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想要得到幸福

01

這大概就是命吧,以為幸福離自己很近,可每每觸手可及時,它又飄然離去。

迎來天亮,閻怡撥打白迎雪的手機,卻始終沒人接聽,無論她打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閻怡開始有些心虛,是不是白迎雪知道了什麽?她知道了蕭彬移情別戀?她會誤會是自己搶走了蕭彬嗎?

心像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似的,她忽然又想到昨夜李悅瑩說過,她也一直聯係不上白迎雪,閻怡的心中又生出了一絲擔心,難道白迎雪出事了?

她再次拿起手機,熟練地輸入白墨緣的手機號碼,卻糾結著,遲遲不按下通話鍵。她原本是不想再去聯係他的,可掙紮片刻後,她終於鼓起勇氣按了下去。電話響了好幾聲之後才傳來他的聲音,隻是電話那邊一片嘈雜。

閻怡問:“你知道迎雪現在在哪裏嗎?”

白墨緣說:“在我這兒。”

閻怡就此掛掉電話,她的心底仿佛有一股悠長的回聲,她不敢再跟白墨緣多說一句話,她甚至都不知道剛剛那通電話到底是不是真的接通過,她隻知道她拿著手機越久,心裏就越惶恐。

早晨的A大非常安靜,隻有樹葉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輕響,空曠的街道上行人很少。閻怡一路奔跑,隻覺得臉被早晨的秋風吹得生疼生疼的,但是隻有不斷地奔跑才能抑製記憶深處即將噴湧而出的往事,隻有在極度疲憊之下,身體才會是麻木的,隻有麻木了,才不會陷進過往的回憶裏。

趕到地鐵站時,她的心跳又快又急,她一邊拚命喘氣,一邊扶著電梯扶手往下走,連指尖都是顫抖的。她看著熟悉的地鐵站,就好像有誰扯著她的記憶飛速地往回跑,在這裏,有著太多太多她跟白墨緣的回憶……

那是白墨緣考進A大的第一年,也是9月,同樣是地鐵站。

白墨緣將閻怡接到A大來玩,他們站在電梯上的時候就聽見了地鐵進站的廣播,兩個人開始狂奔。當他們到達站台時,地鐵正好進站,白墨緣一個箭步衝進車廂。跟在後麵衝進去收勢不及的閻怡跌進了他的懷裏,耳朵的位置正好貼在他的胸口,聽見了他又快又急的心跳聲。

閻怡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好撞進白墨緣的視線裏,兩人對視了數十秒,直到旁邊的人不小心推撞到他們,他們才收回了視線。

閻怡靠在他的懷裏,摸了摸發燙的臉頰,聲音細如蚊蠅:“墨緣哥,人太多了。”

“嗯。”白墨緣應了一聲,立即伸手護著她。

閻怡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他,隻感到自己心跳如擂鼓。

曾經的怦然心動,如今卻徒留傷痛。閻怡看著空****的地鐵站,鬱鬱寡歡地苦笑著。

廣播裏預報地鐵即將進站,閻怡在站台上等候著,地鐵很快緩緩駛進站台並停了下來,她走進去,找了一個空位坐下。

直到站在白墨緣家樓下的時候,閻怡才有些回過神來。她呆滯地望向第十八層樓,陽光照射在白家的窗戶上,發出強烈到讓人無法逼視的光芒。閻怡還沒有想清楚,待會兒要是見到白墨緣該說什麽?見到白迎雪時,又需要跟她說些什麽?問她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還是直接問她跟蕭彬是什麽關係?

腦海中思緒萬千,仿佛有無數個想法,亂糟糟的。最後閻怡鼓起勇氣走進電梯,封閉又狹窄的環境令她感到一絲不適,但很快她就聽到“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第十八層。

閻怡忐忑不安地走出來,在混亂的情緒下,她站在了白墨緣的家門口。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走廊盡頭的窗外有陽光傾瀉進來,投射到走廊的地麵上。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厲害,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麵對白墨緣,還是害怕麵對白迎雪?

她剛準備抬手敲門,卻被從門裏麵傳來的巨大吼聲驚得定住了身形——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的親妹妹!”

這是白迎雪的聲音。雖然隔著一扇門,閻怡還是能感覺到她的憤怒,她叫囂的聲音像尖銳的刺,這還是那個可愛乖巧的白迎雪嗎?

閻怡很震驚。

“從小到大,你從來都沒有當我是你的親妹妹,你從來都沒有真正關心過我!”白迎雪的聲音到了最後似乎有些哽咽。

長久的沉默之後,閻怡才聽見白墨緣開口,他說:“對不起,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白迎雪的聲音帶著冷笑,“你拿什麽補償?”

白墨緣又沉默了。

他的沉默換來了白迎雪更歇斯底裏的吼叫:“為什麽每次到了這種時候你都不說話!”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麽。”白墨緣的聲音充滿了無奈與蒼涼。

白迎雪聽了似乎更氣了:“你對閻怡就不會這樣,你從來都會耐心地哄她!怎麽到我這裏,你就是這種敷衍的態度!”

白墨緣依然沒有說話。

閻怡有些擔憂。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們兄妹這麽激烈地吵架,究竟發生了什麽?

白迎雪妒火中燒,她悶哼一聲:“我知道,即便是沈珞瑤,她也絲毫撼動不了閻怡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閻怡心頭一跳,白迎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卻聽到白墨緣壓低了聲音說:“小雪,不要鬧了好嗎?我這麽做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白迎雪冷笑一聲,“你就是個自私鬼,你膽小、懦弱,你明明喜歡閻怡,但是你從來都不敢說!”

閻怡的神情更加錯愕,一時間愣在當場。這時房門被人猛地從裏麵推開,低著頭衝出來的白迎雪差點撞上了站在門口的閻怡,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這一刻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閻怡滿臉驚訝地看著麵前濃妝豔抹的女孩,心裏充滿疑惑。這是白迎雪嗎?她會化著濃妝,塗抹濃烈的黑色眼影?那個清純幹淨得如同百合花的女孩去哪裏了?

白迎雪看著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神裏流露出的是一股壓抑不了的怨恨和妒忌。

這眼神讓閻怡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來自靈魂深處。這不是白迎雪應有的表情,閻怡認識了她那麽多年,她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或者,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怎麽了?”閻怡小心翼翼地問。可她問這句話的時候,舌尖似乎有些打結,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蕭彬,想到蕭彬的告白,這個時候,她深深地覺得自己對不起白迎雪。

興許是閻怡心虛的緣故,氣氛尷尬極了,白迎雪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親密地拉著她的手叫她“怡姐姐”。

閻怡皺起了眉,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為什麽一切都好像突然之間就變了?

白迎雪看著閻怡的眼神變得很複雜,她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可最後,她一個字也沒有講,就匆匆轉身要離開,卻被閻怡一把抓住:“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為什麽這幾天你都不接電話?”

白迎雪的身體明顯僵硬了,整個人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鳥,她似乎在害怕著什麽。可下一秒,她就憤怒地一把揮開閻怡,迅速離去。

閻怡急急地大叫一聲:“迎雪,到底出什麽事了?”

可是白迎雪頭也不回地跑了。

今天究竟是怎麽了?以前不管出什麽事情,白迎雪都會跟自己說的,最近是怎麽了?閻怡不解地皺著眉頭,心裏充滿了煩躁和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閻怡沒有去追白迎雪,白墨緣也沒有出來。走廊上安安靜靜的,陽光下的粉塵顆粒順著呼吸進入閻怡的身體,在她的喉嚨深處刮擦。

02

“即便是沈珞瑤,她也絲毫撼動不了閻怡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當閻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立即被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動包裹住了。她沒有去追白迎雪,這一刻她無暇再去想蕭彬和白迎雪之間的事情,她的視線凝聚在客廳裏的那個身影上。白墨緣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窗外的陽光傾瀉在他的身上,給他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輝,他的背影就好像一副淡淡的水墨畫,好像永遠都不會散去。

閻怡的心中蔓延出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情感。

白墨緣,他真的喜歡自己嗎?她深吸一口氣,眼中有某種情緒在慢慢沉積。她緩步走進去,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這屋子閻怡再熟悉不過,客廳裏的鋼琴是白墨緣十八歲時他媽媽給他買的。閻怡還記得那天白墨緣帶她來玩,說要給她一個驚喜。她看著他在鋼琴前坐下,窗外的陽光像此刻一樣傾瀉了滿屋光華,白墨緣穿著潔白的襯衣,神態寧靜地坐在黑色鋼琴前,那一刻,他仿佛是萬眾矚目的大明星。

白墨緣的指尖觸及琴鍵,開始很輕,如斯溫柔,仿佛月下泉水一樣清幽的音符在他的指尖下跳躍。不經意間回頭,他的視線與閻怡的目光觸碰,嘴角立即溢出一抹微笑。琴聲突然高漲起來,洶湧澎湃,仿佛是凝聚**的熱情,讓閻怡如品佳釀般深深地沉醉其中。

這是閻怡獨家的記憶,那一刻,她靜靜地看著他,能聽到自己胸腔裏“怦怦”的心跳聲。

第二天就是白墨緣的生日,閻怡送給他一幅畫,畫中的白墨緣就像童話故事裏的王子,坐在鋼琴前微微笑著,仿佛天地間最璀璨的星光都映入他的眼睛。如今這幅畫還擺在鋼琴上,過了這麽多年,就連紙張都泛黃了,他依舊擺在上麵。是否真的如白迎雪所說,他真的喜歡自己呢?

閻怡心底的希望如同春天的野草般蓬勃生長,她走到客廳的窗前打開窗戶。風從窗戶外吹來,帶著舒爽的氣息。她又轉身去廚房燒水、衝咖啡,嫻熟的動作就好像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

當她端著咖啡放在白墨緣麵前的玻璃茶幾上,她整個人仿佛重獲生機似的,笑容熱情又明亮:“墨緣哥,喝咖啡。”

白墨緣沒有應聲,宛如一尊雕像。

閻怡微笑著補充道:“按你的老習慣,沒有加糖。”

可白墨緣還是沒有說話。

閻怡看著他緊緊抿著的雙唇,突然生出一種害怕,她漸漸收斂笑容,端著另外一杯咖啡坐在白墨緣的麵前,卻良久都沒有喝一口。

兩人一時都安靜下來。

這樣的沉默令人害怕。終於,還是閻怡按捺不住先開口問道:“墨緣哥,你們剛剛在吵什麽?”

“和你沒關係。”白墨緣冷淡地吐出這樣一句話,就像千萬把刀子一下子剜進了閻怡的心裏。他怎麽會對她這麽疏離,這麽不耐煩?這不像是她認識那麽多年的墨緣哥啊……

他是在鬧脾氣嗎?

閻怡佯裝生氣地將咖啡杯重重地往茶幾上一擱:“墨緣哥,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最近你們都變了,你告訴我好不好!”她的語調聽起來有些像是在撒嬌,若是放在往常,白墨緣一定會靠過來,捏著她的鼻尖,寵溺地哄著她。

可是這次不一樣,白墨緣連眉毛也不抬一下,悶悶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閻怡突然間覺得莫名心煩,心裏冒出火花,她一把奪過白墨緣手裏的咖啡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不要喝了!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聽到沒有?”

白墨緣靜靜地抬起頭,看著她,眼裏是閻怡完全讀不懂的神色,他說:“迎雪跟我的事情,是我們家裏的事,跟你沒有關係,你也不要在我這裏胡鬧,免得影響了鄰居。”

他的話如同天地間最尖銳的嘯聲朝閻怡鋪天蓋地席卷過來,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對麵熟悉的人,目光中全是訝然。

這是白墨緣嗎?

這些冷冰冰的話是他說出來的嗎?

閻怡有些錯愕地看著白墨緣,正巧他也在看著她,隻是目光不複往日的柔情,而是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次的對視就像是一整個世紀般漫長,閻怡心裏牽引出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感。

他變了,他變了!他怎麽能這樣!

閻怡咬住嘴唇,心裏就像被無數根針用力紮著,痛楚遍布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你把東西收拾一下。”白墨緣的聲音平淡至極,難辨喜怒。

閻怡看著滿地的碎瓷片愣了一下,這是以前白墨緣從來都不會說的一句話。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碎了瓷碗,她想搶著收拾,卻因此不小心紮破了手指,鮮血很快就滲出來,白墨緣著急地跑出去買藥膏,回來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閻怡問他:“去哪裏了?”

白墨緣告訴她:“前麵三條街上的藥店。”

閻怡當時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墨緣哥,你好傻,樓下小賣部就有創可貼。”

“可是沒有酒精啊,劃破的傷口怎麽能不用酒精消毒呢?萬一出事了怎麽辦?”白墨緣取出酒精和棉簽,在她麵前蹲下,仔細地看著傷口,用棉簽蘸著酒精,小心翼翼地擦著她手指上的傷口。

閻怡瞅著他認真的表情,笑得像花兒一樣:“墨緣哥,其實你跑出去的時候,我就已經用毛巾把血止住了。”

白墨緣沒有說話,他聚精會神地繼續為她清理傷口,最後撕開創可貼,輕輕貼在她的手指上。閻怡看著他,窗外萬縷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溫暖的景致讓她的臉頰也不自覺地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可是這次……

客廳裏一片寂靜。

閻怡委屈地蹲下身來,獨自撿著碎瓷片,一片又一片,似乎永遠都撿不完,突然之間,一滴鮮紅的血落在視線裏,她的手指被碎瓷片割破了。她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不知道是不是十指連心,被割破的手指好像直通往心髒,那一滴滴落在地上的血就好像是從她心裏流出來似的。

眼睛酸澀得厲害,眼淚很快決堤,就像湖水般湧了出來……

“還是我來吧。”白墨緣終於站起來,一雙手扶住她。看著這樣的閻怡,他微微失神。

閻怡哭得毫無顧忌,滾燙的**幾乎要將白墨緣淹沒。他皺緊眉頭,擁著她柔軟微涼的身體,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撿起碎瓷片,倒在垃圾桶裏。

如果是在以前,白墨緣一定會手忙腳亂地擦著她的眼淚,一定會用雙臂緊緊抱著她,仿佛是用整個生命擁抱她,可如今呢,他丟下閻怡一個人哭泣。

房間裏的空氣就像凝固成一塊塊鐵片,生冷而堅硬。稍微動一下就覺得疼得要命,閻怡哭著說:“我控製不住自己……”

白墨緣蹲在地上,擦拭著地板,他的目光越來越深邃。

閻怡哽咽地帶著顫音問:“墨緣哥,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白墨緣閉了閉眼,努力忽略心底的顫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嗓子裏艱難地擠出——

“沒有!”

伴隨著這句話,閻怡的整個世界仿佛轟然倒塌了。

窗幔被風高高吹起,一股冷風躥了進來。

閻怡咬住嘴唇,手腳冰冷。

白墨緣的話應該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當最後一點兒希望都完全破滅的時候,閻怡有種茫然無措的感覺,她寧可活在幻想裏,回憶著他們的過去,幻想著他們的未來!

可白墨緣偏偏要殘忍地打破她的夢境,他告訴她:“我一直以來就隻當你是妹妹,像迎雪一樣。”

他每說一個字都逼迫得閻怡快要喘不過氣,那種蝕骨穿心的痛讓她幾乎站立不穩,她咬牙又問:“那沈珞瑤呢?你真的喜歡她?”

“……是,我喜歡她。”

好像世間所有聲音都戛然而止,房間裏一片寂靜。

閻怡僵硬地站著,默默承受著從內心深處傳來的重重撞擊。

“如果沒事,請你回去吧。”白墨緣的臉色變得冷冽而深沉。

閻怡緊緊地咬著嘴唇,嘴唇很痛,喉嚨也火辣辣的痛起來,她大聲質問他:“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你明明知道沈珞瑤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為什麽偏偏要喜歡她?”

白墨緣又沉默了。

他難道不知道有時沉默是世間最可怕的事情嗎?閻怡心痛極了。

白墨緣站起來,大概是蹲在地上太久的緣故,他的臉色有些發白,突然之間腳步一頓,然後他猛烈地咳嗽起來,直咳得彎下腰去。那聲音激烈得好似翻天覆地一般,閻怡直覺他會因為咳嗽喘不過氣來。她嚇了一跳,忘了自己原本是在生氣,急忙走過去扶著他:“墨緣哥,你怎麽了?”

白墨緣卻用力推開她:“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的動作很重,弄疼了閻怡。

閻怡的表情頓時僵住,她深呼吸著,可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扯得她全身每一段神經都在疼痛,最後尖銳地刺破她的五髒六腑,滲透進骨髓深處。

他變了,他果然變了!

閻怡覺得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恐怖的幽暗之中。

他早就已經不再需要她了!他已經開始嫌棄她了!

閻怡傷心欲絕地瞪著他,雙手暗暗握緊,她努力克製住來自心底的絞痛,決絕地轉身甩門離開了!

03

這個世界光怪陸離,每一天,在同一個時刻、在不同的地方,或許有兩個人在做同一件事情,命運就是如此巧妙,將一切都攥在手心……

蕭家別墅,蕭彬正靠在沙發上,將酒杯裏的白蘭地一口喝盡。與此同時,從白墨緣家裏出來的閻怡走進了酒吧,準備一醉方休。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傳來一陣震動,蕭彬拿過來點開一封郵件,眼神立即出現了細微的變化,眼底的光好似幽冥間不熄的烈焰,很快,他起身快步出門。

這是閻怡第一次來酒吧,台上歌者聲嘶力竭地表演著,麵前的酒芬芳馥鬱。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瓶,隻知道不斷地嚷嚷著要繼續喝。原來醉生夢死的感覺是沒有煩惱的,更不會有痛苦,她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她還要繼續喝下去。

男人是什麽?朋友是什麽?愛情又是什麽?

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她才不要去在意白墨緣究竟有沒有喜歡過她!她才不要去在意沈珞瑤的死!她才不要去在意白迎雪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她才不要在意自己是否也做了別人感情裏的介入者!閻怡醉眼蒙矓地看著酒吧裏喧鬧的場景,不知不覺間,她居然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她拿著酒瓶走進了舞池,酒吧裏燈光昏暗,舞台上歌者瘋狂地唱著搖滾樂曲,閻怡伴隨著音樂開始舞動。因為酒醉,她的舞步越來越狂野,一次快速轉身的時候,手中的酒瓶飛了出去,她也跟著倒了下去。就在身體要落地的時候,一隻手臂及時從旁伸出,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拉到胸前。

閻怡醉眼蒙矓地看著他:“你是誰啊?”

“蕭彬。”他介紹著自己,目光幽暗而專注,不像是在凝視閻怡,仿佛是在端詳著一個陌生人。

“你來做什麽?你也是來喝酒的嗎?”閻怡開始傻笑著說胡話。

“又是因為白墨緣嗎?”蕭彬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

閻怡看著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聽見了“白墨緣”這三個字,胸口突然就抽痛起來,如同針紮般的痛楚蔓延到全身。

“我們回去吧,明天醒來就會沒事了。”蕭彬扶住了她。

閻怡看著他,隻覺得他臉上溫暖關切的神情好熟悉,熟悉得幾乎讓她的眼中迅速湧出淚水。她又想到白墨緣,為什麽明明已經醉了,還是會想到他呢!

蕭彬抱緊了她,他的目光好似他身後的彩燈一般迷離:“跟我回去好嗎?”

閻怡趴在他的懷裏,點點頭。

這一天似乎特別漫長,從酒吧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蕭彬開車回去,閻怡歪在副駕駛座上。她頭痛欲裂,看什麽都像是出現了幻覺,車窗外是一派夜色朦朧的景致,天邊的月光好像被拉得無限漫長。

到了蕭彬的家裏,他橫抱起閻怡,徑直往樓上走去。

閻怡微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蕭彬將她輕輕地放在**,閻怡很快就蜷縮起身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習慣,這樣的睡姿看起來孤獨又無助。蕭彬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俯下身伸手撫過她柔軟的頭發。

這間房有天窗,外麵月色朦朧,星光閃爍,如夢似幻。

蕭彬拿條薄毯給她蓋上,閻怡突然呢喃了一句:“我真的好喜歡你,你知道嗎?”

蕭彬愣住了,皺眉凝視她半晌,不確定地問:“你喜歡誰?”

“嗯,我最喜歡墨緣哥了。”閻怡的語聲透著濃濃的嫵媚。

聽到她的回答,雖然在意料之中,蕭彬還是神情一滯,然後就像報複似的低頭吻住了她。

閻怡雖然醉得厲害,但是並沒有完全昏睡過去,她迷迷糊糊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擁住自己的人,恍惚地以為這是白墨緣,是她愛慕了多年的白墨緣。是他在吻她嗎?頭好暈,她下意識地緊緊揪住了蕭彬的襯衫。

“乖,不要亂動……”蕭彬的聲音低沉而迷人。

閻怡閉上雙眼,不知是酒精的關係,還是因為蕭彬那好似帶有魔力的吻,她仿佛失去重力般,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

窗外的月光傾瀉進來,落在蕭彬的臉上,他的五官猶如刀刻般俊美,他顯然不是白墨緣,可醉得一塌糊塗的閻怡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

蕭彬俯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淺淺的吻,然後伸出手攬著她,她的身子又軟又輕,他輕輕在她耳邊說:“閻怡,我會讓你知道,你隻能是我的。”

閻怡在迷糊中聽到了這句話,她試圖睜開雙眼,可眼前卻是蒙矓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晰。

蕭彬細細地吻她,一路從鬢角,吻到頸側。

閻怡恍惚間伸出手,撫上他的胸前,停頓在心髒的位置,如夢囈一般低喚了聲:“墨緣……”

聞言,蕭彬表情一沉,猛地用力甩開她的手,閻怡吃痛地皺了一下眉。

淡淡的月華從天窗外流瀉進來,這一縷光仿佛聚集了曇花的精魅,照耀在昏睡的閻怡臉上,顯得無比幽靜美好。可是麵對如此美人美景,蕭彬卻一臉憤恨。可慢慢地,他眼底的神色微微波動,嘴角也突然揚起一個古怪的笑容。不管她現在叫的是誰的名字,不管她現在心裏想的是誰,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她即將是他的了!

他貼在她耳畔低聲說:“現在,我就證明給你看……”

窗外的月光如水,迤邐風華,仿佛是一種曖昧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