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歡迎來到我的生活
“安記”來了一位新幫工！
這是隔壁澡堂老板最先發現的。因為他在蘿卜幹裏吃到了芥末，吃完之後立刻慘叫了起來——
“好辣!”
我在後廚聽到聲音嚇了一跳，趕緊跑了出來。隻看了那碟蘿卜幹一眼，我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趕緊給澡堂老板倒了杯熱水。
“喂，你怎麽把芥末倒在蘿卜幹上了？”我用力敲了一下新來的小夥計的腦袋。
他倒是非常誠懇，幾乎是惶恐地對著澡堂店老板低下了頭：“真是對不起啊，客人，今天是我第一天工作。”
澡堂老板氣得臉都紅了，但是，當他準備繼續發脾氣的時候，抬頭一看小夥計，頓時呆住了……
“還真是大少爺，這麽風馬牛不相及的調味料都能搞混。”
小夥計這才露出一個苦笑：“總之我這個人就是沒用啦！”
我最聽不得南時雨隨便說這種輕視自己的話，順手給了他一個栗暴：“明明是笨手笨腳，可別隨意裝可憐啊！”
澡堂店老板突然一激靈：“這個人……這個人難道是……”
我從後麵拉了一下尷尬的南時雨，對著澡堂老板燦爛地一笑：“陳叔叔，這是我的同學啦！”
總而言之，南時雨就這樣成為了我家的新幫工。
如果是在一個月之前，殺了我我都不會相信有一天我家小小的豬排飯店裏會出現這麽一位貴公子，而且這位貴公子還是幫工。
但是現在，我不得不相信。
因為現實是，他真的給我惹了超多麻煩！
“南時雨，你到底怎麽回事！”我衝進後廚，臉色瞬間從麵對客人時的滿麵春風化為了滿臉冰霜。
今天說好他負責廚房，我負責大堂，結果都過去好久了，本應該送到客人桌上的豬排飯還是連影子都沒有。
在看到南時雨手中那塊黑乎乎的成品之後，我的臉色更是變得鐵青。
“南時雨！這是第幾塊練習品了？”
我瞬間擰起了他的耳朵。
南時雨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老板，這次真不是我的錯，我要關火的時候，煤氣爐子壞掉了，所以……”
我已經對這套美男計有了免疫力，所以並不理會他，快手快腳地從旁邊取來一塊新鮮的豬排，利落地剁了起來。
南時雨則乖乖地把鍋洗了，把作料配好。
“豬排飯是很普通的家常食物，可大家還是喜歡來我家吃，為的就是味道好，還有不麻煩，所以手腳一定要足夠快才行……”
我一邊說，一邊熱好油，做好了蔬菜雜燴湯，然後開始炸豬排。
“豬排飯的要訣就是出鍋後盡快吃。隻要滿足了這個條件，通常都不會難吃到哪裏去。不過‘安記’呢，有個獨門絕技，就是這個！”
我笑眯眯地拿出一個玻璃瓶，裏麵裝著黑乎乎的東西。
“這是‘安記’代代相傳的特製醬汁，隻要澆上一點，就能把豬排的美味激發到極致。”
我一邊說，一邊給豬排澆上醬汁，再用小番茄和芝麻稍稍裝飾了一下，就把新鮮出爐的超超超級大豬排飯遞給了南時雨，示意他端出去。
“老板！老板！我的豬排飯好了沒有？到底給我下單了沒有？我好餓！”客人已經在大堂裏大喊起來。
我有些擔心，偷偷跑到廚房門口掀開門簾看著南時雨。
這家夥真的可以應付焦躁的客人嗎？
“客人，抱歉，來晚了，這是您點的套餐哦！”
南時雨直直對上對方的眼睛，露出一個微笑。
“有沒有搞……”
對方前一秒還發著牢騷，卻在看到南時雨的臉後，瞬間咽下所有抱怨。
我站在廚房門口，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啊，我為什麽要擔心南時雨呢，那家夥可是有著終極武器——那張帥氣的臉，任何人看到他，火氣再大都發不出來了。
“那麽，請慢用。”
南時雨回過頭，對我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我猛地扯下門簾，轉身回到了灶台旁。
心跳忽然變得好快好快，好像，我一不小心也陷入了那家夥的“美男計”……
我捂著胸口，有些擔心地想。
最開始的時候，南時雨經常鬧出烏龍事件，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適應了“安記”的節奏。雖然說炸豬排還是非常不熟練，但是在外麵收拾桌子、負責上餐，他都已經做得比我還好了（畢竟，我可沒有他那種模特一般的外貌來施展“美人計”啊）。
所以，當“安記”這天中午收到了一家跆拳道館八十份豬排飯的外賣訂單時，我十分利落地把他抓來幫忙了。
騎著三輪車，載著豬排飯來到目的地後，我按響了門鈴，不一會兒對方就出來了。他穿著練功服，手裏捏著錢。
然而在看到南時雨後，他突然露出十分詫異的表情，把錢又塞回自己的口袋裏，並朝南時雨冷笑起來。
“喲，居然可以在這裏看到南少爺！南少爺，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南時雨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而我也是看到對方臉上的創可貼才想起來，這就是前幾天在小賣部和南時雨打架的家夥。
“你是……”
“南時雨，你別搞錯了，你現在可不是什麽大少爺了，隻不過是個豬排店的小夥計而已。”男生一用力，裝著我們忙了一個中午才趕做出來的八十份豬排飯的袋子就被推到了地上。
我馬上衝了過去，卻被南時雨一把拉住了。
南時雨冷冷地看著他：“你到底想怎麽樣？”
“先給我一杯水。” 男生笑嘻嘻地命令南時雨，那副耀武揚威的樣子真是快把我氣瘋了。
南時雨倒是毫不在意，從另一個袋子裏取出一杯套餐附送的大麥茶遞給他。
隻是下一刻，整杯茶都被潑到了南時雨的頭發上。
“抱歉，一時手滑！” 男生手中還拿著裝大麥茶的杯子，他得意揚揚地看著我們。
“你——”
我又想衝上去，但南時雨從後麵拉住我，用手隨便抹了抹臉，連臉色都沒有變：“請問客人想怎麽樣？”
“哼，‘安記’的夥計態度這麽差，手腳又這麽笨，做的東西還這麽難吃，我怎麽可能付錢！”他往已經被摜在地上的豬排飯一踩，便當盒破裂開來。
我氣得上去就要和他動手：“喂，你有毛病啊！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南時雨倒是非常鎮定：“如果能跟我解決，怎麽樣都好，請不要為難無關的人。”
男生聽到這句話頓時很有興趣地看向南時雨：“哦？那我要你向我低頭道歉，就為上星期你在小賣部門口打了我。你要恭恭敬敬地對我說‘對不起，少爺，是我錯了，一直以來都是我無理取鬧，我連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以後再也不敢了’。如果這樣，我就不再找這個小姑娘的麻煩，這次外賣的錢也會付給你們。”說罷他雙臂環胸，悠閑地站到了一邊。
我立即嚷了起來：“南時雨，你不用理這種家夥，我們走！到時候找鄰居們過來幫忙，絕對不能讓他這麽得寸進尺！”
南時雨卻對我的話充耳不聞，他走到男生的麵前，謙卑地低下了頭，恭恭敬敬地說：“對不起，之前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我在此向你道歉。我確實連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不過我是完全無關緊要的人，我隻是在‘安記’打工，並不想帶給他們任何麻煩，請按照剛才的約定把這次外賣的錢付清。”
說完他還深深地鞠了一躬。
男生顯然沒有想到南時雨竟然這麽輕鬆地就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不禁愣在當場，臉也漲成了豬肝色。
“怎麽了，你還想出什麽花招？”我咬牙切齒地說道，在心裏暗暗決定，如果他再刁難人，就算南時雨阻攔，我也要揍這家夥一頓。
好在他沒有繼續刁難。他把錢從口袋裏掏出來，用力甩在了南時雨的臉上，快速撿起地上的便當，急急地關上了大門。
我氣呼呼地把地上的錢撿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看南時雨。他還保持著彎腰鞠躬的姿勢，神情卻暗淡了下來。
我的心就像是泡在了醋裏，一下子變得好酸。
我走過去牽起了他的手。
“其實你不這樣委屈自己，錢也可以要回來的。”
“我知道……我隻是不希望給你們帶來麻煩。你們已經好心收留了我，如果因為我，讓店裏蒙受損失，我怎麽對得起你們……”
南時雨向我淡淡一笑，語氣平和得讓我眼眶發熱。
“你……會不會後悔？都是因為我當時非要說自己是你的女朋友，才害得你被趕出了家門……”
我直直地望向南時雨，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你會不會恨我？”
“不會的，桃子。”南時雨慢慢地走到三輪車旁，推著車往前走，“雖然有點狼狽，不過這才是真實的我吧。我想，如果我不是出生在南家，那我會變成什麽樣子。我想，大概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吧。”
我走在他身旁，很想抬手抹去他眉宇間隱約的哀愁。
“我一點都不難受，相反我還覺得非常開心。和你還有安叔叔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我真正感覺到自己是被人需要的。每天在‘安記’打工，就可以一直吃你做的豬排飯啦！這對中了魔法的我來說，是最求之不得的事情吧！”他看著前方，微笑著說道。
我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我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全身發冷，同時也清醒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全都是因為那個真愛魔法，南時雨才不得不一直待在我身邊，而我還自作多情地以為……
濃濃的失望像海水般一下子淹沒了我，我無法承受，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桃子，你怎麽啦？”
南時雨趕緊停車走了過來，小心地在我背上輕輕地拍著。
“桃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我緊緊捂住胸口，慢慢地站了起來，臉卻扭向一旁，不想讓南時雨看到我現在失落的樣子：“沒事，有點胃痛。我們走吧。”
說完，我沒看南時雨，推起了車。
一切都是魔法造成的……
他並不是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隻是因為魔法的作用，需要不斷吃我做的豬排飯罷了。
我心不在焉地騎車回家。
自從南時雨住到我家後，放學時我們倆總是結伴而行，由南時雨用那輛破自行車把我載回家。
一開始這個怪異的組合確實引起了很多非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今天是南時雨做值日生的日子，以前自然有手下的小弟幫他完成，如今卻再也沒有這種特權了。
我本來想等他一起回去，卻被拒絕了，隻好先離開了。
這樣也好，否則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那天的對話過後，我總是不自覺地避開南時雨。
在騎到一條偏僻小道上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我不禁加快速度，想在雨勢變大之前趕回家去。
突然我的眼前一花，有什麽東西快速掉落在了眼前，下一刻，我的自行車前輪便撞上了一個軟軟的物體。
“哎喲……”
一聲痛呼響了起來，那聲音卻是我無比熟悉的。
“丘樂比！”
我趕緊跳下自行車上前查看。
我沒有聽錯，也沒有認錯，那用力揉著腦袋、在看到我時露出無辜微笑的人，不是丘樂比還會是誰？
“丘樂比，真的是你？”
欣喜之下，我衝過去抱住了他。
丘樂比卻突然捂住我的嘴，瞬間把我按到地上。
下一秒，一群千紙鶴模樣的東西朝我們飛了過來，卻因為失去目標而沒頭沒腦地亂撞，最後在一塊大石頭上“自盡”了——它們碰到石頭的刹那，自動燃燒了起來。
“呼，好險！”
丘樂比這才把我拉了起來，然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幫家夥從我離開天界起就一直跟著我，真是煩死了。”
許久不見丘樂比，我一把抓住他，上下打量了好幾遍。
嗯，麵色紅潤，聲音愉快……好像沒有受委屈呢。
我不確定地再三打量著他，除了臉上有點擦傷，穿的衣服破爛不堪外，丘樂比和原來一模一樣。
“你，你沒事？”
丘樂比點點頭，笑了笑：“這次雖然吃了點苦頭，不過也有個無敵好消息！”
丘樂比在褲子口袋裏掏了半天，取出一個尖細的長口瓶：“我為愛神維納斯打了半個月的工，才拿到解除真愛魔法的解藥！隻要讓南時雨喝下這個東西，一切都能恢複原樣了！”
這句話卻如晴天霹靂，讓我一下子僵住了。
解藥？
一切恢複原樣？
丘樂比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自顧自地把解藥塞進了我的手裏，臉上還帶著邀功的神情：“桃子，人家受了好多好多苦呢！好久沒有吃到你親手做的豬排飯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吃到！”
一提到吃的，丘樂比就完全恢複了原樣，他把自行車扶起來，跨了上去，拍拍後座催促道：“桃子，快點上來，我好餓，我們趕快回去吧！”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剛才湧現在心頭的喜悅完全消失了，我機械地按照丘樂比的指示行動。
雨越下越大，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我手裏緊緊抓著那瓶解藥，心裏亂糟糟的。
“桃子，這次回去，大神的品位更糟糕了，居然和維納斯姐姐她們一起看什麽韓劇呢……天界的最低工資標準又上調了，看來我的限量版模型指日可待了，哈哈……維納斯姐姐和嫦娥姐姐比美，整個天界分成了兩派，狗仔隊員們更是忙昏了頭。這幫家夥居然還找我想套小道消息，別說我已經幾百年沒見嫦娥姐姐了，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他們呀！”
……
丘樂比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天界見聞講給我聽。
我本該回應他的，可是，我的喉嚨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甚至，連丘樂比的聲音都變得模模糊糊的，根本沒有進到我耳朵裏。
隻要把解藥交給南時雨，他就能恢複貴公子身份，與和他身份相當的美麗少女站在一起，享受奢華生活。
而我大概隻能在耀眼的舞台上追尋他的身影，在同學的八卦中了解他的近況。
當午夜的鍾聲敲響，做了一場公主夢的灰姑娘就要失去魔法的庇護，回歸本來的生活。
我本來就沒有資格與他站在一起吧。
我本來就安於這種平淡如水的生活吧。
我本來就很討厭那些高高在上、不懂人間疾苦的孔雀少爺吧。
我用手捂住了胸口。
但是，為什麽我的心這麽痛，這麽難受？好像胸膛就要在頃刻間破裂開來……
“不……我不要這樣！”在離家兩個路口的拐角處，我突然開口。
“桃子，你說什麽？”丘樂比聽到了我的話，有點不明所以。他趕緊把車停在一個無人的屋簷下，下車納悶地看著我。
我的頭腦一片混沌。
“不，先不要把解藥給他，我……我還有事情沒做……”我一手抓著解藥瓶，一手抓著丘樂比的手臂。
“啊，什麽？”丘樂比大吃一驚，臉色瞬間變了，“為什麽要這樣？你不是非常希望事情恢複到魔法之前的樣子嗎？”
“總之，不許把這件事說出去，暫時保持這樣好了！”我把解藥往丘樂比手裏一塞，也不管丘樂比的反應如何，一頭紮進了雨幕之中。
“桃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丘樂比的聲音遠遠地從我的背後傳來。
可是，我已經無暇去顧及他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雖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現在我的心真的好亂。
我在心裏道歉。
雨嘩嘩地落下，把我的眼淚一點點衝走了。
丘樂比在“安記”坐了一個晚上。
出於之前把他直接丟下的愧疚，我沒有像以前那樣嫌棄他或者哄著他去做事，而是做了一大盤豬排飯給他。
雖然這樣，他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如果是以往，或者是在他告訴我他帶來了解藥之前，我一定會很認真地去安慰他。可是現在，光是在爸爸和南時雨麵前維持虛假的冷靜，就已經耗盡了我全部的力氣。
所以，我隻能對著他木然地笑了笑，隨後繼續在灶台前炸著一塊又一塊豬排。
時間一點點過去，小小的飯店漸漸地安靜下來。
“桃子，累了嗎？現在客人少多了，趕緊坐下來休息休息。”南時雨端著盤子走過來，有些擔憂地對我說。
“不，沒什麽。”
一看到他，我的神經就緊繃起來。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控製著自己的臉部肌肉，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南時雨皺著眉頭看了我好久，才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可是你的臉色好差……丘樂比回來了，你應該高興才是啊。”
“啊，我就是太高興了，結果今天不小心在雨裏站了很久呢。”我幹巴巴地找著借口。
“你淋雨了？真是的，應該照顧好自己嘛。”
南時雨大概是被我糊弄了過去，不過他還是一副有些擔心的樣子，伸手摸摸我的額頭：“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說……”
“砰”的一聲，我們的對話被丘樂比打斷了。
“桃子，你跟我來！”
丘樂比上前抓住我的手，直接把我拖到了店外的走廊上。
入冬前的最後一場秋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風很冷。
“丘樂比，放開我！”
我用力甩開了丘樂比的手，警惕地退開了幾步。
丘樂比又從褲袋裏掏出那個解藥瓶。
“桃子，這藥是我千辛萬苦才從維納斯那裏求來的，你為什麽不願意給他服下？你之前不是一直對我說，要趕快擺脫那小子嗎？”丘樂比將解藥瓶舉到我的眼前。
精致的瓶子在昏黃的燈光下散發出迷離的光澤。
我難堪地把頭轉開，不看丘樂比：“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早一天讓他服下解藥，就能早一天擺脫現在的麻煩。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改變初衷？桃子,如果你有什麽難處，盡管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咄咄逼人的丘樂比。丘樂比對著我的時候從來都是或嬉皮笑臉或溫言軟語，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嚴肅正經過。
一時間我居然感到一陣心虛。
丘樂比忽然著急地上前一步，用右手抓住了我的肩膀：“難道你真的喜歡上了……”
“怎麽可能！”
心底的某種情緒就要決堤而出，而我還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
我隻能假笑一聲，迅速拍開了丘樂比的手，嘴硬地說：“我，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上那隻花孔雀！你知道的，我一直過著平靜的生活，硬和那個白癡糾纏在一起之後，我的生活完全被攪亂了！隻是……隻是我之前被他欺負得那麽慘，又是被通報批評，又是被人畫花衣服，哪能這麽輕鬆就讓那個笨蛋恢複正常？那樣的話豈不是太便宜他了！他，他現在不僅要聽我的話，被客人挑剔，還在學校裏被人說閑話，看著他這個樣子，豈不是很解氣？”我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悄悄瞥了一眼丘樂比，心裏希望他能夠相信我的說辭。
丘樂比退後幾步端詳著我，似乎在思考我話語的真實性。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背後突然傳來了衣物摩擦牆壁的聲音。
我猛然回過頭，看到站在我背後的是一臉慘白的南時雨。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了。
“時雨，你怎麽到外麵來了……”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眼前的狀況，本能地問道。
“後廚的洗潔精用完了，安叔叔讓我來問問你新的放在哪裏……”南時雨的表情是麻木的，像是帶著木雕麵具。
“我，我和丘樂比隻是在……”我不清楚南時雨到底是何時出來的，聽到了多少，隻能結結巴巴地開口，想挽回局麵。
“桃子，我已經全都聽到了……魔法已經可以解除的事情，還有，你討厭我想報複我的事情……”
轟隆——
腦海裏似乎響起了可怕的雷聲。
我呆站在那裏，全身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