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鳥·殤鳴
“啾啾。”睡夢中，鳥兒掙紮悲鳴的聲音傳入耳中，讓我感覺很悲傷，有種想哭泣的感覺。
我含著淚水睜開了雙眸，卻發現殺大人的臉近在咫尺，他摟著我，而逆鱗站在不遠的地方，看到我醒來了，他無奈地吐了一口氣：“沒想到300多年沒見，第一次見麵居然是這種方式，還真是你，總要惹點事情出來！”
“疼嗎？”殺大人沒有去管逆鱗的話，而是關切地看著我問道。
被他一說，我輕輕動了一下身體，感覺渾身都在疼，眼睛不自覺地瞟了他一眼。
殺大人微微笑了，模樣說不出的性感：“你幹嘛瞪著我？這可是你自找的哦。”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猛地掙開他的懷抱。
“若婷，我是怕你傷了你自己，不得已才這樣做的。”見我生氣了，殺大人連忙向我解釋道。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嗎？想得倒美……我不滿地繼續瞪他。
“因為你爺爺是妖怪，當你死後，你的妖怪之血就複蘇了。所以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失去了之前的記憶。你父親雖然沒有繼承九代的妖氣和神無月夫人的靈氣，卻把這些隔了一代傳給了你，所以身為人類的你，可以使用神無月的靈氣，作為妖怪的你也可以使用九代一樣強大的妖氣。”殺大人看著自己胸口的傷，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這裏的妖怪，沒有一個敢傷害你，也無法傷害你，因為你很強啊！若婷……”逆鱗在一旁插嘴道。
我看著殺大人身上的傷，心裏有點愧疚，但是因為還在賭氣，所以死活也不肯認錯。
“喝點水。”殺大人端了一杯水遞到我的嘴邊，我順從地喝了一口。
注視著他的側臉，我心裏翻湧著紛繁複雜的情緒，現在身邊的人對我來說全部都很陌生，即便他們告訴我是我的朋友和親人，我還是對他們沒有一點記憶。但唯獨對殺大人，我卻在不知不覺中就產生了新的牽絆……
“若婷，你怎麽了？”殺大人見我一臉呆滯，似乎很擔心。
我沉默著不說話。
“若婷？”殺大人掰過我的臉，再次輕喚道。
“夜神，你在搞什麽？難道這300多年把你的性格都給改變了嗎？”逆鱗帶著幾分嘲弄的笑容問道。
殺大人沒有說話，隻是全身一瞬間爆發出懾人的氣息，逆鱗頓時噤聲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醒來就好了啊，失憶什麽的從某方麵來說是件好事。我是你的仆人，我……”逆鱗向我走過來，坐在了我的身邊。
我忍不住皺眉，聽到“仆人”兩個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別和我說話，我不需要仆人。”我扭過頭，深吸一口氣看向殺大人：“你的傷口沒事嗎？”我無法真的做到視若無睹，所以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
殺大人搖了搖頭：“妖怪沒有那麽脆弱。”
“你的意思是我很弱嗎？”我不悅地望著他，然後反問道，“你成為十代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夫人？其實我才是十代對不對？”
“是！”他回答得毫不拖泥帶水。
“所以你必須聽我的，以後你不準限製我的去向！”
他看著我，淡淡地應道：“可以！”
這下輪到我呆住了，因為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容易就同意我的條件。
“若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逆鱗看著我問。
“那麽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怎麽說？”我尖銳的語調讓他一時無言以對。
過了好一會兒，逆鱗無比認真地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認識的水若婷，是一個就算自己受傷，也不會讓我們受傷的人……她很可愛，也很善良。”
聽著他說的話，我感覺心如刀絞。
“逆鱗！”殺大人有些嚴厲地喚道。
“可愛，善良？”殺大人之前也這麽說，我猛地抬起頭，眼睛裏麵淚光閃閃，“你們既然那麽在意以前的我，那就去找啊！不過我告訴你，她已經死了！”
逆鱗怔怔地看著我，也許他明白我說的話是對的，過去的我，已經不存在了……
“你知道356年有多長嗎？妖怪多得數都數不清，幾乎在各地都有勢力，本家雖然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家族，但是夜神他繼承十代不過就是想要保護你、守著你。而且你當初受了傷，夜神為了救你……”
“滾！”我什麽都不想聽，因為我發現知道得越多，就越無法接受自己居然忘掉了那麽多重要的事情。
逆鱗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順從地轉身離開了。他的背影剛一消失，我就蹲下身子抱著自己蜷縮成一團，歇斯底裏地大哭起來。
我不要有這種不明不白的心痛，感覺真的比死還難受，為什麽我必須要承受？也許我就不該醒過來。
“若婷。”殺大人蹲下來抱住我，好久好久，我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
“若婷，你冷靜點。”
這是在安撫我嗎？這時候的殺大人好溫柔，也許他是真的很喜歡以前的我呢！
“殺大人，我已經沒事了。”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堅定地說，“我會想辦法恢複記憶的。”
“不要勉強。”殺大人隻是簡短地說了四個字。
我搖了搖頭，擺正了身體，跪坐著麵對他：“我有預感，它會恢複的。”不管是為了誰，我都要想辦法恢複那些記憶。
殺大人似乎有些疑慮，不過並沒有說任何讓我泄氣的話。
“謝謝殺大人包容我，我最喜歡你啦！”我努力讓身體前傾挨近他，隨後輕輕地在他的臉上啄了一下。
他沒有多大的表情，不過語氣略顯無奈：“你還真是變得挺快。”
是因為我剛剛說討厭他嗎？
“剛才我說的那些話並不是真心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嗯。”
“我下次不會說那樣的話了！”我有些內疚地說，“可是殺大人，我還是希望能出去走走。”說到這裏我抬起頭，希望他能夠應允我的要求。
殺大人橫抱著我站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我趕緊摟住他的脖子，雖然他把我抱得挺穩，但是我還是怕自己會掉下去。
“要去哪裏？”
“隻要你不離開我的視線，你想去哪裏都可以。”說完殺大人縱身一躍，一下子跳到了半空中。
突然變得稀薄的空氣，讓我一時有點不太適應。這家夥怎麽都不知道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呢？差點嚇死我了。我一臉委屈地看著殺大人，可是他卻望著我笑了。
我更加無語了，他應該不會是因為我被嚇到了而感到好笑吧！
殺大人抱著我幾個飛躍之後，我們就來到了本家後麵的一個山坡上，沒想到這裏居然有一片非常大的桃林。此時正值桃花盛開的季節，粉色的花瓣落滿了地麵，像是在地麵上鋪了一張粉色的毯子，好美！
我疑惑地看著殺大人。
“你不是想出來走走嗎？”
所以說，他是特地帶我來這裏賞花的嗎？選的地方還不錯！我不由得朝他遞過去一個讚許的眼神。這裏不僅有桃花，還有許多鬱鬱蔥蔥的樹木，一大片綠色連接著蔚藍的天際，非常賞心悅目。
殺大人走到一顆較大的樹下坐了下來，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個玉笛吹奏起來，曲調悠揚，很是動聽。
“啾。”在笛聲中，我卻聽到了一聲悲傷的啼叫，莫名地驚動了內心深處的某根弦。
然而很奇怪，好像就我一個人聽到了，殺大人似乎無動於衷。我在想也許是我的錯覺吧，所以並沒有多在意。
可沒過多久，我再次聽到了和之前一樣的鳴叫，似乎有一隻鳥兒被什麽東西困住了，叫聲中充滿了無奈和掙紮。
隻是為什麽聲音會時有時無呢？我好奇地看著周圍，有些疑惑。
殺大人停下來看著我：“你怎麽了？”
我不語，然後搖了搖頭說：“沒什麽，不過殺大人，你打算以後都對我這麽形影不離嗎？”
“這樣有什麽不好嗎？”
“可是……”
“萬一你出了什麽事情？我……”殺大人說到這裏，眼神多少有些異樣。
他沒有繼續說下來去，而我隻是淺淺地一笑，也沒有追問下去。其實我一直都很懷疑，他到底有多少事情沒有說呢？隻不過我知道他是為我好，所以我並不想難為他。
我走到殺大人身邊坐了下來：“能不能教教我？”
“這個笛子本來就是你的。可是你現在是妖怪，不能吹了。”
“那為什麽你可以？”他好像也是妖怪，而且是比我還厲害的妖怪。
“誰知道呢！”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我總覺得他應該知道原因。
我看著他，他似乎在出神，許久才轉過頭看著我，然後伸手把我攬入懷裏。我暗暗吐了口氣，我剛才那麽對待殺大人，害他受傷，真是太任性了……
還有對逆鱗，我似乎也做得很過分，就算失去了記憶，也不能像剛才那樣對待他啊！萬一哪天我恢複了記憶，我應該會很愧疚才對。
“想什麽事情這麽入迷？”殺大人輕描淡寫地看了我一眼。
“沒有什麽。”
“若婷……”
“什麽？”
“我想要狼族的後代。”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的，幾乎可以說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我一開始並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身體感覺有些莫名的燥熱，臉也燙得可以煮雞蛋了……
看到我羞赧的表情，殺大人又淡定地說：“如果現在你做不到也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我搖了搖頭：“沒有那回事，可是我是狐狸吧？”他怎麽確定我們的後代一定是狼族？萬一是狐狸呢？
“不管怎樣，你我的孩子一定會很強大。”
我眨巴著眼睛：“真想不到，殺大人居然會對我說這些……”
殺大人沒有再說話，隻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風吹著花瓣翩翩起舞，他的銀色長發也隨風浮動，雖然他說過，即使我不恢複記憶也沒有關係，但是我很想知道和他有關的一切……
朦朦朧朧中，我似乎又聽到了悲慘的鳥鳴，聲音比以前更加清晰，我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房間裏，而殺大人居然就睡在我的身邊。
月光下，銀色的長發淩亂卻性感地半遮半掩著他那張俊美的麵容。大紅色的袍子襯托得他的肌膚更加白皙光滑，此刻他似乎睡得很沉。
長成這樣，我不喜歡他估計也很難吧？
“最喜歡你了。”我無聲地說了幾個字，繼續看著他。然而就在此時，鳥兒悲傷的鳴叫聲越發清晰了，難道殺大人聽不到嗎？居然能夠睡得那麽熟。
於是我盡力放輕腳步，緩緩下了床。輕輕掩上房門後，我循著聲音的來源往前走，聲音越來越清楚了，我的腳步也越發停不下來，好像是被什麽深深地吸引住了。
夜很黑，風吹在身上有點涼，隻是這裏究竟是哪裏？雖然還在本家的範圍內，可是荒無人煙，景色也一片荒蕪，氣氛多少有些恐怖。
許久，我終於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房屋。這裏就是聲音的來源嗎？好奇心驅使我一步步向前走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跳得很快，一直到我打開了門，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感覺像是錯覺一樣。
房子裏有一隻牢籠，裏麵困著一隻巨大而美麗的青鳥，可是它的脖子卻被一條很粗的鐵鏈困住了。隻見它掙紮著，鳴叫著，叫聲撕心裂肺……
這個房間非常昏暗，因為唯一透光的地方就隻有屋頂十寸大小的一個洞，我久久地注視著那隻鳥兒，它好像也意識到了我的存在，停止了鳴叫看著我。
一會兒，它的身體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先是翅膀和爪子變成了手和腳，接著整個軀體慢慢幻化成人的形狀，而他注視著我的眸子裏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你是……”他冷冽地看著我問道。
“我是水若婷，你是誰？”我邁步向前，在牢籠前站定。
他的眼眸一瞬間明亮了很多，傻傻地看著我：“你……不認識我嗎？”他的聲音充滿懷疑。
我搖了搖頭，看這個樣子，他仿佛認識我。
“嗯，不知道為什麽，我醒來之後就什麽也不記得了！”我搖了搖頭，無奈地說著。
聽了我的話，他低下了頭。
“為什麽你會找到這裏？”過了許久，他緩緩問道，不過目光並不像剛才那樣戒備，語氣也柔和了很多。
“因為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啊！”我解釋道。
他的眼眸裏麵滿是困惑，小心問道：“聽到了我的聲音？”接著仿佛難以置信一般，冷冷地扯出了一個微笑，“十代，你在開玩笑嗎？這周圍有很強的結界，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聲音傳出去……”
“是這樣嗎？可是我還是聽到了啊，那麽悲傷的鳥鳴。”我篤定地說。
“十代……”
“我是十代夫人……”
“你已經和他在一起了嗎？是啊！已經300多年了……”他似乎很感慨。
“你一直在這裏嗎？要不要我放你出去？”我看著他脖間和手腕處那粗大烏黑的鎖鏈，有些於心不忍。
可是當我想要伸手靠近他的時候，卻被一陣強光刺痛了身體，我抱著被刺痛了的肩膀，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見到這一幕，牢籠裏的人似乎也有些激動了，他想要靠過來看看情況，卻又被鎖鏈無情地拉了回去。於是他隻能苦澀地笑笑：“你不要過來，我沒事的。”
“我知道我們認識，可是我已經忘記了。”
“忘記是件好事啊！十……若婷，你離開這裏吧！這裏不適合你來……”他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
“你叫什麽？”我不由自主地繼續向前邁了一步，隻是不能觸碰這周圍的結界。
他看著我，眼眸中有著無盡的絕望：“殘禦……”
殘禦？他就是殘禦？
我的腦子裏迅速閃過很多片段，可惜根本來不及看明白，就已經一晃而過了。
“若婷，離開這裏……”
“為什麽？我不……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我這樣也許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但殘禦隻是淡淡地笑著說：“你應該去問夜神。”
他的眉宇間有著無盡的悲傷，是我說錯了話嗎？我顯得有些愧疚：“他們都不肯說……”
“夜神不想告訴你嗎？不過也對……他從一個幾乎沒有什麽感情的妖怪，變成了一個對你百依百順的妖怪。自然不想讓你因為我的事情難過。你到底因為什麽才回到這裏的？若婷？”他看著我的時候，語氣和神態都很溫柔。
“我都說了，是因為聽到你的聲音了。”
他笑了，似乎不以為然。
我又說了一遍，試圖打消他的懷疑：“我醒來之後，經常聽到你的聲音，悲傷的鳴叫。”
“難道說……”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然後譏諷地一笑，“若婷，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我發現，他的眼眸中其實有著深深的感動。
他默默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示意我在旁邊坐下來，“我有個故事說給你聽……你想聽嗎？”
“好啊。”我朝他點點頭。
“在山崖之巔，居住著青鳥一族。青鳥本身就是天地的靈鳥。傳說隻要有青鳥在就會有幸福。青鳥相比其他的動物來說太過於弱小，當然作為妖怪也是一樣的。那一年下了好久的雨，大地被淹沒，看不見樹木，於是青鳥一族準備遷徙，可是就在那一夜，所有的青鳥全部被鷹族給吃了……那個時候，有一隻小青鳥正好被一個陰陽師遺落的神網網住了，所以才幸免於難。”
也就是說，那隻青鳥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和族人？
“那時候，小青鳥多少已經算是妖怪，陰陽師的網讓他失去了自由，他很痛苦，過了很久，小青鳥都快奄奄一息了，一隻兔子出現了，她也是妖怪，雖然無法救出青鳥，但是她每天都去找食物給小青鳥吃，整整50個春夏秋冬……有了食物，青鳥活了下來，直到他們吸收到了足夠的日月精華，也等到那神網經不住秋雨冬霜的摧殘，那隻青鳥終於得到了自由……他發誓，會永遠幫助那隻兔子。”
如果是我，我也會陪在那隻兔子的身邊，我的眼眶有些濕潤了，總覺得這個故事充滿了感傷。
“其實那隻兔子很善良，很溫柔，可是她時常受到狼族、鷹族、狐狸一族的欺壓，父母親人也都被食肉一族吃了。時間久了，她就希望自己變成最強的，於是她有了一個一定要讓自己變強的執念……”
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故事裏有什麽會這麽觸動我的心，吸引著我全神貫注地聽下去。
“殘禦……你是那隻青鳥？”我試探著問道。
殘禦望著我，目光充滿柔情，隻是說出來的話卻明顯答非所問：“若婷，我也很喜歡你！”
我困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將話題扯到我的身上來。
“也隻有在你失憶的時候，我才有資格這麽說。”他的表情又變得悲傷起來。
“真是感人啊！”就在這個時候，從我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讓人忍不住打寒戰的冷酷聲音。
不過比起我，殘禦的表情更加害怕。我轉過身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人，披散的長發雖然遮掩了他的大半個麵容，卻無法擋住他充滿怨恨和凶殘的目光。
“卿墨……”殘禦喚道，聲音隱約在發抖。
卿墨緩步向我走過來，我條件反射地往後挪了一步。
“想不到你還能醒過來，我說最近本家怎麽突然變得熱鬧了。”他側著頭，笑容有些邪魅，“我一直在這兒等著你，等了300多年，終於被我等到了啊！”他的樣子讓人感覺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卿墨，你不要碰她！”這一刻殘禦不再冷靜，開始掙紮了起來，可是卻被鐵鏈牢牢地鎖著。
隻見卿墨輕笑了一聲，然後向他走了過去，聲音略帶不甘地問道：“為什麽？”
“你不能傷害她。”
“自從刺殺失敗後，我就一直躲著，現在終於可以不用躲下去了，有了她，就等於有了一件護身符。”卿墨說著朝我步步緊逼過來，他看著我的目光就像是獵人看著獵物一般的貪婪和陰險。
為什麽會這麽巧呢？我才來他就出現了？難道真的一直在等我嗎？如果是這樣，他的執著還真是令人欽佩。可是我也佩服我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有閑心想這種問題。
“你有什麽目的？”我吐了一口氣，身上的妖氣之血開始鼓噪。
就算失去了記憶，有些東西隻能說是本能，身體散發出來的強大的妖氣，形成一道包圍圈圍繞著自己。
卿墨雙手合十，“啪啪啪”，聽到鼓掌聲，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不愧是九尾狐。”說完，他立馬向我撲了過來，也許是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我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就感覺到手臂熱辣辣的。
“你何必做無謂的掙紮呢？”卿墨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不鬥怎麽知道是不是無謂呢？況且如果是對付你，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輸。”我不甘示弱地反擊道。
“真是有自信呢，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在我的手裏，夜神會不會聽從我的命令？”他緩緩收起手指，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扭曲。
好恐怖，我絕對不能落在他的手裏……否則不僅是我，殺大人應該也會很慘。
也正因為我一瞬間的分神，卿墨轉眼就到了我的身後，頓時我隻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也好像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往一側倒去……
“哈哈哈。”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隱約聽到了卿墨得意的笑聲，以及殘禦急切的懇求：“不要傷害她，求求你了！”
“滴答——滴答！”
什麽聲音？是水滴嗎？
我緩緩睜開眼睛，也許是因為剛才的碰撞，所以我的頭痛得很劇烈，然而麵前一片漆黑，隻有遠處傳來一縷微弱的光芒。等眼睛慢慢適應了周圍的昏暗之後，我大概看清楚這是個山洞。我嚐試著站了起來，發現四周靜悄悄的，不由得有些奇怪。按道理卿墨既然大費周章把我抓住了，應該不會那麽大意把我一個人放在這裏啊？
隻是這麽一想，我突然感覺背後冷颼颼的，非常不舒服。我忐忑地轉過頭，發現一個暗影就站在我身後，嚇得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到底想怎麽樣？”我皺著眉頭，看著他問道。
隻是他似乎沒有告訴我的意思，望著我的眼眸中帶著絲絲恨意，也許還有其他情緒。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要利用你，坐上妖怪首領的位子。”他笑了，依然那麽狂傲。
我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我知道殺大人一定會來，可是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呢？總覺得事情會變得十分複雜，心底不由得非常擔心。
“如果是以前的你，我應該拿你沒辦法……但是現在，你失去了記憶，才會落在我手裏的，這是我唯一翻身的機會。”卿墨得意地說著。
我一麵暗自思索著對策，一麵問道：“為什麽你那麽想成為妖怪的首領呢？”
“為什麽？你當然不會理解我們這些在黑暗中長大的妖怪……”
“雖然我不理解你……但是我認為，如果是我，絕對不會把自己的痛苦再一次讓別人去承受。”
“真是天真……即便你不去傷害別人，別人也會傷害你，所以才必須要變得很強。”聽到他鏗鏘有力的聲音，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我該怎麽辦？等著殺大人來救我嗎？可是殺大人會不會出什麽事情？
“你是不是在擔心夜神？”卿墨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麽，我沒有回答，如果我說是的話，估計隻會讓他笑話吧。
“你應該很快就能看見他了。”
“能不能別傷害他？”在潛意識裏麵我這麽想著，也就隨口說了出來。
“你不覺得你應該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嗎？”
我現在也擔心自己啊！隻是更擔心殺大人而已。
不一會兒，周圍開始震動，是地震了嗎？這裏好像是山洞……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來了啊！”
卿墨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有些疑惑，來了？什麽來了？難道是……
隻見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光彩熠熠，我也跟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我的心髒跳動得太劇烈，以至於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身體就好像被他給抱住了，原來這個山洞隱藏在一個瀑布後麵，卿墨帶著我跳了出去。
我看了看四周，並沒發現任何人的蹤影。
“出來吧！”卿墨隻是困住我的雙手，自顧自地說著。
我繼續四處搜索殺大人的蹤影。
周圍除了我們身後的瀑布外，隻有一個大水潭，而我和卿墨兩個人正擁擠地站在水潭中的一塊岩石之上，不遠處則是綠草地和樹林。
在這種地方，就算我想跑，也隻能往水裏跳，可我又不會遊泳……
不知道過了多久，卿墨的視線定在了水潭邊的一棵大樹後麵，我也朝那邊望去，隻見殺大人緩緩地從樹後走了出來。
可是這一次，他的形象和以往相差非常大，導致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是害怕。
他身著一身白衣，隨風飄動，表情好像定格住了，沒有絲毫變化。渾身都往外散發著寒氣，尤其是眼神，比極地的寒風還要冷冽……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樣子，令人望而生畏。
“放開她！”殺大人看著卿墨，冷冷地開口。
“這麽生氣幹什麽啊？好嚇人啊！”卿墨淡然地笑著，絲毫不顧及殺大人此刻的表情有多麽陰沉。
背後的瀑布聲音好大，卻依然比不上此刻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嚇人。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擅自跑出來，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心虛地注視著遠處那個高大的身影，弱弱地開口：“殺大人，你不用管我……我不會有事的。”
雖然我心裏挺害怕的，但是這種從內心深處擔憂殺大人的感覺勝過一切，失憶之前，我應該很愛他才對，不然不會在這麽危急的時刻，首先考慮的還是他的安危……
“你說什麽傻話？”殺大人的語氣突然變了，顯得柔和許多。
“我不想你有事……”
聽了我的話，殺大人沉默了半晌。
“可我更不希望你出事，你為什麽要離開我的身邊？”殺大人似乎有些生氣，眼眸裏充滿質問。
我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隻得低下頭：“對不起……”
殺大人沒有多說什麽，目光和矛頭又指向了我身後抓住我的卿墨：“我再說一遍，放開她！”
“你在威脅誰？你沒有帶其他人來嗎？”卿墨笑著看了看四周，有些好奇地問。
殺大人沒有回答。
“夜神，你好大膽子，如今的你也敢一個人來找我？”卿墨的聲音充滿嘲弄的意味。
說完，他鬆開了我被束縛住的手，但隻是獲得了一瞬間的自由，很快我身上又被一個冰冷的東西纏上了。
我低頭一看，嚇得差點尖叫起來，居然是一條蛇！可是為了不讓殺大人擔心，我硬是極力忍住了沒有出聲。
纏住我的是一條非常大的蛇，好像它的尾巴還在水潭裏麵……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著冷靜。
“若婷，你怎麽樣？”殺大人的語調和表情都變得有些著急。
“哈哈，你想要救她，那就先向我臣服吧！”卿墨迅速發動了進攻，殺大人連忙收回心神應付他。
於是，兩個人開始打鬥在一起。而我隻是待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似乎隻要我一動，背後的蛇妖就會狠狠地咬我一口。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好無能，眼淚不自覺地從眼眶裏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