音一眼,順帶著關照了一旁的陳桉,略帶了些遺憾,“不過好像名花有主了。”

“應該不是情侶。”蘇哲淡淡地望了陳桉一眼。

上次被陳桉截和之後,他可是找白方冉問清了狀況,他十分確定陸傾音還處於單身狀態,所以他才跑到陸傾音的公司,才有了被拒絕的那一出。

不過,蘇哲可沒打算就此放棄,陳桉恐怕也隻是陸傾音的追求者,他們處於同一起跑線的位置,他哪有拱手相讓的道理。

楊淮撞了一下蘇哲:“怎麽,認識?”

“相親認識的。”蘇哲避重就輕道,在一堆起哄聲中,起身道,“我去打個招呼。”

蘇哲走了過來,叫得那叫一個順口:“音音,你也來這裏吃飯?”

音音?陳桉的眉頭皺得像座小山,望著不請自來的蘇哲,剛剝到一半的蝦就放到盤子裏,抱著胳膊盯著蘇哲。

蘇哲還是大學生,衣品自然是偏向於活潑,整個人洋溢著青春的風采。

陳桉輕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在心裏吐槽道:花孔雀。

在陳桉以黑白為主色的世界裏,蘇哲這身打扮倒也配得上這個稱呼,但陳桉的情緒牽扯著思維,他已經忘記了今日份自己的穿搭和蘇哲沒什麽本質性的區別。

陸傾音也是有些頭疼,卻又不得不應付:“對啊,你也和朋友一起?”

“對啊。”蘇哲下巴一抬,望了眼楊淮的方向,“幾個朋友聚一下,沒想到會遇見你。”

我也沒想到。陸傾音有種想哭的欲望,一個視線望了過去,看見那桌人興奮地朝她擺手,更是一陣心慌慌。

“你朋友很熱情啊!”

“都是A大的。”蘇哲倒也沒什麽可隱瞞的,像是才看見陳桉一般,“這位是?”

陳桉並沒有搭理蘇哲的想法,陸傾音隻好代為解釋,思索了一會兒才找到兩人的定位:“我也和朋友來吃飯。”

隻是朋友啊。蘇哲的心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陳桉笑著同蘇哲打招呼:“陳桉。”

陸傾音反而不淡定了,眼神在兩人之間飄忽,這種莫名的尷尬是怎麽回事。

蘇哲到底還是年輕了點,看著陳桉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態度有點不淡定,但是也知道眼下和陳桉嗆聲,算不上什麽明智之舉。

比起陳桉母胎單身的光環,蘇哲在追求之路上顯然占據了不小的優勢,他眼睛一轉當下就有了計劃:“我和朋友玩遊戲輸了,現在是帶著任務來的。”

陸傾音自然也不好拒絕,示意蘇哲說。

“就來蹭一塊肉。”蘇哲笑著出聲,下一句話卻落在陳桉的臉上,“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言外之意是你怎麽還有臉拒絕?

陳桉向來以自己的主觀意識為主,女生拒絕起來都毫不手軟,更不要說是蘇哲這種明顯算計他的男生。可惜的是,拒絕權並不在他的手中,蘇哲認識的是陸傾音,找的也並不是他。

“當然。”陸傾音想著趕緊打發蘇哲離開,可很快就覺得不對勁,因為蘇哲好像並沒有拿筷子的打算。

蘇哲看懂了陸傾音的困惑,將手背在身後,滿臉無辜道:“這也是遊戲的規則。”

所以是要她喂嗎?

陸傾音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也知道年輕人玩些這樣的遊戲也無傷大雅,可她已經不是年輕人了,心髒可受不了這等刺激。

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的時候,陳桉拿起放下的筷子,溫暾地剝好筷子裏的蝦,笑得那叫一個放肆,朝著蘇哲招招手:“來,我喂你。”

不隻是蘇哲,陸傾音也愣了。

玩這麽大的嗎?

陳桉像是沒注意到兩人的驚訝,用筷子夾起蝦,招呼著蘇哲:“過來點。”

“這……”蘇哲的計劃裏並沒有這樣的突發狀況,渾身像是被定住一般,滿身的細胞都寫滿了拒絕,“這不好吧。”

“男生不可以嗎?”陳桉故意曲解蘇哲的意思,作勢要站起來,“不然我去和你朋友商量一下改一下規則。”

陳桉這一去肯定就露餡了,蘇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點,如果陳桉知道指不定怎麽添油加醋詆毀他,在心裏算了一下,他決定犧牲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蘇哲鼓足勇氣道:“好。”

陳桉像是料到蘇哲的回答一般,笑得像隻狐狸:“這就好。”

蘇哲頭皮發麻,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聽陳桉的指示,身體艱難地朝著陳桉移動,完全沒想到陳桉會采取這種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招式,要是知道陳桉臉皮這樣厚,他就收斂一點了。

陳桉的報複並沒有結束,瞧著蘇哲一副想當場去世的表情,筷子就停在上空,對著蘇哲又道:“再湊過來一點。”

蘇哲瞪了陳桉一眼,示意陳桉適可而止。

在陳桉這裏,既然蘇哲主動挑起戰爭,那肯定沒有全身而退的好事,他絲毫沒有將蘇哲的憤怒放在眼裏:“好像還夠不到。”

蘇哲深呼一口氣,忍辱負重又將身子側過去幾分。

“這樣才對。”陳桉也不好太過分,萬一蘇哲脾氣上來了,倒大黴的就變成自己了,他可不會做這種惹禍上身的蠢事,但也不會輕易放過蘇哲,還在用語言刺激著蘇哲,“來,張嘴。”

一口肉吃到嘴裏,蘇哲半條命已經被陳桉惡心沒了,調整好表情:“音音,過幾天見。”

過幾天?陳桉想到陸傾音和蘇哲是通過相親認識的,這恐怕也是家長的撮合。就算陸傾音對蘇哲沒什麽興趣,但雙方家長萬一亂點鴛鴦譜,再加上蘇哲這樣的段位,最後哭的不就是他了。

陳桉麵不改色,心裏已經擺了好幾個算盤。

“那我先走了。”蘇哲和陸傾音說再見,仍然氣不過又瞪了一眼陳桉。

當然這一眼是要付出代價的。

陳桉原本扔筷子的手頓住,皮笑肉不笑地遞給蘇哲,語氣淡淡道:“已經用過了,就拿走吧。”

“當然。”忍了那麽久,蘇哲的動作出現稍許失控的力度。

蘇哲剛一走,陸傾音就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陳桉剛打了一場勝仗,沒等開心就看見陸傾音忍俊不禁的樣子,將表情收斂了幾分:“怎麽了?”

“沒什麽。”陸傾音嘴上說著沒什麽,但嘴角的弧度還在持續擴大,“就覺得你很可愛。”

陸傾音又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那時陳桉就很高冷,周圍不相幹的人別說讓他喜歡,就算讓他討厭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可偏偏蘇哲是個例外,每次一看見蘇哲,他的臉就變得更臭。

而陳桉的關注點顯然在陸傾音的話中,可愛?他仔細琢磨了這個詞語,三秒之後勝利的喜悅化為烏有。

這可真是個糟糕的形容詞。

不過方才蘇哲說過幾天見,陳桉狀似無意道:“你們過幾天還會見?”

“這我也不清楚。”陸傾音顯然一無所知,但也能猜到幾分,“應該是家庭聚會。”

就知道是這樣。陳桉麵上沒什麽異樣,心裏卻相當硌硬,看樣子搬家的事情已經是刻不容緩了。

隻是不知道白方冉還會不會站在他這邊。

被陳桉送回家之後,陸傾音上揚的嘴角就沒有放下去過。

“天上掉餡餅砸到你頭上了?”晚飯間,陸席南望了眼陸傾音,隨口問,“怎麽笑成這個樣子?”

這樣的話輪不到陸傾音回應,果不其然,白方冉一馬當先衝在陸傾音前麵,對著陸席南就是一陣炮轟:“有你這樣的哥哥嗎?自己板著一張臉,還不許別人開心一點?心裏能不能陽光點?”

陸席南隻想仰天大吼一聲“我太難了”。他就是隨口一提,哪有什麽陰暗的心思,他要是有點這樣的想法,哪還能四肢完整地活到現在。

事實證明,隻要白方冉看陸席南不順眼,陸席南連呼吸都是錯的。

“今天擺脫單身了嗎?”白方冉又開始在線催婚,“今天是你單身的第9866天,還有134天就要破萬了,請問陸席南先生有沒有什麽感言?”

“不是吧。”陸席南聲音弱弱道,“昨天不還是9565天嗎?”

陸席南對這個數字很是敏感,白方冉第一次說出來的時候,他也被這串大數字嚇了一跳,親自算了算,沒想到竟然還真是。

“我昨天忘記算十月懷胎了。”白方冉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九千多天也沒見你著急,這區區三百天怎麽入了你的眼?”

陸席南徹底地閉上了嘴巴。

這會兒,白方冉倒湊了上來:“音音,今天遇見什麽開心的事?”

“嗯。”陸傾音害怕白方冉激動,倒也沒有將陳桉供出來,“遇見了很久沒見的朋友,聊了兩句。”

白方冉也沒多想:“改天帶回來做客。”

“好。”陸傾音應得很快,但也不知道陳桉什麽時候能過來,如果能搬回家就更好了。

洗漱之後,陸傾音走到陽台處吹風,眼神望著橫跨兩棟別墅之間的“天梯”出神。

陸家和陳家的關係極好,至少從陸傾音記事起兩家就像是一家人,徐漾更是將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出國那麽多年每年仍然記得給她準備禮物。

而她似乎天生就比較依賴陳桉,聽白方冉說她出生的時候老是哭鬧不止,可隻要陳桉一睡過來,她就像是被施了什麽法術一般,不哭也不鬧地盯著陳桉笑。

白方冉也因此總是打擊陸席南長得沒有陳桉討喜,因為小時候隻要陸席南出現在陸傾音的方圓一米,陸傾音就哭到停不下來,用白方冉的話說就是陸席南渾身散發著一股討厭的氣息。

等到能下地走路之後,陸傾音更是變本加厲地黏著陳桉,整日待在陳桉的身邊,就連睡覺都是先在陳桉旁邊睡著之後,再被白方冉抱回去。

陳桉對陸傾音也算得上縱容,連徐漾進他臥室都會黑臉,偏偏陸傾音在裏麵大鬧天空,卻還能安全地躺在陳桉的白名單裏。

再大一點,白方冉和徐漾也不得不教給兩個孩子男女有別,本以為陸傾音會鬧,沒想到率先接受的是陸傾音,反倒是陳桉討厭兩個人隔得太遠,蠱惑陸傾音讓白方冉在兩棟別墅之間放了這個天梯。

天梯橫跨連接兩人的臥室,天梯主要是鋼鐵材料製成,隻有兩側的欄杆是塑料的,當初為了兩個小孩的安危著想,陸成不但找了設計師,更是請了不少專家評估安全性,直到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才放任陸傾音來回走動。

而白方冉和徐漾的注意力放在了這個創意上,望著頻繁朝著陳桉臥室跑的陸傾音,陷入了沉思。

這樣的主意哪是神經大條的陸傾音想出來的,兩家大人稍微一動腦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可陸傾音最聽陳桉的話了,如果是陸傾音的想法哄哄也許會有轉機,而陳桉一身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臭脾氣,誰也拿他沒辦法。

他們中間有數不清的回憶,不過好像也隻有她一個人記得。

想起往事,陸傾音的心裏總是泛起漪漣,看著前方漆黑一片的光景,眼神裏裝滿了黯然。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她的任性,也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陸傾音回家的時候,別墅外停了一輛沒見過的車。正好遇見同樣回家的陸席南,陸傾音望著提著大包小包的陸席南,便要搭一把手。

“刁民又想害朕。”陸席南一臉驚恐,阻止陸傾音的動作,“走開,媽要是看見我讓你拿東西,我肯定要被發配到邊疆。”

陸傾音習以為常地收住手,又道:“哥,家裏來客人了?”

“不是客人。”陸席南意有所指,剛下班白方冉一個電話打來就讓他幹苦力,陸席南雙手提著白方冉安排他買的雞鴨魚肉,“是媽給你的驚喜。”

陸傾音突然想起海鮮城裏蘇哲的話,有些無奈道:“是蘇哲?”

“你還惦記著蘇哲?”陸席南好暇以整地望著陸傾音,“小小年紀心倒是挺大。”

陸傾音作勢瞪了一眼陸席南:“你也就敢欺負我了。”

“你還委屈了?”沒有白方冉的世界就是陸席南的主場,“我為你受的委屈可比這多得多。”

陸傾音自認理虧,又將事情扯到原來的話題上:“到底是誰?”

“一個能威脅我地位的男人。”此人一來,他的地位就更加搖搖欲墜,陸席南難免有些吃味,“你的小竹馬。”

“小竹馬?”陸傾音腦海中浮現陳桉的樣子,卻又很快甩開,在陸席南身後嘟囔了一句,“蘇哲才不是。”

蘇哲確實稱不上她的竹馬,陸傾音一進客廳,看見客廳裏的身影就呆住了,陸席南說的小竹馬另有其人。

“音音,快來。”白方冉剛看見陸傾音就招呼著,“快來看看是誰來了。”

是陳桉。

陸傾音看見背影的時候就知道了,在陳桉轉身的那瞬間心髒都要跳了出來。

完蛋了,要暴露了。這是陸傾音的第一反應。

“這孩子開心傻了。”白方冉走到陸傾音的身邊,拉著陸傾音的胳膊,“好多年不見了,都不認識你的小桉哥哥了,記得小時候你可最黏他了。”

“好久不見。”陳桉料到陸傾音會是這般反應,調整好表情,仿佛和陸傾音是久別重逢的第一麵,“音音。”

陸傾音反應了好一會兒,重複著陳桉的話:“好久不見。”

看見陸傾音的身影,盧浩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他就說不近女色的陳桉怎麽突然開竅了,現在看來是早有預謀。

“阿姨,我先走了。”盧浩根本沒拿到劇本,也不知道陳桉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為了不成為陳桉計劃裏的bug,隻得率先開溜。

陸傾音這才看見一旁被拉來做苦工的盧浩。

白方冉挽留道:“吃完晚飯……”

“不用了。”盧浩閃得比兔子還快,留下句“我媽還等著我回家吃飯”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坐在這裏敘敘舊,我去給你們準備晚飯。”白方冉像是過大節一般,將客廳留給這兩人,立刻喊住準備當電燈泡的陸席南,“小南去給我打把下手。”

陸席南才剛將東西放下,剛準備歇口氣,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道:“好。”

“原來你就是音音。”陳桉可稱得上是演技派了,將準備好的台詞說了出來,“比小時候高了很多。”

看著陳桉並沒有生氣,陸傾音才放下半顆心,順著陳桉的話接道:“我要還和小時候一般高不是很嚇人嗎?”

“說得也是。”陳桉的表情柔和起來,指了指一旁的沙發,更像主人,“先坐下吧,要不要喝水?”

“不。”陸傾音搖頭,就算真的需要喝水,也應該是她給陳桉倒水。

客廳裏安靜一片,兩人坐在沙發上,中間空出來的位置可以坐下一個陸席南。

沉默稍許,陳桉將一直想問的問題拋了出來:“這麽多年,你還好嗎?”

除了有點想你和有點後悔當初沒有出國找你,其他的都蠻好的。當然,這句話也隻能在心裏想想,陸傾音早就不是當初追在陳桉身後,對陳桉毫無保留的小姑娘了。

“挺好的。”她頓了一下,反問,“你呢?”

“我也挺好。”陳桉給出了和陸傾音一樣的答案。

那麽多年的分開,似乎也隻有這個回答能讓人稍微得到一點安慰。

晚飯桌上,陳桉超越陸傾音的地位,成為白方冉重點關愛對象。

“小桉,好久都沒吃過阿姨做的飯了,嚐嚐阿姨的手藝有沒有長進。

“嚐嚐這塊魚,阿姨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這個了。”

陳桉的話比之前多了點,三兩句就哄得白方冉徹底忘乎所以然了。

而陸傾音盡管地位不如以往,但也能偶爾得到白方冉的垂憐,名字時不時地夾雜在陳桉的名字之間。

陸席南和陸成對視一眼,這也不能全怪陳桉,他們兩個一向不配在飯桌上被提名,隻有在做家務時才會被白方冉短暫地記起。

可陸席南不說話隻吃飯的動作已經落入了一人的眼中,在不斷的小桉和音音的夾縫中,白方冉終於記起她還有個兒子:“小南。”

陸成瞪了陸席南一眼,眼神裏帶著幾分莫名的嫉妒。

陸席南則是有幾分受寵若驚,連聲調都變了:“媽。”

“你最近不是減肥嗎?”有陳桉在場,白方冉說起話來都含蓄了幾分,“大魚大肉還是少吃點。”

“嗯。”陸席南應得很是心酸,嘴上雖然隻有一個字,但是心裏已經唱起了一首歌: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漾漾也是。”白方冉抱怨著,“你回來了竟然也不告訴我,我待會兒就打電話好好說說她。”

徐漾也是擔心陳桉不想去找白方冉,才將這件事瞞了下來,不過陳桉很明智地選擇不參與姐妹倆的事情。

“不過回來就好。”白方冉倒也想得很開,視線飄到一旁的陸傾音身上,“最開心的恐怕就是音音了。”

“媽,您快別說了。”陸傾音的腦袋快要埋進碗裏了。

白方冉笑得更是合不攏嘴:“你小時候可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小桉的,那時也不見你害羞。”

陸傾音更加抬不起腦袋,她這不是害羞,她是要窒息的節奏啊。

“阿姨,家裏就我一個人,以後還要多多麻煩您了。”陳桉及時替陸傾音解了圍。他怕白方冉再問下去,陸傾音以後更難麵對他了。

“這孩子,這怎麽能叫麻煩。”白方冉佯裝生氣,又想到一個主意,“不然你幹脆就住到這裏好了,反正房間很多。”

“不用了,離得很近。”陳桉主要是舍不得“天橋”這個道具,基於它,他和陸傾音的房間簡直就是相通的。

“你也可以從音音的房裏出來。”白方冉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個想到的,喜不自勝地炫耀智商,“是不是就方便很多?”

“嗯。”陳桉很給麵子地應了聲。

陸席南終於抬起頭來,看了眼完全沒有意外的陳桉,突然覺得自己的母親好天真。

“你的房間收拾好了嗎?”白方冉後知後覺地問。

“收拾好了。”陳桉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房間很幹淨。”

陳桉剛打開臥室的時候也有點驚訝,他的房間已經空了很久了,但桌麵上堆積的灰塵倒也不算多。

白方冉的視線又落到陸傾音身上:“每年大掃除的時候音音都會幫你打掃一遍。”

以前聽著白方冉懟陸席南,陸傾音都是看戲般享受,這會兒成為白方冉口中的主角,她終於能體會到陸席南以前的感受。

這時,陸席南的視線與陸傾音的視線碰撞出激烈的火花,用眼神和陸傾音交流:知道哥以前過得是什麽水深火熱的生活了吧。

陳桉回到了自己的家,陸傾音隻覺得一切都很玄幻,捧著枕頭呆坐在**。

以前兩人都是陌生人的相處模式,而現在最後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接下來她要用什麽樣的方式和陳桉相處比較合適?

臥室外,趁著白方冉不注意,陸席南一個閃身,閃進了陸傾音的臥室。

“哥。”陸傾音看見是陸席南,收回視線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半夜不睡覺,你遊**什麽?”

“我是你哥,怎麽說話跟媽一個口氣。”陸席南擺出哥哥的架勢,沒維持半秒就坐到陸傾音的對麵,八卦道,“西裝是陳桉的?”

原本他還好奇陸傾音會將誰的衣服拿回家,雖然陸傾音看上去是一個隨意的人,仿佛什麽都無所謂的模樣,可是一觸及特別堅持的東西,也是個八頭牛都拉不回的執拗性格。不過如果緋聞男主角是陳桉的話,那麽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了。

陸傾音沒有回答,反正陳桉已經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了,是否可以瞞過大家也就沒什麽必要了。

“還喜歡他?”陸席南對陳桉從小是羨慕嫉妒恨,而自從陳桉出國之後,他對陳桉就更沒什麽好印象了,因為陳桉剛離開那會兒,陸傾音可是哭了不少鼻子。

陸傾音望了陸席南一眼,又淡淡地收回視線,繼續發呆。

陸席南已經從方才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手指輕輕彈了下陸傾音的腦門:“這麽多年,你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被人吃得死死的。”

對於這個問題,陸傾音倒是懟了回去:“那也比你好點。”

“嗯?”陸席南裝作沒聽見,將耳朵朝著陸傾音的方向移了移,“你說什麽?”

陸傾音縮了縮脖子,頓時就了:“沒。”

“那麽多年沒見了,凡事都要長點心。”陸席南鮮有這麽正經的時候。

陸傾音的心思在別處,應得很是敷衍:“知道了。”

陸席南抽出陸傾音懷中的抱枕,一臉認真地挖陳桉的牆腳道:“哥也認識不少的英年才俊,不然給你介紹一下,沒準你就發現陳桉這棵歪脖子樹也沒這麽好。”

“別了。”陸傾音語氣中摻雜著嫌棄的意思,“我對你的朋友不感興趣。”

陸席南生出無力感:“真這麽喜歡他?即使這麽多年沒見,還覺得必須是他?”

“嗯。”陸傾音隻發出一個音節,但聲音裏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必須是他。”

陸席南原本是來說服陸傾音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的,可是半晌之後,陸席南成功地丟掉了自己的原則,被陸傾音的固執所打敗。

“非他不可?”陸席南還是覺得有些便宜了陳桉。

在這件事情上,陸傾音從來沒有過丁點猶豫,眼神裏透露著堅定:“非他不可。”

次日清晨,陳桉起了一個大早,走到陽台上,望了眼陸傾音的房間。

由於昨天一連串的驚喜,陸傾音晚上華麗麗地失眠了,此時還在夢鄉中。

陸席南倒是起得比以往都早,站在院子裏澆花,嘴裏不斷地抱怨著:“天天給你澆水,也不見你對我好點。”

俗話說睹花思人,他又哀歎一聲:“還有我那小沒良心的妹妹,對她那麽好,最後還不是義無反顧地要奔向別人的懷抱。”

這一次澆水的時間格外久,從外麵晨練回來的陸成看見陸席南,皺著眉頭道:“你控製點,別淹死了。”

陸席南頓時非常心累,提著水壺便要打道回府,下意識地抬了下頭,就和陽台上的陳桉遙遙相望。

陸席南是和陸傾音有關的人,陳桉還是對著陸席南點了下頭當作打招呼了。

陸席南心裏卻不淡定了,這位可是已經拐走了他妹妹的人,他可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陸席南將水壺放在地上,朝著陳桉招招手。

陳桉到底沒有拒絕,套了身衣服就下樓了。

兩人在門前遇見,陳桉走到陸席南身邊,等著陸席南先開口。

陸席南最討厭的就是陳桉這個寡淡的性子,明明是自己占了上風,可在氣勢上總感覺自己硬生生比陳桉矮了半個頭。

不說話是吧。陸席南在心裏輕哼一聲,逆反心和攀比心就這樣被無限地激發出來,好啊,他也不說話。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陸席南憋得臉通紅,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就是一陣輕諷:“你是啞巴嗎?”

“不是。”陳桉用實力三秒鍾證明了自己,繼續沉默。

空氣中又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靜,陳桉仿佛天生為這樣的氣氛而生,絲毫沒覺得不妥,尷尬的便隻有陸席南。

“這麽久沒見,沒有什麽對我說的嗎?”陸席南說話帶刺。

也是,當初一聲不吭地離開,現在一出現就想拐走他妹妹,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便宜的事。而最讓陸席南氣憤的是,陳桉還馬到成功了,這不生生地打他的臉嗎?

“沒有。”陳桉回答陸席南的話從來都秉承了“快準狠”的原則。

“嗬。”陸席南輕嗤一聲,“你離開那麽長時間,這座城市早已天翻地覆了,不打算重新了解一下嗎?”

陳桉瞟了陸席南一眼:“不用,人沒變就好。”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欠揍。陸席南渾身都不舒服起來,他怎麽覺得陳桉在諷刺他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陸傾音的聲音突然傳入兩人的耳朵中:“你們站在那裏幹什麽?”

陳桉的態度完全變了,隔著這麽遠的距離,當著陸席南的麵撒謊:“晨練。”

陸席南有些悲摧地意識到,這麽些年停留在原地沒有長進的好像隻有他一個人。

恰好白方冉適時出現,招呼著兩人吃飯。

陸席南率先邁開步伐,感歎著:“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在享受完白方冉熱情的招待之後,陳桉順勢提出了送陸傾音去上班的事情。

“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白方冉誇完陳桉,還不忘“捧一踩一”,視線落到還沒放下筷子的陸席南身上,“你學著點,整天沒有個哥哥的樣子。”

躺著也中槍的陸席南無處撒火,便瞪了一眼陳桉。

陸傾音坐在陳桉的旁邊,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緊張。

就好像兩個在網絡中暗生情愫的人,在現實中卻發現對方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桌,光是想想都覺得尷尬。

對於掌控全局的陳桉來說,他剛開始的計劃是想一步步透露自己的信息,給陸傾音足夠的準備時間,讓她慢慢地接觸自己。但經曆了蘇哲的催化和盧浩的恐嚇後,他說不慌是裝的,在盧浩的慫恿下就一鼓作氣直接自爆了。

“阿姨還和以前一樣。”陳桉挑起話題,努力消除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陸傾音身體鬆弛了一些:“我媽以前就很喜歡你。”

陳桉嘴角彎了一下,順著陸傾音的話接道:“你呢?”

“啊?”陸傾音像是幻聽了一般,直接轉頭望著陳桉,整個人還停留在那句話帶來的巨大衝擊中。

陳桉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卻又不想嚇到這個不經嚇的女孩,換了另一種方式:“我記得你以前說最喜歡我的。”

雖然陳桉解釋了一下,但這句話的重量在陸傾音的世界裏還是如同原子彈爆炸一般,炸得她直接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隻會重複著點頭的動作。

陳桉隻以為陸傾音不想讓自己失望,才勉強地點點頭的。畢竟陸傾音去暗戀館的時候可不知道他是誰,一見鍾情的隻是他現在的臉而已。不過隻要陸傾音最終走向的是他,那麽過程並不重要,而且被陸傾音重新喜歡上的感覺也並不賴。

送陸傾音去上班之後,陳桉回到公司,一向守時的他破天荒地遲到了。

在走向自己辦公室的這段路中,他成功地接受了眾人目光的洗禮。

陳桉倒也不是放不下架子的人,在辦公室環繞一圈,淡淡道:“抱歉,遲到了。”

“沒事。”眾人的聲音此起彼伏。既然老板都道歉了,他們員工哪有不原諒的道理,而且看陳桉道歉的態度,眾人都覺得雖然陳桉表麵上知錯了,但似乎還有再犯的可能。

陳桉剛一落座,盧浩就聞訊而來,將文件放到辦公桌上,沒有要走的意思。

盧浩搓了搓手,滿心都是等待滿足的好奇心:“這麽說,您以前就認識陸小姐?”

陳桉的回答並沒有這麽直接,還順帶著諷刺了一把盧浩:“你不都看見了?”

完蛋了,那他豈不是當著陳桉的麵挖過牆腳。盧浩笑得很是勉強,後知後覺地補救道:“我當初一看就知道您和陸小姐很是般配,沒想到你們倆竟然還是青梅竹馬。”

如果不是盧浩提醒,陳桉都快要忘記了這一茬,淡淡望了一眼盧浩,也沒計較。

“所以,陸小姐暫時還不知道?”盧浩試探著問,在陳桉壓迫性的目光下,連連解釋,“我這不是怕說漏嘴嘛,咱們必須先統一一下口徑,以免到時候破壞您的大計,我可擔不起那責任。”

陳桉應了一聲:“嗯。”

“您還真是……”陰險狡詐欺騙無知少女良心不會痛的嗎?盧浩在心裏一陣吐槽,說出口的話卻換了一層華麗的包裝,順帶豎起大拇指,“高明。”

這簡直就是祖師級別的高手啊,他以前竟然還不知天高地厚地要指導陳桉。

誰借給他這麽大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