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曖昧嗎，那個大美人和我真的很單純
之後，牧千裏還是跟著我回到了佳人小餐館，並且主動要求到廚房幫助忙到一個人當兩個人用的老爸。原本以為那家夥一定會幫倒忙，畢竟我從小在餐館長大，進了廚房，也無法幫到老爸什麽，更何況才第一天來的牧千裏呢？
結果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比起插花來，這家夥在廚藝方麵，簡直可以用“天才”來形容。他做的菜，竟然連續被好幾個客人稱讚，就連老爸最後都看著那家夥眼紅到恨不得他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自從牧千裏來餐館幫了一次忙以後，老爸的心就整個偏到他那裏去了，每天看到我，第一件事情便是歎氣，然後大呼：“為什麽我家的孩子不是千裏呢？”
每天早上聽到最親的老爸狂呼這種打擊人的話，我的小日子想不鬱悶都不行啊。
“喲，佳人，你這是怎麽了？我家老大都還沒有開始泡茶叫我們喝，你就開始臉色發黑了啊？”柿子拍拍我的肩，精神十足地跟我打招呼。
“嗬嗬……”我幹幹地扯扯嘴角，多希望自己能夠像這家夥一樣元氣十足。
“啊，佳人，你來了啊！太好了，我最近構思了一個新作品，你看看可不可以創作出來？”牧千裏的聲音跟著在這時笑嘻嘻地傳來。
“我……”回頭，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讓我最近在家深受打擊的禍首，“很抱歉，本姑娘現在沒時間，今天我要到茶道社喝茶。”
“什麽什麽？佳人，你要來茶道社喝我泡的茶嗎？”顏申一興奮的聲音在我話音剛落的下一秒響起，然後緊接著，這家夥騰地，不知道從哪個洞裏鑽出來一般，突然從我身後走了出來。
呃……我又幹幹地扯扯嘴角。奇怪，我在講這話的時候，明明仔細地看過一遍全場，確定沒發現顏申一的身影後才敢說的耶。
“顏申一，你怎麽還在這裏啊？”牧千裏一看到顏申一出現，笑臉頓時變成了黑臉，“我說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竟然還留在你那個破茶道社不走啊？”
“千裏學長，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一邊的柿子一見自己崇拜的老大被欺負，想也沒想便站了出來，“老大他可是為了你放棄跆拳道，來這裏辦……”
“柿子，閉嘴。”顏申一回頭，低聲嗬斥柿子。
“為了我放棄跆拳道？”牧千裏臉上的輕視表情更明顯了，他冷冷地看著顏申一，“這家夥是自己膽小害怕吧？認定自己打不過別人，所以才退出跆拳道社的，卻一副假裝好心的樣子說是為了我！”
“牧千裏，你太過分了，你……”柿子氣得大叫著想要衝過來和牧千裏打架。
“柿子！”顏申一低低地吼了一聲，“我們走！社團馬上要開始活動了，我們得去準備一下了。”
“可是……”柿子不甘心地瞪了一眼牧千裏，最後還是乖乖地跟在顏申一的身後，朝著自己的社團走去。
“怎麽？因為有人說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就逃跑了嗎？顏申一，你是一個孬種！”牧千裏大聲地吼道，吼完，甚至驚得遠遠地在另一邊練習的跆拳道社社員們紛紛回頭，不解地看向我們這邊。
“牧千裏，你給我閉嘴啦。”我尷尬地朝著青慈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他正用同樣疑惑的眼神望向這邊，於是低著頭，向著自己社團所在的方向走去，“可惡的家夥，你要是還想我幫你創作插花作品，你就給我閉嘴，趕快走人！”
我原本以為，牧千裏這次對顏申一的羞辱隻是一時的腦袋發熱，沒想到接下來的日子裏，這家夥卻一逮到機會就大肆地欺負和羞辱顏申一。過分到顏申一隻不過是從他的前麵端著茶走過而已，這家夥卻劈裏啪啦地說出一大堆羞辱之詞。
奇怪的是，無論牧千裏怎麽過分，理智的顏申一始終沉穩無比，時刻保持著淡淡的淺笑，好像牧千裏羞辱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害得夾在這兩個人中間的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大聲地嗬斥牧千裏嗎？可我明明知道他並不是故意要這麽做的，他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心裏更難過；那麽，轉去安慰顏申一嗎？可那家夥一臉不在意的微笑模樣，又讓我覺得自己的擔憂好多餘！
“佳人，怎麽啦，幹嗎又皺眉頭啊？”真是想誰誰就出現，正當我煩惱著要不要安慰顏申一的時候，那家夥自個兒出現在了我的麵前，臉上還是那個看不出高興還是傷心的笑容。
“給你！”顏申一把手中的茶杯遞給我，“我剛泡好的雨前龍井，很香吧！就連柿子那家夥都說我最近的泡茶功力大有進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品嚐品嚐噢。”
“嗯，真的有點香呢！”雖然我很想告訴顏申一，就他拿來的那上等好茶，隨便找個什麽人來泡，衝泡時出來的香味都會比這個要濃厚好幾倍。不過算了吧，看這家夥一臉得意的樣子，我怎麽好意思再去打擊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呢？
顏申一，他……雖然心裏想的還是跆拳道，但是也是很認真地在學習茶道的啊！
我微笑著，端著茶杯正要往嘴邊送去。
“這種和毒藥根本沒有區別的東西，佳人，你幹嗎要喝啊？難不成你想自殺嗎？”一道陰影突然在我的麵前降落，然後下一秒，在我還來不及反應之前，牧千裏便用力地把我手中的茶杯朝著顏申一所站的方向打落過去。
還冒著熱氣的茶水頓時從茶杯裏麵飛了出來，朝著顏申一的手臂以及身上飛去。
砰的一聲，茶杯落在地上，碎裂了。
“牧千裏，你太過分了！”我氣呼呼地瞪著牧千裏，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來。
“佳人，你不要怪他，我沒事。”顏申一伸手阻止我。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的手背，都被水燙得紅成一片了！”我低頭看著顏申一被茶水燙到的手背，發現那裏通紅一片。
“沒事，我去擦點藥膏就好。”顏申一抬頭，看了一眼牧千裏，對我說。
“牧千裏！”我跟著看向一邊沉默的牧千裏，“你真的是太過分了！快點向申一道歉！”
“我為什麽要道歉？”牧千裏抬頭，高傲地看向顏申一，“誰讓他沒事把自己泡的那些毒水往我們花道社送啊！我早說過了，他根本就不是學茶道的料兒，既然他自己要堅持，活該被燙。”
什麽？活該被燙？就算知道牧千裏說這些話隻是為了氣走顏申一，但是聽聽他的用詞，實在是有點過了！
“牧千裏，你給我過來！”這家夥需要溝通，絕對需要有效的溝通。
拉著牧千裏，我一路走出訓練館，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才停下來和他說話。
“你一定要這麽過分嗎？”我看著他，劈頭就問，“難道就沒有其他方法讓申一離開茶道社，重新回到跆拳道社去嗎？”
“沒有。”想也沒想地，牧千裏便開口，用堅決的語氣回答我。
“怎麽會這樣？”我挫敗地叫道。
“除非……”牧千裏說。
“除非什麽？”我眨巴眨巴雙眼，因為牧千裏的話再次燃起希望。
“除非我退出花道社。”牧千裏說。
呃……剛升起的希望如氣泡一般，砰的一聲在空氣中破裂。
讓牧千裏退出花道社嗎？這根本就是比讓顏申一回到跆拳道社更加困難的事情！
我無力地白了牧千裏一眼，對於他的冷笑話實在不敢恭維。
“我不是在講笑話。”接收到我的眼神，牧千裏委屈地說，“佳人，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申一能夠回到自己喜歡的跆拳道社去。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為了他放棄花道，但是不行，這是我和媽媽之間的約定，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約定，所以我必須遵守！”
“牧千裏。”我開口，輕聲地叫著他的名字。
“每次對申一說出那些過分的話來，我的心也很難受！我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麽當初自己要和這固執的家夥交上朋友呢？如果不認識他的話……”
“如果不認識他的話，你一定會很寂寞很寂寞的。”我打斷了牧千裏的話，一點兒也不喜歡他在說這些話時的痛苦模樣。
牧千裏和顏申一，本來就該是一對最好最好的朋友，但現在，卻因為被彼此的友誼所牽絆著。申一不可能放著千裏的心願不管，自己一個人回到跆拳道社去；而千裏，則不希望看到申一為了自己放棄喜愛的跆拳道……這樣一心想要對方幸福的想法，最後卻讓彼此都受到了傷害，甚至讓千裏生出“人生不如初見”的念頭。
這樣的千裏心裏一定很痛苦吧！而申一呢，被曾經最要好的朋友每天這樣羞辱，一定也很傷心吧！
“你們兩個人……算了，還是我一個人來想辦法吧。”我歎了口氣，說，“我會想出辦法讓申一離開茶道社的。”
既然無法再看著這兩個人相互折磨下去，同時也把我這個夾在中間的人折磨得半死，我隻能選擇把這個大難題攬到自己肩上。
要不然哪天，牧千裏還沒有把顏申一整走，我米佳人就先一步在旁邊被兩人折磨得上天堂和上帝伯伯喝茶下棋去了。
“佳人，你說幫我勸申一回跆拳道社去嗎？真的嗎？”牧千裏欣喜地看著我，一個激動，伸手就直接把我整個人擁入懷裏，“嗚嗚嗚……佳人，你真是一個好人，全世界最好的好人！”
“我……”這家夥的反應也太誇張了一點吧？雖說現在是開放的21世紀，但是作為普通朋友，這樣親密的擁抱也太……
我臉紅紅地僵立著，不知道是該用力地推開他呢，還是回抱他？呃……回抱還是算了吧，可是推開他，會不會也有點……
就在我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的時候，一個抬頭，我竟然看到青慈沉著一張臉，遠遠地站在訓練館門口，朝我們這邊望過來。
“青，青慈……”我慌亂地看著他，然後下一秒，我伸手，用力地推開激動的牧千裏，“牧，牧千裏，你，你，你……”
完蛋了，青慈看起來好生氣的樣子。他不會是誤會什麽了吧？不要啊，青慈，我喜歡的人是你啊，我和牧千裏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不信我馬上證明給你看，我，我，我……
一個伸手，啪的一聲，我用力地給了牧千裏一個巴掌。
“牧千裏，你好過分，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啊！怎麽可以隨便亂抱我呢？”我大聲地用站在遠處的青慈可以聽到的聲音吼道。
“可是我……”牧千裏無辜地看著我，一副完全不懂我為什麽突然給他一個巴掌地樣子，“佳人，我是因為太高興了，所以才……”
“我才不管你是因為什麽原因呢，總之我們兩個之間不是那種親密的關係，你對我做出這樣的行為就是過分！”我氣呼呼地說完，轉身逃離。
因為隻顧著自己逃走，一個不留神，我竟然差點撞到了站在拐彎處的人。
“對不起。”匆忙逃走中的我根本沒有心思去看差點被自己撞到的人是誰，一個彎腰，我匆匆地道完歉，便隻管自己逃了。
既然牧千裏采用的“硬方法”不行，那麽我就用“軟方法”來試試，勸說一下申一，沒準他會被我說服呢！
我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按照牧千裏給我的地址，來到顏申一家裏找他，隻是——
我抬頭，錯愕地看著眼前的雕花鐵門，以及華麗如城堡般的別墅。
這裏是顏申一的家？也就是說，那個隻要是食物就不會挑剔的像極了平民中的平民的顏申一，他其實是個貴族少爺？
眼前這樣華麗的別墅以前隻在電視裏麵看到過，現實生活中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而顏申一竟然已經在這樣華麗奢侈的地方生活了十幾年。
真是不公平，明明大家都是同學，好朋友，生活品質卻相差這麽多！
咯吱一聲響，就在我抱怨的時候，雕花鐵門自動打開，一輛輕便的小車在我麵前停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大叔從車內下來，朝著我禮貌地鞠躬。
“您是米小姐對吧？少爺已經在玫瑰園等您了。”中年大叔伸手，朝著小車對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啊！”我吃驚地張大嘴巴，“可是我並沒有和顏申一說我要來啊！”
“是女傭在閉路電視裏看到米小姐，稟告了少爺，少爺這才知道的。米小姐請上車，玫瑰園距離大門口有一段距離，所以請讓我開車載您過去。”
呃……在自家裏走動還需要用到車子嗎？
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詞匯來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太不可思議了！認識顏申一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他家原來這麽有錢呢！那家夥可是完全看不出來啊！
“佳人，你來了啊！”在種植了各色玫瑰花的花園內，一身輕便休閑裝的顏申一一看到我，便微笑著迎了上來，“快點過來，我準備了上好的玫瑰紅茶和現烤的曲奇餅幹，你一定會喜歡。”
“呃，茶嗎……”
那個，我能不能隻吃餅幹，順便賞花，至於玫瑰紅茶……
“對啊，是用剛采摘下來的新鮮玫瑰花製作的哦，味道很棒。”顏申一說。
他能把所有的食物都讚歎為“好吃”，特別是自己親手泡的茶……我在心裏用力地搖頭。
“看你嚇得！”看出了我的害怕，顏申一無奈地說，“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泡的茶有多難喝，所以才特意找了專業茶道師來泡的，味道絕對好！”
“這樣啊，那我一定要先嚐嚐才行。”我拿起桌上的紅茶，小心地喝了一口。
“喂，米佳人，你這反應也太傷人了一點兒吧？”顏申一看著我，不滿地叫道。
“哼哼，我隻是說明事實而已。其實……”我抬頭看向顏申一，臉上玩笑的表情跟著收起，“申一，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真的不適合茶道呢？我聽柿子說，你是跆拳道高手，也一直對跆拳道很有興趣，為什麽不再回……”
“佳人，你今天來是幫千裏把我從茶道社趕走的嗎？如果真是這樣，我會很傷心。”顏申一看著我，半真半假地說。
“我……申一，其實你誤會千裏了，他並不是故意要傷害你，要把你從茶道社趕走的。有你這麽一個願意在一邊守護著他，為他犧牲的朋友，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很幸福，但同時……他也覺得很內疚。千裏他，不想讓自己連累你，所以才會做那麽多過分的事情。”我著急地解釋，不希望顏申一真的因為這些日子牧千裏違心的行為而誤解他。
一陣沉默。
顏申一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拿起桌上的紅茶，優雅地喝了一口。
“申一，你要相信我！”見他沉默，我又緊張地解釋道，“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千裏雖然表麵上對你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其實心裏卻比誰都難過，都要過意不去。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為了讓你回到自己喜歡的跆拳道社去，他卻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推開你！”
又是一陣沉默。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許久以後，顏申一終於開口，吐出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
“你，你早就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望著顏申一。
“笨蛋佳人，你忘記我和千裏認識有多久了嗎？”顏申一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那家夥看起來好像比一般人要複雜，甚至詭異，其實他是一個簡單到根本不需要身邊的人猜測的地步的人，所以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呢！”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終於明白為什麽牧千裏無論對顏申一多過分，都沒見申一生氣過，有時候甚至還會微笑。一開始，我還以為那是申一氣到不行才會出現的反常反應！
“可是申一，你既然知道千裏一心想讓你回跆拳道社去，你為什麽還要增加他的痛苦呢？你離開茶道社，不是對你們兩個都好嗎？”我不解地問。
“我不會走的，因為……”顏申一看著我，認真而堅定地說，“我創立茶道社的目的是為了把千裏一起帶走。如果隻有我一個人離開，我絕對不會走。不然當初我也就不會離開跆拳道社了。”
“什麽意思？”為什麽顏申一的話我越來越聽不懂了？把牧千裏一起帶走？這話是什麽意思？
“佳人，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千裏他並不適合花道社，比起我對跆拳道的喜愛，他對劍術的執著要強幾十倍。”顏申一說，“所以，身為他的朋友，我一定要把他帶回到他最熱愛的劍術運動上。”
“啊……”
牧千裏的體育很好，無論是跆拳道還是劍術，據說都很出色，甚至去參加全國大賽也未必會輸，這些事情我早就聽柿子在耳邊八卦過了。一直以來，我看到的他都是專心致誌地學習著花道，雖然申一曾跟我說過他媽媽的事，但我還是一直以為花道是他真正喜歡的。甚至還為此在心裏遊說了自己好一陣子。畢竟，人的興趣和特長的確不一定一致。沒想到事實卻並不是這樣。
“牧千裏最喜歡的是劍術，可他為什麽……”我不解地看著顏申一。
“佳人，需要別人幫助的那個人都不是我，而是千裏。你願意和我一起讓千裏恢複到以前的樣子，讓他重新成為一個開朗陽光的人嗎？”顏申一看著我問。
開朗陽光嗎……我在腦中幻想出牧千裏站在金色的陽光下耀眼無比的樣子。那個，為什麽我怎麽想都覺得這幾個字和那家夥好不搭呢？不過算了，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這個！
“申一，千裏他之所以這樣，是不是和他的母親有關係？”每次牧千裏說起他母親的時候，眼裏總有著太多悲傷和悔恨，讓我忍不住心疼。
“佳人，你很關心我們的千裏嗎？”顏申一朝我賊賊地一笑。
“呃。”我渾身一記寒戰，這家夥的笑是什麽意思啊？搞得好像我對牧千裏那家夥別有用心一般。我，我才不是……
我抬頭，朝著顏申一狠狠一記白眼丟過去：“你不要亂猜，我對牧千裏隻是朋友間的關心而已。”我心裏可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噢，朋友？”顏申一恍然大悟的點頭，隻不過那語氣卻依舊是該死的疑問，而不是肯定或者感歎。
“顏申一……”見鬼了，我幹嗎要在那家夥懷疑的語調中臉紅啊？我惱羞成怒地瞪向顏申一，正想要發火，卻見他原本嬉笑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害得我也隻好跟著收斂起神色，認真地看著他。
“兩年前，作為劍術社社長的千裏報名參加了全國劍術大賽。其實，千裏從小到大參加過很多比賽，很多時候隻要他出賽，冠軍就一定沒有什麽懸念地落入他口袋裏……”顏申一用緩慢的語調回憶。
“可是那次比賽不一樣，那次比賽對於千裏來說十分重要，因為隻要拿到冠軍，他就可以參加國際劍術大賽，所以千裏特別緊張。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那家夥就必須和最親、最信任的人待在一起，不然的話，就會心神不寧，不要說比賽奪冠，不被人打得很難看已經算好了！”
我錯愕地看向顏申一，緊張的時候，希望親人朋友在身邊，這我可以理解，但是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沒有親人陪在身邊，也不用這麽誇張吧！
“那家夥從小就很缺乏安全感。”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顏申一解釋道。
缺乏安全感……
想起牧千裏總是喜歡用無比信賴的眼神看著我的模樣，心狠狠地一顫：那麽缺乏安全感的家夥，卻每次都願意用那麽信賴的眼神看著我啊……本來不覺得那樣的眼神有多麽珍貴，但這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對他來說很重要。
“千裏的媽媽是花道方麵的專家，比賽前三天，她緊急應邀去日本做花道大賽的評委。比賽那天，她本來是可以趕得回來的，但遇到大風雪，交通堵塞，阿姨被困在了機場趕不過來……”顏申一說到這裏的時候，語調已經開始哽咽。
我伸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
“當千裏知道媽媽趕不過來的時候，原本已經繃緊到極致的緊張和慌亂感頓時全部爆發，他在電話裏衝媽媽發了一頓大火……因為知道自己的兒子需要她，所以那一天，阿姨不顧所有人的勸阻，一個人開著車，在暴風雪中趕往千裏的賽場，誰知道車子卻在半路上打滑，從高速公路上摔了下去……”
“那牧千裏他……”我用力地用手捂住嘴巴，又驚訝又傷心。從來沒有想過，事情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那一天，當牧千裏知道自己的媽媽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該有多麽難過啊！
他心裏，一定懊悔不已！
他一定很自責，自己為什麽要對媽媽發火，一定很後悔為什麽要逼著媽媽趕過來！
當時的他，說不定後悔到想要親手殺了自己……
想到這些，我的眼淚，因為牧千裏曾經受過的傷痛，不可抑製地滑落下來。
“當千裏和我從比賽場上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宣布無法搶救，隻能讓千裏和阿姨去見最後一麵了。那天的情景，我永遠都忘不了……”顏申一沉痛地閉上眼睛，仿佛那一幕，又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千裏跪在病房裏，拉著阿姨的手不斷地道歉，不斷地求她別丟下他。阿姨微笑著，囑咐我幫忙照顧千裏。她希望千裏能夠幸福地活下去，可是……”
“可是被自己親手害死了媽媽的心結死死地糾纏著，隻要一天不打開，千裏就一天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接過顏申一的話說道。
這一刻，我想我終於能夠明白顏申一為什麽無論被牧千裏怎麽欺負，軟硬兼施地要求，也不離開茶道社的原因。並不隻是因為他答應了千裏媽媽臨死前的囑咐，更因為現在的牧千裏孤單得讓人根本就放不下他。
即便牧千裏把自己的心思偽裝得很好，但是怎麽可能騙得過自己從小到大的知己好友呢！
“千裏那家夥雖然依舊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但自從阿姨走了以後，我知道，他便在自己和周圍人之間築起了高高的圍牆。他把自己關在隻有他一個人的世界裏，不讓任何人走進，包括我。他拚命留起的長發，以及一天到晚穿著的長衫，就是他用來自我保護的工具。”顏申一無力地說。
“牧千裏他之所以成立花道社，還一心想要在全國大賽上獲獎，是為了告慰他媽媽，對吧？這是他對媽媽表現自己歉意和感情的方法。”我說道。
這也可以解釋那家夥明明對花道一竅不通，但對全國大賽卻那麽執著！
“是的。所以佳人你現在應該明白，我根本就不可能放下這樣的千裏，一個人回到跆拳道社去。除非千裏能夠打開他的心結，真正走出來，不然，無論你怎麽努力勸說，我都不可能退出茶道社。”
“我……”真的很想說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麽無緣無故地會掉進這麽一個麻煩的大坑裏麵，但是現在已經掉進來了，我也無法做到什麽都不管地一個人爬出去，更何況，牧千裏那家夥，唉……
顏申一不放心他一個人，現在的我，也不是同樣如此嗎？
“嗬嗬！”顏申一看著我無奈的表情，開心地大笑，“佳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希望你加油努力，讓千裏早一天打開心結。”
咦？等等……我怎麽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望著顏申一突然轉為狐笑的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做希望我加油努力啊！難道不是應該我們一起加油的嗎？喂，顏申一……”
“我們一起加油？開玩笑，米佳人，你不會沒看過那些偶像劇或者愛情小說之類的吧！像千裏這樣的問題王子，需要的是一個有著強大的雜草精神的貧賤‘女豬腳’的改造……我要插進來，最多做個男二，我才不要呢！除非哪天你變成了美女，我才願意考慮考慮。”
這家夥……渾蛋，他這些話是什麽意思？說我貧賤？我不是美女？還是……
偶像劇和愛情小說裏麵的情節……
他，他，他的意思不會是說……我和牧千裏……我們……
“喂，顏申一，你不要亂說啊，本姑娘已經有心上人了。”我大聲地叫道，隻不過，才一眨眼的工夫，顏申一那小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從顏申一家裏出來後，我一路皺著眉，十分憂傷地往家走。
唉……原本以為可以用柔情說服顏申一離開茶道社，現在不但這個目的沒有達成，又加上了一個更難的任務……
“唉，頭好大啊……現在可怎麽辦才好？牧千裏那邊，一定因為我之前打他的一巴掌在生氣吧！”想起之前我狠狠地打他巴掌的情景，我原本就暈暈的腦袋徹底地大到不行了。
“怎麽辦？那家夥一定很生氣吧，說不定根本就不願意看到我，那我怎麽去道……”我的低聲喃喃還沒說完，一打開自家小餐館的門，就被裏麵的情景所嚇倒。
因為不是就餐高峰時間，所以餐館內稀稀拉拉，並沒有幾個人在，而這當然也不是能嚇倒我的原因……
我用力地眨眨雙眼，很認真地懷疑自己的視力是不是出了問題。
牧千裏！沒錯，就是牧千裏！
這個世界，此刻最不應該出現在我家小餐館裏的人，不但出現了，而且他竟然還拿著掃把，一臉微笑地打掃著衛生。
“千裏啊，來來來，先喝杯飲料再做吧，你都幫了一天忙了，剩下那些重體力活，待會兒等佳人回來讓她做吧！”老爸拿著一大杯橙汁，對牧千裏說。
呃……一道道黑線從我額頭滑落。
老爸，我可是你親生女兒耶，竟然說出把重體力活留給我這種沒人性的話，你這個老爸做得也太不稱職了吧！
“謝謝伯父！”牧千裏微笑著抬頭，正好看到了站在門口呆愣的我，“咦，佳人，你終於回來了啊！”
那家夥竟然朝我露出大大的燦爛笑容，還歡快地朝我跑了過來，黑亮的長發在他的身後甩啊甩的……
米佳人，你這是在做夢吧！真實的情況應該是，你急匆匆地跑去找他，卻被他一個白眼冷冷地嚇回去……
現在這樣，牧千裏朝著你微笑，一副不但沒生你氣，而且還十分高興看到你的模樣，根本隻有在做夢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超級不合理情節啊！
“佳人！佳人！佳人，你怎麽了？佳人？”修長的五指不停地在我的眼前晃啊晃，我用力地眨眼，閉上再睜開，那漂亮的五指還是在自己麵前晃動，牧千裏那比太陽還要耀眼的笑容也依舊明燦燦地在我麵前綻放著。
所以說……這一切不是在做夢？
“千裏，你，你不生我氣？”我驚訝地問。
“咦？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那家夥竟然回給我一個更加吃驚的表情。
黑線，一道道從我頭頂滑落。
好吧，是我的錯，早在第一眼見到這個留著比女生還長的頭發，美到會讓自己徹底自卑的家夥時，我就應該有不按正常思維去推論他行為的覺悟。
隻不過，覺悟是這麽覺悟了，但是……
“千裏，我那麽用力地打了你一巴掌，你真的不生氣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牧千裏揚著他那張精致的臉，陽光無比地說，“我高興都還來不及，為什麽要生氣？”
如果此刻我們生活在漫畫世界裏的話，我相信我的下巴一定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這家夥的意思是……被我打很高興？
難道這家夥是受虐狂？
“佳人，你不知道，我真的好高興，你說男女授受不親，不讓我隨便抱……這話我媽媽以前也常對我說。雖然她是叫我不要隨便被女生抱，嗬嗬……佳人，你說那話的時候好有媽媽的感覺！”牧千裏說。
呃……我幹幹地扯扯嘴角，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要笑還是要生氣。竟然是因為自己說了一句和他媽媽一樣的話，所以就這樣被原諒了！可是——
“佳人，你說那話的時候好有媽媽的感覺……”
這話根本就是晴天霹靂！
我一個如花似玉的青春美少女，竟然被說有媽媽的感覺？就算牧千裏的老媽是個絕色大美人，但是美人大嬸再怎麽美，她也是個大嬸啊……我米佳人可正處於陽光無敵的16歲啊！
“佳人，謝謝你。”牧千裏感激地說，“這樣的感覺真好，就好像媽媽又回到了我身邊，有種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我抬頭看向牧千裏，看到他朝著我流露出來的如水晶般透明可愛的笑容……
唉，這家夥這樣可愛卻又脆弱的笑容，不要說不可能讓我氣起來，根本就是讓我徹底想把它捧在手心，小心嗬護著不讓它消失！
“千裏，你媽……哦，你今天怎麽又來我家了啊？”差點一個衝動，想問牧千裏對於那場意外的想法了，但是不行吧……因為現在的自己，很想就這樣，看著這個笨蛋對自己這樣燦爛地微笑，如水晶一般透明，那麽幹淨而又那麽脆弱。
因為脆弱，所以讓我想要用盡力去保護。
牧千裏，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幫你打開心結的。仰頭，我朝著牧千裏露出同樣熱力十足的笑容。
“因為我想見佳人啊。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你，我覺得心口怪怪的，一定要見到你才會覺得舒服，所以我就過來了。”牧千裏看著我，十分老實地把心裏的想法坦誠說出。
呃……我的臉刷地紅成一片。
又來了，牧千裏的曖昧話語……
佳人，你要穩住，這家夥是一個能夠把“你不要退社”說成像是情侶間甜言蜜語對話的粗神經家夥，所以他說的話你一定不能胡思亂想，不然真的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你，你為了那個你前幾天要我構思，讓我做的插花作品來的吧？”我說，“你放心，明天去社團的時候，我會把作品帶過來給你的。牧千裏，你可以回去了！”
“不是的，我是……”
啪的一聲，牧千裏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腦袋便先一步遭到了攻擊。
“米佳人，你什麽意思啊？這是我的餐館，千裏他想什麽時候來，待多久，我都歡迎，你幹嗎趕他走啊？你知不知道，剛才他在廚房裏幫了我多少忙？因為他的緣故，我們店今天得到了多少客人的好評……”
老爸，你根本就是因為人家有一手好廚藝，給你招來了客人，所以打算賣女求榮對吧？
“千裏啊，你不要聽佳人胡說，咱們小餐館隨時歡迎你過來，最好是天天來……要不然叔叔幹脆收你為徒，把一身廚藝全部傳給你算了。”老爸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學會了川劇的變臉大法，才一個轉身，原本怒氣衝衝的臉在看向牧千裏時，變成了一臉的和藹可親模樣。
收牧千裏做徒弟……老爸，你嫌我現在讓那家夥回劍術社的麻煩還不夠大嗎？竟然也想插進來，和我搶人。
“不行……不行……”沒等牧千裏回答，我便先一步搖頭拒絕，“老爸，牧千裏他很忙的啦，我們最近要準備插花大賽，他沒有空來學廚藝啦。對吧，牧千裏？”
知道牧千裏最在意的就是插花大賽，隻要抬出這個，他一定會拒絕老爸的。
“那也沒關係啊，等比賽結束以後再開始學習廚藝也可以，沒有關係的啊！”老爸不介意地揮揮手，說，“千裏，你覺得怎麽樣？要是你學成了，我以後就把這家小餐館留給你繼承，你不要看它規模不大，一年下來收入還是挺可觀的哦。”
呃……老爸，人家可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根本就不在意你那麽一點錢好吧？
“不過我也有個條件，就是這餐館本來是要留給我家佳人的，但是這丫頭的廚藝你也看到了，所以我絕不能讓餐館在她手裏毀掉。”
老爸，你需要對我這麽沒有信心嗎？
我幽怨地瞪了一眼老爸。
“可是如果不把餐館留給這丫頭，我又怕她下輩子會變成窮光蛋，所以千裏啊，你看看能不能和這丫頭培養一下感情。如果可以的話，你就勉強把她收下，這樣一來……”老爸用很委婉，呃，不對，這根本就是很直白的語氣和牧千裏說。
什麽叫做勉強把我收下啊……
老爸，你該不會是要當場就這樣把我賣掉吧？而且還是以這樣一種倒貼的方式。
一道道黑線從我的頭頂滑落。
“老爸！”我受不了地大叫。
“伯父，你不要這麽說嘛，佳人還是很可愛的啊……”牧千裏這家夥竟然還臉紅紅地，在一邊十分配合老爸地說，“既然如此，那麽等插花比賽結束，我就馬上過來和伯父學習……”
“啊……牧千裏，時間不早了，你再不快點的話，就趕不上末班車了噢。”沒等他把話說完，我一把拉著他就往外麵跑去。
開玩笑，這兩人要是當場簽訂口頭協議把我賣掉的話，說出去豈不是太丟我米佳人的臉了？
“可是佳人……”被我拖著一路從小餐館來到距離一百米外的公交車站，牧千裏很無辜地說，“我從來都不坐公交車的，我爸爸一般都是讓司機隨時接送我。司機有特殊情況不能來的話，我就自己打的！”
“呃，隨便了，總之你就待在這裏，要不，等司機來接你，要不就自己打的回家，就這樣，拜拜！路上小心啊。”我笑眯眯地和牧千裏告別。
總算及時阻止了這家夥和老爸的瘋狂行為，呼……
我抬頭，望著天空，一邊大口呼氣，一邊欣賞著頭頂的天空。
“米佳人！”就在這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道黑色的身影擋住了我的去路。
“你是……”我抬頭，錯愕地看著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