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高倉慎和沙發事件

和冰室達也見麵已經是六天後的事了,自從鬆崗真一踏進了那座鬼屋——哦,抱歉,那座房子叫做“優和真一的愛之城堡”,這是緋聞王子版麵上已經獲得公認的名詞了。

鬆崗真一推開酒吧門走進來,吧台深處的冰室達也正和兩個澀穀黑妹打得火熱,她們臉上著名的黑色妝容就像地下通道裏的塗鴉一樣打眼。

達也的品位一向差得讓真一歎氣。

“嗨,達也!”

“看是誰來了?真一!我的兄弟!我想死你了!”永遠不要對冰室達也那張臭嘴抱任何希望,下一秒他在說的話就已經變成——“蜜月怎樣?你看上去有點兒陰沉。拜托,告訴我不是因為霧山沒有把你吸幹。”

你為什麽不去地獄?

鬆崗真一難堪地笑了笑。現在在那兩個澀穀妞眼裏他已經成功地被打上了“已婚”的標簽,而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現在急需一個女人。

“來,真一,跟我講講你和霧山的愛情故事,我需要一切細節。哦,告訴我你不會興奮到哭泣了吧,哈哈。”走近了,鬆崗真一才看清冰室達也現在的狀態——酒精的粉色正從他白皙的皮膚下滲透出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冰室達也要麽喝醉了,要麽在通往喝醉的路上。

“我沒有,夥計,你不該相信緋聞王子上麵的消息。”鬆崗真一攤了下手,似乎是在對自己說,“我隻是需要地方住,搬過去了而已。霧山學姐沒有那麽可惡,而那個房子不算太糟。”

“等等,等等……”冰室達也猛搖著頭尖叫,“那個房子很糟糕!你應該留意下校園BBS的驚悚版塊,那裏對那個房子有一個詳細的介紹,甚至還有山田一家的詳細資料和照片。按我說,那是我見過最糟糕的房子。”

“好吧,它有一點兒……”

“收起你那套吧!鬆崗真一!”冰室達也訕笑著打斷鬆崗真一,“那個房子從六年前起就是驚悚版的第一鬼屋,但是依舊有上千個家夥去看過它,理由和你完全一樣,因為霧山優沒有那麽可惡。或者可以說,她是裝在7-11超市塑料袋裏的300克拉大鑽石。”

六年前?上千個人?

鬆崗真一驚訝自己之前居然不知道這個。而冰室達也根本不需要聽眾就已經在一邊說開了:“嘿,夥計,你不需要為自己的孤陋寡聞傷心。我也是去年才知道我們學校還有那樣一座房子和一個叫霧山優的大美人。因為像我這樣陽光而……有前途的田徑隊員……”

“哦,達也!”

“住口,本來就是你的錯,你應該做好一輩子聽我抱怨的準備!”冰室達也成功地壓製住鬆崗真一,繼續說,“總之,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會關注驚悚版和隻有呆子的醫學院版塊的。而那個美人不但是醫學院的神經病、史上脾氣最臭的男人婆,還是風間麻鬥的學生,這等於說她的社交活動基本為零,別的版塊想見到她很難。但是……更重要的原因,你知道是什麽嗎?”

“更重要的原因?”鬆崗真一喝了口啤酒,無意義地附和說,“她魔鬼一樣的性格?”

“不!夥計!”冰室達也狠狠地瞪了鬆崗真一一眼,“你看上去就像愛上不該愛的人的孩子!我叫你住到那兒去不是給你介紹新女朋友!霧山,那個叫霧山優的女人是學生會的禁忌話題。”

“哦?”鬆崗真一回憶起六天前他和霧山優的那次池塘事件……嗯,這個事件在緋聞王子版上有更美的標題——征服情海,鬆崗真一和霧山優濕漉漉的身體和他們向彼此**的心。

“為什麽?我聽她說過她和高倉慎關係不好。”

“OK,這個故事有很多版本,但是最多人相信的版本是這樣的……”冰室達也腆著臉望著鬆崗真一,整個人都被八卦的肉紅色包圍,“高倉慎和籃球隊的隊花原田朋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雖然我真不願意把這個詞用在高倉身上,不過就是這樣,他們從小就在一起,小學時就已經說好要結婚了。然後有一天霧山優出現了。高倉慎大一的時候住在那座鬼屋裏,是霧山優的室友,也是她唯一同住超過一年的室友……當然現在她有你了。”

“說重點,拜托!你的嘴比緋聞王子的版麵還要混亂!”鬆崗真一一向對別人的故事沒有興趣,但是他很想知道霧山優的消息,一切關於霧山優的事。

“他們兩個曾經關係很好,而霧山和朋美也是非常好的朋友,曾經有傳言他們三個到了100歲還會在一起……哦,不敢相信這是那個高倉的故事!”

“冰室達也!”

“好吧,所有美好的故事都有一個轉折,而關於高倉慎的故事,轉折就是霧山優發現高倉酒後跟別的係的女生在酒吧後巷亂來。於是霧山把這事告訴了原田,毫無懸念,關係破裂。而高倉在發生這件事後,一點兒悔恨之意都沒有,似乎還很遷怒於霧山。於是事情變得更加複雜,高倉甚至因此被他其他的朋友所拋棄,就跟你一樣……哦!我想我突然找到了高倉會如此討厭你的原因!”冰室達也驚喜地拍桌大叫。

鬆崗真一隻想把手裏的玻璃杯在他臉上敲碎。

“所以,他們鬧翻了?”

“是的!你知道嗎,他們原本感情太深,所以才能破裂得那麽徹底。高倉因為這個事件,離開了社團聯合會,離開了霧山優和霧山明一郎,加入了學生會。霧山的告密基本上終結了高倉曾經的所有幸福,所以她變成了學生會的禁忌話題。”冰室達也忽然又拍了下桌子,“老天!我想我找到一切罪惡的根源了,就是原田朋美!如果她寬宏大量一點兒,原諒高倉,高倉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黑暗魔君一樣的高倉了。”

“拜托,原田朋美又是誰啊?你不要亂說啦……”鬆崗真一總是頭痛於如何跟上冰室達也的思路。

“你不用在意原田朋美啦,雖然她是美女!”冰室達也完全不顧真一的頭痛繼續說,“不過你要小心應付,霧山優可不是你想象中那麽神經粗大的男人婆。在幫助你加入社團聯合會這件事上她是起正麵作用還是負麵……”

“等一下!”鬆崗真一鬆垮的表情在瞬間收緊,“誰要加入社團聯合會?我不會加入社團聯合會!”

“你當然要加入社團聯合會!霧山明一郎身後還沒有選定繼承人,而他是霧山優的弟弟,她最忠實的眾多仆人之一!否則,你為什麽要搬過去?不要告訴我你真是看上了霧山優的胸部!兄弟,你搬過去住就是為了加入社團聯合會!隻有醫學院的女王霧山優能夠讓社團聯合會接受學生會的敗類鬆崗真一!”

“我不會加入社團聯合會……”真一聲音很低,內心的愧疚讓他無法對達也說不。

“兄弟,是你自己說……”達也不那麽咄咄逼人的時候更讓人討厭,那個讓真一覺得內疚的聲音繼續說著,“你知道,我隻是不想看到你走在學校裏,沒有一個人會主動上前跟你說你好。”

鬆崗真一沉默了。回憶有的時候很傷人,比如現在。

六個月前,他是最強大的執法人(冰球的一種位置名稱)和學生會的第一副主席,這個學校裏最英俊帥氣最光芒萬丈的明星。現在,他走在學校裏,大家會用眼角的餘光或者手機去捕捉他的緋聞,而在背地裏叫他渾蛋。

“也許我應該加入社團聯合會。”鬆崗真一低聲地說出這句話。

冰室達也將胳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聲音低啞深沉:“你應該加入社團聯合會。他們會接受你的,雖然需要一點兒時間,或許會為難你。”

“我會的,我會的。”鬆崗真一吞下一整瓶啤酒。

肩上的感覺忽然變得有點怪,冰室達也好像突然消失了。

“嘿!你幹什麽……”冰室達也暴怒的吼叫聲突然響起又頹廢地無疾而終。這不是達也的性格,他就是一個刺頭!

鬆崗真一疑惑地將頭轉向達也,然後順著冰室達也的視線,看到了站在一邊挑著眉毛、神情倨傲的霧山優。

“霧山學姐?”

“真一,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你和你的男朋友。”霧山優憤憤地說,咬著一邊的嘴唇透露出哀怨的怒氣。

“我的男朋友……你誤會了!”鬆崗真一說出來就立刻後悔了,他幹嗎這麽急著解釋?

“我才不是他的男朋友,沒人想要人猿泰山做自己的男朋友!同性戀沒什麽,但是人和獸是不能通婚的,哈哈!”冰室達也大聲地調侃。

鬆崗真一立刻開始頭痛了……說到頭痛,他的傷口還沒有好。

“冰室達也,你可以再大聲一點兒。”

整個酒吧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這裏,鬆崗真一聽到無數手機的哢嚓聲。

“你真惡心。”霧山優故意捂住嘴跳到一邊,不過她立刻大笑著向冰室達也伸出了她的手,“但是我喜歡你,你比真一有趣多了。順便說一句,我喜歡你的朋克頭,哈哈。”

“哦,我也喜歡你的身高。”

說明一點,霧山優或許不算太矮,但是1米60不到的個頭擺在以身高超過1米80著稱的運動員真一和達也麵前,那真的很諷刺。

好吧,回到現場,狀況的發展讓真一摸不著頭腦:霧山優突然出現,然後她和冰室達也在酒吧裏互相擁抱了彼此,儼然很多年的至交,或者肉體關係保持者。

雖然不明白原因是什麽,但是鬆崗真一非常厭惡看到眼前的情景,他拒絕相信霧山優和冰室達也成為朋友的現實。

“達也,麻煩你換個時間和霧山學姐討論指甲油好嗎?”真一走過去拉開太妃糖一樣黏在冰室達也身邊的霧山優,問她,“你是來找我的嗎?”

“當然,真一!你答應過我,晚上一起去……”霧山優突然住嘴,轉而用眼神提醒鬆崗真一回憶起他們之間的約定。

哦……

不幸的是,鬆崗真一回憶起來了,他答應霧山優晚上跟她一起去聖羅娜姐妹會的舊寢室裏找一張新的沙發。

他怎麽會忘記這麽重要的霧山優牌要求!

或許他已經開始接受那張鋼絲和海綿混合的沙發了,就像他開始接受他的床、他的櫃子和牆上的血跡一樣。糟糕,鬆崗真一覺得自己離徹底變成天橋下的流浪漢也就那麽一步之遙了,他真是為了重新奪回王子的身份才搬過去和霧山優一起住的嗎?

“好吧,對不起,我忘了和你的約定。那麽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了。”鬆崗真一懊惱地回話。

“當然!”霧山優瞪著大眼睛尖叫,“今晚是戰鬥之夜,我們必須打敗那些競爭者!你知道女人們總是比男人們吝嗇,她們甚至不會丟棄用過的衛生巾,所以我們必須趕在聖羅娜的八婆想起她們的舊沙發前弄走它!”霧山優忽然壓低聲音,向上抬起長睫毛,委屈地嘟起嘴,“其實我都是為了你。”

鬆崗真一討厭霧山優的這個表情,他更不想聽到霧山優說這個,就跟他不想看到她小臉上刻意堆出的善意一樣。

“我不想聽到你總是抱怨你房間裏的家具。或許我們還能發現點別的……我聽到了你作噩夢的聲音,不能怪你,那個房間發生過凶殺案,所以我從來不睡在那裏。”

“嗯,我知道,公主殿下。”鬆崗真一翻了個白眼。

“看到你們感情這麽好,我真是感動啊。”

此時,鬆崗真一才發現他忽視了冰室達也。冰室達也拿著相機在旁邊無聲地拍著照,一邊拍一邊說:“不要理我,請繼續,我想我可以靠這條更新認識更多和我有同樣觀點的女孩。”

“什麽更新?”鬆崗真一絕望地大叫,“緋聞王子版?拜托,不要再有更多的更新了!”

“鬆崗真一和霧山優今晚有秘密活動,我想他們為彼此準備了一些另類的玩具。”冰室達也說,笑容就像是一個十足的八婆。

當然,這條更新在兩分鍾後登上緋聞王子的首版,上麵還配了一張鬆崗真一用寵溺的目光看著霧山優,而霧山優望著他滿臉都是哀求的照片。沒有人會認為當時的情況其實是霧山優在說服鬆崗真一和她一起去偷爛沙發。

不過有些事超出了冰室達也的預想,當天緋聞王子的首版頭條是——

霧山優和冰室達也擁抱在一起,他們大約是一見鍾情了。而鬆崗真一,看他的眼睛。

照片裏鬆崗真一的眼睛在玩著俄羅斯飛刀,拍這照片的人絕對用的是高速單反照相機,那照片棒極了。

而最熱的回帖是:

重金懸賞他們情敵械鬥的照片,常年有效。——澀穀八卦女

鬆崗真一看了一眼手機裏冰室達也傳來的郵件——緋聞王子最新更新。他就像中了毒,如此憎恨著這個版塊卻又忍不住去看它。唯一幸運的是,他總是能從這裏找到一些他忽視了的東西,比如他襯衣的領口下有顆扣子掉了,那兒有一塊胸肌若隱若現,於是有很多特寫照片。

“太性感了!你何必這樣,你還嫌你受關注的程度不夠高嗎?”霧山優隱藏在一叢很大的荊棘裏,衝著鬆崗真一陰陽怪氣地說。

“是嗎?你嫉妒了,公主殿下。”

“你再叫我這個,我就咬死你!我好歹也是你的學姐,還是一個美人!”

“美人不該這樣粗魯!”鬆崗真一想說其實第一個開始公主與騎士扮演遊戲的人是你才對,但他沒來得及出口就被霧山優狠狠地拉著蹲了下來。

聖羅娜姐妹會是學校最早出現的模仿西方姐妹會開辦的聯誼會,有著悠久的曆史,曾經的會員現在都是大商社的夫人了。她們的舊寢室是學校裏曆史最悠久的一座具有西部風情的別墅,去年那裏被報告有白蟻災害,聖羅娜通過募捐搞到了修建第二棟寢室的費用,今年那座新房子建成了,所以她們決定集體搬過去。

有些東西不太適合新房子的風格,將會被無情拋棄,但是霧山優看中的那張沙發明顯不在名單之內。

“你看它淡綠色的紋路,細膩的外皮,那光芒簡直可以類比昂貴的祖母綠。而且,你知道嗎……”霧山優舔了舔她豐滿的下嘴唇才說,“它摸上去的感覺是如此絲滑……我想到不穿衣服在上麵打滾就很興奮!”

“哦,惡心!”鬆崗真一瞥了霧山優一眼,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霧山優的表情當然是邪惡的,但是那雙閃耀著星光的眼眸,又是那樣好奇純真。她粉紅色的舌尖無意識地抵在下嘴唇上,鬆崗真一根本不能將視線移向別的地方。

“你怎麽知道它摸上去的感覺?”

“因為我在上麵打過滾。拜托,我好歹也是美女,怎麽可能沒有被邀請去過聖羅娜的寢室!學校裏的美女和帥哥都去過聖羅娜的寢室……咦……”

鬆崗真一開始後悔問出那個問題了。

而霧山優開始興趣盎然:“好吧,告訴我你沒有去過,可憐的真一。”

“我當然約會過聖羅娜的女孩,而且數量還很多!”

“啊?情聖……”

“別做出那副樣子,姍妮就是聖羅娜的女孩!”鬆崗真一想都沒想就這樣說了,說完,他覺得驚訝。他剛剛真的跟霧山優談論了那件讓他後悔莫及的事嗎?他已經可以如此輕鬆地談論那件事了嗎?他心裏不是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傷口,花了六個月都無法彌合嗎?

“喂!”

“什麽?”鬆崗真一口氣很不好。

“沒什麽。你剛剛在發呆,我還以為你會要我跟你說對不起呢。”透過荊棘,微弱的燈光不均勻地灑在霧山優臉上,一大塊黑色的陰影在左眼,右眼卻享受著一大塊金色的光斑。

鬆崗真一望了她一眼,斜了斜下巴:“沒什麽?我隻是有點沮喪而已。”

“哦。”霧山優不再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霧山明一郎出現在聖羅娜的舊寢室前。

“社團聯合會?”冰室達也在酒吧裏說的那些話讓鬆崗真一看到霧山明一郎的感覺變得奇怪。

“當然是社團聯合會!聖羅娜不會找學生會的鄉下孩子過來幫她們搬家的!”霧山優開始指手畫腳地跟鬆崗真一重複起她的計劃來,“我們從後門進去,混到那些幫忙的小夥子裏麵。相信我,他們關心的都是今晚勞動後從那些女孩們身上弄到報酬。你假裝成他們中間的一個,而我假裝成最漂亮的聖羅娜美女。不過,請注意我們跟他們是不一樣的,我們更加專業、正直,我們的目標隻有那張沙發。”

“啊啊,能和你一起正直一次,我很開心。”鬆崗真一說。

“開心?你一點兒活力都沒有!”霧山優狠瞪他一眼的同時,揮舞著拳頭讓真一的肩膀變得青紫。

“我該怎麽有活力?我現在要跟一個叫霧山優的女人去偷沙發,而且這個叫霧山優的女人還是利用她的親弟弟行善舉的機會去偷沙發。我還要怎麽樣?叫你一聲吸血鬼女王嗎?”

“你不該抱怨,你是騎士!”

“你才說過不準我叫你公主的!你知道嗎,事情隻能這樣,沒有公主,就沒有騎士!”

“我恨你。”霧山優跳起來說。

“我也是!”鬆崗真一怒吼著還擊,同時舒展肩膀,讓他看上去比霧山優更高大。

如果再吵下去,也許霧山優就會放棄了吧……鬆崗真一是這樣想的。

而霧山優比他更加狡猾。

“好吧,親愛的,我是公主,而你是騎士,讓我們一起去偷沙發吧!”霧山優甜美地微笑著,斑斕的金光中她看上去是那樣善良。

“變態!”鬆崗真一暗罵了一句,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向那所房子的後院走去。

他們成功地越過了後院的籬笆。

後門敞開著,裏麵滿是忙碌的社團聯合會男孩。現在已經是11月中旬,有幾個家夥居然還脫掉了上衣——或許是想以此來**那些女孩。

鬆崗真一忍不住翻白眼了:這些家夥真是愚蠢得可怕,聖羅娜的女生甚至和哈佛的運動員約會過,才不會為了幾個書呆子若隱若現的腹肌而傾倒。

霧山優走路聲音很輕,貓一樣安靜地靠近那所大房子。

“好吧,我們兩個就這樣走進去,沒有人會發現我們的!”霧山優肯定地說,鬆崗真一也很肯定地拉住了她的肩膀。

“才不會呢!看!”鬆崗真一將手機送到霧山優麵前,上麵展示的照片是那天他們在池塘裏濕身相對的場麵。

“你真惡心,居然用這個做桌麵!”

“拜托!這是緋聞王子的主頁照片!”鬆崗真一差點再次崩潰,他真的隻是想理智地幫霧山優偷一張沙發而已。

“好吧,霧山,我要說的是,沒有人會當我們是隱形人。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顯然我很帥,而且很有名,沒人能把我當成隱形人。”

“你是說我很差……”

鬆崗真一不得不強行捂住了霧山優的嘴巴,把她拖到更不引人注意的屋簷下。

這個人絕對不適合做小偷,她一點兒耐心都沒有。

“你是我心目中永遠的公主,世界上最美麗的人!這一點你不需要懷疑,現在,你聽明白了嗎?我們不可能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去,那裏麵人太多了。”

“唔,唔,唔……”

鬆崗真一連忙放開霧山優,於是……

“和我同室的第一條規定……”

“我才不會對你動武呢!我發誓!”

“好吧,我想想……”霧山優開始轉動她的腦子了。

而鬆崗真一的方法更加直接,他直接拉開了地下室的大門,找到電閘。

哢嚓,黑暗瞬間降臨。

“你是個天才!”霧山優高興得大叫。

“是啊,現在去抬沙發!”

穿過慌亂的人群,或許路上撞到了沒穿胸罩的超級辣妹,或許還因為擋路這個理由用拳頭直接放倒了兩個乖小孩,或許打破了一個花瓶什麽的,或者將飲料撞進了金魚缸裏,或許某個被撞翻的櫃子壓碎了茶幾,或者……還有很多或者,鬆崗真一感覺不到那些或者,他隻聽到霧山優高興的笑聲還有自己的尖叫聲,他們一路攙扶著彼此,直到找到那張漂亮的沙發。

霧山優說得沒錯,它摸上去手感好得難以想象,就像才從浴室裏出來吹幹的少女身體,或者手指劃過霧山優頭頂的感覺。一切都那樣美好,勝過酒精帶來的光怪陸離的奇景。

鬆崗真一抱起那張沙發的一邊,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樣強壯過,他抬著那個龐然大物在混亂如戰場一樣的黑色房子裏橫衝直撞。當他和霧山優衝出房子的瞬間,白熾的光在他們背後轟然回歸。

視覺突然從黑暗來到光亮,前路變得漆黑一片,撲朔迷離。但是鬆崗真一用力地跑著,一瞬間他覺得就算前麵通往地獄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的耳邊回**著霧山優大得可怕的笑聲,她聽上去是那樣開心,雖然很明顯能感覺到她跑得很辛苦。不過當鬆崗真一終於放下沙發回過頭去時,他看到一張迅速靠近的臉,那雙迷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釋放著讓人激動的亮光。

“我愛你!鬆崗真一!”霧山優撲過來,大大地擁抱著鬆崗真一,把他的頭按進了她的懷裏。

鬆崗真一的身體潮濕而炙熱,他每一下喘息都重得跟地震一樣。

突然被霧山優抱住,他感覺她瞬間用她的身體完全地包住了自己。霧山優全身也已經汗濕,汗水帶著淡淡的沐浴液味道,融化在她的皮膚上,緊緊地將他們黏在一起。被霧山優包裹著,鬆崗真一意識到他皮膚的每一次呼吸吸入的都是霧山優……

“霧山……”鬆崗真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異常的心跳在黑夜裏被無限放大,放大……鬆崗真一還沒有來得及去理解那異常的心跳,霧山優已經給他的脖子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吻。

“我太喜歡你了!真一!你真棒!”霧山優大聲地笑著,放開鬆崗真一的身體。

鬆崗真一望著依舊在黑暗中的她——大眼睛在黑膠眼鏡後眨著,亂糟糟的長發跳躍著,她就像一個得到了心愛糖果的孩子。

“你怎麽了?”霧山優發現鬆崗真一在發呆,拍了拍他的肩膀。鬆崗真一就像從催眠中醒過來,他意識到自己的心跳,還有他的脖子已經熱得完全麻痹了。

眼前是那個性格超級糟糕,還比自己大四歲的醫學院怪人之首霧山優!他痛苦地提醒著自己,終於得到了暫時的清醒:“我沒什麽。但是,拜托你,霧山,如果你不想誤導我的話,就不要挑逗我好嗎?”

“我挑逗你?”笑容瞬間隱去,留下的還是那個脾氣很不好的家夥,“你去死!是你在腦子裏意**我!渾蛋!”

“好吧,都是我的錯!”鬆崗真一徹底冷靜下來。

要知道這個家夥真的脾氣很不好,而且愛上她會意味著這一輩子被她奴役!

“你還記得那些尖叫聲嗎?我們絕對幹了一件讓很多人恨的事,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立刻把這個大家夥抬回家會比較好。”

“當然!我還以為你腦子裏已經隻剩下我的三圍了呢!”

“拜托!霧山,這不好笑!你又在挑逗我!”

“我知道不好笑,你最好不要這樣做!哦,叫我優吧,真一君,哈哈。”

“我打擾到你們了嗎?”熟悉的低沉嗓音,鬆崗真一記得它,就像它曾經在他的肋骨剃走過一塊肉。

“沒有,高倉學長。”鬆崗真一站起來,轉過身麵對他的對手,四年級的高倉慎。高倉慎緊繃著下巴,狐狸一樣的長眸在修長的臉上放著光。

赤川月影和他在一起,還有其他幾個學生會成員。不知道為什麽,加入了組織的人都喜歡結伴出遊。

“嗨,鬆崗。”

“嗨,高倉。”鬆崗真一慶幸他剛剛從一次瀕死的心跳中恢複過來,現在的他冷靜得可怕。

“哦,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是聖羅娜的沙發。”高倉慎走過來,一隻手掌從沙發的一端撫過去,直到觸碰到霧山優靠在那裏的肩膀,“它的觸感好得不得了,哦……瞧瞧鬆崗君的新情人是誰?”高倉慎將手停留在霧山優的肩上,有意無意地抓了一下她的頭發。

而霧山優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

你是怎麽了?鬆崗真一在心裏大吼,但更讓他分心的是高倉慎的手,高倉慎還在玩弄著霧山優的頭發,動作顯得很惡意。

“霧山學姐,我不得不說,你又變胖了。”

“我變胖了?這就是你騷擾我得出的結論嗎?”

寒冷從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大樹的樹葉下開始逃逸出來,在空氣裏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獸,它們染透衣服,滲進皮膚,刺激著你的脊梁。鬆崗真一打了個冷戰,全身的毛孔都收縮起來。

馬上就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所有人都感覺得到。

“你總是自找麻煩,渾蛋!”霧山優跳起來,像一顆燃燒的流星。

高倉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因為你就是一個人人都可以唾棄的爛女人!”

告誡了自己一萬遍,一定要冷靜,但鬆崗真一的反應是……

“滾你的!高倉!把你的臭手拿開!”他用力地推開高倉慎,左手毫不猶豫地掄起來,用力地砸在那張幹淨修長的麵孔上。

“該死!”

“高倉!”

“去你的,鬆崗!”

拳頭甚至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砸在了鬆崗真一的腦袋上。而霧山優正試圖用她纖細的胳臂加入這場男人之間的戰爭。

“女人滾開!”一個高大得像熊一樣的家夥走過來,用力將霧山優扯開,架著她的臂膀把她整個提了起來。

“放下她!渾蛋!”鬆崗真一衝過去,野蠻地用肩膀撞向那個家夥的腹部。他聽到肌肉深處韌帶和骨頭在一瞬間移位的悶響,忍住疼痛,他根本沒時間管這些。

霧山優順勢抓住那個大家夥的手臂咬了下去,慘叫聲劃破了寂靜的黑夜。

高倉慎終於恢複了一點兒元氣,他走過去把霧山優弄開,丟到一邊。

“優,少多管閑事,滾開!”

“我就是喜歡多管閑事,你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恨我的嗎?”霧山優撒潑一樣地大叫,撿起地上的石頭扔向高倉。

鬆崗真一想那一定很疼,但是他不關心,他隻關心霧山優。

背上又挨了兩拳!學生會的人太多,他們倆必須離開這裏,在他奪回霧山優後。

“高倉!”

高倉慎應聲轉頭,在看到鬆崗真一通紅的雙眼時,肩膀被人狠狠地攻擊了一下,疼痛使他轉移了注意力,旋即肚子上是更痛的一下。

霧山優還想再乘亂鬧一會兒,鬆崗真一已經拉著她越過沙發飛奔離去。

“攔住他們!”高倉慎捂著肚子大叫。

那個熊一樣的家夥不知道從哪裏閃出來,擋在了鬆崗真一的麵前。

但是真一的腦子已經衝動得不去思考任何結果——撞倒那個大家夥,帶著霧山優離開。“我一定要帶著優離開!”鬆崗真一幾乎要將心裏的想法咆哮出來,他撞向了那個大家夥,第二次。

肩膀再次撕裂般地痛,那個家夥就跟石頭一樣堅硬。但是他倒下了,而鬆崗真一還站著。雖然全身都在痛,但是鬆崗真一還能拉緊霧山優的手繼續向前奔跑。

“我要殺了他!”高倉慎在空****的夜晚裏大叫,那是大屠殺的號角。

也許一場大戰就要爆發,還好有人將它延遲了一些。

“高倉慎!”遙遠的光亮裏有兩個人影走了過來。

“小山敏之,還有……霧山明一郎。”高倉慎冷靜下來,夜色讓這三個人看上去都比白天要溫和了許多。

鬆崗真一喘著粗氣推開大門,霧山優走進去之後立刻癱倒在地板上。鬆崗真一向前多走了兩步,隨後也全身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山田路過時看了他們一眼,眼神在說:“瞧他們,這兩個人累壞了。”

過了好久,鬆崗真一覺得渾身冷得都麻木了——房子裏沒有暖氣。

“我需要去洗個熱水澡……你還好吧,霧山學姐?”

“不會死……小孩子不要管我,你去洗澡啦!”

“那我去了……”鬆崗真一艱難地爬起來,朝浴室走了兩步又折回來,用最後的力氣把霧山優拖到了客廳的沙發上並給她蓋上了一條毛毯。

“我可不想離開浴室發現走廊上有個死人。”

“討厭,我能行……”

“好吧!”鬆崗真一一邊點頭一邊挪進浴室。

熱水開啟了被寒冷冰封的那些東西,他的肩膀還有被揍的腹部都針紮一樣痛。透過滿是黃色汙漬的鏡子,他看到自己的眼窩下有一塊明顯的青紫。

“我糟透了!”鬆崗真一倒進浴缸,讓溫暖包裹住他的身體,而他的理智開始被瓦解。

隨著泡泡浮現在眼前的東西不是達也收集的那些**視頻,不是雜誌上的胸部,更不是姍妮跪在他身下的樣子,朦朧中他聞到霧山優身上的沐浴液味道,看到她蒙著薄薄水膜閃著微光的紅色嘴唇——她總是微微地張開著它們,朦朧地露出白細的牙尖和一小塊濕潤鮮紅的舌頭——還有她半抬著的眼簾,渴求地向上抬起的卷長的睫毛,而布滿水汽的眼睛透露著引人發狂的欲望。

鬆崗真一甚至看到了更多的東西:那具濕透了、覆蓋著一層衣料的軀體,若隱若現的曲線。

“糟糕,那個女人!”理智在鬆崗真一將水中的手放在不該放的位置的瞬間回歸,驚栗中,再熱的水也不能阻止冷汗從他額上滑下。

他不能愛上霧山優,不能!他到這裏來隻是一個局,一個戰略而已。他不想在報仇的道路上攙雜進不該攙雜的情感。

鬆崗真一不得不又用掉了一些熱水來衝擊自己的身體。他是為了報仇才來這裏的,他要做的事隻有一件,就是報仇!而霧山優隻不過是用來實現這個過程的一件工具!

“加入社團聯合會,我要加入社團聯合會!”他對著鏡中的自己說。今晚的失敗讓他明白,憑他一個人的力量絕對無法對抗整個學生會。

“學姐,換你了。”鬆崗真一對著客廳裏的沙發喊了一聲,不等回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他讓自己裹緊被子,思維是那樣敏銳冷靜,過去的記憶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六個月前,他擁有一切。他率領著冰球隊幹掉了周邊所有的業餘隊,而且他成功地當上了學生會副主席,這其實已經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下一個學生會之王就是鬆崗真一。鬆崗真一甚至有可能在大三第一學期就當上學生會的主席,成為這所學校最輝煌的奇跡。

故事在球隊獲得一次勝利的夜晚被改寫。

姍妮,鬆崗真一最好的朋友赤川月影的女朋友走錯了門,她推開了鬆崗真一的房門。而鬆崗真一沒有拒絕她,甚至是半強求地要了她。

後麵的故事就跟坐高速過山車一樣刺激。鬆崗真一記得他當時的競爭對手——學生會副主席高倉慎壓著他的耳朵說的那些話:“我離開社團聯合會來到這裏,不是為了當觀眾的。鬆崗真一,你完了!”

鬆崗真一,你完了!

鬆崗真一,你不會完蛋的!

“鬆崗真一!”

忽然的叫聲讓鬆崗真一奔馬一樣的思維突然中止,他甚至沒來得及收起臉上痛苦的表情,就被一個柔軟但是冰冷的東西嚇到了。

“你幹什麽?”鬆崗真一差點尖叫著從**跳起來。但是霧山優用力地將他又拉了回去,並且將他緊緊抱住。

“老天,你像冰塊一樣,放開我!”鬆崗真一難受得大叫——緊抱住他的霧山優簡直就是一個人形冰塊。

“哦,我像冰塊一樣……但我不會放開你!放開你我就凍死了!渾蛋!”她的牙齒還打著戰,全身都冷得發抖。

“上帝……我的胸,肚子……哦……好冷……”鬆崗真一痛苦地大叫,但是霧山優那麽冷,讓他隻能抗拒著活命的本能控製自己留在那裏。

“渾蛋!不要躲!占便宜的機會來了,趕快用你的腿溫暖我!”

“你再叫一聲,我保證咬斷你的脖子!”霧山優的威脅就來自鬆崗真一的脖子,鬆崗真一碰到了她的嘴唇,用他的喉結。她的嘴唇也冰得可怕,但是它們是如此柔軟,仿佛磁鐵般吸引著鬆崗真一的皮膚。

“你怎麽了?”鬆崗真一說服自己抱住霧山優。他背後的汗毛都因為他的決定嚇得倒豎起來,他的牙齒也忍不住顫抖了。

“我怎麽了?我還能怎麽了?鬆崗真一,我警告過你,每個人最多隻能用一缸熱水,那個老家夥沒有那麽好用了!”

“哦……”鬆崗真一在腦海裏找到這條:優和真一的愛之城堡……呸呸呸,是這座該死的鬼屋的注意須知第104條,每人每天最多能使用一缸熱水,否則另一個人就會遇到淋浴到中途變冷水澡的危險。

“我忘了,對不起!”

“你忘了,嗬嗬……這個理由聽上去不錯!如果我因此感冒死了,你是不是要把這個理由告訴我媽媽呢?哦,還有風間麻鬥!”霧山優在他懷裏語帶譏諷地說。不過她已經不再發抖了,這讓鬆崗真一覺得高興。

他把穿著毛茸茸的兔子睡衣的霧山優抱得更緊,體會著她的身體逐漸在自己懷裏變得溫暖的過程。那件毛茸茸的古怪睡衣讓霧山優的曲線變得不可琢磨,但是真一覺得這就已經足夠了,抱著她的感覺就像抱著一個最完美的大娃娃。

鬆崗真一聆聽著她的呼吸,鼻子接觸到她還濕乎乎的頭發,感覺隻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徹底得到身邊的人。

“喂,真一!你看上去糟透了!抱我有這麽難受嗎?雖然你很紅,是王子,但是我才是受害者,而且我可是醫學院有名的美女呢!我才不想這麽主動,如果這裏有暖氣的話!”霧山優的聲音讓鬆崗真一意識到霧山優正在他懷裏抬著頭看他,擴張的鼻孔顯示著憤怒。

真是容易生氣的家夥。鬆崗真一想要掩飾住此時他混亂的心情,但是在荷爾蒙高漲的情況下找到一條合理的謊言是那麽困難。

“我隻是……你知道……”鬆崗真一歎了口氣,嘴巴開始自行選擇要說的話,“我隻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不太好的事?”霧山優用兔爪撐住自己的下巴,眨著眼睛望著他,抿了抿嘴唇試探地問,“高倉?學生會?”

鬆崗真一不確定他是不是應該跟霧山優說這個,畢竟他們認識還隻有一個多星期,而他對他最好的朋友達也也沒有說過這些。男人不會輕易揭開那些脆弱的傷疤,何況還是王子一樣的鬆崗真一。

“嗯……”鬆崗真一還在思考,卻已經聽到自己對霧山優開口說,“我討厭我現在的樣子,每天都像一個罪人一樣被人觀察著,討厭這個樣子。但是我已經不可能回到冰球隊、回到學生會了!我被人拋棄了,哼……像一件無用的垃圾。現在屬於我的隻有緋聞王子版塊上的那些八卦。該死,我不要那個……我想……”

“我想……我不知道。”鬆崗真一覺得那些長久逃避著的脆弱在迅速集結,要發動總攻將他徹底打垮。

“我隻想回到從前,回到六個月前……我隻想如此。”鬆崗真一用力控製住自己,他抬起手狠勁揉搓了一把臉,“我真的隻想那樣,回到從前就行了。”

“哦。”

他以為霧山優還會說什麽,結果她重新窩回了被子,把自己藏進最暖和的地方。

鬆崗真一耐心地等待著,他以為霧山優總會說點什麽的,結果等了很久她都沒有說話。

“喂!”

“什麽?”

“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

“我以為你會說點什麽。”鬆崗真一有點後悔,還有點膽怯,但他還是繼續對霧山優說,“我跟你說了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對人說的話,結果你就隻是哦了一下。”

“我還能怎麽說?難道你要我抱著你安慰你哭出來就好嗎?”

“你真爛!”希望的火焰再次被霧山優親手掐滅在黑暗裏,鬆崗真一覺得他蠢極了。

“我是爛啊!”霧山優惱怒地嘟囔著,“所以你跟我說再多,我也無法為你做什麽。你知道……我什麽也沒辦法為你做,除了給你地方住以及給你找麻煩。”

“慢點……”鬆崗真一用力地將霧山優拉近自己,盯著她的眼睛,哪怕她試圖閃躲,他用力地抓住她,用力地盯著她,說,“你怎麽了?你聽上去很懊惱。不要告訴我你正因為你什麽都不能為我做而懊惱。”

“放開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要!你知道……你幹嗎這樣?”鬆崗真一驚訝地聽到他的聲音在期待地喘息,“你隻要拍拍我的肩膀,假裝你很關心我就可以了。大家都是這樣做的,每個人!你根本不用去想要怎麽幫我!”

“我恨你,真一!你不知道你說那些話時的樣子糟透了!而我是真的在懊惱!而你……”霧山優用力地推開鬆崗真一,咆哮道,“你卻叫我耷拉著臉跟你說一切都會好起來!渾蛋,這些廢話你為什麽不去找個澀穀妹對著你的帥臉說上一萬遍?”

“你太不溫柔了,這樣會沒有人願意娶你的!”鬆崗真一知道有什麽正在他身體內發生變化,開始轉變,但他已經不想去阻止。

“你是我見過的最糟糕的男生!”

“恭喜你,你也是我見過的最糟糕的女生。不過你現在冷得可怕,為了防止你病死,我想我還是暫時忍耐一下吧。”鬆崗真一用力地將懷裏的人抱緊,用可以壓碎對方的力量。

霧山優有很多優點,她長得確實不錯,而且有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更重要的是,她關心著他。霧山優關心著他,在世界已將他遺棄的此刻,在所有人都隻是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說“你會好起來的”的此刻。

其實,他不會。

並不是因為鬆崗真一已經打算加入社團聯合會,而是因為她聲音裏為鬆崗真一而處處躲閃的小心。

“他們不會要我的,除了這裏,沒有地方要我。”

“他們會要你的。”霧山優的聲音在鬆崗真一懷裏融化,“因為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