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投錯地方的報名表
當我緊緊地跟在莫司宇的身邊，出現在佳子麵前時，我清晰地聽見那家夥喉嚨中發出“咕嚕”一聲咽口水的聲音。好吧，這是她每次見到帥哥時必然會發出的惡劣聲音。
已經是從太陽島回來的第三天了，我約她到奉嵐學院一間風格雅致的餐廳去吃飯。
但是那家夥似乎還沒有從巨大的宿醉中蘇醒，張著嘴，眯著眼睛，目光在我和莫司宇之間來回轉著，像是在快速地翻著白眼。
“喂，你傻了啊？在幹嗎！”我推了她一把，為自己的朋友如此拿不上台麵而羞愧。我打了佳子兩拳，那家夥終於變得正常了一些，眼神不再飄忽，嘴巴也不再是微微張著，而是合攏了。
“大家想吃點兒什麽？”莫司宇可能是見慣了女生見到他的各種古怪表情，所以見怪不怪地笑著，拿起餐廳的菜單，開始看了起來。
佳子抓抓額頭上的劉海兒，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瞪著我，衝莫司宇說了一句“我先借用一下安希諾哦”，接著一把把我拉到一邊的走廊上。
“幹嗎啊你，還沒睡醒啊？”我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佳子的眼睛瞟著餐桌旁的莫司宇，壓低聲音問：“天啊！我不在的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是哈雷彗星撞地球，還是太陽從西方冉冉升起了？快點兒交代！到底是什麽情況？”
“哎呀，還有什麽情況啦，就是你看到的啊。”我有點羞澀地說，眼神在莫司宇身上停留了一下。虧得他體質好，那麽嚴重的感冒，隻休息了一晚上，醫生就說可以出院了。接下來隻需要按時吃三天藥，就能完全康複了。
“我看到的？我看到的是一對情侶，事實是這樣的嗎？情侶？不會吧！這也太打擊我了吧！短短兩天，你就變成了有男朋友的人了？”佳子齜牙咧嘴地瞪著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呃，情侶……還算不上啦。就是，就是走得近一點兒，比別人稍微近一點點而已。”我聲音越來越低。不知為什麽，跟別人提起我和莫司宇的關係時，我總是難以描述清楚。該怎麽描述我們之間的關係呢？
我們算是戀人嗎？但是莫司宇又沒有親口說過。我們不是戀人，卻早已在心中有了某種默契。連莫司宇的經紀人都說過，他早就將我的照片夾進書本裏了。難道我們不是戀人嗎？
呃，應該不算吧。我心底一個細小的聲音說，哪有自己給自己封一個戀人的稱號的？
“讓開啦！堵在這裏，真是討厭死了！”突然，一個十分粗暴的聲音響起，我和佳子抬起頭，我的心一墜。怎麽又是她？這個閔姬娜，真是太喪氣了，走到哪裏都能遇到她！
閔姬娜踩著高跟鞋，隨著那三個女生走上樓梯，朝餐廳走進來，剛才喊人的是她的一個手下。
“佳子，我們走。”我拉起佳子，不想跟她照麵，也不想多說話，這種人見了，就該遠遠避開才對。
“美佳子！你這條走狗還當得真是勤快哦！安希諾給了你多少錢，你貼人家貼得這麽近啊？唉，人家出名了，你還是一個跟班哦！
”閔姬娜的聲音像刺一樣刺穿空氣，紮在我們的背上。
這個人真是太討人厭了！別人又沒有招惹她，她幹嗎總是這樣讓別人難受呢？難道她的本能和天性就是讓別人討厭她嗎？
“你說什麽？”我和佳子同時回頭。
我瞪著閔姬娜：“閔姬娜，你別太過分了！你自己有沒有走狗我不清楚，但是站在我身邊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有種衝我來，別拿我的朋友開涮！”
“嘖嘖，真是姐妹情深哦……”閔姬娜嘴裏嘖嘖有聲，貼著亮片的水晶指甲在空中揚了揚，“到處顯擺你們廉價的友情，給誰看啊？”
我剛要出口，突然頭頂有個聲音響起：“希諾，發生什麽事了？”
是莫司宇。
我原本打算開口的話咽了回去，算了，我可不想因為閔姬娜這種人，破壞了在莫司宇心裏的形象。
“司宇學長，你也在這裏啊？”閔姬娜眼睛一亮，滿臉堆笑說，“聽說你生病了，嚴重嗎？”
真是可怕的女人，剛才還是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馬上就變成甜膩的笑容。這樣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有的啊，算得上是一種天賦吧！
“我來和女朋友一起吃個飯，我的病已經好了，謝謝你的關心。”莫司宇微笑著說，接著我感覺我的手被一股溫暖包圍了。
女，女朋友？天啊！我的耳朵沒出問題吧！而且——莫司宇的手！他，他握著我的手！此刻！現在！在餐廳中！
我的大腦一陣短路，轉頭瞪著他，看他是不是也大腦短路了才會牽著我的手。他倒是一臉輕鬆自然，看著閔姬娜一夥人。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看出了局勢，特意來幫我的。
果然，他的話和動作起到了作用。閔姬娜的目光落在我們緊握的手上，臉色馬上變得陰沉。
“女，女朋友？司宇學長，你該不會是指……”閔姬娜的手指指向我，瞪著莫司宇。
“啊，對啊，安希諾，你們都認識的嘛，對吧。”莫司宇依然滿臉笑容地說。
閔姬娜的表情僵硬起來，隨便說了點什麽，就快速地和她的跟班離開了餐廳。
看著閔姬娜倉皇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我的心中竟然升起一抹難過，替她難過，但是感情這種事情，也是要講緣分的。
閔姬娜已經走遠，我以為莫司宇的手會馬上鬆開，但是一直到我們所坐的餐桌旁，莫司宇都沒有鬆手。
神啊！難道他剛才……不是因為幫我出氣才握住我的手嗎？那，這個這個，算是……算是什麽？
佳子瞪著我們緊握的手，那眼神，簡直就是羨慕忌妒恨啊！
侍應生將飯菜端上了桌，我低聲對莫司宇說：“呃，那個，我的右手，沒辦法吃飯啊。”
“右手？怎麽了？受傷了嗎？”莫司宇疑惑地問，佳子突然“撲哧”一聲笑，使勁捂住嘴壓抑住了笑聲。
我晃了晃手，莫司宇才“啊”的一聲放開了我的手，他的臉頰有些紅紅的，咳嗽了一聲說：“剛才……呃，有點兒忘記了。”
帶著羞澀表情的莫司宇，真的很難見到啊！不過，看上去真的好可愛啊！
哎呀，誰能料想到，我的愛情，竟然會如此突然地就來到了呢？
思考了很久，我終於做出了決定。
那天早上，我在莫司宇的陪同下，在校長室中，麵對著白慕蘭校長，對她說，關於學院的選擇問題，我已經有了答案。
我至今還記得當時校長那緊繃的臉，甚至連額頭的皺紋都透著震驚和急迫，一副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的神情。
我不想讓年邁的老校長經曆太大的心理起伏，於是直接告訴她我決定繼續留在奉嵐學院。
“我已經在這裏待習慣了，而且我喜歡這裏的噴泉，還有雕塑，也想看到建成的音樂廳是什麽樣子的。”我笑著說，看到老校長眼中閃爍著微微的光。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許久都沒有鬆開。她看著我，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是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我知道，這個消息，對於老校長來講，已經等了太久。看到校長的反應這麽激動，我甚至有點埋怨自己為什麽不早點來告訴她。
“謝謝你，希諾。”半晌，校長終於開口了。
“千萬別這麽說，校長，該感謝的人是我！”我趕緊說，心中升起無限的感動，“如果當初您沒有來找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我一點兒都不後悔走錯考場，真的。校長，我反而慶幸那天自己的失誤。”
校長緊緊晃著我的手，點點頭，努力讓自己平靜。
“我會盡快安排星熠的負責人來見你。我知道這份合約，你也等了很久。”校長說，然後看了看站在沙發旁的莫司宇，對我說，“他是有經驗的前輩。希諾，關於簽約你有什麽問題不懂，多問問他。”
“嗯。”我點點頭，朝莫司宇看了一眼，他朝我會心地笑了。
和校長又聊了一會兒，我和莫司宇就退出去了。我們輕輕地帶上門，透過門的窗戶，看到老校長雙手撐在桌麵上，臉龐被極度的喜悅覆蓋著，眼角流下了晶瑩的淚水。
我的鼻腔中也彌漫著一股酸澀，我輕輕地捂著嘴。莫司宇溫柔地攬住我的肩膀，帶著我離開了。
走出大樓，望著頭頂的藍天和白雲，我知道自己終於做對了這件事。
與星熠公司簽約的事情日漸臨近了。
有一天清早，我正在操場跑步鍛煉，突然手機響起。我接起，是校長助理打來的，他讓我上午去一趟校長辦公室，說星熠的藝人部部長艾瑪來商談簽約的事情。
我的心猛地狂跳一下，簽約！
啊，簽約！放下電話，我覺得渾身好清爽，感覺充滿了力量！哈哈，我似乎還能再跑個十幾圈都沒問題啊！減肥真是好啊，好像自從減肥成功，就不斷有好事發生哦！
先是登台成功，然後就是被星熠看中，到最後，身邊還出現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人”。
安希諾，你的好運要來了哦！好好加油吧，哈哈！
陽光清澈明媚，宛如清透的薄紗一般鋪在大地上。一輛奢華低調的黑色私家車駛進奉嵐學院，在教學樓前停下。
車門打開，穿著黑色套裝的藍翎走下車，身後的兩個助理隨即跟上，三人一同走進了大樓。
一路上，藍翎一言不發，嘴角勾起極淺的笑容，眼裏卻透著寒光，神情冷峻淡漠，仿佛冰山深處的堅冰，透著徹骨的冷意。
她帶領著助理一陣風似地走進走廊，徑直走向校長辦公室，經過秘書台的時候，也未作停留。
“對不起，女士，請等一下！”
校長助理兼秘書起身喊著追出來，但藍翎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帶著兩個助理飛快地走到辦公室門前，兩個助理分別站在兩邊，將門“嘩啦”一聲推開了。
裏麵坐著的艾瑪和校長白慕蘭正在談論著簽約的細節，被突然的開門聲嚇了一跳，同時朝門口望去。
藍翎走進來，在校長麵前站定，目光落在艾瑪身上，露出一個笑容，艾瑪幹巴巴地跟她打了聲招呼。
校長皺皺眉，放下手中的筆：“藍翎，你真的不覺得自己這樣失禮嗎？”
“對不起，老師，我也覺得。但是我現在已經顧不得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馬上處理。”藍翎語調依然傲慢。
“我可不可以對你說，我現在不方便招待，請你隔日再來呢？我想，在我的辦公室，應該沒有什麽你必須處理的事情吧？”校長明顯是在克製自己的怒氣。
“抱歉，老師。”藍翎幹巴巴一笑，“我聽說我的學生要和星熠簽約了，這種事我必須要管。”藍翎目光一掃，落在艾瑪身上。
“如果你是指安希諾，那麽很抱歉，她不是你的學生，是我的學生。”校長開始抵抗了。
“她隻是走錯了考場，她的報名表還在我這裏。”藍翎說著要去掏手中的包，校長卻打開抽屜，拿出另外一張紙，放在桌上：“如果是指報名表，奉嵐學院也有。”
“什麽？”藍翎一臉錯愕，低頭瞪著桌麵上的報名表。
“報名表代表不了什麽，藍翎。”白慕蘭校長說。
藍翎拿起報名表，目光在上麵飛速地瀏覽著，接著在“報考院校”一欄後的“奉嵐學院”幾個字上頓了頓。
“好，既然報名表代表不了什麽，那麽就得公平爭取安希諾。”藍翎將報名表放在桌上。
“可能希諾沒來得及跟你講，她昨天已經告訴我，她選擇了奉嵐學院。”校長慢條斯理地說。
“什麽？不可能！”藍翎的眉毛揚起，駭然出聲。
“她做出了選擇。”校長依舊重複著。
藍翎的眼珠子飛快地轉著，很快將錯愕的神情收了一些，重新露出笑容：“孩子對這種事，總是有些衝動，我還會再等等看的。哎呀——”她轉身時，將桌麵上一遝書本掃到了地板上。
“真是太對不起了，我這就撿起來！”藍翎說著蹲下身去，飛快地將幾本書撿起來，重新在桌麵上擺好。
她看了一眼校長，又衝艾瑪笑了笑說：“那麽你們先談吧，我多有打擾了。”然後轉身，招呼著她的兩個助理離開了。
黑車駛出奉嵐學院大門，拐上大路疾馳而去。
車後座的藍翎，從袖管中拿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正是之前在白慕蘭辦公室看到的報名表。
報名表中央有一塊墨跡，姓名一欄填寫著“安希諾”三個娟秀的字，但是“奉嵐學院”幾個字，卻明顯是另外一個人的筆跡。
這個筆跡，她十分熟悉。
藍翎注視著這張報名表，眯著眼睛看著窗外。安希諾已經選擇了奉嵐學院？嗬嗬……她的選擇，還會再改變的。
藍翎輕輕一笑，將報名表折起，放回了包中，接著拿出手機打給了秘書：“幫我聯係所有能夠聯係得到的媒體。”
“她倒是比上次好打發了！說起來，這個人真是讓我頭疼啊！她要不是和校董有一腿，哪能穩坐這掌管藝人事務的室長職位啊，我真的很不願意跟她打交道。”艾瑪撇撇嘴，對白慕蘭說，“對了，她怎麽總是喊您老師呢？”
白慕蘭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輕聲歎氣說：“她曾經是我的學生。”
“啊……真是難以想象……”艾瑪有些驚訝，聳聳肩膀，接著繼續開始討論簽約的細節。此時，門被敲響，校長助理的聲音傳來：“安希諾同學來了。”
我站在秘書身後，等著進辦公室，眼睛卻往來時的走廊望著。剛才我要進門的時候，正巧看到藍翎帶著幾個人走了出去。
藍翎也來了？來做什麽了？不會是聽說了什麽，又來找校長麻煩了吧？那兩個助理，看著就一副凶悍的樣子，說是保鏢還差不多。
但是進門後，我已經沒空去想這些了。艾瑪就在眼前，手中拿著一份厚厚的資料，那是合約書嗎？我的心髒怦怦狂跳起來。
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我就要和星熠公司簽約了！
“這份是星熠公司的藝人運作流程，剛和你們的校長研究完畢。”艾瑪晃了晃她手中的資料，“下麵我們切入正題，來看看合約吧。”
我的心提了起來，突然想喝水。白慕蘭校長讓我坐在沙發上，我挨著白慕蘭校長坐了下去。
艾瑪拿出一遝資料，比那份運作流程薄了一些。她遞給我一份，又遞給校長一份：“三方協議，你們先看，覺得沒問題就可以簽字。”
我翻開，內容真多啊，密密麻麻的！我還沒看幾頁，突然聽到校長驚愕的聲音：“十年？怎麽又是十年？之前我們都說好的，要簽的話，隻能簽在校的四年。”
艾瑪笑了：“哎呀，對於孩子們來講，能夠進入星熠，肯定是時間越長越好啊。簽得長，公司才肯放心培養啊！”
“新人和名藝人的簽約金就相差很多，一下子就給孩子簽十年，走紅之後還是隻能領新人的錢，這對孩子太不公平了。而且，最關鍵的，你這裏講簽約期間，每一天都要聽從公司的安排。那孩子上課怎麽辦？難道讓她曠課去演出嗎？”
艾瑪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開始辯解：“哎呀，你看，公司培養一個藝人，出人出力出錢，如果不從藝人身上得到一些，怎麽會做這行生意呢？”
“我現在談論的不是生意，是藝術。我之前跟你們公司高層直接說過，要是簽我們的孩子，隻能四年。並且不許占用上課時間，隻有這樣才肯簽。”
“四年，再去掉上課時間，那公司就沒有多少時間了嘛，去哪裏賺取利潤呀？公司是要盈利的啊！”艾瑪有些著急了。
校長看著艾瑪，慢慢說：“那我們的司宇，幫你們公司賺了，還是賠了呢？艾瑪小姐，不要太貪心了吧，孩子們現在都是在成長的階段，給一點兒時間讓他們成長吧。”
艾瑪頓時無語了，誰都知道，現在莫司宇人氣高到要爆炸。僅是廣告代言，莫司宇就給星熠賺了很多錢。
“這份合約也不是我寫的，是高層的指令，我也沒辦法修改啊。”艾瑪開始耍無賴了。
“那好，那我們就等到合約修改好再簽也不遲。”校長將合約推開，從我手中將合約拿回去，放在桌上。
艾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瞪著校長和合約，突然說：“白校長，恕我直言，您是不是忘記了奉嵐學院還有一幢音樂廳需要繼續修建啊？聽說要在年底投入使用？照目前的進度，年底恐怕懸了點兒吧。”
我心頭一緊，聽艾瑪的口氣，似乎態度很強硬。如果這次我無法盡快簽約，那就算是校長違約，不僅音樂廳要停工，是不是還得賠錢啊？
“我簽，我簽！”我突然說，將合約拿起來，卻被校長一把奪下，衝我怒目而視：“你如果是我的學生，就要聽我的話！”
“但是，音樂廳……”我遲疑地開口了。
“什麽音樂廳？”校長提高聲音，“建成音樂廳的目的是為了吸引更多的孩子走近音樂，而不是被音樂毀掉！”
她俯身將兩份合約合起來，遞到艾瑪的手中：“合約一天不改，我們一天不會簽。”
艾瑪的臉上泛起一抹暗色，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有才華的人很多，想簽長約的人到處都是。”
“我們不是那種人，我們必須要最優質的合約內容。”校長堅定地看著艾瑪說。
艾瑪搖搖頭：“白校長，您提出的條件實在是太苛刻了……”
“我們不會讓步的。之前不會，現在也不會，我要對每個孩子負責。四年合約，四年後他們正好畢業，也到了可以重新選擇的時候，我希望能夠將每個孩子順利護送到那一刻。在那之前，我有責任保護他們每個人。”白慕蘭校長堅定地說。
周末的超市，人似乎特別多。本來我們兩個人打算去看電影，但是莫司宇挑來挑去，覺得沒有值得去看的影片，於是放棄了。
我們在咖啡店裏坐了一會兒，又去書店看了看，轉出來後，兩個人的肚子都在咕咕地叫。莫司宇正在考慮去哪裏吃晚餐，我的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好主意——親自下廚做飯吃。
“你？你確定？你知道天然氣爐怎麽打開嗎？”聽到我提出的建議，莫司宇斜著眼睛看我。
“喂，你也太小看人了吧！”我用手推推他，“我在家裏可算是排在我老媽之下的第二位大廚，廚藝驚人哦！你是沒有嚐過我煲的豬腳湯，我做的蛋皮壽司卷，簡直分不出是壽司屋買的還是我做的哦！”
莫司宇笑了，看著我說：“聽你這樣說，倒不太像是在說空話。那好吧，我就賭一把好了！”
我們倆順著路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一間很大的超市。副食檔，西點檔，甚至還有海鮮檔……推著超市購物車，我是看到什麽都想往車裏放。
到處都是好吃的，晚上做幾道什麽菜呢？排骨豇豆好不好？嗯，還是玉米鬆仁魚？哇，這裏有鱸魚啊，這個清蒸最好吃了！每次有重大的節日，老媽都會蒸一條肥大的鱸魚來慶祝。
無數個並排放置的方形玻璃水缸中，魚兒們在愜意地遊來遊去。唉，魚啊魚，你馬上就要被我拎走吃掉了。你們可千萬不要怪我哦，要怪就怪我旁邊這個叫莫司宇的家夥吧，我是為了給他做晚飯呀！
我從水缸邊拿起網竿，伸進水缸中，開始捕撈看中的那條肥美的鱸魚。
“希諾，星熠公司那邊你怎麽打算的啊？”莫司宇的眼睛盯著另一個水缸中的毛蛤問。
我微微怔了怔：“不知道啊！當時星熠語氣很堅決，必須要十年，不然就沒戲了。但是校長的態度比艾瑪更堅決，說如果不能接受四年的合約，就沒有談下去的餘地。”
那條鱸魚很聰明，當我的網碰到它時，它馬上轉頭跑開了，我隻好繼續伸長網竿去撈。
莫司宇的眉頭皺了起來，目光從黑白的毛蛤身上挪到了我麵前的魚缸裏：“當初星熠來找我時，校長也是堅持要四年合約。因為當時星熠還沒有想到用音樂廳來威脅我們，所以校長後來將合約談了下來。但是現在嘛……”
音樂廳……我一愣，停住手。的確，那幢沒建成的建築物確實挺難看的，而且，音樂廳一天不建成，校長的心病就一天無法消除。
音樂廳可以繼續建設，也是我想答應星熠的一個重要原因。但是，校長那麽極力阻止……唉……星熠真是過分，怎麽會提出那麽苛刻的條件呢！
突然，我的手動了動，剛才那條肥美的鱸魚又蠢頭蠢腦地遊了過來，直接遊進了我的網兜中。我猛地一提，將那條魚撈了起來。
“啊哈！終於被我逮到你啦！”我笑著說，然後讓莫司宇幫我拿一個塑料袋來。
突然，一個播音員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近日，著名藝術大學華廷學院召開新聞發布會，說奉嵐學院為了爭奪優質生源，偽造報名表，騙取新生參加其入學考試……”
什麽？我驚愕地轉過頭，盯著聲音的來源處，那是超市上空懸掛著的電視，正在播放著新聞。
“現在請看詳細內容。”主持人麵色嚴肅地說著，右上方一角的小畫麵被放大。
畫麵上，一排長桌後，坐著幾個人，位於中間的人正在回答記者的提問，漆黑的眼線如刀鋒般尖銳，血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某種可怕的植物。
是藍翎！
“請問藍室長，你們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奉嵐學院偽造報名表呢？”一個記者提問。
“我們當然有證據！”藍翎得意地笑著，右手拿起一張紙，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那張紙，紙中間有大團的墨跡，看上去十分眼熟。
這個報名表好像在哪裏見過……
“是你的報名表！”莫司宇突然說。
我的汗毛瞬間立起，仔細盯著電視屏幕，果然在“姓名”一欄中看到了我的名字。
我的報名表怎麽會在她的手上？
藍翎左手手指指著其中一處說：“這是一位新生的報名表，在‘報考院校’這一欄中的‘奉嵐學院’幾個字，字跡不是出自這位學生之手。”
莫司宇的眉頭猛地揚起，瞳孔縮緊。
“那是誰的？”記者繼續問。
“正是奉嵐學院的校長，白慕蘭教授的字跡。我跟白慕蘭老師有多年私交，手中也有很多白慕蘭教授的筆跡可以比對，我們不害怕專業人員的檢測。”藍翎笑著抖了抖那張紙。
台下的人發出一陣驚呼，好像都意識到了她即將告訴我們一個驚天的內幕。
藍翎對記者們的表現感到很滿意，她接著拿出另一張：“這個報名的學生，叫安希諾，本來是報考了我們學院的，這是她填寫的真正的報名表。”
鏡頭又對準了另一張報名表。
天啊！
這是什麽情況？
為什麽會出現兩張報名表？
不會啊！
我記得當時隻遞交了一張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位學生十分有天賦，是極其罕見的音樂天才。因其對我們華廷學院有著濃厚的感情而報考，但是在考試頭天收到了奉嵐學院的考試通知書，導致這位學生走錯了考場，錯過了我們學院的考試。對於一所學院來說，學生永遠是最重要的資源。這件事我們無法坐視不管，為了不再有更多的學生受害，我們打算站出來，告訴大家真相……”
閃光燈不停地閃，仿佛無數的閃電亮起又熄滅。
我渾身發冷，臉色慘白，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仿佛血液要衝破皮膚似的。
突然，我的手猛地一顫，接著“啪啪”幾聲，那條鱸魚從網兜中躍了出去，摔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