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看上我證明你的眼光好,能成為我的人是你千年修來的福氣

下課後,確定了在我們之後沒有人私自進入舊校舍之後,我便將舊校舍的鑰匙還給門衛阿姨,她並沒有因為遲還鑰匙而責怪我。

回教室的路上經過籃球場,其他班的男生正在打球。看著他們打得正激烈,我不禁感歎,不知道這些人裏麵有沒有來自修羅界的妖怪?

“你喜歡看打籃球?”高允航不知何時立在我身後。我已經警告他多次,不要動不動突然從別人身後冒出來,可他總是充耳未聞,這讓我感到十分氣惱。

也不理會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高允航已經走進球場,對著場內的幾個人說了幾句,接著他們形成三對三的局勢。傳球後,隻見這個平時喜歡把手插在校服口袋裝酷的男生一下子變了一副模樣。

每一次過人都是那麽幹脆利落,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腳下的節奏也很完美,在三分線外一個跳起,將球投出一個拋物線,完美入筐……

如果撇去他自戀到沒有節製的缺點,他還是挺帥的。

一米八的身高,矯健的身材,以及棱角分明的五官。如果不是對他有先入為主的厭惡感,我想我一定會喜歡上這樣的他。當他在場上瀟灑自如地進行著個人表演的時候,我已經揚長而去。

也許是見到我離開,他急忙丟下場上的隊友追了上來。

“你怎麽走了?你不是喜歡看打籃球嗎?”高允航從後麵跟了上來,聽他的語氣,似乎有些責怪我不打招呼就離開。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看?”我停下腳步轉身質問,話音剛落就愣住了——

他沒有料到我的舉動,所以沒及時停住腳步,結果,我的額頭不經意撞上了他的嘴唇。

電光石火間,我的心顫了一下。

他顯然察覺到了此刻我們之間姿勢的微妙,於是愣了一秒之後急忙跳開半米遠,然後神情不自然地摸著嘴唇:“幹嗎突然轉身?”

“我……”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麵仿佛還留有高允航嘴唇的餘溫,焦躁的心跳讓我一下子找不到言語去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我轉身,深呼吸,努力平複自己混亂的思緒。

沉默許久後我才恢複冷靜:“我想說的是,我並沒有喜歡看打籃球。還有,剛剛那是意外,希望你忘記。”

“真的是意外嗎?我覺得是你故意設計的,要知道,本少爺的吻可是很珍貴的。”高允航昂著下巴。

“誰那麽無聊設計讓你吻啊?如果你的吻真的那麽珍貴,上次幹嗎莫名其妙親我?那可是我的初吻!”

想到上次被他毫無預兆地吻了,我就本能地覺得冤枉。這家夥怎麽能那麽隨便就吻我,而且吻完還不負責任地跑掉了。

高允航聞聲,驚異地靠近了兩步:“那真是你的初吻?”

他那麽興奮幹什麽?我現在是在斥責他呢,這人怎麽能這麽沒覺悟啊?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該用什麽詞來形容我對他的印象呢?輕浮!對,他這樣的態度讓我覺得他十分輕浮!

“雖然上次我是為了救你才親你的,不過看在你這麽鍾情於我的分上,我就勉為其難納你為我狼族的王後吧。從今以後,有我的地方就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怎麽樣?是不是有一種得償所願的感覺?是不是更加愛我了?我覺得自己真是個萬中無一的好男人,看上我證明你的眼光好,能成為我的人是你千年修來的福氣……”

自戀的人我見多了,這麽自戀的還真沒見過。現在總算從高允航的身上體會到什麽叫作比防彈衣還厚的臉皮。

在他自吹自擂自己是多麽萬中無一時,我已經抬腳離開,無視他的高談闊論。

午飯時間,食堂裏人山人海,幸好我提早讓南景堯幫我買了午飯,不然輪到我打飯,估計得餓暈過去。

一走進食堂,我就看到了角落裏朝我揮手的南景堯。作為一名具有標誌性娃娃臉的帥哥,他這一舉動引起了食堂內大多數女生的側目。不過當她們順著他的視線注意到我時,原本愛慕的眼神急轉成了“小李飛刀”。如果說眼神可以殺死人,我想自己此刻已經被千刀萬剮。

快步走到他身邊,我發現白麟烈也與我們同桌!

要知道開學那麽久,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在食堂用餐。平日這個時間他家會派專車接他去高級餐廳吃午飯,下午上課時間他才會再次以王子姿態現身。今天是刮了哪門子龍卷風,把他這個嬌貴的王子給刮到了學校食堂?

我坐定後目不轉睛的眼神引起了白麟烈的注意,他眼角含笑地回視我:“雖然我知道自己很帥,但你也不用看得如此明目張膽吧?”

就這樣一句話,害得我差點被含在嘴裏來不及咀嚼的飯噎死。

比自戀,他的功力還真和高允航不相上下。

我拍著胸口把喉嚨裏的飯咳了出來,翻著白眼說道:“請不要在別人吃飯的時候說笑話,這樣很容易害死人的。”我停了一會兒,“我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看你並不是因為你帥,而是因為你今天在食堂吃飯讓我覺得很奇怪而已。”

“哦?那你是覺得我不帥?”他笑得燦爛極了,不過這種笑容讓人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是不帥,而是你帥不帥和我沒半毛錢關係。”我的話已經非常明顯,他就算長得再帥,也不關我的事,因為我喜歡的人又不是他。所以無論他長成什麽模樣,都不會影響到我。

“那誰帥才和你有關係呢?高允航,還是……蘇羽哲?”他說出最後三個字的時候,我又差點被噎到。

“為什麽隻有高允航和蘇羽哲?還有我呢!”南景堯抗議,論容貌,他也不差,為什麽白麟烈隻列舉他們兩個人?

“你?充其量就是個娃娃臉的小朋友。”

白麟烈如此評價道。

“誰說我是小朋友,別忘了我們同年,不要以為長得比我高就自以為是大人,我好歹也有一米七!不準把我當小孩。”南景堯不依不饒,白麟烈被鬧得無話可說。

看著南景堯孩子氣的模樣,我不由得鬆了口氣,被他這麽一插嘴,話題終於不再那麽尖銳了。

不過白麟烈還是用仿佛能看穿我的眼神盯著我,這讓我很不自在。他似乎知道我喜歡蘇羽哲,可他說這些話到底是想表達什麽呢?想到這裏,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對了,我聽蘇羽哲說,你們都是用法力變身成人形的妖怪?”

“嗯。”

他們先是一愣,然後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可是你不是我爸媽朋友的兒子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不會懷疑嗎?”我皺眉看向南景堯。

“當然不會懷疑啊。你忘了嗎?我可是有法力的。而且,他們的記憶會重組啊,所以,在他們的記憶裏,我的存在是合情合理的。”

“哦。”我點頭歎了口氣,心情有些複雜。

抬眼,發現白麟烈正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著我,我自然不甘示弱,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吃飯。

飯吃到一半,南景堯忽然想到了什麽,挪著凳子貼了過來,一臉好奇地問道:“珠珠,你有沒有見過蘇羽哲的真身?”

我執筷子的手一頓,神情有些不自然。

南景堯見狀,一臉疑惑地補充道:“你不會不知道他也是妖怪吧?”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是妖怪啊!但他畢竟是我喜歡的人,所以拜托你們不要總在我麵前提醒我他是異類的事實好不好?

我抿唇掃他一眼:“我……沒見過他的真身。”

每一次見蘇羽哲拿著黃色錦囊現身,都是以人類的姿態,比起妖怪,我覺得他更像是靈異小說裏提及的驅魔人。

“連你都沒見過他的真身,那他還真是夠怪異的。”南景堯咬著筷子,一臉疑惑。

“為什麽你覺得我應該見過他的真身?”雖然我喜歡蘇羽哲,但是真正與他的接觸並不算多,南景堯說這樣的話,顯然覺得我和他很熟,到底是什麽使他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因為他好像對你特別關心,我以為你和他是好朋友呢。還記得昨晚的事嗎?按理說你和他分在不同組,可在你有危險的時候,他竟第一時間出現了,而本來與他同組、受他保護的女生卻被攻擊了……”

聽著南景堯說的話,我不禁陷入深思,他說的那些我完全沒有察覺,蘇羽哲為什麽會在我遇上那個章魚妖的時候出現,江芝棋會昏迷有一部分原因是源於他的離開,這麽說來,我倒成了間接害得她失去精魄而假死的人。

我捂著頭,腦子一片混亂。蘇羽哲這個人實在太難懂了。當我靠近他時,他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等我沒注意的時候,他又會做一些仿佛很在乎我的事情。

“色豬,你居然丟下我自己跑來吃飯!”

高允航高八度的聲音打斷了我滿腦子的糾結,看到他一臉氣憤的樣子,我忽然連吃飯的胃口都沒了。

他飛快地穿過別人的餐桌,跑到我身邊坐下。

南景堯厭惡地推了推他:“笨狗,要吃飯自己排隊,別動珠珠的飯菜。”

可高允航充耳不聞,拿起筷子就往我菜盤裏伸。我眼疾手快執筷一敲,他本能地縮了縮手,委屈地瞅著我,嘟囔道:“小氣豬。”

我無視他的表情,自己吃飯。看他拿著筷子想盡辦法對著我的餐盤下手,我就忽然有了胃口,一邊吃飯一邊防禦他的偷襲,竟覺得這頓飯吃得很有意思。

坐在對麵的白麟烈見我和高允航兩人你來我往,你攻我守的模樣,若有所思地笑了。

當我注意到白麟烈的神情時,便不再與高允航嬉鬧,隨他用筷子夾走了我盤中的紅燒肉,然後在我麵前晃了晃,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我突然發現眼前的高允航和南景堯一樣那麽孩子氣。

放學的時候學生會臨時通知各班班長開會,我就將家裏鑰匙交給南景堯,並囑咐他記得買菜。雖然他很不情願與高允航同行,可最終被我以一盤水果沙拉收買,勉為其難帶著高允航先回家。

夕陽的餘暉鋪滿整個校園,我來到社團大樓前。聖雅有很多課外社團,單單音樂的社團就分合唱部、鋼琴部、薩克斯部、小提琴部,還有一些運動類社團,羽毛球、網球、排球、籃球以及足球,這些社團都是開學後第二個月才開展活動,所以此刻社團大樓顯得分外冷清,除了學生會的幹部定時在這裏開會外,其他時間這裏基本不會有人來。

以往,每個學期剛開學的時候,學生會都會召集各班班長開會,討論新學期班級活動的時間安排,隻是今年的會議有點遲,也許是因為男女校合並,導致學生會幹部換選,所以才有所延遲。

來到學生會會議室時,二年級其他班級的班長都已經到齊,我抱歉地與眾人打招呼,然後找了一個比較偏的位子坐下。

兩校合並後,三個年級有差不多一半的班長變成了男生,可見羅密歐男子學院教育出了不少優秀的男生。這讓我不由得想到了蘇羽哲,如果重選班長,估計他會毫無懸念地當選,到時候“班長”這個職稱就會回歸到“品學兼優”的代名詞。

等了大約十多分鍾,在場的二十幾位班長開始竊竊私語,大家都對學生會會長遲到的事情表示不解。明明是她約大家來開會的,可過了時間還沒有出現。我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目光不自覺地看向窗外,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從玻璃上能看到的隻有會議室內部的情形。

我從玻璃中看到了坐在會議桌後排的幾個學生會幹部正瞅著某些學生的後背冷笑,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我不禁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幾個學生會幹部可能被妖怪附身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學生會會長走進了會議室,並順手將門反鎖。當那清脆的“哢嚓”聲傳進我的耳朵時,我本能地覺得這是一場鴻門宴。所以從她走到主席的座位上開始,我就密切注意著我身後那幾個學生會幹部的動向。

學生會會長客氣地和我們寒暄了幾句,我心不在焉地聽著,目光警惕地環顧四周,思考著如果真的發生什麽意外,自己該如何逃生。在我還沒為自己計劃好逃生之路時,學生會會長已經按捺不住發作了。

“同學們,知道我們今天的會議主題是什麽嗎?”她冷笑著舔了舔嘴唇,“我們的主題就是,你們好不好吃!”

在場的二十幾人紛紛露出詫異的神情,有些人已經站起身,質問學生會會長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得到答案,人已經被學生會會長伸出的舌頭卷走了。見她動手,身後的那幾個幹部也紛紛起身,貪婪地朝同學們撲去。頓時,現場亂作一團。

我因為早有提防,所以第一時間就朝會議室的後門奔去,偏偏棋差一招,被人看穿了計劃。當我整個人被一根濕嗒嗒的舌頭卷住時,竟沒有太多驚恐,興許是這些天,我遇見了太多類似的事情,所以再遭遇這種詭異的攻擊時,反倒有些冷靜了。

“想走?沒那麽容易!現在已經到了清校時間,沒有人會來救你們的,乖乖認命吧。”

當耳中傳來學生會會長猖狂的聲音時,我首先不是害怕,而是在想她那條長舌頭正卷著我的腰,居然還可以這麽字正腔圓地說出恐嚇的話,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為了證明這件事難度非常高,我也特地伸出舌頭,可這樣一來我就完全沒辦法說清自己想說的話。

“臭丫頭,你在幹什麽?”看見我無厘頭的舉動,學生會會長似乎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她大概認為我應該要像其他學生一樣驚慌地亂吼亂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被她送進嘴裏。事實上我此刻已經把舌頭收回嘴裏,盤算著怎麽從這條大舌頭上逃生。

在她收回自己的舌頭時,我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事後讓我覺得分外惡心的救命方法。我張開嘴,狠狠地朝著那根濕嗒嗒的舌頭啃了下去。在感受到牙齒嵌入那根舌頭的同時,一股溫暖的**噴了我滿臉,緊接著我就從半空跌下,摔得七葷八素。

“啊……你居然敢咬我!我要你的命!”學生會會長惱羞成怒,那張原本還算清麗的臉瞬間變成了綠色的蜥蜴的樣子。

看著她迅速靠近,我才開始有些發慌,因為剛剛那一摔似乎讓我的小腿骨折了,要跑肯定是來不及了。

就在會議室裏慘叫聲不斷的時候,靠走廊的窗戶忽然被撞開,一個頎長的身影伴隨著四處飛揚的玻璃碎片衝進了會議室。在關鍵時刻,他抱著我躲過了學生會會長致命的一擊。縮在他懷裏的那一刻,我本能地閉著雙眸,任由他抱著我穿梭在會議室的各個角落,躲避開那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班長,你鬆一下手,我快被你勒死了。”站定身姿,蘇羽哲無奈地低頭對我說道。

聞言,我急忙鬆開呈環狀掐著他脖子的雙手,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太緊張了,我一緊張,就習慣抓著東西。”

他歎了口氣,微笑地提醒道:“你可以抓我的肩膀,也可以攬我的腰,掐脖子不是個好辦法。”

“哦……”我立刻攬住他的腰,那柔軟的觸感讓我不由得一怔,這腰也太細了吧?我不自覺地鬆開一隻手掐了下自己滿是肥肉的腰,頓時有種淚流滿麵的感覺。

由於抱著我,所以他的動作顯得有些施展不開,他一邊躲閃著妖怪們的攻擊,一邊予以還擊,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在兼顧這麽多事情的情況下還可以麵不改色地對我說:“班長,你該減肥了。”

我聞聲臉色一綠,心虛地往他懷裏縮了縮:“如果這次可以平安無事,我一定減肥。”

這一場妖怪大戰,我們贏得很驚險,因為蘇羽哲從頭到尾都不願意把我放到一邊。待他將最後一個妖怪收進黃色錦囊後,才虛脫地把我放了下來。

我坐在一旁看著他朝那些精魄沒被抽幹的學生撒消憶沙,失去精魄的人則被收進空間所。原本二十幾個人,最後剩下的竟然隻有十幾個。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樣子,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同情?又或許是後怕?

如果不是蘇羽哲及時出現,恐怕我也得和那些失去精魄的學生一樣,從此在人間消失,我的父母不會記得曾有過我這個女兒,姚佳也不會記得曾有過我這麽個死黨……

處理完一切事務後,蘇羽哲走到我麵前,伸手查看我的腿,剛剛太驚險我忘記顧及它,現在看到腳踝紅腫得像豬蹄才想起來痛。

“痛嗎?”

他不動聲色地伸手戳了戳腫得最嚴重的部位,我頓時痛得慘叫,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般湧了出來。最可惡的是他看到我哭成這樣,不但沒有安慰我,居然還扯著嘴角笑。

“你很可惡呢!人家都痛成這樣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我瞪著眸子盡量想表現得很凶惡。

他輕笑著搖頭,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輕念了幾句口訣便將黃符貼到了我的腳踝上,原本疼痛難忍的部位頓感一陣清涼,慢慢地就不再痛了,連原本的紅腫也消除了,很快貼在上麵的黃符不見了,而腳踝也恢複到沒跌傷時的樣子。

“好神奇,多給我幾張吧,以後就不怕跌倒摔傷了。”我揉著自己完好的腳踝,好奇地看向蘇羽哲。

他靜靜地看著我,輕笑道:“符是我法力的媒介,離開了我的手,它最多隻有三天的功效,時間一過就會變成普通的黃符紙。除非你三天內再受傷,不然給了你也沒用。”

“隻有三天啊。”我失望地抿了抿嘴,“不過有備無患啊,給我一張吧!”

這是我第一次撒嬌,更是第一次跟他撒嬌,我做夢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可以離他這麽近,以這種態度和他對話。

見我不依不饒,他無奈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符紙,對著念了幾句口訣,然後遞給我。

“給,記得就三天的功效,三天過後就會失效。雖然我知道你很想再體驗一次那種被治愈的神奇力量,但我希望你用不到。”他說話的時候,眼中似乎帶著溫柔。

我匆匆接過黃符紙,小心翼翼地將它放進口袋。然後一臉幸福地撲上去,想要用擁抱表達自己的謝意,可他躲開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快點回家吧。”他的神情一下子又變得陌生而疏離,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變臉比翻書還快的人,我終於見識到了。

剛剛還死抱著我不肯鬆手的蘇羽哲,此刻臉上的表情卻冰冷得快結出冰來了。

見他離開會議室,我才回過神。

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冷漠,他會不會是有人格分裂症?

我帶著這種猜測回到家,卻見到地上躺著兩具“屍體”,他們翻著白眼,有氣無力地反複念叨著:“餓死了……”

我瞪了他們一眼,然後跨過他們橫亙在客廳的身體步入廚房:“廚房櫃子裏有泡麵,你們不會先泡著吃嗎?”

這時高允航已經翻過身,但依舊無力地趴在地上,嫌棄地說道:“泡麵沒有營養,本少爺才不吃。再說這隻笨狐狸都不吃的東西,憑什麽本少爺要吃?我和他打賭,看誰先餓趴下。”

“最終誰贏了呢?”我饒有興致地問道。

“結局是一起趴下了。”南景堯接話道,“珠珠,記得我的水果沙拉!”

“知道啦,受不了你們,就一頓飯而已,怎麽可能餓趴下?”我不禁數落起他們。

不過在高允航告知我,他們的比賽是摻雜著扳手腕、俯臥撐、仰臥起坐、金雞獨立等額外項目時,我終於知道他們癱在那裏的主要原因不是餓,而是運動過度……

半個小時後,我很有成就感地將做好的飯菜端上桌子。

吃飯的時候,我將今天在學校所遇到的事情告訴了高允航與南景堯,但沒有提及我被蘇羽哲抱,隻是輕描淡寫地說到兩次狀況都幸好有蘇羽哲出現。

他們聽後沉默了許久,然後南景堯提出疑問:“英語老師那段還可以理解,但是學生會臨時通知開會這件事除了你這個班長,就隻有我們兩個與你同住的人知道,蘇羽哲是怎麽得到消息的?還有,為什麽每次你有危險時他都會出現?”他支著下巴,一副擔憂的模樣,“起初我以為你和他關係好,可從今天中午你的反應來看,你和他應該不算很熟悉,那他為什麽那麽關注你?”

“那小子不會是對你有非分之想吧?”高允航思來想去得出了這麽個結論。

我翻了個白眼,心想我還恨不得他對我有非分之想呢。可他的態度讓我很茫然,上午他抱我回教室的時候明明聽到他心跳很快,但被我調戲一下還會耳根子發紅,而晚上救我之後他又變得那麽冷漠。他忽冷忽熱的態度讓我很糾結,根本猜不透他心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不管怎麽樣,你都要提防著他點,這樣頻繁出現在你身邊,我怕他對你有企圖,如果他真是喜歡上你了,倒還好,就怕是別的原因。”南景堯的分析讓我感到有些心慌,他孩子氣的臉上露出鄭重的神色。如果真如他所料,蘇羽哲是有目的地靠近我,那麽我也有理由相信,南景堯也並不是表麵看起來的那麽單純。

當周圍的人都變得無法信任時,我不知道該相信些什麽。不過對於我這種“處理器”過於落後,完全無法處理太複雜的信息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摒棄一切懷疑,按照自己的心情去對待周圍的所有人。

既然不知道他們接近我到底有什麽目的,那麽就當他們沒目的,簡簡單單地相處才適合我。所以此刻,我本能地默認蘇羽哲接近我是因為喜歡我,而不是其他什麽原因……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到了周末。

難得的周末,我特地提前一天將鬧鍾調停,準備好好睡個懶覺。

可計劃永遠沒有變化來得快,我原本在夢境中與帥氣的周公下著五子棋,突然一陣尖銳而刺耳的電話鈴聲穿插進來,打斷了我旖旎的夢。

我煩躁地伸手抄起床頭櫃上狂響不止的手機,動作利落地按下了掛斷鍵,接著隨手一丟,扯過被子蓋住腦袋繼續睡。

兩秒鍾後,手機再次狂響,我不耐煩地彈坐起身。

誰這麽不識趣,一大早就打來電話擾人清夢?

我無奈地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隻聽話筒裏傳來了一個久違的熟悉聲音:“珠珠,開門,我在你家門外。”

姚佳?我瞬間清醒過來,她從米蘭回來了?

我翻身下床衝出房間,一不小心,就被橫亙在地上的高允航絆了一跤,在地上連滾了兩圈,直到撞在門上才停了下來。

打開門的時候,我的眼前還閃著無數顆小星星。

“珠珠,我好想你啊!”門剛被打開,她就一下子撲上來抱住我。

這時候高允航被我們吵醒,不耐煩地撓了撓淩亂的頭發,不悅地盯著門口的我們。

“珠珠,他是誰?”姚佳立即放開我,顯然沒有料到我家會有陌生的男生,因此,她此刻就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好奇地圍著高允航打轉,“雖然頭發有點亂,但五官長得挺帥……嗯,是個帥哥。你男朋友?”

她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我問的,我顯然愣住了。

“是。”

“不是!”

同一時間,他承認,我否認,然後兩人都詫異地瞅了對方一眼。

“你敢否認?”

“你汙蔑我!”

這是我和高允航劍拔弩張的對話。

姚佳在一旁越看越有興致,快步走到沙發邊坐下,那眼神似乎在說“給我介紹介紹啊”。

對於她雙眼發光的模樣,我感到萬分無奈。

就在這個時候,南景堯睡眼蒙矓地從屋裏出來,懷裏還抱著小熊寶寶:“珠珠,怎麽這麽吵?”

姚佳看到南景堯的時候,頓時雙眼發亮,飛一般地衝上去,一把掐住南景堯的娃娃臉:“珠珠,這孩子是誰?”

“呃……我爸媽朋友的孩子。喂,別捏了,他的臉快變形了。”我看著南景堯可憐兮兮地向我求助,有些於心不忍,姚佳下手忒狠了,他粉嫩的臉我都沒這麽捏過呢!

姚佳聽話地鬆了手,走到我跟前,指著此刻已經站起身的高允航和立在房門前抱著熊寶寶的南景堯:“兩個男朋友?”

“噗……”我很沒形象地噴了姚佳一臉唾沫,“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他們隻是在我家借宿而已,別想歪了。我可是純情少女呀!感情專一,寧缺毋濫!”

聽我這麽說,高允航好像很不高興,他將被子往沙發上一丟,一臉不爽地問道:“做本少爺的女人很委屈你嗎?何況我們可是締結過婚約的!”

締結婚約?我怎麽不記得有這個事?

姚佳一副“你完了”的表情,接著還補了一句——“還說你們沒奸情”。

“你胡說什麽!根本沒有這樣的事。”

“我吻過你,而你沒有拒絕,這就是婚約。”高允航冷著臉,理直氣壯地發表著言論。

“那次明明是你突然吻我的,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哼,不和不可理喻的女人理論。”高允航冷哼一聲,轉身進了洗手間。

我呆立在客廳,他居然說我不可理喻?這算是怎麽回事啊!被強吻的是我,他不給我解釋清楚還要火上澆油,讓姚佳誤會我和他有什麽,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鬧劇結束後大家睡意全無,我被眾人驅趕進廚房做早飯,姚佳趁機進來刺探軍情。

“那個高個的男生脾氣不小,做他女朋友你可要小心,說不定他會有暴力傾向。”姚佳好心地提醒我。

“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喜歡的人才不會像他那麽不可理喻。”

我的話引起了姚佳的注意,她用逼問的眼神逼迫我說出了自己喜歡蘇羽哲的事情,不過那些奇奇怪怪的經曆被我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不讓她知道妖星雨的事情,一是怕她有負擔,二是怕她會戴有色眼鏡看屋裏的兩個家夥。

“傻丫頭,喜歡就去追啊,傻乎乎地暗戀怎麽可能會成功?要主動出擊,才有希望!”姚佳講得興致勃勃,還不忘幫我想辦法。

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得收服他的胃,以食為誘,是古往今來女追男第一成功要訣。不過鑒於我和蘇羽哲並不是很熟,做家常菜似乎並不實際。雖然我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自信的,可當姚佳告訴我最好是做巧克力送蘇羽哲時,我不禁有些氣短。

做巧克力聽起來似乎挺簡單的,也很浪漫,可我不會啊!

經不住姚佳的慫恿,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周末,在姚佳的陪同下,去超市買了好多做巧克力的原料,然後回家製作。原本想從零開始做一塊完全屬於我的巧克力,可實際上當我不分比例地將原材料混在一起時,已經注定了結局的悲劇性。

看著廚房被我搞得亂七八糟,姚佳無力地歎了口氣,然後遞給我兩塊純正的巧克力:“你還是做最基本的吧,融了它,然後倒到模具裏。”

我很不情願地接過巧克力,沒想到做菜有一手的我,會在做巧克力的道路上跌得如此慘烈。將水溫控製好後,巧克力開始融化,這次仿佛要比之前的簡單很多,隻要不停地攪動融化好的巧克力漿,在確定沒有顆粒的情況下將巧克力漿倒進模具,晾幹冷藏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在巧克力漿倒入模具之前,我突然想到就這樣重塑巧克力完全不能表達我對蘇羽哲的心意,於是在緊要關頭,我倒了點白糖,又加了些果仁和葡萄幹下去,攪拌均勻後再倒入模具,將它們送進冰箱。

完成一切後,我開始收拾廚房。

姚佳看到像古戰場一樣“屍橫遍野”的場景,立馬夾著尾巴溜了:“你慢慢整理,我出去陪兩個帥哥聊天。”

等我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發現姚佳正和他們聊得火熱。

當我加入的時候,察覺到高允航與南景堯默契地瞅了我一眼,隨即別有意味地笑了笑,這讓我感到莫名其妙。

“色豬,沒想到你小時候就那麽色。”高允航用一種“我終於看穿你”的眼神掃了我一眼。

我先是一怔,隨即將詢問的眼神投向姚佳,她隻是抿著嘴笑,完全忽略掉我茫然的神情。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小時候就色?我被弄糊塗了。

“小學的時候啊,一個月連續走錯五六次廁所,你不記得啦?”姚佳終於忍不住揭曉了答案。

我不禁一愣,想起小時候四年級升五年級時教室所在樓層不同,五樓的男女廁位置正好和四樓相反,導致我一時沒適應過來,開學第一個月接二連三進錯門。這件醜事她居然也拿出來說,我不禁怨念地瞪了她一眼。

“看來上次你跑進男廁偷窺一定是早有預謀的!本少爺如此英俊瀟灑,也難怪你會對我有非分之想……”高允航自戀情結再次發作,對我上次誤闖廁所的行徑進行無根據猜測。

我忽略掉正滔滔不絕的高允航,轉身認真地詢問姚佳:“你在米蘭逍遙自在的,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說到這裏,姚佳一下子來了精神。

“聽說我們學院和羅密歐男子學院合並,轉來很多帥氣的男同學,我當然得回來看看情況啦。你也真是的,兩校合並這麽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不然我早回來了。”姚佳說著說著責怪起我通報不及時,害得她那麽遲才收到消息。

我對她這種“重色輕友”的本性感到十分無奈,隻得默默聽她說完一係列慷慨言辭,才提醒她我在開學當天曾打過電話給她,隻是當時我也不知道兩校會合並。

“你也知道開學第一個月是很忙碌的,你現在才收到消息回來,也不能完全怪我啊。”作為班長,本來就夠忙碌的我,還平白無故卷入了多場無妄之災,完全沒有時間想其他事情。

要知道在這個吃人妖怪橫行的危機時刻,能保命已經算夠了不起了。

“好好好,不怪你!今天我一大早來找你,其實是有禮物要送你,瞧我的記性,折騰了大半天才想起來。”說著,她從放在門旁的大袋子裏抽出一個巴黎埃菲爾鐵塔的模型遞給我,“怎麽樣,好看吧?”

“你不是去了米蘭,怎麽送這個給我?是不是回來太趕了忘記買禮物,就從你的收藏裏挑了一件給我啊?”

姚佳顯然被我說中了心事,心虛地朝我不停地憨笑。

我就知道!這丫頭每次去一個地方都會買很多紀念品回家囤積著,一旦哪次忘記買禮物給我,就會從囤積物裏挑一件送我。其實她根本不需要那麽精心為我準備禮物,我對她旅遊的禮物並沒有那麽執著。隻是她仿佛養成了習慣,覺得不送我禮物就是不重視我一樣。

“下次再出去的時候,一定記得!”她鄭重地向我保證。

我將巴黎鐵塔模型放進屋裏的玻璃展示櫃。

高允航不知何時跟了過來,在看到我的展示櫃時不禁發出讚歎:“這些都是姚佳送你的?”

我點了點頭。

“真是夠多的,都很漂亮呢。”他一副欣賞藝術品的神情。

“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收拾收拾,跟我們一起出門吧。”

“出門?去哪兒?”高允航疑惑地看向我。

“今天是周末,太陽那麽好,不出門玩玩多可惜啊。”

“可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周末吵你睡懶覺者死……”高允航說話的時候神情中充滿探究之色。

我眨眨眼別過視線,我好像確實說過這麽一句話,不過,那是針對我還在睡的情況,醒了就另當別論了。

“你很煩呢,到底去不去啊?”他要是不去,那我也有理由不帶南景堯,這樣我倒可以和姚佳兩個人逛逛街聊聊天。我已經很久沒見她了,正有滿肚子的苦水想要找人傾訴呢。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