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的謊言
第二天，我從夢魘中掙紮著醒過來。
最近似乎總在做著讓我心慌意亂的夢，可我又想不起夢的內容，隻記得夢裏的我非常悲傷非常絕望，就好似一個孩子努力地伸出雙手，卻怎麽也夠不到卡在樹枝上的氣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美麗的氣球“啪”的一聲爆裂。
我盯著明晃晃的天花板，言信和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睛又浮現在我腦海裏，我的心裏湧起了無法形容的難受。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還曆曆在目，我終於把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話說給言信和聽了，但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還是內疚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如果不是千闕明，我大概會喜歡上言信和吧。如果我能夠喜歡上言信和，那麽我也不會這麽痛苦了吧？可是，事實就是這麽殘酷，我沒有喜歡上帥氣又溫柔的言信和，卻義無反顧地喜歡上了早就已經有了戀人的千闕明。
一想起千闕明，我的心情就更加低落了。不知道千闕明昨天有沒有回來。
唉……不管他喜不喜歡我，我隻要在一旁默默付出就好了，小心地對他好，不去破壞屬於他的幸福。
隻要他高興，我做什麽都願意……哪怕是遠離他……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肚子有沒有餓？
我一骨碌從**爬起來，推開了門。整個屋子靜悄悄的。晨光很溫柔地灑進來，為房間染了一層朦朧的色彩，同時也將我孤零零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形成一抹淡淡的暗色調。
不知道千闕明今天會不會出現呢。他想吃什麽早餐呢？盡管知道不應該，我還是控製不住地想起了千闕明。食物，大概是能夠挽留他的唯一辦法了吧。想到這裏，我迫不及待地奔到廚房，開始做飯。
看著鍋裏煮得香氣四溢的食物冒著泡泡，我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嗯，再加一點鹽……”我嚐了嚐味道，掂量著鹽的分量。
過了好一會兒，我終於做好了早餐，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擱到了餐桌上。
可是，直到這個時候，屋子裏依舊是靜悄悄的。
我咬了咬嘴唇，我該不該去找千闕明呢？他會不會不喜歡我找他？
這個家夥向來喜歡吃東西，我去給他送早餐應該沒什麽吧……
我默默地為自己打氣，點點頭，鼓起勇氣走到了千闕明的房間前，輕輕敲了三下門。
“篤篤篤”，我很輕很輕地敲著門……
咦？沒人回應我。
我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握住門把手，輕輕轉動，“哢嗒”一聲，門開了。
千闕明的房間裏竟然沒有人。
我身體僵直，看著空****的房間，非常失落。他房間裏整整齊齊的，連淡藍色的被單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看來他又一整晚沒有回來。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和月亞瑩在一起？又或者他已經回到死神界，不會再和我見麵了？想到這裏，我的心仿佛被緊緊揪住了一般。
我抱住腦袋，使勁地搖頭，想把這些想法通通都甩掉。
是啦，說不定千闕明等會兒就笑嘻嘻地出現呢，他還會跑過來刮著我的鼻子，衝我做鬼臉。
我擦了擦不受控製流下的眼淚，仰著頭閉了一會兒眼睛，據說這樣能快速止住悲傷呢。我可不能讓千闕明看見我這副丟人的樣子，我應該是微笑的上戶佳人才對！
退出千闕明的房間，緩緩地關上他的房門後，我又看了看對麵言信和的房間，門也是緊緊關住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邁開了沉重的步子，走了過去。
昨天我委婉地拒絕了他的感情，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麵對他。但是無論如何，他依然是我的朋友，叫他起來一起吃早餐吧。
我敲了敲門：“言信和，一起吃早餐吧！”
咦？沒有回應……我又仔細地聽了聽，什麽聲音也沒有。
大概言信和也不在房間裏吧，那他去哪裏了呢？
看樣子我今天注定要一個人吃早餐了。我默默地走到餐桌前，不知道怎麽回事，望著自己親手煮的美食，我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我匆匆往嘴裏塞了點東西，也沒細細品嚐就吞下去了。
我突然很懷念我們三人一起吃飯的情景，千闕明大口大口地吃得不亦樂乎，言信和在一旁無聲地微笑，多麽美好的時光啊。現在……我覺得有點冷清。
收拾好桌子，我還是習慣性地為千闕明留了一些食物在冰箱裏，又將可愛的粉色便箋貼在冰箱上，提示他有吃的。這樣，千闕明一回來就能美美地吃上一頓了。
“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看見千闕明。”我合掌小聲地許了願，神明呀，就讓我實現這個願望吧！
可是事實證明，神明才不會關心我這個平凡的人類的願望。
放學回家後，我滿懷著希望打開家門：“我回來啦！”
可回答我的隻有自己微弱的回音，我麵對的仍舊是空****的屋子。
對了，也許千闕明回來過呢！一想到這裏，我三步並作兩步，連鞋子都沒換就直接奔向了裏屋的冰箱前。
“你肯定回來過！”我在心裏默念，手按在冰箱的把手上，卻遲遲沒有打開它。
深吸一口氣，我忐忑不安地打開冰箱門，希望看見我一早準備的食物被消滅得幹幹淨淨，可是希望再次破滅——早晨準備的食物還是躺在那裏無人問津。
千闕明沒有回來。言信和也沒有回來。
我一直等到天黑，他們兩個也沒有回家。
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在極度不安中沉沉睡去了。
每天清晨醒來，我都充滿了期待。我希望一睜開眼睛推開門就能回到我們三人一起開開心心的時光。每一天，我都希望我能搭上時光機，回到過去。
一天，兩天，三天……
我的期待一點一點地被碾碎。
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他們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我怎麽也找不到。
怎麽會這樣？我問了自己無數次，但是我這個笨腦袋怎麽也想不出原因。
千闕明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是回到死神界了嗎？
那言信和呢？在學校裏我也沒有看到他的人影，問同學，他們都是一副奇怪的樣子，甚至還會反問我：“難道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嗎？”
於是，我隻能黯然地離開。
這兩個人竟然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有的時候我真的會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們發覺我很討厭，就都離開了？或是真的遇上了什麽麻煩？
我在擔憂、焦慮中備受煎熬，可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誰來告訴我我需要做些什麽呢？曾經我是多麽希望我的生活能回到沒有遇見他們之前呀，如今真的實現了，我卻怎麽也接受不了！
是啊，一切都回到了正軌，沒有了千闕明這個大笨蛋眨著藍色眼眸的可愛模樣，沒有了他總是吵著要食物的聲音，沒有了言信和陽光一般的笑容，也沒有了他溫柔的早安問候……
原來我是那麽舍不得他們，原來我早已經習慣有他們的生活。
為什麽人總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明白曾經擁有的一切是多麽可貴！
我真是大傻瓜！
我用雙手捂住泛酸的眼睛，蹲了下來。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終於，我的不對勁連朋友都察覺到了。汪晴佳抓著我的肩膀問我：“佳人，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這幾天感覺你失了魂一樣啊，是不是李曉媛又欺負你？”她的語氣中有掩不住的擔心。
我望著她默默地垂下了眼簾，無力地搖搖頭。李曉媛他們沒有再來打擾我，最多也就是給我一個冷眼，而這比起千闕明、言信和的無故失蹤，根本算不上什麽。
汪晴佳輕輕歎了一口氣，捏了捏我的手，說：“佳人，不知道你怎麽了，看你整天無精打采的樣子……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就隻管說啊！別都悶在心裏。”
“嗯！”我含著眼淚，使勁地點了一下頭。有這樣一個好友，是這段時間唯一的安慰。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心中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一想到我可能永遠失去了千闕明，心就絞痛無比。
又是放學時間，我像個木偶一般機械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走過那個人潮湧動的十字路口，我的心猛然一縮！
那，那是……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身體就已經不由自主地行動起來，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奔了過去。
我沒有看錯！在人群中，我看見了千闕明變成的小哈士奇，它茫然地站在人潮中，左顧右盼。
顧不得街上陌生人詫異的目光，我飛奔到它麵前，蹲了下來，輕輕喊了它一聲：“千闕明！”
它“嗚嗚”地做出了回應，藍色的眸子裏彌漫著一層水汽，失去了往日飛揚的神采。
天哪！我這才發現它的不對勁，怎麽會……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隻見它耷拉著耳朵，身上的毛發不再蓬鬆柔軟，也不再泛著光澤，而是有些髒，染了不少灰塵。我心疼地撫摸著它，它露出痛苦的神色，又“嗚嗚”地小聲叫了兩下。
真的很不對勁啊！我發覺我的手上黏黏的，一看，我忍不住驚呼出聲：“啊！”原來我的手上沾了血跡！千闕明受傷了嗎？怎麽回事！
我慌亂地檢查著千闕明變成的小狗狗，找到了好幾處傷口，有一道比較深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劃出的傷口，滲出來的血將它原本美麗的皮毛弄髒了……我心疼極了，到底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了？千闕明肯定很痛吧……
“汪汪汪！”千闕明變成的小哈士奇輕聲叫喚著，舔了舔我的手指，似乎是讓我不要擔心。
“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我抱住它，聲音有些哽咽。
我用手背蹭了蹭它的耳朵，顫抖著說：“走，我們回家！”
以前都是千闕明帶我回家，這次我要帶千闕明回家。
千闕明靜靜地看著我，湛藍色的眸子裏隱隱有了平日裏閃爍的光華。
我小心翼翼地抱起它，避開那些傷口，生怕又弄疼了它。我輕輕收攏手臂，感覺到它也放鬆了下來，我這才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這一路上，我不敢走太快，擔心會讓它感到顛簸拉扯到傷口。我時不時停下來看看懷中的千闕明，它一直靜靜地窩在我的懷裏，沒有什麽動靜，大概是疲倦極了，睡著了吧。
就這樣，我一路提心吊膽地到了家。
一打開房門，我就急急忙忙地衝到房間，找來柔軟的墊子，輕手輕腳地將小狗狗放在了上麵。小狗狗隻是動了動耳朵，蜷起身體縮成一個球，蜷在墊子中間，看上去十分可憐。
它虛弱的樣子讓我的心口一陣疼痛，眼眶不由自主有些發酸。不過，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我擤了擤鼻子，用手肘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睛，打起了精神。
當務之急是趕緊給千闕明清理傷口！我找來了幹淨的毛巾，又從急救箱裏翻出消炎藥、棉簽和紗布。
“你忍著點啊，我給你清理一下……要是很疼就叫出來啊！”我嘴上這麽說著，卻猶豫了半天都不敢動手。
是誰這麽狠心，對千闕明下這麽重的手呢？我看著都覺得疼。
不能再讓傷口繼續惡化了，我咬咬牙，心一橫，用棉簽沾上消炎藥水往它身上的傷口抹去，我明顯感覺到它的身體一抖，可很快，它就沒動靜了。
“千闕明……是不是很疼？對不起，我下手沒輕重，對不起……”
我看到它這樣，眼眶一紅，又想哭出來。我緊緊扯住自己的衣襟，竭力不讓自己沒用的眼淚掉下來。
“汪！”小狗狗輕輕地朝著我叫了一聲。
“千闕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變成這樣……”我含著眼淚，繼續為它清理傷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將它身上那幾道傷口塗了藥消了炎。嗯，接下來就等它變成人形後給他包紮吧！
“千闕明，你等著，我去找吃的給你解開詛咒……”我摸了摸它，轉身奔到冰箱前，偷偷地抹了抹沒能忍住的眼淚，我幻想了那麽多種重逢的情形，沒想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麵。千闕明的傷讓我心痛不已。收拾好情緒，我趕緊打開冰箱，取出之前就準備好的香草小卷，還有牛奶。
“來來，吃點東西吧！這是很好吃的香草點心，我照著食譜做的……”我把食物端到小狗狗跟前，“快吃吧，變成人形之後也好處理傷口哦！”
但是小狗狗隻是抬頭看了看我，並沒有理會食物。
我覺得更加不安了，這真的不同尋常，要是平時，千闕明早就撲上去了啊！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些點心？那我再去做牛肉餅好嗎……”我試著詢問，小狗狗還是“嗚嗚”地擺擺頭。
看樣子它不想吃東西，這可怎麽辦？
看著蜷成一團失去神采的它，我的心都揪起來了。為什麽千闕明不用死神之力為自己治療呢？為什麽千闕明不肯吃東西？如果，如果它沒熬過去，會不會……
不！千闕明你不要離開我啊！
我越想越覺得可怕，衝上前去抱住了它，我將頭埋在它的脖子邊，溫熱的氣息包裹著我。我忍不住哭了出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在了小狗狗的身上。
突然，一圈藍色的光芒緩緩亮了起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愣愣地看著那一圈藍光環住我和千闕明，接著一道更為強烈的光閃過。
“呀……”我被刺得睜不開眼睛。
隨後，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佳人！”那道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落在我耳邊，我猛然睜開了眼睛。
“千闕明……”我眼前不再是中了詛咒的千闕明，“你變回來了！”我連眼淚都忘記擦，高興地望著他，可這種喜悅瞬間就消失了。
我看見他身上的傷痕，一道一道，觸目驚心。
“千闕明，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受傷？”
千闕明沒有說話，隻用他那雙藍色的眼睛看著我，猶如深海般不可捉摸。
為什麽他還是不肯回答我……是不是覺得我很煩？我咬住嘴唇，心裏七上八下的。
“傻丫頭！”千闕明開口了，他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接著，他溫柔地為我拭去了殘留在臉上的淚水。
我呆呆地看著千闕明，這一幕是多麽熟悉啊。曾經他也這樣為我擦去淚水，我以為他再也不會這樣對我了。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什麽也沒說出來。
千闕明的大手在我臉上停留了很久，恍惚間，我都以為自己在做著他從未離去的夢。
“千闕明……”我試著又喊了他一聲，如果是夢的話，可能眼前的這一切都會化成泡影吧！
“你看你，臉都哭花了，跟小花貓一樣！”千闕明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沒有事啦，你看我身強體壯的！”他拍了拍我的額頭，一臉痞痞的樣子。
我有些吃驚地看著千闕明。這模樣這口吻，是我熟悉的大大咧咧的千闕明回來了！
“你不信嗎？我真沒事了呀！不過是因為那個詛咒……雖然她幫我解決了，可還是有些小小的後遺症。”千闕明露出胳膊，指著上臂說，“看，我肌肉這麽發達，有點小傷算什麽！傻丫頭別擔心啦！”
說完，他“哈哈”地笑出聲來，衝著我挑了挑眉毛。
可是，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白皙臂膀上的紅痕。明明這麽多傷在身，為什麽他還要極力掩飾呢？
“還疼嗎？我給你包紮好嗎？這樣好得快一些。”我問他。
“不疼了，不疼了，你剛擦的那些藥很管用！也不用包紮了，我皮糙肉厚的，很快就會好啦！”千闕明笑嘻嘻地撓撓後腦勺。
我輕輕地“哦”了一聲，又看了他幾眼。眼前的他依舊是那個神經大條的家夥沒錯，可是我明顯感覺到了他和以前不一樣……
我跟他之間仿佛有了一層隔膜，他好像在回避我。
“那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做吃的好嗎？”我又試著問。
“不不不，不用麻煩了，我不餓呢！”千闕明連連擺手。我有點失望地垂下了頭。
就在這個時候……
“咕咕！”
一個怪怪的聲音響了起來。沒錯，是從他的肚子傳出的聲音。這家夥明明就很餓啊……
我皺起了眉頭。他是在回避我嗎？我和他之間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生疏……
我抬頭看了看千闕明，他衝我嘻嘻笑了一下，但眉宇間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淡淡惆悵。
有些淩亂的長發蓋住他的眼簾，讓我看不清他的眼睛。我隻是感覺到，他真的很累。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很可怕的事情，隻是他不肯說。
“佳人。”千闕明突然喊住我，“嗯……有個小小的請求啦，你能答應我嗎？”
“嗯？什麽？”我疑惑地看了看他。
“佳人，等會兒我們兩個去‘甜蜜之屋’吃飯吧。”千闕明的聲音有點沙啞，他越說越小聲，還偷偷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又轉移視線。
“‘甜蜜之屋’是什麽地方？”我滿腦子都是疑問，怎麽千闕明的態度這麽奇怪，突然要到外麵吃飯？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一家新開的西餐廳，裝潢很大氣，東西味道也很好呢，就去那裏吃吧！”千闕明咧開嘴不自然地笑，連我這種反應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勉強。
我皺了皺眉頭，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我不想拒絕他，我也有好多話想對他說，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再慢慢說吧。
“嗯，好，我們一起去。”我也朝他笑了笑。
“那等會兒我們就去吧！”千闕明的視線還是很飄忽，他看了看我又迅速偏過頭，似乎不願意對著我。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他無心的一個小動作也讓我心神不定。
千闕明說完，我們又沉默了。這種“冷場”讓我不知所措，以往都是千闕明活躍氣氛，逗我開心，可是現在……
“那我去準備一下，等會兒見！”我為了擺脫這種尷尬，說完便慌慌張張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關上房門以後，我的頭耷拉下來。我揉揉自己的腦袋，心中無限傷感。
我是多麽想念千闕明啊，想到吃不下睡不著，可是見了麵，又發現我和他之間有著很深的隔閡，以往那些美好的情景好像消失不見，不再回來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呢？我和他為什麽不能和以往一樣自然大方地相處……
是因為他有了喜歡的人嗎？我果然不是千闕明喜歡的人。
隨著自我厭棄度的提升，我的視線又開始模糊了。
“我們出發吧！佳人！”這個時候，千闕明的聲音響起，我回過神來，趕緊跑到衛生間洗了洗臉，想洗掉一臉的惆悵。
我再次出現在千闕明麵前時，已經調整好了心情，臉上洋溢著微笑。既然不能和他在一起，那就要珍惜現在這樣近距離接觸的時光，把他的一切都刻入我腦海裏，成為我心底最深的秘密。
千闕明用複雜的眼神凝視著我。他的臉完美得如同大師筆下令人讚歎的藝術品，有種不真實的美感，藍色的眸子裏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憂鬱，讓我的心一陣疼痛。
“佳人……”他此時的聲音有些沙啞，在他叫出我名字的這一瞬間，我以為他是喜歡我的。
可是千闕明隻是喊了我的名字，之後便神色複雜地轉過身去，說：“走吧！”
一路上，我盯著他的背影發呆，在心底祈求：千闕明轉過身來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可千闕明終究沒有回過頭來，他隻是沉默地往前走著，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
過了一會兒，他停下了腳步，用好聽的聲音說：“到了哦！就是這一家餐廳。”而我因為一直都在發呆，沒來得及停下腳步，撞在了他的背上，差點摔倒。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我捂著頭慌忙道歉，千闕明已經有些疏遠我了，我還這麽莽撞，他會不會更討厭我呢？
我內心的自我厭惡感就像是發酵的麵團一樣越來越大。但下一秒，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我：“傻丫頭，又走神了……”
千闕明替我揉了揉額頭，苦笑著幫我把散落在額角的碎發挽到了耳後。我有些急切地望著千闕明，此刻的他是那麽溫柔，那麽親切。如果這是夢，就讓這個夢延續得更長一點吧！
千闕明俯下身看了我好久，才開口說：“等會兒我先去點餐，預定好的座位在28號，快去吧！”
我點點頭，卻聽見千闕明歎了一口氣，聲音幾乎細不可聞。我猶豫著轉過身先進了餐廳，待我回頭去尋找千闕明的身影時，卻隻看見來來往往的陌生人。
他竟然消失不見了！我的心頭一沉。
我戰戰兢兢地走入了這家餐廳。餐廳裝修得很漂亮，主廳上方還懸掛著複古的水晶燭台，吊頂四周貼著充滿異國情調的圖案。
“24號、25號……”我數著餐桌號碼，一個個找下去。
原來28號餐桌在一塊帶有華美抽象圖案的屏風後麵，我轉過屏風，霎時間就愣住了。在屏風後，隻有一張雙人桌，而桌子邊坐著的，不是千闕明，而是……幾天未見的言信和！
此刻，他正托著下巴看向窗外。
我的心“咚咚咚”地狂跳起來。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言信和會在這裏？！
我細細將之前發生的一切串聯起來，那些隱藏在細枝末節後麵的事一下子浮出了水麵。我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原來是這樣！
千闕明是故意的！
他跟我說的是“等會兒去甜蜜之屋吃飯吧”，而不是說“我們一起去吃飯”，他的樣子又那麽猶豫……千闕明就是想帶我來這裏，讓我和言信和一起吃飯。什麽點單，分明就是找借口離開！這才是他的本意……
我不知道千闕明和言信和是什麽時候計劃好的，又有什麽目的，我也不想知道，這些都不重要。讓我心痛的是，千闕明居然故意把我騙到這裏。是不是他已經察覺到我對他不一樣的感情，所以想就這樣把我推給言信和？
如果他不喜歡我可以直接告訴我啊！為什麽要故意撮合我和言信和?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千闕明你究竟是怎麽想的……你的這種“好意”我根本不能接受啊！
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個很好糊弄的傻丫頭嗎？
難道你很希望我和言信和在一起嗎？
……
我心裏湧起了委屈的情緒，有那麽一瞬間，我真想就這麽直接離開。
“佳人，你來啦！”可是，言信和喊住了我。我剛剛邁開的腳步就停在那裏，我直愣愣地看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言信和。
他快速起身，為我拉開椅子：“來，快來坐下！”
我看了看言信和，好幾天沒見，他又清瘦了許多，臉頰呈現出一種不太健康的蒼白。我遲疑地坐下，言信和卻顯得很高興，一如往常，沒有任何異樣，就好像……就好像一直在我身邊從來沒有消失過一樣。
千闕明、言信和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了，他們一個一個怎麽都這麽奇怪？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滿是疑惑地望向言信和，言信和則拿起菜單，熱切地詢問我：“要不要來一份特製小牛排？這家店秘製的，據說很好吃哦！”
“嗯……言信和，好幾天都沒見到你，我也沒你的聯係方式，你……”我打斷了他，我隻想知道原因。
“對不起，佳人，讓你擔心了。我家裏遇到一些事情，不得不回去一趟。”言信和抱歉地垂下眼簾，說，“我也沒及時告訴你……請你不要怪我，對不起！”
“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嗎？”我有些緊張，言信和從來不會主動提起他的家庭，難道發生了什麽讓言信和很為難的事？
“沒事了，都解決了。佳人，我今天拜托千闕明請你過來，是因為我沒有勇氣直接去找你……對不起啊，佳人。”言信和注視著我，小聲說著，“我是不是很沒用啊……”說完，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仿佛清水能夠讓他的心情平靜一樣。
“不……人都有怯弱的時候吧……”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自己也是個很怯弱的人，一點底氣也沒有。說完，我都不敢去看言信和。
“那佳人，你想吃點什麽？”言信和岔開了話題。
我看著印刷精美的菜單上各種各樣的食物，卻都不想吃。尤其是想到千闕明剛剛欺騙我說是去點餐，我就更加沒胃口。
“佳人？”言信和又輕聲地喊了我，我看著關心我的言信和，心中又是一陣內疚。
“啊，就吃這個，謝謝！”我胡亂指了一份分量比較少的食物，衝著言信和笑了笑。
食物被盛在精致的盤子裏送上來，服務員遞給我一支香水百合，還衝我俏皮地眨眨眼說：“這是你朋友送你的，很美啊！”
我看了看言信和，他隻是溫柔地笑著。
我不好意思地從服務員手中接過百合，低聲說了句：“謝謝！”
服務員很開心地說：“有這麽一個喜歡你的朋友真是你的福氣哦！”
“嗯……”我紅著臉低下了頭。我即使再遲鈍，也知道言信和的意思了，可我對言信和隻有感激和無法言喻的愧疚，至於喜歡，我想我已經把那份感情給了千闕明。
我努力控製住自己不要去想別的事情，不要去想千闕明，隻要好好吃飯就好。可是不論我怎麽努力，我都阻止不了內心一次又一次如針紮般的難受。可是看著坐在對麵的言信和，我還要勉強露出笑意。這裏裏外外的情緒衝突快把我壓垮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麽！
“你好像沒什麽胃口的樣子……”言信和放下手中的刀叉，用清澈的眼眸注視著我。
我苦笑了一下，說：“今天下午我加過餐，所以現在不餓……”說完，我暗中捏了捏衣襟，又責怪起自己來，我真是太惡劣了，老說謊話。
“佳人。”言信和突然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攬住我的肩，透過薄薄的衣服，我幾乎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
言信和緩慢而又堅定地說：“佳人，我喜歡你。這幾天我也想了很久，我不知道該不該放手，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可是我願意等，等你喜歡上我。”
霎時間，我覺得腦袋裏空白一片，言信和的這些話就像往我的心中投了一塊石頭，掀起層層漣漪，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情這下更亂了，我不知道怎麽處理，隻想快點逃離……
“言信和，我……”我一時什麽也說不出來。
“佳人，你看著我。”言信和攬過我的肩，迫使我不得不轉過身去，看著他。
我視線中的言信和帶著溫柔的笑意離我越來越近。
“小呆瓜！”言信和的聲音帶著寵溺，他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撩開我額前的頭發，隨後一個溫柔得好似羽毛的吻就落在了我的前額。
我緊張得隻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咚……”完全亂了節奏。言信和的這種溫柔讓人心疼，也讓人不知所措。
“佳人，答應我好嗎？讓我等你……”言信和的聲音如同清泉般流過心田，如果我沒有認識千闕明，如果我沒有對千闕明動情，那麽我有什麽理由拒絕這樣一個優秀體貼又溫柔的人呢？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不，言信和，你不要等我。”我搖搖頭，對他說，“我不值得你這樣……”
“佳人，你不要有負擔。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你明白嗎？我願意為你這樣做。”言信和握著我的手，一字一句無比堅定。
渾渾噩噩之中，我居然緩緩地點了點頭。其實我明白這種心情，我對千闕明也是這種心情，不管對方是否接受，我都願意為之付出並且甘之如飴。
這頓飯吃得我原本苦悶的心情越發壓抑，言信和在一邊活躍氣氛都不能讓我輕鬆起來。我隻想快點回家，去追問千闕明為什麽騙我。
言信和大概也看出我的心思不在這裏，就問：“佳人，你是不是累了？”
我無聲地點點頭，言信和拍了拍我的頭，牽著我的手說：“我送你回家。”
言信和的體貼和紳士風度讓我心存感激，雖然我們一路無話，但我知道我身邊這個沉靜溫和的男孩子是真心真意對我好。
在一路的胡思亂想中，言信和把我送到了家門口。他有些猶豫地說：“我家裏還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所以，我就不住這裏了。佳人你要照顧好自己，早點休息啊！”
“謝謝你……”在路上醞釀了半天感激的話，這下又什麽都說不出口了，隻剩下謝謝。
“小呆瓜，快進去休息，你今天精神很不好哦！”言信和摸了摸我的頭，“再見，小呆瓜，明天見！”
我看了看溫柔的言信和，雖然他滿臉笑意，可還是掩藏不住眉宇間那濃濃的憂鬱，仿佛是在跟我道別，不是“明天見”，而是……永別。
我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這種荒唐的想法！我下意識地搖搖頭，想趕走這種不好的預感。
“別發呆啊，果然是個小呆瓜！快進屋吧！”在昏暗的燈光中，言信和宛如深潭般的眼睛裏，好像有什麽在閃爍著。
我猶豫著轉過身進了屋，言信和笑了笑，為我關好了大門。我偷偷地站在窗戶邊，看到言信和並沒有很快離去，而是在我家樓下靜靜地站了很久很久……
我的眼淚迅速滾出眼眶，我不忍再去看言信和。
我伏在沙發上哭了。生命中有這樣一個人，無怨無悔為我做任何事情，我又心疼又難過。
那麽千闕明呢？他的生命中也會有這樣一個對他好的人嗎？會是那個白衣女孩嗎？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整個屋子裏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為什麽千闕明還不回家呢？他不是已經恢複人形了嗎，難道又變成狗狗了嗎？
還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見到我，所以……
一個又一個念頭閃過，每當這個時候我就特別痛恨自己有這麽豐富的想象力，每一個念頭都會讓我這麽痛苦！
喜歡一個人實在是太痛苦了，書裏寫的電影裏演的愛情都那麽甜蜜，即使是折磨，也都是甜蜜的折磨。可是我隻感覺到胸口發悶。我也希望屬於我的愛情是快樂溫馨的。
言信和說要等我，那我還要等多久呢？
可能一直都等不到吧。
我喜歡千闕明，可以為他做任何事，但是他今天欺騙了我，他騙我去和言信和吃飯，這件事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不問清楚就永遠拔不掉的一根刺。
可是這一切的最終原因，說不定就是千闕明不喜歡我，對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我推給言信和。
我不厭其煩地想著這件事，想著千闕明，想著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分析來分析去，我隻能歸結為他不在乎我。於是本來就很難受的心，變得越發糾結。
我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但是我真是個沒用的家夥，眼淚大顆大顆地湧了出來。
這個時候，我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聲響，仔細一聽，是有人在爭吵，聲音不大，好像是一男一女。
這聲音……我一驚，這不是千闕明的聲音嗎！
我看了看時間，都快11點鍾了。這麽晚，千闕明是在和誰爭吵呢？我豎起耳朵聽，可再也聽不到什麽。爭吵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隻隱約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唯一聽到的就是千闕明那句：“不是這樣的！”
他在對誰說呢？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重複著這個句子，那到底是怎樣的呢？
我按捺不住了，想去開門看個究竟。
我爬下沙發，搖搖晃晃站起來，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大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千闕明走入房內！他輕輕地打開了玄關的燈，然後，滿臉憔悴的他出現在我眼前。
這時，他也看見了一動不動的我，明顯愣了一下。
千闕明低下頭，清了清嗓子，說：“佳人，你怎麽還不休息呢？”在這個寂靜的夜晚裏，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沙啞。
“佳人……你快去睡吧，你不需要等我啊！”千闕明換好鞋子，衝我揮了揮手，“快去休息吧，很晚了！”他抿了抿嘴，甚至還笑了一下。
“不需要等”……我默念著這幾個字，心涼了半截，千闕明的態度已經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了。可是即便這樣，我也不想聽他的話就這樣回房間裏去。
萬一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怎麽辦？
千闕明就好像突然闖入我夢境中的人，我的夢隨時會醒來，他可能隨時會離開。所以我隻希望這個夢能長一些，再長一些。
我壯著膽子朝千闕明走去，一步，兩步，三步……我再往前走一步就能撲到他的懷裏了。我近距離地看著他，他真的很憔悴呢，以往靈動的大眼睛透著濃濃的倦意，一點精神也沒有，還有深深的黑眼圈。他的臉色也很不好，在燈光的照射下，隱隱有些發青。
看著這樣沒精打采的千闕明，我好想上前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就像他之前安慰我那樣。可是我不敢，我不敢衝破我們之間這層無形的隔膜，我做不到！
沉默了好一陣子，我才開口問：“千闕明，你的傷是怎麽回事……現在好些了沒？”
我想起之前他不讓我包紮，不知道那些傷口現在怎樣了。千闕明不是人類，我從沒想過死神受傷之後會怎樣，萬一傷勢比較重，他會不會如同泡沫一樣消失……不不不！越想越可怕，我趕緊製止了自己的猜測。
我關切地看著千闕明，我的手甚至不自覺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佳人，你不要擔心我……”千闕明輕輕地說著，聲音很無力。他抬起手擋開了我的手，輕輕後退了兩步，不著痕跡地回避了我。
這是在暗示我不要靠近他嗎？
“千闕明……”我詫異地看著眼前似乎很陌生的千闕明。我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嗎？千闕明直接躲開了我，他就這麽不喜歡我嗎？
對於他的躲避我沒有絲毫心理準備。我以為他隻是不喜歡我，我以為我們還可以當普通朋友……原來不是這樣的，原來連普通朋友都不能做。怎麽會變成這樣呢？回想起以往我們打打鬧鬧的樣子，恍如隔世。
我無力承受，頓時感覺眼前發黑，腳底下無力，站都站不穩，而眼淚早就不爭氣地掉落下來。
“佳人……”千闕明喊著我的名字，聲音有些顫抖。
討厭的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掉，我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千闕明，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我哽咽著問他。
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壓抑了這麽久，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出來，不等他說話，我就自顧自地說下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是個很沒用的人，老是哭，我也不想哭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長這麽大我還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人，我很怕你就這樣離我而去，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就離開我，我好怕失去你……”我胡亂地擦了擦眼淚，繼續說，“剛才我真的隻是擔心你，我沒想那麽多，對不起，我不該離你那麽近的，不該抓住你的衣襟……可是，下午，你為什麽要騙我？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約了言信和，為什麽不告訴我就離開，為什麽……”
哭得太狠，眼淚刺得眼睛有些疼痛，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沉重的心情讓我什麽都顧不上了，或許眼淚流幹，我就能徹底忘記千闕明，重新開始我的生活吧！
“佳人……”我感覺到千闕明蹲在了我麵前，扶住了我的肩膀，可是我已經睜不開眼睛。我對著那個模糊的影子說：“千闕明，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所以就疏遠我了？”
“不要這樣想……佳人，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我怎麽會討厭你……我，我……”千闕明緊緊抓住我的肩膀，我的肩膀都有些疼了。
“那到底是……”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用紙巾為我擦拭著淚水，動作輕柔。
過了一會兒，我疼痛的眼睛舒服了一些，也看清了千闕明的臉，而他此時的表情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沉重和憂鬱。
我伸過手去撫摸他的額頭，他皺起眉頭的樣子讓我有些緊張，我不想見到這樣不快樂的千闕明，我好希望能幫他趕走所有的憂鬱。
“佳人……”千闕明喊了我一聲。是不是他不喜歡我這樣？想到這兒，我連忙縮回了手。
千闕明搖了搖頭，猛地抓住我往回縮的手，把我往他懷裏攬。就這樣，我陷入了一個久違的懷抱中。
瞬間，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
“傻丫頭……我該拿你怎麽辦？”千闕明輕輕歎了一口氣，他胸口的心跳聲讓我渾身都僵直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不是不喜歡我嗎？
我沉醉在這個懷抱中，溫暖、踏實，這是屬於千闕明的氣息，沒有第二個人能給我這樣的擁抱了。漸漸地，我在這個懷抱中放鬆了身體，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生怕下一秒這個擁抱就如同幻影般消失。
我閉上眼睛，不爭氣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或許我就是愛哭，我也不想知道千闕明是因為同情我，想安慰我，還是喜歡我，我隻希望能在這麽溫暖的懷抱裏多停留一秒，再一秒，再一秒……我真的不想放手……
我太累了，這個懷抱太美好了。聽著千闕明有節奏的心跳，漸漸地，我的眼皮有些沉……
在這個溫暖舒適的懷抱中，我陷入了夢境。
大片大片的香水百合散發著醉人的芬芳，微風中傳來陣陣動人的音樂，深藍的夜空中那些遙遠的星星安靜地發出點點微光。
就在這樣安寧美好的世界裏，我和千闕明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他握住我的手，望著我無聲地微笑。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也不過如此吧！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享受溫馨的時光。
“晚上好！美好時光結束了！”這時，一個宛若精靈的白衣少女從天而降，她冰冷的聲音讓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千闕明……”我有點害怕，喊了一聲千闕明。
“千闕明！千闕明！千闕明！”我呼喚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可他就像沒聽見我說話一樣，頭也不回地從我身邊離開，向那個白衣少女走去。
我急忙上前拉住千闕明的手，啊！怎麽這麽涼，明明剛才那麽溫暖……
“千闕明你要去哪裏……別走啊！”我攔在千闕明麵前，可當我對上他那雙眼睛時，我的心徹底涼了。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曾經湛藍鮮活的眼眸如今隻剩一團淺灰色，就好似丟了魂的木偶，沒有任何知覺。
“他不會聽見你的聲音了。”白衣女孩在一邊冷冷地說，“他和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必須和我走。再見，上戶佳人！”
“我不明白……你等等，別走啊！”我根本聽不懂白衣少女的話，一心隻想攔住千闕明。可是無論我怎麽呼喊，千闕明還是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著，一步一步，好似傀儡一般機械地邁著步子，跟著那個白衣少女漸漸遠去。
我拚命追上去，就在快要追上他們的時候，我一頭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那堵無形的牆將我硬生生地攔下，讓我無法再向前挪動一步。
“啊！”我發出痛苦的叫聲，眼睜睜地看著千闕明和那個少女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