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綁粉紅色發圈的男生
“哪裏怪了?”楊徽茵臉上一熱,連忙推開她,迅速推開了門。
寢室裏還有其他室友,方冉也不好意思再刨根問底,低聲問了一句:“你給我老實交代。”
“交代什麽呀?”楊徽茵放好東西,直接爬上床,一把拉過被子蒙住頭,“我下午的課不去上了,幫我簽到。”
方冉見她一臉的疲倦,也不好再追問,隻得悻悻地應了一聲。
爬上床後,楊徽茵並沒有立刻睡著,雖然她覺得很累,可始終有一股莫名的亢奮讓她輾轉反側。
賀嘉良會出現在學校,這表示她又能經常看到他了。她迷迷糊糊地想著,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因為這次的意外事故,方冉擔心那些女生再搞小動作,每天都陪著楊徽茵一起上下課。
這天,下了課,兩人嬉笑著往圖書館走去,誰知道迎麵就碰到了那幾個女生,楊徽茵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真是冤家路窄!”方冉憤憤地嘀咕道,“誰怕誰呀,她們要是再敢碰你,我們就告訴老師去!”
楊徽茵不願再惹事,悄悄拉了方冉一把,兩人退到了路邊。
那幾個女生依然是濃妝豔抹,高調地在校園裏談笑。她們的眼裏總帶著一點譏諷,似乎看不慣任何人。
“楊徽茵?”看到她,對方似乎有些驚疑,那種誇張的笑容霎時僵在臉上。
楊徽茵有點錯愕,她還以為對方會劈頭蓋臉地羞辱自己呢,沒想到會是這種反應。不過,她也沒興趣去探究原因,不管怎麽樣,離這些人遠一點總是沒錯的。
“我們走吧。”楊徽茵暗暗扯了下方冉的衣角。
就在這時,對麵幾個女生突然朝她們走了過來。
方冉立刻擋在楊徽茵跟前嚷道:“你們要幹嗎?”
“楊徽茵,上次的事情是我們不對。”為首的女孩子瞥了方冉一眼,臉上掛著明顯的譏笑。她將目光轉向楊徽茵,傲慢又別扭地說:“以後我們不會找你麻煩了。”
“喲,你這是在道歉啊?”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什麽這麽做,但方冉立即毫不客氣地嘲笑道,“有沒有點誠意啊?”
“你夠了!關你什麽事啊!”另一個女孩子囂張地衝出來。
方冉毫不示弱,扯著嗓子嚷道:“誰怕誰啊?大不了我們都去輔導員那兒聊聊你們上次做的好事!”
“我好怕啊!”那個女生裝腔作勢地捏著嗓子譏笑道,“除了告狀,你們還會什麽?”
女生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其他同伴拉了拉她的胳膊,小聲嘀咕著什麽。隨後,那個女生狠狠地瞪了一眼楊徽茵,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有所忌憚,悻悻地“哼”了一聲。
“楊徽茵,我說聲對不起已經夠給你麵子了!”為首的女生怒氣衝衝地說,“你別得寸進尺。”
楊徽茵皺著秀氣的眉毛,聽到這裏,冷聲道:“我可不稀罕你們的道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麻煩以後離我遠一點!”說完,她拉過方冉,目不斜視地從她們身邊走過去。
“高傲個什麽勁兒啊,要不是看在賀嘉良的麵子上,我才懶得搭理你呢。”一個不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楊徽茵的腳步微微一頓,怎麽又扯上賀嘉良了?
“別嚷了,等下全世界都知道你給楊徽茵那小妞道歉了!別人還以為我們怕她呢。”
“真不知道她走了什麽好運,賀嘉良為什麽這麽維護她啊!”
議論聲漸漸地遠了,楊徽茵的心裏卻泛起了一層一層漣漪,難以平靜。
應該是賀嘉良事後找她們“算賬”了吧?難怪他那天那麽聽話地離開了醫務室,他這算不算給自己“報仇”了呢?他和那幾個女生的關係不是很好嗎,難道不擔心她們生氣?
一時間,各種念頭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小茵?小茵?”方冉一連叫了好幾聲才見好友回神,不滿地問道,“你在想什麽呢?”
“哦,沒什麽。”楊徽茵連忙答道,她懷疑自己的臉紅了,便小聲說道,“我們快走吧,自習室肯定沒有位子了。”
下次見到賀嘉良,再找機會問清楚吧。她在心裏暗暗地想。
一連好幾天楊徽茵都在學校搜尋著賀嘉良的身影。這家夥簡直是神出鬼沒,不去教室,也不去圖書館。以前像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現在卻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在天台上轉了一圈,楊徽茵最終還是失望地走出了教學樓。
“為什麽以前在哪兒都能碰到他呢?”楊徽茵嘀咕道。
她並沒有意識到,那是因為賀嘉良願意讓她找到。如果他存心消失,再小的校園,兩個人也不會遇到的。
寧靜的午後,穿著白色百褶裙的女孩慢慢地走過林蔭道下的小路……
“哎喲!”楊徽茵捂著被撞痛的鼻子,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揉著被她撞痛的胸口,賀嘉良沒好氣地嚷道:“楊徽茵,你走路都不帶眼睛出門啊?”
他這麽大一個活人,她居然直接撞上來了,要是別的男生呢?哼!
“我不是故意的……”楊徽茵抬起頭,呆呆的樣子有點傻氣,“賀嘉良,是你呀?”
賀嘉良濃眉一挑,似笑非笑。他無賴地說道:“見到我這麽開心?楊徽茵,你想我了?”
楊徽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悄悄移開了視線。
“口是心非。”賀嘉良的心情似乎很好。他的個子比楊徽茵高,一低頭就看到那束馬尾,他忍不住動手扯了扯。
楊徽茵偏開頭,嗔怪地一瞥,想不到他還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麵。
“哎,賀嘉良。”楊徽茵猶豫地開口,“你是不是去找那些女生了?”
賀嘉良聳聳肩,隨口答道:“沒有啊。”
“騙人!”楊徽茵根本不相信,“她們前幾天來找我了。”
“她們又欺負你了?”賀嘉良狹長的桃花眼立即眯了起來。
楊徽茵搖搖頭,小聲說:“她們來跟我道歉。賀嘉良,要不是你找過她們,她們怎麽可能這樣做?”
“哦,沒欺負你就行。”賀嘉良顯然並不想糾纏這個問題,故意繞開話題。
他越是這樣,楊徽茵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測,不禁有點惱了,這家夥為什麽不承認呢?
賀嘉良心不在焉地扯著她的馬尾說道:“哎,你身上帶錢了嗎?”
這話題也轉得太快了!楊徽茵愣愣地看著他,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又萌又呆。
“你要錢幹嗎?”楊徽茵傻傻地問。
“跟隔壁學校的人賭球,剛才運氣不好,身上的錢輸光了。”賀嘉良吊兒郎當地看著她,心裏已經能猜到她的反應了。
果然,楊徽茵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她小聲嘟囔道:“賭球不好,你以後能別玩了嗎?”
賀嘉良剛要開口,就見她低頭在書包裏翻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粉紅色的錢包:“我好像隻帶了五百塊。”
賀嘉良一愣,站在那裏,也沒有伸手去接。
“是不是不夠啊?”楊徽茵舉著那五百塊,見他半天沒動作,小聲地問了一句。
一股說不出的情愫迅速湧上了心頭,賀嘉良突然笑了,黑亮的眼睛閃耀如星辰,他盯著那張瑩白的臉問道:“楊徽茵,你怎麽這麽笨啊,就不怕我是故意騙你的錢?”
“啊?”楊徽茵眨了眨眼睛,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沒有想那麽多,再說了,我覺得你不會騙我。”
雖然不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但不得不說,這份信任讓賀嘉良很開心。
“你說對了,我不會騙你的。”賀嘉良心情大好。莫名的喜悅從心底浮上來,就像爐子上湯鍋裏咕嚕咕嚕的氣泡,是香的、暖的,浸得人心裏軟軟的……
楊徽茵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開心,但那張洋溢著笑容的臉前所未有的好看,如同一株風中的白楊樹,美麗而挺拔。
“放心吧,我一定給你贏回雙倍的錢。”賀嘉良拍拍她的頭,心裏一動,順手解開了她的馬尾,那頭烏黑的長發立即像絲綢一樣散開。
楊徽茵急了,嚷道:“賀嘉良,你幹什麽呀?”
可惜賀嘉良已經轉身離開了,他隻是抬手揮了揮那個粉紅色的發圈,頭也不回地說:“借我用一用。”
那個清瘦的背影漸漸走遠了。楊徽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半晌,她摸了摸自己散開的長發,微笑著走開了。
下午的課是無聊的政治課,滿教室的人昏昏欲睡,無精打采。楊徽茵一走進教室,大家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哇,不愧是校花。”
“楊徽茵怎麽知道我最喜歡女生長發飄飄的樣子?她是不是特意為了我把頭發放下來的?”
“你做夢吧!”
20歲的女孩,眉目精致如畫,即便隻是最簡單的白裙黑發,就已經美得如同油畫裏的維納斯。
聽到大家的議論,楊徽茵覺得臉微微一熱,快步回到了座位。
“哎,你今天不對勁兒哦。”方冉連忙湊過來嘀咕道,“打扮得這麽好看,說,你要幹嗎?”
“我哪有……”楊徽茵胡亂翻開書本。
方冉還想再挖點八卦,老師已經走上了講台。方冉怏怏不樂地翻開政治書,一雙眼睛四處看了一圈,剛好撞上邵文軒扭頭看過來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隨即賊賊地偷笑起來。
“小茵,有人在偷看你哦。”方冉小聲對楊徽茵說道。
楊徽茵一抬頭,那道偷瞟的目光立刻驚惶地收了回去,不一會兒,他又試探性地回頭看了一下。
“我打賭,邵文軒肯定很快就會跟你告白了。”方冉在一邊添油加醋。
楊徽茵低下頭,裝作沒有看到那張俊秀的臉。如果可以,她不想傷害那個熱情開朗的少年。
枯燥的課在窗外的蟬鳴聲中慢慢熬完了。
人群立刻走動起來,方冉和楊徽茵一邊收拾書本,一邊聊著天,整個教室裏都是喧嘩熱鬧的。
“楊徽茵。”邵文軒拎著書包,笑吟吟地站在兩人麵前,臉上還帶著一絲赧然。
方冉衝著楊徽茵眨了眨眼睛,轉過頭,故意捉弄起邵文軒來。她說:“哎,你太偏心了,明明兩個人在這裏,你就隻記得和小茵打招呼。”
方冉的調侃讓邵文軒的臉立刻紅得像西紅柿,他笑了兩聲,不說話了,灼熱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楊徽茵身上。方冉忍不住地偷笑起來。
邵文軒知道她是故意的,索性也不遮掩了,大大方方地看著楊徽茵,笑著說:“楊徽茵,你把頭發放下來很好看。”
他目光坦誠,臉色微紅,別扭中又透著一絲可愛。楊徽茵一時有些尷尬,含糊地說了聲“謝謝”。
“邵文軒,你什麽意思呀?”方冉一本正經地說,“難道小茵紮馬尾的時候就不好看嗎?”
“不是的,不是的。”邵文軒的臉紅透了,一邊連聲解釋,一邊小心翼翼地偷看楊徽茵的臉色。
楊徽茵裝作沒看見,推了方冉一下說道:“你不是要去三食堂吃紅燒肉嗎?還不快點?”
方冉有心想幫邵文軒一把,被楊徽茵拉著離開了座位,她還不忙朝邵文軒嚷嚷:“一起吧!”
於是,二人行順理成章地變成了三人行。
相比方冉的興致勃勃,楊徽茵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周圍的熱鬧和談笑更加顯出她的沉默。
“楊徽茵,你怎麽了?”邵文軒隱約察覺到了什麽。
楊徽茵搖搖頭,沒有吭聲,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身旁,兩個女孩嬉鬧著跑過去,歡快的笑聲裏帶著年輕人特有的張揚和活力。
“賀嘉良真的好帥哦!我真想當他女朋友!”
“哈哈,你還說你不喜歡他?”
“他真的很帥嘛,連綁個粉紅色的發圈都那麽帥!”
“那一看就是女孩子的,說不定是他女朋友的哦!你沒希望了!”
兩人的議論聲漸漸遠了。
方冉不屑地撇了撇嘴抱怨道:“怎麽到哪兒都能聽到賀嘉良的名字啊,學校裏花癡還真多!”
楊徽茵下意識地掃了她一眼,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粉紅色的發圈?她的嘴角慢慢地揚起來,原來賀嘉良那家夥搶了她的發圈,居然拿去給自己綁頭發了。想到他一個大男生,頭上綁著那麽可愛的發圈,她的心情莫名地飛揚起來。
到了食堂,邵文軒急於表現,主動去排隊買飯。方冉嚷嚷著去買冷飲,楊徽茵一個人默默地等在座位上。
如果邵文軒真的跟她告白,她要怎麽委婉地拒絕才不會傷害他呢?想到邵文軒剛剛那熱切的眼神,楊徽茵隻覺得一陣頭疼。
“喂,發什麽呆呀?”戲謔的笑聲從頭頂傳來,楊徽茵抬起頭,賀嘉良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映入眼簾。
“你怎麽在這裏?”她喃喃道,有點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老是神出鬼沒的。
“食堂是你家開的啊,我怎麽不能來?”賀嘉良大大咧咧地在她身旁坐下,從兜裏掏出一遝錢遞到她麵前,“喏,還你錢。”
楊徽茵匆匆掃了一眼,驚訝地說:“你給我這麽多幹嗎?”
她隻借給他五百元,這些錢至少也有一千多吧。
“給你你就拿著唄。”賀嘉良輕描淡寫地說,“反正是贏了別人的。”
聽到賀嘉良的話,楊徽茵忍不住笑了,原來他說“我一定給你贏回雙倍的錢”是認真的。
“笑什麽?”賀嘉良摸摸鼻子,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楊徽茵沒有解釋,將錢又推了回去,小聲說道:“我不要,你還我五百塊就好了。”
“囉唆!”賀嘉良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滿不在乎地道,“哎,你沒聽過嗎?老公的錢本來就要給老婆管啊!”他淡定自若地將錢塞進她的書包。
楊徽茵的臉騰地紅了,她結結巴巴地道:“胡,胡說什麽呀!”
“你又臉紅了!”賀嘉良興致盎然地湊過去,一直盯著她臉上的紅暈,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無意間發現了好玩的遊戲。
楊徽茵覺得自己很沒出息。他的靠近,伴隨著一陣強烈的男生的氣息,讓她的臉更紅了。
邵文軒端著打好的飯菜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這幅畫麵。
“賀嘉良,你幹什麽?”他立刻衝上去,放下東西,對賀嘉良怒目而視。
看著眼前這個怒氣衝衝的男生,賀嘉良聳聳肩,舉起雙手,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我什麽都沒幹啊。”
他笑得極其燦爛,又帶著一點懶洋洋的意味,那張原本就英俊的臉說不出的迷人。楊徽茵抿著嘴笑,覺得他此刻就像個大孩子。
邵文軒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軟綿綿地沒使上力,他有些氣餒地嘟囔:“你又找楊徽茵做什麽?”
“需要跟你匯報嗎?”賀嘉良挑了挑眉。
邵文軒啞口無言,他沉默了一會兒後,在楊徽茵對麵坐下,將打好的飯菜一一端到她麵前。
“喲,有紅燒肉啊,我最愛吃了。”賀嘉良扭頭瞅了一眼,拿起楊徽茵的筷子作勢要去夾碗裏的菜。
邵文軒忍了又忍,終於低聲吼道:“你要吃就自己去打!”
“這麽小氣?”賀嘉良誇張地叫了一聲,轉過頭衝楊徽茵擠眉弄眼。
他分明是在故意捉弄邵文軒的。這叫楊徽茵哭笑不得,心裏卻湧起一股淡淡的說不出的甜蜜。
“我再去買一份吧。”楊徽茵低聲說道,她刻意回避了邵文軒哀傷的目光。
“算了,不吃了。”賀嘉良唉聲歎氣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後慢吞吞地從頭上解下那個粉紅色的發圈,懶懶地遞給楊徽茵,“物歸原主。”
看清賀嘉良手中的發圈,邵文軒的眼神頓時暗淡下去。
楊徽茵有些尷尬,她暗暗瞪了一眼賀嘉良,接過發圈,胡亂往書包裏一塞。
“好好留著,這可是我的幸運物,下次賭球還要用的。”賀嘉良痛心疾首地嚷嚷,看了看楊徽茵的臉色,又識趣地閉了嘴,悻悻地走了。
賀嘉良的離開讓楊徽茵鬆了一口氣。她尷尬地瞅了瞅邵文軒,心裏暗暗祈禱方冉快點回來。殊不知,這家夥正是想給他們製造二人世界,故意跑開了,這會兒,她正一個人自得其樂地啃雞腿呢。
這一頓飯,兩個人都吃得食不知味。回宿舍的路上,楊徽茵沉默地踢著路上的小石子,邵文軒看著她,幾次欲言又止。到了樓下,他終於沒忍住,叫住了要離開的楊徽茵。
“怎麽了?”楊徽茵心裏隱約猜到了答案,不安地低下了頭。
“楊徽茵,你……你覺得我怎麽樣?”邵文軒執著地盯著她,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自然。
“挺好的。”楊徽茵手足無措地揉捏著裙角,臉上燙燙的,不知道是因為羞窘,還是因為太陽曬的。
宿舍樓下不時走過一兩個女生,看到他們,總會瞅上一眼,然後露出一個會心的曖昧笑容。
“我也覺得你很好。”看著心愛的女孩,邵文軒鼓起勇氣說道,“我很喜歡你,楊徽茵,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邵文軒的話讓楊徽茵不得不抬起了頭,看到對方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眼裏跳躍著期待的光芒,她心裏“咯噔”了一下。
“對不起。”楊徽茵聽到了自己充滿歉意的聲音,“邵文軒,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沒想過在大學談戀愛。”
邵文軒沉默著,低下頭,看著腳邊晃動的樹蔭出神。半晌,他悶悶地問了一句:“你隻是不想談戀愛嗎?不是因為我這個人?”
楊徽茵連忙搖頭,這個熱情而真誠的少年,她真的已經視其為朋友了。
邵文軒明朗的眼神裏第一次有了憂鬱,他猶豫著,低聲問:“那如果是賀嘉良呢?”
楊徽茵一愣,錯愕地看著他。
“如果是賀嘉良跟你表白呢?你也會拒絕嗎?”邵文軒執拗而又認真地將問題重複了一遍,“其實顧川學長之前跟我說過,他說你喜歡賀嘉良,我不相信。可是,慢慢地,我發現你對他真的很特別。”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怎麽也掩飾不住心裏的沮喪。
如果是賀嘉良跟自己表白呢?楊徽茵腦子裏一片混亂。腦中冒出這個念頭後,她發覺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排斥。那這表明她會接受他嗎?她自己也不知道,而顧川又為什麽篤定地說她喜歡賀嘉良呢?
所有的思緒攪在一起,楊徽茵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回答。她的遲疑被邵文軒看在眼裏。其實已經不需要答案了,他的心情一點點變得黯然。
“我明白了。”邵文軒苦澀地笑了笑,仍舊不失禮貌地衝她揮揮手,然後轉身走了。
落寞的背影在林蔭路上格外醒目,楊徽茵下意識地想要叫住他,但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叫住他又能怎麽樣呢?邵文軒並不需要她的安慰。
晚上,“神秘消失”的方冉終於回到了宿舍。她看了看另外兩個正在玩電腦的室友,悄悄溜到楊徽茵的書桌前,嘀咕道:“怎麽樣,邵文軒是不是和你告白了?”
原來是她一手策劃的。楊徽茵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去買飲料了嗎?方冉同學,你已經無故失蹤四個半小時了,我都要報警了!”
方冉吐吐舌頭,這一切的確是她攛掇邵文軒的,誰讓他總是磨磨嘰嘰的,所以隻能由她出麵製造機會了。
“到底怎麽樣了啊?”
“我沒答應。”楊徽茵低聲說,“我真的隻是把他當朋友,你以後也不要再撮合我們了。”
“你真的拒絕了?”方冉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可惜,她連連搖頭,忍不住戳了一下楊徽茵的腦袋,“你傻啊,你找一個他這樣的男朋友,比你找那些亂七八糟的兼職強多了!”
楊徽茵沒吭聲,低頭繼續翻手上的書。
“好了,你別生氣了,我以後不說了還不行嗎?”方冉無奈地歎了口氣,“對了,你今天晚上怎麽沒去星巴克兼職啊?”
“葉子,哦,就是我同事,她有事和我調了一下班。”楊徽茵解釋道,“這個月月底我就不回家了,留在學校。”
“啊,有5天假呢,你一個人留在寢室啊?”也不怪方冉驚訝,連同方冉在內,寢室有3個姑娘是A市本地人,周末都經常往家裏跑。要是楊徽茵不回家,寢室可隻有她一個人了。
楊徽茵點點頭,沒有多做解釋。她家在C市,倒也不是很遠,兩三個小時的車程,不過她想好了,假期留在星巴克做全天兼職,不僅能多拿一點薪水,還省了車費錢呢。
方冉想想也明白她的苦衷,便熱情地建議道:“你到我家去吧,一個人太無聊了。”
“我才不做電燈泡。”楊徽茵心裏一暖,嘴上卻調侃道,“我估計你假期是和顧川學長待在一起吧。”
說起這個,楊徽茵心裏一動。她對顧川可是越來越不了解了,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在背後對邵文軒說那些話。
“哈哈,我們約了去爬山,你也可以一起啊。”方冉上個星期主動告白,顧川雖然還沒有明確答應,但也沒有拒絕,兩個人現在正處在曖昧階段。
“小冉,你覺得顧川學長怎麽樣?”楊徽茵小心地斟酌著字詞。
“很好啊。”方冉眉飛色舞地說,“你放心吧,他對我很好的。”
看她一副沉浸在愛河裏的模樣,楊徽茵壓下了心中的疑惑,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話題。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進了教室,楊徽茵下意識地朝邵文軒的位子看了一眼,意外地發現那裏空著。直到上課鈴聲響起,他也沒有來。
難道他出什麽事了?楊徽茵想,上課時也心不在焉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掃向那個空位。
邵文軒為什麽沒來上課,方冉很快就打聽出來了,她悄悄和楊徽茵咬耳朵:“他同桌說他請病假了。”
病假?楊徽茵皺了皺眉。
“哎喲,什麽病假,就是為情所傷嘛。”方冉嘀咕道,“他肯定是覺得不好意思。沒事的,他一個大男生,難道連這點打擊都扛不住?躲兩天就會來上課的。”
雖然方冉說得有理,但楊徽茵還是感到說不出的愧疚,隻希望邵文軒能早點釋懷,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想到這裏,她不禁有些埋怨顧川,誰知道他在背後跟邵文軒說了什麽。
也許是楊徽茵的怨念太深,中午,在去圖書館的路上,她竟然意外遇到了顧川。
“學長。”楊徽茵猶豫了一下,還是禮貌性地打了一個招呼。
窄窄的鵝卵石小道,顧川並沒有要讓開的意思。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聽說你拒絕了邵文軒的告白?”
聽到顧川的話,楊徽茵猛然抬起頭,原本就有些不快的心情頓時變得更糟糕了。她語氣生硬地回道:“學長,這是我的私事吧?”說完,她便打算離開。
楊徽茵有意躲避,顧川卻沒有退讓的意思。她隻好“破壞環境”,從草地上繞過去。
“你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顧川快步擋在楊徽茵麵前,微笑地問道。
“原來學長喜歡背後議論別人啊?”楊徽茵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忍不住了,她冷冷地譏笑道,“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私事!”她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目光冷漠,就像在看一個毫不認識的陌生人。
“楊徽茵,你說這麽多其實都是借口吧?”顧川心裏發堵,嗆聲道,“你就是喜歡上賀嘉良那小子了,是不是?”
“不關你的事!”楊徽茵說得咬牙切齒。她剛抬腳要走,顧川又伸手攔住了她。楊徽茵怒目而視,不客氣地喝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依舊無視楊徽茵不滿的態度,顧川笑道:“看得出來你不喜歡邵文軒,我也覺得他不過如此。”
雖然說著別人的壞話,但顧川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心虛的神色。見此,楊徽茵不悅地皺了皺眉,卻又聽到對方接著問:“你覺得我怎麽樣?”
“你什麽意思?”楊徽茵一頭霧水。
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從外表看來,顧川完美得像是一個王子,但是他說的話卻讓楊徽茵心驚。
顧川一字一句道:“我比邵文軒要好吧?與其跟賀嘉良那個無賴,你還不如選擇做我的女朋友。”
聽到顧川的話,楊徽茵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個神經病,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你覺得賀嘉良比我好?”見楊徽茵沒回答,顧川步步逼近。
回過神,楊徽茵一把推開顧川,怒斥道:“精神病!你開什麽玩笑?”
楊徽茵氣得說不出話。這人簡直是變態!他明明跟方冉關係曖昧,怎麽有臉跟她告白?虧他還一副坦然的樣子!
顧川滿臉的認真,再三強調道:“我沒有開玩笑。如果你是因為方冉,我可以現在就和她說清楚,我和她並沒有正式交往。我覺得我比賀嘉良更適合你。”
“你有病啊!”楊徽茵更加覺得顧川不可理喻,“你還口口聲聲說賀嘉良是無賴,我看他比你好千倍百倍!”說完這些,不等顧川開口,楊徽茵飛一般地跑開了。
看著楊徽茵漸漸遠去的身影,顧川的目光閃了閃,笑得若有所思。
一晃到了月底,宿舍其他人都收拾東西回了家,隻有楊徽茵一個人住在寢室。為了多掙點錢,她白天在超市和台球吧做兼職,晚上就去星巴克上班,忙碌起來倒也不覺得孤單。
這天晚上,楊徽茵被一個同齡的男生開車送了回來。那男生本來是偶然進了星巴克,見到楊徽茵頓時覺得遇到天仙了,之後便天天來到店裏,對楊徽茵展開了熱烈的攻勢。
夜色已經有點晚了,深沉的天幕上綴著零碎的星星,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高高懸著,空氣裏彌漫著玉蘭花的清香。
楊徽茵踏著樓梯往寢室走時,想到剛才和那個男生的對話,心裏一陣苦惱。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對方似乎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他要是再這樣每天圍堵,她就隻好換個地方工作了,可是像星巴克這樣環境和薪水都不錯的兼職也不是很好找……
回到寢室,屋內一片黑暗。楊徽茵發了會兒呆,恍恍惚惚地燒好熱水後,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小小的浴室被蒸汽熏得煙霧繚繞,楊徽茵擦拭著鏡子上的水霧,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想到了賀嘉良。
也許是被那個窮追猛打的男生刺激到了?楊徽茵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苦笑起來。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她一驚,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但很快一陣重重的腳步聲響起來。
寢室進小偷了?楊徽茵背後涼颼颼的,她連忙套上衣服,順手拿起掃把,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浴室的門。
一個挺拔的人影從陽台上躥過來,看那身形,絕對是個男性。楊徽茵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別叫!”對方很快看到了愣住的楊徽茵,他的目光飛快地掃了一遍,似笑非笑地說,“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這痞痞的腔調不是賀嘉良又是誰?
楊徽茵“啪”地打開了陽台的燈,滿臉難以置信地盯著來人驚叫道:“賀嘉良,你怎麽會在這裏?”
賀嘉良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臉色一白,低呼道:“你怎麽了?”
燈光下,他白色的襯衣染上了斑斑點點的血跡,英俊的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有淤痕。
“你又和別人打架了?”楊徽茵連忙衝上去問道。
賀嘉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立刻疼得“嘶”了一聲。
“嘖,這些人下手還真狠。”賀嘉良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光芒。看到楊徽茵緊緊皺起的眉頭,他又立馬換上了滿不在乎的笑容:“怎麽了?是不是發現我被揍成豬頭了也還是一樣的帥?”
聽到賀嘉良吊兒郎當的話,楊徽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自顧自往屋內走去。賀嘉良連忙跟了上去。
宿舍裏空了3個床位,顯得空****的,楊徽茵低著頭,蹲在自己的衣櫃前翻找醫藥箱。
賀嘉良四處看了一圈,很快鎖定了一張床鋪,淡黃色的床單,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床頭還放著兩本書,一串貝殼風鈴掛在蚊帳外麵。
這大概就是楊徽茵的床位了。賀嘉良彎起嘴角,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一股清淡的幽香瞬間包圍了他。
“你抹點藥吧,小心感染了。”楊徽茵遞給賀嘉良一瓶藥水,秀氣的眉始終緊蹙著,“你為什麽打架?”
“那些人欠揍唄。”賀嘉良含糊其詞。
楊徽茵不吭聲了,將擰好的濕毛巾扔給他,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哎,對待傷患你就不能溫柔一點?”賀嘉良嘻皮笑臉的,似乎並不把自己的傷當回事。他動作粗魯地脫了襯衣,胳膊和肩膀上的瘀傷便露了出來,深深淺淺,看得人心驚。
賀嘉良自己胡亂擦了一把,那塊潔白的毛巾很快就被血沾染得麵目全非。他自己倒是不當一回事,將毛巾隨手往盆裏一扔,倒了藥水,在掌心搓了搓,用力往傷口上抹。
楊徽茵咬了咬下唇,她本來是打定主意不理這家夥的,不過,他這粗獷的擦藥動作,她看著都覺得疼了。
“我幫你吧。”楊徽茵終於看不下去了。
賀嘉良咧嘴一笑,乖乖把藥遞了過去。
女生的動作顯然輕柔多了。楊徽茵拿著棉簽,蘸了藥水,小心翼翼地在賀嘉良臉上塗抹。賀嘉良甚至能感覺得到她的呼吸,就像一陣拂過湖麵的春風,軟綿綿的……
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睡裙,洗過的長發散發著清香,整個人就像一株安靜的白蓮花,說不出的美好。
賀嘉良覷著她的臉色,忍不住說道:“其實這點傷沒什麽的,我以前和人打架的時候……啊——”
他的話沒有說完,不知道楊徽茵是故意的還是失手,棉簽重重地戳在他的傷口上,痛得他哇哇大叫。
“楊徽茵,你這是蓄意報複!”賀嘉良皺著眉頭抱怨。
聞言,楊徽茵悄悄抿起嘴角,一抹淺淺的笑意從眸子裏流瀉出來,她小聲說:“那也是你活該!”
賀嘉良憤憤地嘀咕:“最毒婦人心啊!”他裝作不經意地瞥了楊徽茵一眼,心裏暗想,她笑起來可真好看,要是能讓她這麽開心,他再痛一點也是可以的。
楊徽茵渾然不知他這點小心思,忙著秋後算賬:“你是怎麽進的寢室?我明明記得我鎖了門啊。”
“不是還有窗戶嗎?”賀嘉良心情大好地說道,“所以說,上帝給我們關了一扇門,必定會給我們開一扇窗。”
楊徽茵寢室所在的樓層不高,在二樓。不過從陽台上的窗子翻進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說了,這要是被人發現了,賀嘉良的光輝曆史上可又要添上一筆了,虧這家夥還說得振振有詞。
“你打了架,跑來我這裏幹嗎?”楊徽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這個,話一出口,頓時愣住了。
賀嘉良咧嘴笑了,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我覺得你應該想我了,所以我特意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