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次約會卻不是初次動心
1
“丁零零……”
鬧鍾還沒有響完，我就已經伸出手按下了暫停鍵。轉身看著鏡子裏穿好校服一切搞定的自己，我忍不住揚了揚嘴角，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讚。
完美！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變身學霸，幫林晨整理出一份漂亮的筆記，我一定要說到做到。我早早地就起床，告別了睡懶覺的習慣，還在家裏的每個角落都貼上了大大的橫幅——變身學霸，拯救自我！
所以，現在我已經準備好直奔圖書館了。
就在我美滋滋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個不停，我一看——是林晨的號碼。
遭了。
偷試卷的事情沒有搞定，他一定是打電話來催我了。
沒有辦法，我還是硬著頭皮接了電話，果然，一貼近話筒就聽到林晨冷冰冰的聲音：“蘇若暖，我記得誰說第二天就把試卷交到我手裏的？今天這都第三天了，請問試卷呢？”
“那個……偷試卷的時候出了點問題，所以……不能按時送到你那。”
“我就知道你做不到，還說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呢。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你還有資格當我的朋友嗎？”
林晨有些失望的語氣讓我既愧疚又不甘心，想到自己的“學霸計劃”，我狠狠心對林晨說：“我一定會幫你通過考試的，但不是以偷試卷的方式。”
“哦？我倒是有興趣聽聽，你還能有什麽辦法？”
“我會在考試前給你一份學習筆記，包括所有學科這個月所有的知識點。周末的時候拿給你，你好好看看，通過考試沒有問題……”
“哈哈哈哈，你還真是口氣不小，那這次你可不能失約，我要是沒法通過考試，就全賴你了。到時候……你可要承擔後果。”林晨竟然沒有太過追究偷試卷的事，反而很在意我整理筆記這件事，這根本就是在等著看我笑話吧。
林晨，你還真是小看我了！
雖然我蘇若暖，經常遲到、上課不聽講、還愛早退……
但，天才還有靠勤奮的，這次，我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讓你刮目相看！
下定決心，我就出門去了圖書館。因為剛開門，圖書館裏基本上沒有人，我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一分鍾也不敢耽擱，就在那個碩大無比的書包裏翻找著課本。
嗯，語文好，比較重要，也好拿分，先複習語文吧。
“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
怎麽讀起來好像催眠曲啊？我怎麽好像看到了周公爺爺在對我笑啊？
算了，不看語文了，我要抵製住周公的**，換本書吧。我在書包裏繼續翻來翻去。
有了！數學！
嗯，做做數學題比較好，數學才是拉分科目。
“請求出下麵這個圖形的表麵積。”
什麽玩意兒，這個奇奇怪怪的圖形我怎麽知道表麵積是多少？再說了，生活中都沒見過這種東西，求了表麵積有什麽用？
不看了不看了，數學真沒意思。
我隨手把數學書丟到一邊，又翻出一本英語書，這總沒問題了吧？
結果看來看去，都是密密麻麻的各種字母，根本看不懂嘛！再說了，我學英語幹什麽？反正我一時半會兒不會出國。
啊啊啊啊……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我的書桌上已經亂七八糟地擺滿了各種書和練習冊，但沒有一本能看進去的。
我可是靠突擊考上的彩虹學院，可是，這份突擊力……為什麽突然就失靈了呢？明明我也是有學霸潛質的人，可是，進入彩虹學院後，一懶散，知識好像都插上翅膀飛走了，現在想抓也抓不回來。
看來柏聖琦說我平時不努力，腦子也不好使，並不是單純地打擊我……而是有道理的。
我趴在桌上，心裏明明很難過和焦急，卻因為早上起得太早，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考場上，監考老師戴著眼鏡，嚴肅地對我們說：“各位同學，本次月考監考力度非常大，請大家互相監督，不要作弊，好好做題！”
我坐在第一排，手心都出汗了，腦子裏一片空白，接到試卷以後小心翼翼地打開——
咦？
怎麽題目我都看過？還好像都會做的樣子？
不會吧？不會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小到大的考試中，我還從來沒有像這樣胸有成竹過！
拿起筆的時候，我更覺得自己見鬼了——筆就像是自己會動一樣，不等我用力，就唰唰地做完了試卷……這真的太神奇了！
驚訝之餘，我回頭看看其他人——
柏聖琦在抓頭發，抓耳撓腮，臉都急紅了。
林晨在歎氣，一臉無奈。
甄美麗更是趴在試卷上睡著了，口水“滴答滴答”流在了試卷上。
啊！
原來這就是當學霸的感覺，我看著自己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忍不住想高聲唱一首《青藏高原》——
“啊啊啊啊，那就是青！藏！高！原！”
出了考場，我還沒有適應外麵的氛圍，就立刻被從四麵八方來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小暖，剛剛看你答題的速度好快，你都會嗎？”
“小暖，你是怎麽學習的啊？”
“小暖，可不可以幫我補習？”
“小暖，這次你肯定是第一名！”
“我看柏聖琦都不會做，你竟然做得那麽快！”
就連平時不可一世的林晨和冷冰冰的柏聖琦也走到我身邊，兩個人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傲嬌地問我：“你真的都會做？”
我得意揚揚地甩了甩頭發表示小菜一碟，但心裏早就樂不可支，就差沒有繞著操場跑幾圈了。哈哈哈哈，原來當一個學霸，還是又好看又可愛的學霸，是這麽爽的感覺！
“蘇若暖，你流口水了……”正當我沉浸在傲視全世界的光環裏時，突然，被人推了一下，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柏聖琦湊到我麵前，一臉嫌棄地遞給我一張紙。
啊？
我坐起來，揉揉眼睛才發現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夢，而現實是，我依然坐在圖書館裏，麵前是一大堆各個學科的書，而準備的筆記本上還是一片空白。
“唉……”我歎了一口氣，想到自己絞盡腦汁也學不會這些知識，當然，更不可能讓林晨刮目相看，就覺得內心很失落。
柏聖琦坐到我的旁邊，隨意翻了翻我桌上的書，問我：“這麽用功學習？你這是在做什麽？吃錯藥啦？”
我白了他一眼，學習的失落感讓我暫時不想跟他說話。見我不理他，柏聖琦從書包裏拿出一遝體驗報告，冷冰冰地說：“蘇若暖，按照之前我們的約定，我幫你實現願望你就幫我填寫體驗報告。我已經幫過你好幾次了，你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了。”
我隨意瞥了一眼體驗報告，隻看到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我現在看見字就想吐！
填就填！
最好填完你趕緊走，別來觀摩一個學渣學習！
我氣呼呼地準備拿筆，哎？我的筆呢？
我已經在圖書館待了兩三個小時，卻發現自己的筆不知去向，心裏的憋屈蹭蹭蹭地一直往上冒。我隻能滿桌子找，翻開語文書，又翻開數學書，直到滿桌子的書本紙張都被我弄了個亂七八糟，我還是沒有找到筆。
“蘇若暖，你到底在做什麽？”柏聖琦見我久久不填體驗報告，皺著眉頭盯著我。
“你沒看見我在找筆啊！”我沒忍住，語氣不好地說了一聲。
“喏！給你。”柏聖琦遞給我一支筆，歎口氣說，“唉，心不在焉就說心不在焉吧。圖書館這種地方明顯就不適合你，你果然還是吃錯藥了吧？嘖嘖，還拿了這麽厚的筆記本，你想考第一啊？”
我接過筆，趴在體驗報告上，忍不住開始對柏聖琦訴苦：“我都這麽慘了，你還拿我打趣。我已經放棄了偷試卷，可是也已經答應林晨要幫他了，現在我隻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你是說，靠你？”柏聖琦一副不相信我的樣子。
“對啊，我想我自己今天辛苦一點，在圖書館多學習，把筆記都整理出來，考試之前拿給林晨，說不定能幫到他。”
柏聖琦聽完我的話，忍不住提高音量，一副為我打抱不平的樣子：“蘇若暖你是不是傻？林晨還需要你幫忙啊？”
聖琦突然提高八度的音量，在安靜的圖書館猶如定時炸彈爆炸一樣，引來了周圍同學齊刷刷的視線，剛才翻書的聲音也都靜止了，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
我用充滿歉意的目光環視一周，壓低了聲音對他說：“噓，你小點聲。這件事是我自己願意的啊，再說了，林晨說，他是因為公司的事導致經常缺課，所以功課才跟不上……”
聖琦看了看周圍，也壓低了聲音說：“蘇若暖，你怎麽就不想想，他如果連學校的功課都跟不上，怎麽有能力管理公司？”他就像是在給我解釋一個非常明顯的道理。
“你說得也對……但是，無論如何我答應他了，作為朋友就應該說話算話啊。我必須得整理出來。”
“蘇若暖，你是不是屬牛的啊？”說著，聖琦還拿出筆，在我的筆記本上畫了一頭大大的牛。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又笨又倔！”
以往聽到柏聖琦拿我打趣，我都會立馬跳出來反駁，但今天我已經被學習打擊了一上午，都已經麻木了，況且又在安靜的圖書館裏，我便沒有再理會他，而是掙紮著打算繼續看書。
柏聖琦卻開始整理起我桌上亂七八糟的書，把書按照不同的學科整理好，然後拿起最上麵的一本語文書開始看，一邊看一邊翻開筆記本做筆記。
“喂喂喂，你這是在做什麽？”我趕緊攔住他，這可是我特地買來給林晨做筆記的，獨一無二，超級珍貴！
“我幫你整理啊！”柏聖琦甩開我的手，繼續寫筆記。
“就你？你平時都不來上學，你會整理嗎？你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蘇若暖，你可以質疑我，但不能質疑我的成績！你可以去問問流川，我柏聖琦在天界，哪次考試不是第一名！”
“你們天界還考試啊？”我瞪圓了眼睛，阻止他的手不自覺地收了回去。
“當然啦！我還可以告訴你，流川那小子，每次都是靠我幫忙才及格的。所以，像你們這種小兒科的考試，我動動手就能搞定。”說完，他就低下頭繼續奮筆疾書。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發現他低著頭看書做筆記的樣子還真是專注，下筆也飛快，字跡清秀漂亮、整齊有力，不一會兒就寫了滿滿一頁。
“哇，柏聖琦，沒想到你還真的有一手啊。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學霸呢。”
柏聖琦輕輕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了我剛剛的質疑，他沒空搭理我，一直在努力地寫著。
“蘇若暖，你看看你的書，這麽重要的筆記你怎麽都沒記下來呢？”
“蘇若暖，來來來，你給我說說這個單詞是什麽意思？”
“蘇若暖，這節課很重要，你為什麽要在課堂上畫這麽醜的漫畫？”
“蘇若暖……”
“蘇若暖……”
雖然是柏聖琦在整理筆記，但我也一直沒有閑著，他翻閱了我所有的學習記錄，一邊自己寫一邊問我每堂課的內容，搞得我就像參加了隨堂測試一樣緊張兮兮的。
拜托，學霸就學霸吧，不要在我這個學渣麵前秀智商了好嗎？學渣也是有尊嚴的！
“蘇若暖……”
“別問我了！我不知道！”我的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被唐僧附體的人嗡嗡嗡地念個不停，是人都會爆發吧。
“誰問你了，我是想跟你說，整理好了，趕緊拿去！”柏聖琦揉了揉眼睛，把那本厚厚的筆記本遞給我。
哇！
真的整理好了？這家夥不會騙我吧？
我半信半疑地接過筆記本，翻開一看，立馬被柏聖琦的認真給震撼了：本子上滿滿的都是字，不同的學科用不一樣的顏色標注出來了，表格、圖像、釋義……字跡清楚、條理清晰，看得我感動得不行。
“聖琦，你真的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感謝你了。”我把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書包，不停地對柏聖琦道謝。
“行了行了，別肉麻了。你也別高興得太早，筆記整理好了，你最好也看看，當作複習了。別光擔心別人的考試，依我看，要是不好好複習，你的成績也是問題。”柏聖琦從椅子上站起來，因為坐了太久，他走路都有些不穩。我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鍾，竟然已經晚上7點了，原來柏聖琦陪我整理筆記花了整整7個小時。
“蘇若暖，我今天又因為你沒有完成體驗報告，你最好下次別找那麽多事兒來麻煩我！”柏聖琦站在圖書館門口，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頭提醒我。
我滿臉都是笑容地回答：“是是是，下次一定先填體驗報告！”我一邊回答著，一邊按照他說的，認真翻看這本筆記——
真的是比老師的講義還要詳細！
我一邊翻看，一邊覺得內疚：柏聖琦這是花了多大的精力才能整理出這麽一份筆記啊！唉，看來這次，我又給他添了好大一個麻煩。
2
第二天是周末，我一大早就帶著筆記本去了林晨家。
按了門鈴，出來開門的竟然是那天抓住我和柏聖琦、又被柏聖琦消除記憶的保安隊長。我看到他立馬腿都軟了，生怕他認出我。
沒想到他一點也沒有覺得異常，反而很有禮貌地邀請我：“蘇小姐，少爺從監控裏看到您，讓我邀請您進去。”
看來柏聖琦消除記憶的技能還真是爐火純青，一點都沒有給人留下什麽印象，我在心裏又暗暗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順著我親手擦拭過的扶梯，我走到了林晨的房間。看他放鬆的樣子應該是剛起來，此時他正悠閑地站在陽台上喝咖啡，看見我後，道：“蘇若暖，我想著你也應該來了。後天就考試了，你答應我的筆記呢？”
我放下沉沉的書包，從裏麵掏出那本厚厚的筆記本：“喏，答應你的事情，我怎麽會忘呢？你看看吧，我特意今天拿過來，這樣你周末就可以好好複習，到了星期一考試的時候，肯定沒問題。”
“哈哈，那快給本少爺看看，你做的筆記有多完美，哈哈。”林晨接過那本筆記，坐在陽台的沙發上就開始翻看起來。
起初他帶著戲謔的笑容，嘩嘩嘩地隨意翻看著，看著看著就開始放慢速度，表情也變得特別認真嚴肅，好像手上拿的不是複習筆記，而是關係到公司生死的大合同。他的變化反而讓我心裏發毛。
不會是……覺得筆記做得不好吧？
喂，你的要求會不會太高了啊？
我可是為了它打算泡好幾天圖書館的。不看這些，就看在這是我陪著聖琦在圖書館奮戰了好幾個小時的分上，好歹不要太嫌棄這本筆記吧……
正當我忐忑不安的時候，他放下筆記本，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我麵前問我：“這是你自己做的？”
“嗯，不過還有一個朋友幫我，我自己也做不了那麽多……”
“做這樣一本筆記，你花了多久？”
“7……7個小時……”
“你在圖書館坐了7個小時？”林晨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我。
“差不多，不過沒什麽，隻要能幫到你就好。”習慣了林晨平時桀驁不馴的、冷冰冰的樣子，他突然這麽一本正經地跟我說話，我還真的有些受寵若驚。
聽了我的回答，林晨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他看著我，眼神裏透露出幾分懊悔，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抿著嘴，過了好半天終於別別扭扭地說了一句話：“蘇若暖，謝謝你。”
嗯，不用謝。
什麽？他剛剛說什麽？
謝謝我？
林晨對我說謝謝！
我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個富家少爺，從第一次見我就一副冷冰冰的、不耐煩的樣子，被校報列為“燙手山芋”的他竟然也會說謝謝。
“你……說什麽？”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聽見我說謝謝那就算了。”林晨走到衣櫃旁邊拿了一件外套穿上，隨後說，“我請你吃個飯吧？當感謝你幫我做筆記。”
啊？
吃飯？
他竟然邀請我出去吃飯，不會是……鴻門宴吧？
我還沉浸在林晨突如其來的變化中沒有清醒過來，他就已經在吩咐管家了：“準備一輛車，我帶蘇小姐出去吃飯。”
管家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少爺，是現在就要出去嗎？”
“還要我說第二次嗎？”林晨那如冰山般冰冷的表情又出現了。
這個素來淡定的管家難得也跟我一樣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但是，過了一秒他就恢複到了平時的狀態，甚至在我要上車時還不忘記紳士地替我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林晨帶我去了全市最高級的日本餐廳，據說這家的壽司要提前兩個月預約都不一定能排上。我看了看周圍考究的日式裝修，不由得感歎，林晨真是太懂我這一顆小小的吃貨的心了！
“我可以叫你小暖嗎？”林晨坐在我對麵非常紳士地問我，其實，拋開他冷若冰山的一麵，不得不承認，他有時候還是很紳士的。
“嗯嗯，可以啊。”
“小暖，說真的，看到筆記的時候我很震驚，能看出來你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很抱歉，之前我一直誤會你接近我是有意圖的，但是，現在看到你這麽用心地為我做的這些，我感覺到了你的真心實意，謝謝你。你要吃什麽盡管點啊，千萬不要客氣！”
“不不不，該說謝謝的其實是我啦，我做的這些和你做的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麽。”
我說完這句話，正在看菜單的林晨突然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看著我：“你總是說，要感謝我，但是……我做了什麽嗎？”
又忘了！
我就說，富家公子總是記性太差吧！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嘛，幫我爸媽的那件事啊。”我又一次提醒林晨。
林晨依然是眉頭緊鎖：“小暖，你說的那件事是真的啊？我一直以為，你和那些女孩子一樣，是胡亂編了一個理由來接近我……”
“當然是真的啦，你怎麽不記得了呢？那天我爸媽吵得很厲害。要不是你，他們現在可能都已經離婚了，我也變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所以我才應該好好感謝你。”
林晨的表情有些尷尬：“其實也沒什麽啦，你不用放在心上，現在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地想和我做朋友就夠了。”
“那怎麽行？就是因為這件事，我才決定要考彩虹學院，決定來到這裏找到你，其實就是想有一個機會能夠當麵謝謝你。所以……我會一直記在心上的。”
“這樣……”林晨見我滔滔不絕地說著，他打開菜單舉得高高的，遮住了自己的臉，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你不要不好意思啦，這是好事。因為你，我才想要去幫助更多的人，也能讓正能量一直傳遞下去。”我越說越激動，感覺自己都要被自己散發出的正能量感動了。
“其實……”林晨放下菜單，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可是又有些欲言又止。
“其實什麽？”我也翻開了菜單，哇，真的好多好吃的，看起來就讓人垂涎欲滴，“哇，這個看起來好好吃！這個也是……啊，我之前就一直想吃這個……”
“沒什麽，你快點餐！想吃什麽盡管點，千萬別客氣！”林晨最終沒有說出後麵的話，而是給我點了一大堆好吃的。
三文魚、北極貝、鰻魚手握、天婦羅、壽喜燒……我看著滿滿一桌子的日料，吃得停不下嘴。
“慢點吃慢點吃，小暖。”林晨不停地給我遞餐巾紙。
“最近看書太累了，都沒時間好好吃飯。”我一邊咀嚼著嘴裏的食物，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
“辛苦你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的。”林晨一臉認真地對我說，順手還摸了摸我的頭發。
我顧不得嘴巴裏還沒有吃完的三文魚，腦子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咦，這句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像韓劇裏男主角對女主角說的情話啊？
我抬頭看了看林晨，他也正盯著我看，一向淡漠的眼睛裏居然還有點點笑意。
我的心不自覺地開始高速跳動，連手裏的壽司也忘了繼續吃。
完了完了，我這是……要開始談戀愛了嗎？
3
月考很快就來了，由於做筆記的時候聖琦不厭其煩地問了我很多問題，我又把筆記複印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竟然破天荒地覺得考試並沒有那麽難。
公布成績那天天氣很好，班長一大早就把打印好的成績單粘貼在教室後麵的黑板上，同學們紛紛擠上去看自己的成績。而我縮在座位上超級緊張，猶猶豫豫地不敢去看。
“小暖小暖，你沒去看成績？”同桌這個“八卦一姐”興衝衝地問我。
“沒啊，怎麽了？”我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吃著手裏的燕麥餅幹，漫不經心地問，其實心裏早就展開了一場好萊塢大戲。
難道我考了倒數第一？
一定是的，我最近忙著偷試卷、整理筆記，都沒時間複習。果然，做夢都是反的，夢見自己考了第一就一定會考倒數第一！
雖然我平時成績也不好，可是從來沒有考過倒數第一啊！
爸媽看到我的成績單，一定會懲罰我，把一個星期的夜宵都取消的！
媽媽的眼淚和爸爸的口水，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會把我淹沒！
天哪……
“你考了第三哎！”
“啊啊啊啊，我考了倒數第三？那和倒數第一有什麽區別！”我哭喪著臉，大力咬著嘴裏的餅幹。
“誰說你考倒數第三了，你考了全班第三！”同桌的聲音興奮起來，就像考了第三的不是我而是她一樣。
第三？還不是倒數的？
我趕緊從座位上跑到教室後麵的黑板前，睜大眼睛尋找著我的名字，果然是第三！雖然柏聖琦這小子穩居第一寶座，還把第二名甩開幾十分的差距，但我考這個成績已經是破天荒了！
我用力地用左手掐了掐自己的右手，確定不是一場美夢以後，忍不住叉著腰，對著天空就是一陣仰天長嘯，哈哈哈哈，我蘇若暖果然是個天才！學渣什麽的，隻是表象而已，關鍵時候我還是不會掉鏈子的！
我喜滋滋地從班長手裏接過成績單，然後就樂嗬嗬地去找柏聖琦了。
柏聖琦和往常一樣並不在座位上，我問他的同桌：“柏聖琦去哪兒了？”他指了指天台方向，我趕緊哼哧哼哧地爬上天台，果然看見他正坐在欄杆上發呆，身邊放著一疊體驗報告。
他肯定又是在為體驗報告的事而煩心吧。
“柏聖琦！你看成績了嗎？”我興奮地把他的成績單遞給他，“你是第一名哦！”
他卻看都沒看，就把成績單揉成了一個小紙團扔到了旁邊：“我早就告訴你我是天界第一，學校這些根本難不倒我，是你自己不相信。”
“那你看看我的！我以前可是中等生呢，你看看這次我考了多少。”我把我的成績單遞給他，他倒是從上到下認真看了看，然後麵無表情地說：“雖然比起你以前是不錯了，但還差得遠呢。取得一點成績就開始得意揚揚，幼稚！”
又說我幼稚！這個傲嬌貨，偶爾誇我一句會死嗎？
不過，這次考試多虧了柏聖琦的幫忙，要是沒有他，我也不可能做出那份筆記，林晨也就不會和我成為真正的朋友。
所以，你的傲嬌我就忍了！
“謝謝你，要不是你幫我做筆記，我也考不到這個成績。”我笑眯眯地拍拍柏聖琦的肩膀，他看了我一眼：“有什麽可謝的。”
我突然發現，他這個態度和那天林晨幫我爸媽和好時的態度一樣，都是做了好事還不願別人誇他，難道天使都這樣嗎？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好好謝謝你呢！”我也爬到天台的欄杆上，和他並排坐著。
“什麽事？”
“你幫我做的筆記，實在是太完美了！我給了林晨以後，他看了好久，說很謝謝我。”
“切，他那種人，不捉弄你就算好的了，還謝謝你。”
“他真的謝謝我了，還請我去吃了飯！”
柏聖琦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好像是——
失落？難過？嫉妒？
我也說不清楚，但總覺得他和以前有一些不一樣了。
下午天台上風很大，吹得柏聖琦的頭發有些淩亂，他一邊用手整理頭發，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我：“小暖，你說現在我們算是朋友嗎？”
“當然算啦，我早就把你、流川還有美麗當成我在學校最好的朋友了。”
“那林晨呢？”
柏聖琦提到林晨，我就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說：“林晨又不一樣，他是我的恩人。”
他聽了我的話，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從欄杆上跳回到天台上站著，一雙手扶在欄杆上，抬起頭看著仍然坐在高處的我：“小暖，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早就習慣了柏聖琦的快言快語，反而有些不習慣他今天的小心翼翼，我連忙回答道：“當然能啊。”
“你現在，對我是什麽感情？”柏聖琦問道，眼睛卻不自覺地飄向了別處。
看著他一反常態的神情和語氣，我的心裏突然有一些異樣的感覺，但我選擇自動忽略，繼續笑嘻嘻地說：“你真想知道啊？”
“快說！”他看我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忍不住恢複了以前的傲嬌樣。
“要說我對你的感情嘛，可比對林晨的豐富多了。你看啊，我們認識得早，說起來你還是我在這個學校的第一個仇人。”
“仇人？有這麽嚴重嗎？”
“當然啦，你不會都忘了吧？”
看著柏聖琦驚訝的樣子，我打算把認識他以來所受的委屈全部傾訴出來，於是義正詞嚴地開始說：“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你說說你捉弄了我多少次？那次是你把我變小的吧？害得我差點被大黑貓吃了……”
“那還不是我救的你！”
“要不是你把我變小，我至於需要你救我嗎？還沒完呢，那天晚上我連床都爬不上去，還是在我家的肥皂盒裏睡了一夜。”
“哈哈哈，誰讓你自作自受！”柏聖琦聽到我的遭遇後哈哈大笑。
“還有，之後是你給我吃了榴蓮藥丸，害得我不僅被學校的保潔阿姨嫌棄，在家裏還被自己的氣味熏了整整一天！”
“喂，榴蓮那次不是隻有你，我也是受害者吧？”
“可是你把隱身鬥篷拿走了，剩下我一個人忍受臭味！還有還有，你每次都打擊我，說我笨，說我蠢，你知不知道這對我的自尊心構成了很大的傷害？”說起柏聖琦的種種罪跡，我簡直停不下來，最後說得柏聖琦都蒙了。
他無奈地擺擺手示意我停下來，說：“難道在你心裏，我一直都是這樣一種惡魔形象？”
“對啊！你就是個十足的大惡魔！”
聽我說完這句話，柏聖琦臉都黑了，趕緊問我：“那你為什麽還和我做朋友？”
“因為你幫我接近林晨啊，還幫我偷試卷。”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林晨。那你說說，我和林晨到底誰比較重要？”柏聖琦竟然問了我這樣的問題，而他用漂亮的眼睛盯著我，好像這個答案對他來說很重要。
“這根本無法相比好嗎？林晨是個助人為樂的天使，而你呢，是個隻知道捉弄人的壞蛋，你們倆能一樣嗎？”其實我說這句話是想開玩笑氣氣柏聖琦，也想挫挫他的銳氣，沒想到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
完了。
剛剛還一臉憤怒的柏聖琦聽完這句話以後，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全部消失了，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臉上透出空洞的神情。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服和頭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天台，甚至連放在旁邊的體驗報告也忘了拿走。
啊！
柏聖琦生氣了？
平時都是他把我氣得半死，沒想到我也能氣到他？
可是我也沒說什麽，他竟然氣到連自己那麽寶貝的體驗報告都忘記了。
還說我幼稚，他自己才是個幼稚鬼！
我撿起他放在地上的體驗報告拍了拍，追著他回到教室。
他已經在座位上了，正在把幾本書整理起來塞到書包裏，看樣子是要早退回家。他是可以隨時早退，可我不行。所以，一定要在學校解決問題，我得攔下他！
“柏聖琦。”
我氣喘籲籲地跑到他麵前，為了證明我是很努力地追過來的，我還加重了呼吸的程度，聽起來像是剛剛完成馬拉鬆的選手。
但柏聖琦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繼續整理書包。
“柏聖琦，你這是要去哪兒啊？”見他沒有理會我的問話，背上書包就要走，我連忙跑到後門擋在他麵前。
“哎呀，你怎麽這麽小氣啊？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看，你的體驗報告還在這呢，我給你拿下來了。
“你不要生氣了，我給你賠禮道歉還不行嗎？
“這樣吧，我給你買好吃的，一盒薯條一盒酸奶怎麽樣？不夠啊？那兩盒？
“柏聖琦，不要不理我嘛。”
我在全班同學的麵前又是撒嬌又是賣萌，哄了他老半天，這家夥就是不理我，不回話也不走，站在原地完全當我是空氣。
搞什麽嘛！大男生和一個小女生生氣，還這麽理直氣壯！而且我也沒說錯什麽啊，以前我說話也是這樣的語氣，為什麽他就今天格外生氣？
見哄他一直不見效，我也有點生氣，鬆開拉著他的手，衝他大喊了一聲：“你有什麽了不起？我都這樣給你道歉了你還不滿意？那你要怎樣？”
我的聲音實在太大了，話音剛落全班同學都轉過頭來看我和柏聖琦，好幾個女生還用手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議論什麽。
柏聖琦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可是徹底變成了冷漠。他側過身子從我身邊走過，用很小卻很清楚的聲音說：“我確實沒有什麽了不起，那你以後離我遠遠的吧。”
聽到他這麽說，我突然覺得全身上下都充了血一樣快要爆炸了。以前兩個人做了那麽多蠢事，連一起被榴蓮的臭味互相熏，都沒有說過這麽嚴重的話。
你現在覺得你很了不起是吧？
現在開始真的嫌棄我蠢，我傻，我不會說話了，不想再拖著我這個笨人了是吧？行，既然你不想和我做朋友，那我又強求什麽呢？
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我沒有追上去，而是大聲回答了一句：“這是你說的。”
他背影一顫，過了幾秒鍾，仍然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班上的同學看我們吵成這樣，也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大家都盡量裝出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隻有我的心裏五味雜陳。我知道一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論怎麽偽裝，也不可能當作事情沒有發生過。
我回到座位上，卻發現手機上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林晨打來的。
好在還有林晨，我這樣安慰著自己，趕緊回複了電話。
“喂，小暖。”林晨的聲音聽起來很陽光，和剛剛柏聖琦的冷漠完全不一樣，讓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林晨，怎麽了？”
“沒事，我是想問你今天晚上放學後有沒有時間？我這次月考成績很不錯，我看你考得也不錯，不然我請你看一場電影，既是為你慶祝，也是感謝你給我的筆記。”
林晨邀請我看電影！
上一次吃飯的時候，他說：“我以後都會好好對你的。”看來不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林晨也是喜歡我的！
那，這次算是約會嗎？
我剛剛烏雲密布的心忽然有了一絲陽光和興奮，連忙回答他：“好啊，我今晚沒有安排。”
“那太好了，我放學後讓司機開車到校門口，你直接過來就好。”
“嗯嗯。”
八卦女！
我一邊鄙視她們，一邊在日曆上重重地畫了一個紅色的圈——
今天，是第一次約會的日子。
4
為表重視，我請假提前回了家，想好好打扮一下自己，這才發現對於我這樣一個沒談過戀愛的人來說，約會真的是一件好麻煩的事情！
因為，不能再穿校服了！
穿什麽衣服呢？
牛仔褲？顯得太幼稚了吧。
小裙子？感覺一點都不特別。
穿什麽鞋子？這雙鞋配這雙襪子真的好醜，換一雙鞋子的話又和長裙不搭，那隻能不穿長裙了。要戴帽子嗎？戴不戴手鏈啊？
糾結了很久以後，我終於決定穿今年過生日的時候爸爸給我買的一套小洋裝。一看表，離見麵還有半個鍾頭，我趕緊出門趕去學校門口。
到了約定地點，我看見林晨的車停在旁邊，我掏出手機看，離約定的時間還有10分鍾呢，心想，我要是這麽早過去會不會一點都不矜持啊？
於是，我拿著包在不遠的地方轉悠著。
咦？
車旁邊站著的那個人，怎麽那麽像柏聖琦？
我湊近點一看，發現確實是柏聖琦，他旁邊還站著林晨。
不對啊，這兩個人怎麽會在一起？
柏聖琦不是最討厭林晨的嗎？
我再湊近一點，發現他們好像在爭吵，我努力伸長了耳朵才聽到柏聖琦情緒十分激動地對林晨說著“你不要欺騙她！”“你這就是騙子行為！”之類的話。
欺騙？欺騙她？欺騙了誰啊？
不不不，林晨怎麽會騙人呢。他可是助人為樂的天使，一定是柏聖琦誤會他了。柏聖琦這個人，就是喜歡誤會人，還不聽解釋！
想到今天下午柏聖琦那麽固執地生我的氣，還不肯接受我的道歉，我就很生氣！
我想再湊近一些，聽聽看兩個人在爭吵什麽，突然看到憤怒的聖琦一個箭步衝上去，準備抓住林晨。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天界流行用暴力解決問題嗎？
不過林晨卻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表情中甚至還帶著一些挑釁。
當然啦，林晨有隨時帶保鏢的習慣。我環顧左右，看到林晨身邊的四五個保鏢都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好像在等聖琦動手。很明顯，隻要聖琦一碰到林晨，他們就會立馬衝上去製服聖琦，說不定會把聖琦揍得腦袋開花……
柏聖琦你這個笨蛋！
平時總是口口聲聲說我笨，你自己怎麽不知道，以林晨這樣的家族背景，出門肯定會帶保鏢。你又怎麽是那些訓練有素的保鏢的對手？
看到聖琦越來越激動，馬上就要用拳頭揍林晨了，我趕緊在他動手揍林晨之前衝到了他們中間，站在林晨麵前阻止聖琦動手：“柏聖琦你幹什麽？”
好在我趕在柏聖琦動手之前攔在了他前麵，這樣保鏢也沒有理由打他了。
呼……
好險好險。
可是，等我再把目光放在聖琦身上的時候，發現聖琦露出了和今天在教室和我爭吵時一模一樣的表情，冷漠而又失望。
他歎了一口氣，然後問我：“小暖，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啊？怎樣的人？”我還在擔心他的安危，他竟然在想在我的心裏他是怎樣的人——不是笨蛋是什麽？
你能不能擔心一下自己的處境？
“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一個蠻不講理，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的人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枉費我們認識了這麽久，也枉費了這段日子發生的所有事。”柏聖琦說完這些話，也不等我回應，轉身就要走。
“喂喂，你誤會我了。”我跟上去想跟他解釋解釋。
他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我沒有誤會你。我隻知道，你拚了命想要保護的人是他，不是我。”
說完，他連頭也沒有回一下，就過了馬路，消失在車水馬龍的馬路那頭。
不知怎麽，我突然覺得心跳慢了一拍，第六感告訴我，好像有什麽隨著他的離開而慢慢消失。
“聖琦。”我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準備去追上他，但我還沒有邁出一步，林晨就衝上來拉住了我的手。
他對我溫柔地笑笑，摸摸我的頭，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依然輕聲細語地對我說：“小暖，剛剛嚇到你了吧？”
“沒……不過，你們是怎麽了？”我希望林晨能給我一個答案。
但林晨忽略了我的問題，對著我搖了搖手裏的電影票：“電影要開始咯，我們趕緊去吧。”
對啊，電影要開始了。等電影開始，我和林晨的約會就開始了。
今天和聖琦的爭吵，就會立馬被拋到腦後，我也就不用再煩惱了。
多好啊。
我跟在林晨後麵往電影院走去。從背後看去，他的背影清瘦挺拔，我又一次想起那天他像是從天而降一樣出現在我家，讓我爸媽和好後還酷酷地表示“這有什麽？天使無所不能”。每每一想到這個場景，我就覺得他是世間最溫暖的存在。
今天是我期待了很久的，和林晨的第一次約會。從現在開始，不要去想不開心的事了，好好享受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我向馬路那頭看了看早已消失了的聖琦的背影，渴望看到他站在某個地方。可是我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不得不跟著催促我的林晨上了車，去了電影院。
到了電影院，林晨細心地選了一部愛情片，管家走上來對他說：“少爺，我去幫你和蘇小姐買爆米花吧。”
電影講的是兩個香港姐妹各自的愛情故事，姐姐選了一個富二代，過上了曾經幻想的日子，卻在結婚以後遇到了一個修鞋匠。命運的安排讓她必須在財富和真愛中間做出選擇。最終她選擇了修鞋匠。
而妹妹大學畢業以後，毅然決然地和相愛了5年的男朋友分手，做了一個50歲老頭的情人，從此被圈養起來。
看著兩姐妹在愛情這個旋渦裏不停地掙紮，我突然難以抑製地哭了起來，旁邊的林晨看得聚精會神，我一次又一次用衣袖悄悄擦幹眼淚。
故事的結局是姐姐和修鞋匠過著淒苦的日子，卻總在晚上收工後到馬路上看星星。而妹妹住在三層的獨棟別墅裏，無休止地等著那個終年不回來的男人。
也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吧，不同的選擇意味著不一樣的人生。
我側過頭看了看旁邊的人，俊美的側臉、高高的鼻梁、長長的睫毛還有可愛的酒窩，這不是柏聖琦是誰？
我害怕自己出現了幻覺，使勁揉了揉眼睛。
剛剛……柏聖琦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在我說了那麽多傷害他的話以後。
那為什麽，現在坐在我身邊的這個人是他？
“聖琦？”我小聲叫了他的名字。
“哎？”男生轉過頭來，卻是林晨的臉。
是林晨，從頭到尾都是林晨。
和我約會的人是林晨，可是，我為什麽會一次又一次地想到柏聖琦？
“你剛剛……是叫錯了嗎？”林晨問我。
“嗯，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恍惚。”我盯著屏幕上的人，不敢直視林晨的眼睛。
“小暖，你一定是太累了。要不，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家。”林晨體貼地把他的外套遞給我，我接過來卻並沒有披上。
我眼前的這個男生是幫助過我的天使，在我還沒有上高中的時候，在我的家庭險些破裂的時候，是他的出現讓我成為一個有家的孩子。
我為了他考到彩虹學院，為了他進了校報成為一個記者，為了他一次次求陳樂天最終得到了采訪他的機會。
因為他，我有了太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拿著橫幅、舉著高音喇叭在那麽多女生麵前對他表白。
第一次衝到一個男生的浴室，看到了半裸出浴的他。
第一次做一個女傭，腰酸背痛地做完了很多家務。
第一次在圖書館坐了7個小時，整理一份學習筆記。
第一次進老師的辦公室，企圖偷走試卷。
太多了，多到我都記不清了。
而他呢？他曾經對我冷漠，對我很凶，甚至還刻意捉弄我，我所有的朋友都不喜歡他，都不希望我和他走得太近。
我花了很多精力去靠近他，終於有一天，他被我感動了，他願意相信我，邀請我吃飯，帶我看電影，不再對我橫眉冷對，而是對我深情款款。
這，難道不是我夢寐以求的嗎？
那我為什麽要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這麽心緒不寧？甚至還一直想著另外一個人。
我的眼前浮現出聖琦離開時的背影，那份失望和冷漠，也都是因為我吧？
“小暖，你沒事吧？”見我一直心不在焉，林晨關切地問我。
“沒事沒事，我沒事。”我搖搖頭。
“電影好看嗎？”林晨試圖和我說說話，打破我們之間尷尬的氣氛。
“嗯，挺好看的，你覺得呢？”
“我覺得，姐姐實在太傻了。原本的生活多美好啊，她竟然放棄了那麽好的條件，去和一個修鞋匠在一起，最後你看落得個什麽結果？飯都吃不飽，更別提買衣服了。”林晨提起電影裏的姐姐，一臉鄙視。
“可是，她找到了願意和她一起在夜晚的馬路上散步的人啊。”
“切，半夜在馬路上散步有什麽好的？又冷又黑，要是喜歡晚上的城市，可是讓司機開車帶你出去兜風啊。坐在跑車裏看著窗外，多好。”
“那你說妹妹呢？妹妹快樂嗎？”我問林晨。
“她挺聰明的。”林晨回答得很簡單，我覺得，也許我們都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林晨的世界很單純，有車有房，過很好的生活，在他看來放棄優渥的生活條件去選擇貧苦的生活，是毫無意義甚至是愚蠢的。
至於這個人是不是有趣，是不是聊得來，也許他覺得並不重要。
我回憶起電影裏姐姐和修鞋匠一起散步的場景，突然想起我和柏聖琦在去林晨家被保安抓住以後，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也在馬路上一邊走一邊聊天。
還有一次，他從林晨家把正在努力幹活的我帶出來，看我勞累了一天，也和我一起在深夜無人的街上壓馬路。
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在一次次散步當中，我和柏聖琦早就從最初的死對頭，變成了親密的朋友，甚至是可以互相依賴的人。
難道，我已經對柏聖琦產生了感情？這個想法把我自己嚇了一跳。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我為什麽會這樣，一直在腦海裏回憶起他的樣子呢？
“小暖，我怎麽總是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林晨看我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開始有點不開心了。
“沒有啦，我可能是有點累了吧，你別不開心。”說完，我對林晨笑了一下。
“這樣啊，那我先送你回去。”說完，他就叫了司機過來。
回家的路很短，幾分鍾就到了，下車的時候林晨拉住我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問我：“今天，你開心嗎？”
“晚安，小暖。”
“晚安，林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