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竹馬,你的青梅

01

等待消息的日子顯得特別漫長,我每天都在期待Z大錄取通知書的到來。

當我拿到Z大的錄取通知書時,我激動得立馬給陸以銘打電話約他出來見麵。我想要當麵把通知書給他看,和他分享這份喜悅。

我拿著Z大的錄取通知書興衝衝地趕到了電話中跟陸以銘約好的甜品店。一進門就看到陸以銘已經坐在進門左邊的位子上等我了,並且已經幫我點了我最愛吃的楊枝甘露。

還沒走到座位上,我就高高揚起Z大的錄取通知書激動地對陸以銘說:“陸以銘,我做到了!”

說著,我走到了座位邊坐下來,先是舀了一勺楊枝甘露,然後滿足地繼續說道:“我做到了!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手牽著手在校園裏走,不用擔心老師請家長了……”

我興奮地憧憬著美好的大學生活,忽略了坐在我對麵一直沒有出聲的陸以銘眼中的那一抹黯然。

我滔滔不絕地說著,說以後我每天都要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飯,要牽手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散步,要一起去自習室看書……接下來的每時每刻,我都希望和他一起度過,我經曆的每一個美好的日子,都希望有他的參與。

我邊說邊把一整碗楊枝甘露喝完之後,終於發現了陸以銘的不對勁。因為從我進門到現在,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並且看向我的眼神中總是帶著一股深深的歉意。

他那樣的眼神讓我內心陡然不安起來,我試探著問他:“你……怎麽了?不高興嗎?”

陸以銘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是沒頭腦地說了句:“對不起。”

“幹嗎說對不起呀?”我幹笑著,手朝他揮揮,試圖用說笑來掩蓋自己緊張的情緒,“你別告訴我你沒考上Z大哦?這是不可能的,你成績那麽好,沒道理我考上了,你卻沒考上的。”

我一邊說著,一邊瞥到他手邊的錄取通知書,二話不說一把就搶了過來。

“讓我看看你……”

我話還沒說完,就盯著在我手中打開的錄取通知書愣住了。陸以銘依舊沒有出聲,我倆之間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過了許久,我才回過神來,看著錄取通知書上的幾個燙金大字喃喃地說:“你被H大錄取了呀。”

不知道為什麽,說完這句話,我的眼睛開始泛酸,好像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從眼角滑落下來。可我沒有在意,嘴角還努力地朝陸以銘扯了一個笑:“你怎麽會被H大錄取了呢?陸以銘,你肯定是逗我玩的對不對?”

回答我的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就在我的眼淚越來越止不住的時候,陸以銘終於開口了。

“對不起!”說出的依然是這樣一句我最不想聽到的話。

我捂住耳朵,大聲說:“我不要聽對不起,你就告訴我你是逗我玩的對不對?”

陸以銘看向我的眼神除了歉意還多了些心疼,他輕柔地拿開我捂住耳朵的手,用力地握著,用著低沉的聲音緩緩向我解釋:“夏鏡,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媽私下幫我改了高考誌願。我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也很生氣,去質問她,她說她以前覺得Z大是她心中最理想的學校,但之後她得知H大的土木係畢業生的發展前景最好,所以就幫我改了誌願。我媽媽是為了我好,她為了我付出了很多,她說我是她唯一的希望,所以我不能……”

“所以你不能違背她的意願,所以你就要選擇背叛和我的約定對嗎?”我有些失控地對陸以銘吼著。

陸以銘大概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這麽激烈,他緊緊地抓住我的手,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不過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麽,結果都不可能改變了。陸以銘曾經跟我說過,因為他爸爸外遇,小學畢業時爸媽離婚了,他跟著媽媽生活,他媽媽一個人帶大他很辛苦,所以他都盡可能地不違背他媽媽的意願。

內心的不快發泄了之後,我平靜下來。其實我知道,我之所以反應這麽大,是害怕陸以銘因此和我分手,於是冷靜過後我對他說:“陸以銘,當初我們的約定隻是說如果我沒考上Z大,我們就沒法在一起,但是現在我考上了,所以你不能反悔,我們依然要一直在一起。”

見我這樣說,陸以銘擔憂的神色終於散了一些,寵溺又堅定地看著我,回道:“這一次,一定不反悔,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得到陸以銘肯定的答複,我終於破涕為笑,安慰自己說雖然我和陸以銘沒辦法在同一所大學,但好在H大和Z大都同屬C城的大學城,兩所學校的距離走路也才不過半個小時。

隻要我們繼續交往,依然可以整天膩在一起。

這樣想著,我就迅速在內心做好了計劃,要趁著這個假期好好和陸以銘約會加深感情,等到開學,他一定就離不開我了。誰知,我的情緒剛剛恢複了幾分,陸以銘就接到他媽媽的電話說他外婆生病了,可他媽媽沒時間照顧,所以要他趁著假期回老家去照顧他外婆。

陸以銘接到電話後沒多久就匆匆結了賬,離開了。

我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內心的鬱悶之氣無處抒發,看著陸以銘漸漸走遠的身影,我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02

和陸以銘分開後,我給韓果打了個電話。

剛剛在陸以銘麵前表現得我沒什麽事兒了,但一和他分開,我的情緒馬上就變得很低落,急需找個人聊聊天。電話一接通,我就甕聲問道:“喂,你在哪兒呢?”

“在家呢。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呀!”韓果劈裏啪啦地說著,似乎心情很好。

我卻依舊是悶悶的:“你準備打電話給我幹嗎呢?”

“準備問你收到Z大的錄取通知書了嗎?咦,你的聲音怎麽悶悶不樂的?可別告訴我你沒考上啊……”韓果問道。

“考上了。”我懶懶地回答。

韓果不以為意地說:“考上了,就可以和你家陸哥哥雙宿雙飛了,你怎麽還一副要死不活的聲音啊?”

韓果的話讓我哭笑不得:“親,我是考上了,可陸以銘去H大了呀!”

“什麽?”韓果驚訝地問道,“陸以銘報的不是Z大嗎?怎麽會去H大了呀?”

因為牽涉到陸以銘家事,所以我在電話中隻是簡單地跟韓果解釋了一下陸以銘改誌願的事。

“難怪你這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好啦,不是還有姐姐我在Z大陪你嗎?”韓果聽完我的解釋,先是安慰了我一番,而後又揶揄到,“你是不是害怕沒和陸以銘在一個學校,他拈花惹草呀?”

“去你的,以他那副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麵癱男的樣子,我才不擔心他拈花惹草呢!”和韓果貧貧嘴,我的心情也好些了。

“那你悶悶不樂的幹什麽?放心,你不在他身邊,還有蘿卜在H大幫你看著他呢!”

“蘿卜考上H大了?”我驚喜地問。

韓果聲音裏滿是驕傲:“是啊,看不出那小子竟然考上了。對了,季然被哪所學校錄取了呀?”

聊到這裏,我才發現我把季然完全忘在腦後了。想著出門時,季然似乎拿著一張錄取通知書一樣的東西準備跟我說什麽,可我那時滿心隻想著跟陸以銘報喜訊,完全沒有理會他就出門了。

掛斷電話,我匆匆回了家。

一進家門,我就徑直走到季然房間。季然的房門沒關,一進去就看到他背對著我在收拾行李。我納悶地問他:“季然,你這是要去哪兒?”

季然轉過身,看到我,似乎有些意外:“你不是去和陸以銘約會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聽他提到陸以銘,我內心的鬱悶之氣又升起了,癟著嘴走到他床邊坐下說:“別提了!對了,我是想問你收到錄取通知書了沒?考到了哪裏?”

季然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你終於想起問我了呀?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在未來的四年裏,我會在你身邊努力找機會回報你小時候對我的關照的。”

“你的意思是……你也考上Z大了?”我驚喜之餘又隱隱地覺得有些失落,不由得輕聲嘀咕道,“要是你的通知書和陸以銘的換一換就好了。”

季然一聽我這麽說,臉上立馬顯出怒意,不快地衝我低吼道:“夏鏡,你不想和我在一所學校就算了,但你不要總是把我和陸以銘相提並論!”

沒想到我隨口那麽一句話會讓季然這麽大動肝火,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我,火氣也衝了上來:“不提就不提,你有必要發這麽大的火嗎?”

季然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我,繼續收拾行李。

我原本氣得準備回自己房間,可走出房門的時候想到他還沒回答我收拾行李準備去哪兒,忍不住又轉過身問他:“喂,你還沒告訴我你收拾行李是準備去哪兒呢?”

季然收拾行李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輕歎了一口氣,回道:“我爸媽的忌日就要到了,所以準備回去一趟。”

聽到季然的回答,我“哦”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氣氛一時間變得異常尷尬。幸好韓果打來了電話,聽到熟悉的電話鈴聲,我如臨大赦,立馬閃身走出房門接電話。

韓果在電話裏問我暑期有什麽打算,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打暑假工。我想著反正陸以銘也不在這邊,我暑假也沒什麽事做,不如就和韓果去打暑假工算了。

正準備答應韓果,我瞥眼看到了在房間忙碌的季然。看著他孤單的背影,原本滿腹對他的埋怨都瞬間消散,隻希望能夠陪伴在他身邊,讓他看上去不是那麽的孤單。於是,我臨時改變了主意,回絕了韓果。

掛上電話,我又回到了季然的房間,我戳戳他的肩膀,有些討好地問他:“喂,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回去,我想去拜祭一下叔叔阿姨。”

季然似乎沒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驚訝地看著我,愣了許久,臉上之前未消的怒意一點點消散,嘴角漸漸向上,回答我說:“隻要你爸媽同意,我沒意見。”

見他這樣說,我立馬跑出去問我爸媽的意見。沒想到往常對我外出旅行管得超嚴的爸媽,這次因為我考上了Z大,且又是跟著季然一起出門,就很痛快地答應了。

在我和季然出發之前,爸爸把我叫住,給我塞了1000塊錢,交代我到季然叔叔家後送給季然的嬸嬸,並且讓我要乖巧一些,在別人家不要任性,以免給季然添麻煩。

看著爸爸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對即將到來的旅程也有些隱隱的不安起來。

03

季然的叔叔家是在S城的老城區,從汽車上一下來,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老舊的筒子樓。

季然指著挨著馬路的那棟樓告訴我說他叔叔家就在那兒,不過他叔叔已經去世了,現在住著的是他嬸嬸和堂弟。我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眼前的這棟樓還是老式的紅磚牆,斑駁的牆壁上蓋滿了爬山虎,臨街的外廊上掛滿了衣服,時不時有穿得髒兮兮的小孩和頭發蓬亂的女人走過。

我跟在季然身後走進樓道,現在正好是午飯時間,筒子樓裏很多住戶的廚房都擠在樓道上,此時樓道裏油煙嗆鼻,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時不時地還夾雜著幾聲尖厲的叫自家小孩回家吃飯的聲音。

季然叔叔家是三樓走廊盡頭的那一戶。穿過長長的走廊,在樓道上做飯的幾位婦女笑著跟季然打招呼,然後曖昧地看著跟在他身後的我,小聲議論著。

傳進耳中的一兩句,無外乎就是:“嘖嘖,剛去大城市沒幾天就往家裏帶女孩子了。”

“現在的女孩子隨便……”

……

看到這樣的環境,我大約理解了爸爸為什麽會將季然帶到我家去住了,在這裏確實很難靜下心來學習。

終於擺脫那些煩人的議論聲,走到了季然叔叔家門外。和別家大門敞開不同的是,季然叔叔家的門緊閉著,任由季然敲了半天也沒人應門。

“你嬸嬸不知道你今天回來嗎?”我疑惑地看向季然。

季然眉頭微皺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誰知電話撥通後,電話鈴聲在屋內響起了。電話鈴聲響了一陣,然後被掐斷,這才聽到屋內有了響動。

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後,又是一陣拖鞋踩地的嗒嗒聲,這才有人打開了門。門還沒有完全打開,就聽到門後傳來一個不快的女聲:“要死啦,這麽早回來,我昨天打了一個通宵麻將剛睡下啊!”

我原本堆了滿臉的笑,可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意頓時退去。

倒是季然,從剛剛下車到打電話時,都是一臉沉默的嚴肅。反而在聽到對方的埋怨之後,臉上露出了有些卑微歉意的笑。

我見過季然開心和玩世不恭的樣子,也見過他生氣和隱忍不發的樣子,還見過他狠戾的樣子,這樣卑躬屈膝的樣子是我從未見過的。

我訝異極了,忍不住探詢地往門內看去,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誰能讓季然變成這樣。

待到門完全打開,一個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頭發蓬亂,目露凶光的中年女人進入我的視線。

季然一見到那女人,就恭敬地說了句:“嬸嬸,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還在睡覺。”

季然嬸嬸哼了一聲,一臉的不耐煩,視線越過季然落到了我的身上。

想起我爸交代我的話,我還是強忍住內心的不快,禮貌地問候道:“嬸嬸好,這幾天要打擾您了。”

季然嬸嬸並沒有接我的話,也沒有讓我們進去,而是上下打量我一番後,不快地對季然說:“你就這樣回來的?”

“嗯?”季然似乎有些不明白。

季然嬸嬸靠在門沿上,不出聲,視線落在了我空著的手上。

循著嬸嬸的視線,季然似乎意識到了嬸嬸的意思,有些羞惱地喚了聲:“嬸嬸!”

季然嬸嬸見季然的聲音高了幾分,臉色瞬時變得更加不好了,竟然不管還有我這個外人在場就開始數落起來:“去了大城市沒幾天,說話的聲音都變大了。那你還回來幹嗎?別回來好了!”

季然緊握著拳頭,臉色變幻不定,可最終,他輕歎一聲,氣勢鬆懈了下來,語氣依然是忍耐的請求:“嬸嬸,請讓我們進去吧!”

“是啊,媽,大老遠來的客人,你怎麽好把他們攔在門外。”一個清冷的又帶著一絲詭笑的聲音在我和季然的身後響起。

我和季然不約而同地轉頭,隻見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男生端著打包好的幾盒飯菜站在我們身後。男生頭發油膩雜亂,上身穿著一件洗得發黃的白T恤,下身是一條不修邊幅的藍色條紋大褲衩,腳上的人字拖灰撲撲的,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頹廢的氣息。我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正好看著我,狹長的眼睛裏散發出虛偽的笑意,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季然告訴我說這是他嬸嬸的兒子,他的堂弟季維安。

季維安。

我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這個名字透著溫文爾雅的氣息,但是我看到季維安的第一眼就覺得不寒而栗。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一種貓看老鼠的感覺,好像我是他手中等待他殺戮的玩物一般,讓我覺得怪異極了。我不自覺地往季然身邊靠了靠,而季然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恐懼,側身將我護在了他的身後,才對季維安介紹道:“維安,這是夏叔叔的女兒夏鏡,昨天我在電話中跟嬸嬸說過的,會來家裏住幾天。”

“我知道啊!你看,為了歡迎你們,我專門去外麵打包了飯菜回來。你們還沒吃午飯的吧?媽,你趕緊讓客人進去啊!”季維安的態度和他媽媽截然不同,他對我們表示了極大的熱情。

季然的嬸嬸聽到季維安的話,不情不願地打開了門,讓我們進去,可是嘴裏依舊不饒人:“維安,你有病啊,花錢買這麽多菜!”

我終於明白了我爸為什麽要給我1000塊錢了。沒想到季然他嬸嬸竟然是這樣的人,幸好我爸把季然帶走了,要不真不知道季然怎麽過得下去。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一向脾氣剛硬的季然,在他嬸嬸麵前竟然變得脾氣全無,隻剩下一味的忍受。

當著季然嬸嬸和季維安的麵,我不好去問季然緣由。隻趕緊將我爸給我的1000塊紅包遞給季然的嬸嬸,然後耐著性子說道:“嬸嬸,我這幾天住在這兒打擾你們了,這是我爸的一些心意,您看您喜歡什麽就自己去買吧!”

季然嬸嬸一見到我遞過去紅包,原本嫌惡的臉色馬上堆上了笑,說了句“你爸挺客氣的啊”,就一把接過錢,立馬啐了口唾沫,當著我的麵就開始數起來。

我感覺我的三觀又一次被刷新了,再也控製不住情緒,露出了一絲鄙視的眼神。季然大概也沒有想到他嬸嬸會這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季維安眼底閃過一絲尷尬惱怒的神色,隻見他把手上的飯菜隨手一放,就推了他媽一把:“媽,你沒事就繼續去睡吧!”

季然嬸嬸拿了錢後,心情似乎大好,她對季維安說道:“醒都醒了,還睡什麽!剛好有錢去翻本了。”

說著,她把錢往口袋一塞就準備出門。臨出門前,對我的態度大變,熱情地招呼我趕緊去吃飯。

季然的嬸嬸走後,我這才有精神看清季然嬸嬸家的格局。這是一戶兩室一廳的老房子,由於是在最西邊背光的位置,所以房子裏光線很差,就連白天都要開著燈,否則一進去就讓人昏昏欲睡。

季維安指著其中一間房對我說:“這是我的房間,昨天知道你要來,我就已經收拾幹淨了,這幾天你就住那兒吧!我和季然就在客廳打地鋪好了。季然,沒問題吧?”

我和季然循著季維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房間的門開著,裏麵的擺設很簡潔,隻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櫃,**鋪著的床單還有新的褶子印,一看就是剛換的。

季然大概是沒想到季維安會安排得這樣好,有些訝異的欣喜,回道:“當然沒問題,維安,謝謝你!”

季維安笑著說道:“我們是兄弟,你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我也沒想到季維安會想得這麽周到,和他媽媽完全不是一類人,原本對他產生的戒備瞬時放鬆了幾分。

04

吃過午飯,把行李都收拾好之後,我準備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午後的氣溫很高,季然嬸嬸家空間逼仄又沒有空調,我熱得直冒汗,怎麽也睡不著。正好這時季維安約我去河邊玩,我忙不迭地答應了。

可是季然卻不願意去,我隻好使出自己修煉多年的耍賴的功力,拉著季然的胳膊哀求。最終,季然還是拗不過我,和我們一起去了。

河邊離季維安家很近,出門過了馬路再往前走幾百米就到了。我一路拉著磨磨蹭蹭的季然往前走,想著一會兒可以玩水涼快涼快,心情就歡快極了,全然沒有注意到走在我身後的季然眼中流露的恐懼,和季維安臉上意味不明的詭笑。

河邊有一排高大的香樟樹,樹蔭下陣陣河風吹過,夾雜著河水的清涼氣息,果然舒服許多。

河堤旁有一道樓梯直接延伸到靠近岸邊的淺水區。我沿著樓梯一直走到水邊,嚷嚷著要季然陪我下水玩。

季然一言不發,這時我才發現他的異樣。他靠近河水的時候,整個人不自覺地往後退,臉色變得慘白,額頭上不停地冒汗。

“季然,你怎麽了?”我關切地看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明明天氣很熱,他的額頭卻是一片冰涼。

“夏鏡,我們還是回去吧!”季然往後退了幾步,躲開我的手。

來都來了,我怎麽肯回去。把季然的話拋在耳後,往水邊跑去。季維安在我身後跟了過來,湊上來說:“夏鏡,季然不願意下水,我下水陪你玩,你放心,我遊泳很厲害的,更何況我還帶了救生圈。”

說著,季維安就把救生圈遞了過來。

出門時我一直走在前麵,沒注意到季維安竟然細心地把救生圈都帶來了,不免在心中對季維安又多了幾分好感。我也就沒再猶豫,接過季維安的救生圈就套上了,然後讓他跟著我一起下水玩,並且囑咐道:“季維安,我不會遊泳哦,你一定要在我旁邊啊!”

“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季維安輕笑了一下,跟著我下了河。

一進入河水中,我就感受到一股舒暢的涼意。心情大好地朝季然喊道:“好舒服啊,季然,你真的不下來玩嗎?”

季然的臉上始終布著一層陰霾,而季維安似乎很開心,一直推著我往前遊去。

不知不覺間,我和季維安漸漸遠離了岸邊,越來越靠近深水區了。雖然我抱著救生圈,季維安也在我身邊,可不會遊泳的我到了深水區,還是害怕起來。我回頭看了看季然,隔得太遠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見到他似乎很焦躁地在岸邊走來走去。

“這邊太深了,季維安,我們還是回岸邊去吧!”眼見越來越接近深水區,我有些緊張地向季維安提議。

“回去啊……”季維安拉長了聲音,臉色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回道,“好啊,那我們就回去了。”

說完,季維安重重地將我的救生圈往深水區又推了一把,然後就獨自轉身往岸邊遊去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又驚又怒地朝已經遊走的季維安大喊:“季維安,你給我回來!你幹嗎呀你!你不要開玩笑啊!”

我不知道季維安為什麽突然會有這樣的舉動,以為他隻是惡作劇一下,見我害怕就會來拉我了。

誰知季維安聽到我的叫喊,卻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而是加速朝岸邊遊去。

我見季維安不回來,隻好自己努力地拍打水麵,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遊回岸邊。可我不會遊泳,水流又急,我完全控製不了救生圈的方向,隻能任由自己離岸邊越來越遠。

季維安靠不住,我隻能向岸邊的季然求助了。

“季然,我遊不回去了,快點來救我!”我揮手朝季然大喊。

在岸邊一直盯著我和季維安的季然,此時已經發現了我這邊的異樣,焦急地對還未遊到岸邊的季維安大喊:“維安,你幹什麽?怎麽把夏鏡一個人留在那邊?你趕緊把她拉回來!”

季維安對季然的呼喊充耳不聞,依舊是自顧自地往岸邊遊。

我見季維安已經是完全靠不住了,而我離岸邊越來越遠,忍不住對季然吼道:“季維安那個渾蛋,他是故意的。季然,你趕緊下來救我啊!”

水流越來越急,我一直在掙紮,感覺救生圈都要抱不住了。

季然見我這邊情況危急,準備脫鞋子下水,可剛脫掉一隻鞋子,他就停止了動作,抱著頭癱坐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想揮手大喊,隻見季維安已經遊到了岸邊,季然立馬站起來抓住季維安的雙臂猛烈地搖晃大喊,而季維安也在朝季然吼著。

隻是我已經離他們太遠,壓根兒聽不清他們在吵些什麽,最後季然鬆開了抓住季維安的手,挫敗地蹲了下去。季維安則跳入了水中,快速朝我遊了過來。

季維安的水性確實很好,他很快就遊到了我的身邊,一句話都沒說,就將拚命往回遊的我拉回了岸邊。

一上岸,也顧不上什麽禮貌不禮貌了,我把救生圈脫下來就朝季維安砸去,生氣地大吼:“季維安,你有病啊!開那樣的玩笑是會死人的!”

季維安擋掉救生圈,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指著季然對我說道:“我有病?嗬,有病的是他吧!明明會遊泳卻不敢去救人,這麽怕死嗎?”

我看向季然,此時的季然全然沒有了當初以一敵十的狠戾氣勢,隻見他臉色發青,嘴唇緊緊抿著,指節攥得發白,像是害怕,又像是在努力忍耐著什麽。

原本還有些埋怨季然不下水救我,此時見他這個樣子,那點埋怨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擔憂。從季維安提議要來河邊開始,季然的情緒就不對,我不禁關切地問道:“季然,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

“對不起,夏鏡。”季然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頹然地低聲對我道歉,然後有些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我……怕水……”

怕水?我有些啞然,沒想到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季然竟然怕水。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拉過季然:“應該是我說對不起啦,我不知道你怕水。要是早知道就不會拉你來河邊玩了。走吧,我們回去吧!我們以後再也不要靠近河邊好了,我就老老實實地當一隻快樂的旱鴨子吧!”

我故意開著玩笑,季然的情緒也漸漸平靜,沒有理會季維安,而是任由我拉著他的手往回走。

“怕水?”跟在我們身後的季維安重複了一遍季然的話,譏諷地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季然身體一震,我轉過身去,看到一抹嫉恨的神色在季維安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不知道為什麽,季維安對待季然的態度這麽奇怪。明明是兄弟,卻好像充滿了敵意。我白了季維安一眼,原本對他產生的幾分好感,此刻已經**然無存,內心再次對他升起濃濃的戒備。

05

季維安在回去後向我道了歉,說隻是開個玩笑。我嘴上說著沒關係,可心裏卻覺得別扭極了,再也沒有了來這邊遊玩的心情。隻想著等過幾天陪季然拜祭了他的父母之後就趕緊回家。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和季維安一家都相安無事。

終於挨到了季然父母的忌日,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天也是季維安父親的忌日。我問過季然之後,才知道季維安的父親是和季然的父母在同一場意外中去世的。原本我想問一下是什麽意外導致的,可看到季然悲傷的神情,我便沒再追問。

季然家這邊的拜祭用品很繁雜,要準備酒肉、鞭炮、紙錢,以及一些金紙燈籠之類的東西,紙錢還必須三張一遝疊好,並且還分正反,不能疊反了。

這天一大早,季然就開始準備拜祭的用品。

而季維安和他媽媽則繼續呼呼大睡,我看著季然忙來忙去,有些不忍,於是起床問他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季然指著一大摞還未疊好的紙錢對我說,如果沒事的話就幫他疊一下,要不一會兒時間趕不及了。

等我把紙錢疊好一大半的時候,季維安和他媽媽終於起床。原以為洗漱好之後會幫幫忙,沒想到季維安他媽竟然還抱怨我們準備祭品的聲響太大,影響了她的睡眠。

季維安他媽是長輩,抱怨抱怨也就算了,沒想到季維安也在抱怨,並且在出門的時候,把所有的祭品都讓季然拎著,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更讓我生氣的是,季然竟然也毫無怨言地拎著沉重的祭品,我提出幫他拿,他也不要。

我一路忍耐,到了墓葬區山下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不悅地衝季維安說道:“喂,今天也是去拜祭你的爸爸,你也應該拎點兒東西吧!這麽重的東西,季然一個人怎麽拎上山?”

季維安原本在前麵懶洋洋地走著,聽了我的話,停下了腳步,臉上又是那種帶著譏諷的笑:“季然都沒說拎不動,你倒心疼起來了。”

“對,我就是心疼他,你趕緊把你自己的東西拎著!”季維安那種陰惻惻的樣子讓我火冒三丈,不由分說地從季然手中搶過一部分東西扔給季維安。

“我今天太累了,拎不動。”季維安不接東西也不生氣,依然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我剛想說話,季然攔住了我,他把我丟出去的東西撿了回來,麵色冷凝地對我說道:“夏鏡,算了,我來拎,不要耽誤了時間。”

說著,他拎起東西就快步往山上走去。

“季然,你真是一個大包子!”我在他身後,氣得大喊。沒想到季然竟然這樣忍氣吞聲,我見過他打人的樣子,也見過他平日裏和同學相處的樣子,我知道他絕對不是這麽好欺負的,可為什麽自從到了季維安家,他就變成了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呢?

季維安見到這情形,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橫了他一眼,咬牙說道:“季維安,我告訴你,有我在,我是不會讓你任意欺負季然的,我會保護他!”

“嗬,你保護他?”季維安啞然失笑,“你有多大的能耐?再說,我怎麽對待季然,都是他應該承受的。”

“你什麽意思?”季維安的話讓我一頭霧水。

季維安也沒有賣關子,而是靠近我的耳邊,輕聲又帶著惡毒地說道:“因為季然他……欠我一條命!”

季然欠他一條命?我怔住了。

等我回過神來追問季維安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季維安不肯再回答了,隻讓我自己去問季然。可季然已經走遠,等我趕上他的時候,天空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季維安他媽媽罵罵咧咧地快速朝前跑去。

季然見下雨了,立馬將他的外套脫下來蓋在我的頭上。雖然天氣炎熱,但是驟然淋雨也容易生病,我硬拉過季然,要他和我一起躲在衣服下。一旁的季維安嘴角**了一下,撇過臉淋著雨快步走在了前麵。

我和季然走在後麵,趁這個機會,我將憋了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季然,剛季維安跟我說你欠他一條命,是什麽意思?”

我的話音剛落,季然腳一趔趄,差點摔了跤,幸好我反應快拉住了他。

他站定後,臉色變得很差,歉疚中又帶著一抹狠戾地看了走在前麵的季維安一眼,艱難地開口說道:“你不要理他。”

“為什麽?你自從到了S城就變得好奇怪。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我們現在是一家人啊!”季然隱晦的態度讓我很生氣,我把罩在頭上的衣服甩開,對季然喊道。

我的話似乎讓季然有些動容,可依舊沒有回答我的疑問,他隻是沉默地低下了頭,渾身繃得緊緊的,手裏握著的外套一角被他攥得皺成了一團。

看著季然隱忍痛苦的樣子,我又一次不忍心問下去了。從小就一帆風順,生活在幸福中的我是沒有辦法去真切地體會他內心的傷痛的吧!既然他不願意去碰觸,我還是不要逼他了。

可不問歸不問,我心裏還是有些鬱悶。

季然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快,他把外套又罩在了我的頭上,歎了口氣,說道:“夏鏡,謝謝你!”

我抬起頭認真地對他說道:“季然,我不需要你說謝謝。我隻是希望你能真的把我當成你的家人一樣,相信我,我會保護你。”

“傻瓜!”季然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終於露出了在學校時輕鬆的神情,這是他在回到S城後第一次這麽輕快地笑。

見季然笑了,我內心的鬱悶也消散了幾分,不想再糾結那些讓人不快的問題,也笑著回道:“你才傻瓜呢!我們趕緊走吧,早點拜祭完早點回去,這樣一直淋雨該生病了。”

說著,我和季然又一起躲在外套下,往前走。這才發現走在前麵的季維安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來了,他臉色暗沉地看著我和季然,攔住我們的去路,讓人別扭極了。

我不由得又拉下臉,對他說:“麻煩讓一讓。”

季維安卻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而是冒出了一句充滿莫名酸意的話:“你倆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好不好都不關你的事!”自從見到季維安欺負季然,我就對他沒有好態度了。

我正準備強行推開季維安,兜裏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我隻好停下推他的動作,去接電話。

“夏鏡,你在哪兒呢?陸以銘出車禍了!”電話剛一接通,韓果咋呼的聲音就從聽筒傳了出來。

陸以銘出車禍了?

我簡單地問了韓果在哪家醫院後就掛斷了電話。

“我要回去。”我沒有絲毫猶豫地對季然說道。

“現在?”季然有些意外。

我點點頭:“陸以銘出車禍了,我必須馬上回去,不能陪你去拜祭叔叔阿姨了,對不起。我的行李什麽的,你到時幫我帶回去吧,我先走了。”

說完,沒等季然回答,我就拉開罩在頭頂的衣服,淋著雨匆匆往山下跑去,轉身離去的時候,我看到季維安的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跑了沒幾步,我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

站在半山腰的季然,頎長的身影在雨中顯得格外落寞,我內心的歉疚之情瞬間上湧,腳步也慢了幾分,但一想到陸以銘還躺在醫院,傷情不明,我不自覺地就又加快了腳步,轉過頭不再看季然。

06

我急匆匆地回到C城,一下車就直奔陸以銘所在的醫院。

在車上的時候,我又給韓果打了個電話,詳細問了一番,才弄清了整個狀況。原來陸以銘去了他外婆家後,又帶外婆回到C城做全麵體檢。在從醫院回家的路上,不幸遭遇了車禍。他受傷進醫院的時候,韓果正好帶著媽媽在醫院檢查,碰巧遇上了。

我接到消息的時候,陸以銘還在手術室。等我到了醫院,陸以銘已經手術完回病房了,韓果在電話中告訴我說陸以銘沒有生命危險,隻是輕微腦震**加腳踝嚴重扭傷,要住院養一陣子,我這才稍微放了心。

我剛走進住院部的大樓,就看到韓果和蘿卜兩個人站在樓道口向外張望。

一看到我,蘿卜就率先衝過來拉著我一邊往病房走,一邊神秘兮兮地對我說:“夏鏡,你說我這張嘴,竟然被我一語成讖了,之前我不是騙你陸以銘有個小青梅嗎?沒想到還真的有,並且還真是膚白貌美大長腿,戰鬥指數很高呀,你可要悠著點兒。”

蘿卜的話讓我一頭霧水,我推開他,嫌棄地說道:“你滾遠點兒,現在都什麽情況了還開玩笑。”

“我可沒開玩笑,不信你問韓果。”蘿卜見我不信,拉了一把韓果。

我看向韓果,隻見韓果看著我一臉“你保重”的神情,我的心瞬時沉了幾分。

果然,我剛一推開陸以銘的病房門,就看到一個女生背對著我正在喂躺在**的陸以銘喝水。女生的表情我看不見,陸以銘臉色蒼白,神情卻是難得的溫柔。

看到陸以銘對著別的女生露出那麽溫柔的神色,我心裏不免湧起一股酸意。

蘿卜還好死不死地湊過來在我耳邊輕聲說:“看吧,我沒騙你吧!”

我白了蘿卜一眼,向陸以銘走去。

看到陸以銘驚喜的樣子,我心裏的酸意消散了幾分。

原本背對著我們的女生聽到陸以銘的話,也轉過身來。我倆四目相接,她的目光接觸到我的那一瞬,有那麽一絲莫名的敵意,但很快,就變成了笑意。

她側過頭,柔聲問陸以銘:“這位是?”

陸以銘沒有回答她,而是先向我介紹了她:“夏鏡,這是米茜,是我小時候的鄰居,後來搬家分開了,沒想到這次我去外婆家又遇到了她。她剛好也考上了H大,所以這次和我一起來這邊,提前過來熟悉一下大學環境。”

我快速地打量了一番米茜,她明眸皓齒,身材勻稱,一頭深咖色的長卷發自然地垂著,臉上始終帶著嬌媚的笑容。蘿卜形容得沒錯,果然是膚白貌美大長腿啊!

米茜不僅長得好,看剛剛她給陸以銘喂水的樣子,兩人還挺親密的,我的內心隱隱有了些危機感。

不過見陸以銘似乎為了怕我誤會,連米茜的問題都沒有回答,而是先急切地跟我介紹他和米茜的關係,我又稍稍安心。向前走了一步,大方地朝米茜伸出手,原本想好好打個招呼,結果一不小心說成了:“你好,小青梅。”

噗!

我的話一出口,屋子裏的人都笑了起來,連米茜也捂嘴輕笑。我尷尬地趕緊糾正說道:“你好,米茜,我是陸以銘的女朋友,我叫夏鏡。”

雖然陸以銘向我解釋了他和米茜的關係,但是我內心就是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全感。所以我在自我介紹的時候特別強調了我和陸以銘的關係。

米茜聽完我的話,似乎有些驚訝。她並沒有接我的話,而是轉過頭對陸以銘說道:“原來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呀,怎麽都沒聽你提起過?”

米茜的話讓我有一些不爽,我不悅地看向陸以銘。

陸以銘看出了我的不快,笑著安撫了我一下,然後向米茜解釋道:“因為之前沒有聊到,所以也就想著等你們見麵了我再好好介紹。”

米茜聽完麵色一滯,似乎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她又展開笑顏,半開玩笑半挑釁地對我說道:“夏鏡,很高興認識你!你真幸運啊,看來我沒機會了。原本我想著和以銘多年未見又重逢,是難得的緣分,但是很遺憾啊!”

我沒想到米茜竟然會這樣說,就連陸以銘也有些驚訝,病房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尤其是聽到米茜親昵地稱呼陸以銘為“以銘”,我心中的酸意又犯了上來,氣氛一時間變得很尷尬。

最後還是韓果打破了安靜,她玩笑似的對米茜說道:“你和陸以銘確實很有緣分,不過看來最多也就隻能是兄妹緣了。那什麽,既然夏鏡已經來了,這些喂水喂飯之類的活兒就應該是夏鏡這個女朋友來幹了,就不辛苦你了。”

米茜也不生氣,大方地側開了身,讓我走到了陸以銘身邊。說出的話也沒有了剛剛的挑釁,而是滿臉笑意地說道:“是陸伯母工作忙沒有時間照顧以銘,所以拜托我來照顧的。既然夏鏡來了,我就不用忙啦!”

說完,米茜就轉過身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我們都沒注意到她眼底飛快閃過的嫉恨。

07

接下來幾天,我每天都泡在醫院,和陸以銘之間相處得很開心,唯一讓我有一點點不舒服的是米茜一直在病房。

這天米茜因為有事不在,我和陸以銘才真正有了二人世界。

“陸以銘,你的腳還痛不痛?”我趴在床邊輕輕地碰觸了一下陸以銘夾著護具的腿,心疼地問道。

“還好。”陸以銘簡單地回答,但看向我的眼神卻是滿滿的溫柔。

我嘴一癟,擔心地念叨:“好了之後不會有後遺症吧?”

陸以銘笑了一下,然後又故作嚴肅地問:“夏鏡,要是我真有後遺症變瘸了,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我心裏一轉念,先是一笑,而後清了清嗓子,忍住笑說道:“那就隻有兩個辦法了。”

“兩個辦法?”陸以銘被我勾起了興趣,探究地看著我。

“嗯。”我點點頭,裝作認真地說,“第一個辦法就是我換醫護專業,然後成為你的專職康複師;第二個辦法就是我把自己也撞瘸了,這樣你就不會有任何借口甩掉我了。”

陸以銘聽完我說的兩個辦法,不禁大笑起來:“夏鏡,也隻有你會想出那第二個辦法了。我要是瘸了,難道不是應該我擔心會被你甩嗎?”

是啊!可是即使我和你交往了這麽久,我卻一直覺得像做夢一樣,時刻都害怕著哪天夢會醒……我心裏這樣想著,但卻沒有說出口。

我努力甩掉了那時時圍繞著我的強烈的不安全感,對陸以銘說道:“反正我們就是要一直在一起啦,不管發生什麽事,你可是答應過我的。”

“好,傻瓜。”

陸以銘寵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子,我也伸手去捏他。

就在我沉浸在和陸以銘獨處的甜蜜中的時候,病房門突然“嘎吱”一聲響,被推開了。我循聲望去,一個穿著黑色長裙,五官精致卻滿臉不悅的中年女人出現在病房門口。

“媽,你怎麽來了?”我身旁的陸以銘驚訝地輕喚了一聲。

我意識到來人是陸以銘的媽媽,趕緊起身,把位子讓出來,招呼陸以銘的媽媽坐下。陸以銘的媽媽也不客氣,一言不發地走過來坐了下來。

氣氛略微有些尷尬,陸以銘收起和我獨處時輕鬆玩笑的樣子,渾身變得僵硬起來。我回想起陸以銘在校門口被他媽媽打的那次,我也隱隱地有些緊張。

“媽,這是夏鏡,我的……”陸以銘遲疑了一下,然後抱歉地看向我,用著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高中同學。”

我站在一旁如坐針氈一般,心裏既尷尬又鬱悶。剛剛陸以銘說出“高中同學”四個字,雖然我能夠理解他對他媽媽的隱瞞,但是這樣直接地被他當麵否定我倆之間的關係,還是不免讓我有些受傷。

受傷歸受傷,未來的婆婆大人還是不能不去討好的。

我硬著頭皮擠出燦爛的笑容向陸以銘媽媽問好:“阿姨,您好!您剛從外麵來熱不熱?要不要喝水?”

說著,我就準備去倒水。沒想到被陸以銘的媽媽冷冷地阻止了:“不用了。一會兒米茜也會來,病房人太多會吵到以銘休息的,夏同學,你可以回去了。”

“啊?”我沒想到陸以銘的媽媽一來就這麽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便有些委屈地看向陸以銘求助。

誰知陸以銘也麵露難色,做不得聲。

我雖然不開心,但是不想讓陸以銘為難,隻好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向陸以銘的媽媽道別了。

在我將房門剛剛關上的時候,我聽到陸以銘的媽媽嚴厲地對陸以銘說道:“以後不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不三不四的人?我被這句話傷害到了,心情壓抑地朝醫院外走去。

之前從陸以銘偶爾的話語中,我就感受到陸以銘的媽媽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不過我一直都很擅長討長輩的歡心,所以想著隻要我乖巧嘴甜一些,一定也可以讓陸以銘的媽媽喜歡我的。但今天的初次見麵,就將我的信心完全擊碎了,陸以銘的媽媽根本沒有給我討好的機會就把我歸類到了不三不四的人當中。

剛走出病房,我就收到了陸以銘發來的微信,他在微信中向我道歉,說暫時還不能讓她媽媽知道我們的關係,並且讓我接下來不要去醫院看他了,希望我能理解。

嗬,我和陸以銘之間發生狀況,好像永遠都是我要去理解他。理解他臨時變卦換大學,理解他臨時甩下我去照顧他外婆,理解他不承認我倆的關係,理解他不要和我見麵……

我越想越心痛,可手指卻沒出息地在對話框裏按下了“好的”兩個字發送了過去。

回複過去之後,我握著手機等待陸以銘的回話,期待著他能說出一些讓我心情好一點的話,可是他那邊卻再沒動靜。

我失望地把手機放進包裏,剛關上包扣,電話就響了。我以為是陸以銘打電話來了,興奮地拿出手機一看,卻是韓果打來的。

我鬱悶地滑過接聽鍵,怏怏地說:“喂,什麽事?”

韓果一聽我的聲音,就問:“怎麽一副要死不活的聲音?和陸以銘吵架了?還是被那米茜膈應了?”

我正愁滿腹鬱悶無人訴,韓果的電話讓我找到了一個泄口,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和我的不快都一一跟她說了。

“夏鏡,怎麽一遇到陸以銘的事兒,你就變得這麽慫啊!”韓果恨鐵不成鋼地罵道,“算了算了,你現在沒事兒做吧?萬達新開了一家遊戲城,我和蘿卜準備去玩一下,你來不來?”

想著我回去也沒事幹,不如去玩一下換換心情,於是就答應了,約好在萬達外見。

掛上電話,我就往萬達趕。

到了萬達外,和韓果、蘿卜會合後,我們仨直奔遊戲城。剛到遊戲城外,我們意外地發現旁邊又新開了一家室內滑冰場,以前我們都是滑旱冰輪排,這會兒天氣正熱,看到這個滑冰刀鞋的真冰場,我們蠢蠢欲動。彼此一個眼神交流之後就果斷地放棄了去遊戲城,轉而走進了滑冰場。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一進去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季維安!”我驚訝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季維安穿著滑冰場的工作服,正在幫一個小女孩穿冰鞋。聽到我叫他,也是一臉驚訝。

不過,很快他就由驚變喜,快速地幫小女孩穿好鞋後,站起身走向我,擺出一副和我很熟稔的樣子:“夏鏡,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麵了,看來我們很有緣啊!”

有緣?我看是冤家路窄吧!我在心中暗暗腹誹,可麵上還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是不解地問他:“你……怎麽在這兒上班了?季然呢?”

回來這麽久,因為整天和陸以銘膩在一起,我把季然忘在了腦後,這會兒看到季維安,我才想起那天把季然扔在雨中就獨自回來了,也不知道季然後來怎麽樣了。

季維安還沒來得及回答我,韓果先咋呼起來,她見我和季維安認識,便自來熟地拉著季維安說:“你倆認識啊?正好,我是夏鏡最好的朋友,你一會兒幫我們申請個折扣吧!”

“是呀,兄弟,都是朋友,就打個折吧!”蘿卜也走上來湊熱鬧。

我一見這情形,腦袋都大了起來,頭疼地拉過他們兩個,斥道:“你們倆怎麽這麽自來熟啊,什麽情況都不清楚就叫上兄弟了!”

“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打折什麽的我想想辦法。”季維安熱絡地回答了韓果的話,然後又看向我,見我對他滿是戒備,嗤笑了一聲,有些不懷好意地笑看著我說:“夏鏡,你為什麽總是防著我?對了,季然今天也回來了,他好像不太好哦!你那天突然走了,他淋了半天的雨,發燒轉成了肺炎。”

我一聽到季然得了肺炎,心裏頓時跟火燒一般,又是焦急,又是愧疚。立馬跟韓果和蘿卜道了別,往家裏趕去。

我匆匆趕到家的時候,季然也剛到家沒多久。爸爸媽媽沒在家,隻有季然一個人在房間裏收拾。我站在他的房門口,見他原本就瘦長的身材變得更瘦了,臉色也不好,時不時地咳嗽幾聲。

“沒關係。”沒等我說完,季然就冷冷地打斷了我,“你的行李我放在客廳裏,你一會兒自己拿到房間去吧!”

“哦。”我知道季然通常不想繼續一個話題的時候,就是這幅冷淡的態度,我咬咬唇,隻好把解釋的話語吞了回去,轉而問他,“季維安怎麽來這邊了?我剛剛在萬達的滑冰場遇見他了,他竟然在那兒上班。”

“他高中畢業後就不準備念大學了,所以托我在這邊幫他找了份工作。我這次回去也是為了帶他來這邊上班。”季然回道。

我一聽是季然帶季維安過來的,不快地嘟囔道:“我不喜歡他,你少跟他在一起。”

嗬,季然聽完我的話,冷笑了聲,似乎有些賭氣般衝我說道:“我也不喜歡陸以銘,你可以少和陸以銘在一起嗎?”

我沒想到季然竟然把陸以銘和季維安相提並論,抗議道:“季維安和陸以銘怎麽一樣?”

“又怎麽不一樣呢?”季然反問道,“你要是做不到,也少管我的事。”

我被季然的話激怒了,剛想發脾氣時,季然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我一看他咳得痛苦的樣子,想起我說好陪他去掃墓,結果又把他落下,我就把脾氣壓了下去,走到季然旁邊,討好地拉著他的衣角說:“對不起嘛,你不要生氣了。我不喜歡季維安也是因為你呀,要知道看到你被欺負,我比自己受了欺負還難受。”

我盡量揀好聽的說,邊說邊觀察季然的臉色。

終於,在我的糖衣炮彈攻勢下,季然冷凝的神情漸漸鬆動,抿成一線的嘴角也微微向上彎了起來。

08

陸以銘在醫院住了十多天,這期間他媽媽和米茜在照顧他。我答應了陸以銘不再去醫院,所以這段時間每天就隻能和他微信聯係。

陸以銘出院那天,我悄悄地在醫院外麵等候。當我看米茜和陸伯母扶著陸以銘有說有笑地從醫院大門走出來時,忽然覺得自己挺多餘的。

我躲在柱子後,怔怔地看著陸以銘他們坐的車從我麵前駛過,內心悵然若失。

我在醫院外的台階上呆坐了一陣後,給季然打了個電話,讓他陪我去逛街,買一些上大學要用的生活用品。

到了和季然約好的地點後,等了沒一會兒,就看到季然的身影出現在街角。

我興奮地朝他揮揮手,不成想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我不想看到的人,季維安。

不知道為什麽,季維安總是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我身邊。等他們走到近前的時候,季維安先主動熱情地跟我打了招呼。見他這樣,我的脾氣倒不好發作了,隻能敷衍地朝他笑了一下,然後湊到季然身邊,輕聲問道:“你怎麽把季維安也帶來了?”

季維安聽到了,但絲毫不在意,還笑著衝我說:“夏鏡,我剛來這邊沒多久,還希望你多多關照呢!”

季維安這樣的態度,我要是再甩臉子就顯得我過於矯情了。我想著,既然季然都不覺得季維安不好,我也就沒必要處處針對了,任由他跟在我們身邊一起逛街。

季然今天的情緒似乎很好,一路和我鬥嘴說笑。我原本因為陸以銘而抑鬱的心情,因為季然的陪伴,而漸漸豁然開朗起來。我每每看到適合季然的東西時,都自作主張地給季然買下了,一開始季然還百般推脫,但拗不過我,也就隨我了。

季維安一直跟在我們身邊,不插話,隻微笑。每次我和季然說得開心的時候,他也笑得特別燦爛,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我的餘光瞟到他的笑容的時候,總覺得莫名的瘮人。

走到一家精品店外時,我停下了腳步,呆呆地看著臨街的櫥窗裏掛著的一副情侶項鏈。項鏈是純銀的,鏈子是最簡單的蛇骨鏈,墜子是一分為二的荼花。經典的鏈條,荼花簡潔清雅的設計深入我心。

之前來過幾次我都想買,可又都因為各種狀況沒買成。今天看到它還在櫥窗裏掛著,我就決定買下來。我走進店內,讓店員把項鏈拿出來。

我拿著項鏈在自己身上比著,見季然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衝他粲然一笑,說道:“怎麽樣?美吧!我想把另一半項鏈送給陸以銘,你說他會不會喜歡?”

季然聽我提到陸以銘,臉色微變,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輕快:“他的喜好我怎麽知道。我隻知道荼花的花語是‘末路的美’,這似乎不適合送給戀人吧?”

“末路的美?”我重複了一聲,有些懷疑地瞥了季然一眼,“你一個男生怎麽會知道這些花語呀?胡說的吧?”

“我之前看雜誌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你不相信就算了!”季然見我不信,偏過頭去看別的飾品,一副懶得理我的樣子。

我見季然說得不像作假,於是猶豫起來。

“美女,這鏈子就剩最後一對了,喜歡的話就不要猶豫了。這條鏈子的設計師是國內非常有名的,您買下來不光是可以佩戴,還可以有一定的收藏價值呢!”店員見我拿不定主意,開始遊說我。

我摸了摸花墜,實在是喜歡,想想花語的兆頭不好,那就不送給陸以銘,我自己收藏好了。

下定決心付了款,我拎著精美的包裝袋走出了店門。

剛出店門,還沒想好接下來去哪兒,我就接到了陸以銘打來的電話。

“喂,你怎麽有機會給我打電話?你不是今天剛出院,和你媽媽在一起嗎?”我激動地問道。

“我媽媽有事出門了。”陸以銘回答。

陸以銘輕笑了一聲,繞開我的問題說了句:“傻瓜。”

“對,我是傻瓜,要不然怎麽會悄悄地在醫院外等你出院,還不敢叫你呢!”我有些賭氣地說著。

“你今天去醫院了?”陸以銘有些訝異。

“是啊,好久沒見你了,我……”本來想說“我想你了”,可是一想到季然和季維安還在我身邊,我就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岔開話,問道,“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我想約你去看電影……”陸以銘停頓了一下,聲音無限溫柔地說出了我沒說出口的話,“我想你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我想你了”,像蜜糖般沁入我的心扉。這段時間的委屈和不快,被這一句話全部都驅散了。

也顧不上季然和季維安在我身邊了,我抱著手機歡喜地答應了陸以銘。和陸以銘約好時間地點之後,我就把買好的東西全部塞到季然手中,讓他幫我拿回去。

從我接到陸以銘的電話開始,季然的臉色一直都陰沉沉的,此刻更是冷得能結冰。

我努力讓自己無視他冷凝的臉色,朝他討好地笑著說:“季然,你最好了,幫我把東西拿回去好嗎?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拒絕的,拜拜了!”

沒給季然拒絕我的機會,我轉身就跑。

剛沒跑幾步,季維安那陰惻惻的聲音從我身後飄了過來:“季然,你又被拋下了呢!”

聽到季維安的話,我腳步一滯,心裏覺得有些對不起季然。明明是我把他叫出來陪我,結果又先離開了。

隻是,內疚歸內疚,此刻和陸以銘見麵的欣喜蓋過了一切,想到陸以銘好不容易擺脫他媽媽和我約會,我咬咬唇還是狠心離開了。

09

我到電影院門口的時候,陸以銘已經到了。

隔了幾步遠,我看著安靜地站在電影院外麵低頭看著手機,還沒有注意到我已經到了的陸以銘。他認真地看著手機,嘴緊緊抿著,眉頭微皺,嚴肅清冷的樣子就像我初次見他時那樣。

“陸以銘。”我稍稍提高聲音喊了一聲。

陸以銘很快抬起頭朝我看過來,視線觸及我的那一瞬,嚴肅的神情頓時鬆懈下來,嘴角浮起溫柔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不見,看到陸以銘的笑臉,我的眼睛竟然酸了起來。

陸以銘覺察到了我的情緒,他朝我伸出手,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想念朝他跑過去,旁若無人地撲進了他的懷裏。陸以銘的身體先是一僵,而後放鬆下來,雙手環抱住我。

這是我第一次和他擁抱,我的臉貼著他溫熱的胸膛,感受著他真實有力的心跳,瞬時覺得幸福極了。

“對不起,這麽久都不能見你。”陸以銘輕歎了一口氣,滿懷歉疚地說道。

我沒有作聲,卻愈發鼻酸起來,抱著陸以銘的手也更緊了。

聽到陸以銘的揶揄,我這才不好意思地推開他,故作鎮定地說:“這場過了就看下一場嘛!”

雖然我嘴上這樣說著,但腳步卻快速往影院走去。陸以銘寵溺地笑了笑,快步跟上了我。

就在我們要踏進影院大門的時候,一個溫柔又清靈的女聲叫住了我們:“以銘。”

以銘,以銘。

我聽過這樣稱呼陸以銘的人除了陸以銘的媽媽,就是米茜。

我和陸以銘同時轉過頭,隻見米茜一臉欣喜地看著陸以銘,說道:“以銘,真的是你,我還怕認錯人呢!幸好遇見你,要不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你怎麽了?”陸以銘一聽米茜這樣說,立馬關切地問道。

我被米茜視我為空氣的態度激怒了,不快地在旁邊輕咳一聲,拉拉陸以銘的手,催促道:“陸以銘,再不進去電影就要開場了。”

“夏鏡,你也在啊!”直到我出聲,米茜才一副剛看見我的樣子,對我打招呼道,“好久不見啊!你倆是在約會嗎?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我在心中對於米茜的虛情假意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麵上卻礙於陸以銘不好表現出來。

陸以銘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我和米茜之間的火花,繼續追問米茜:“你剛剛說什麽不知道怎麽辦了?”

“我今天不是和朋友約好了見麵嗎?剛剛和她分開後,我想打車回去,卻發現錢沒帶夠,正想給你打電話求助,就遇見你了,正好,借我點兒錢吧!”米茜滿臉慶幸,笑嘻嘻地朝陸以銘伸出了手。

“你剛到C城,對這邊不熟,一個人回去怕不安全,要不你就跟我們一起吧!”陸以銘不假思索地說道,然後轉過頭對我說,“夏鏡,沒關係的吧?”

嗬嗬。

當然有關係,我可不想我倆好不容易才有的一次約會被這樣破壞掉。可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在陸以銘麵前就變成了慫包,他既然都已經決定了,我也隻好順從地點了點頭。

愛情真是一味可怕的藥,一旦沾上,就會變得讓你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原本甜蜜的二人約會還沒正式開始,就被突然而至的米茜打破了。電影自然是沒看成,我們仨在影院邊的甜品屋坐了下來。

從坐下來開始,就一直是米茜在和陸以銘聊天,他倆開始聊起兒時的事情,我一句話也插不上。

而陸以銘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我的失落和不快,他認真地聽著米茜說著兒時的事情,時而微笑,時而皺眉。那些我不曾參與過的時光將我和他隔離開來,他和米茜在時光的那頭,而我孤零零地站在時光的這一頭,像個局外人一般遠遠地看著他們,無法進入他們的世界。

我接通電話,韓果咋呼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她問我陸以銘是不是已經出院了。得到我肯定的答複並且得知我和陸以銘在一起之後,她說道:“過幾天就要開學了,晚上大家一起唱歌聚一聚吧!我已經約好了季然,在解放西路的溫莎,你倆趕緊來!”

我捂住聽筒,問了陸以銘的意見,大概是覺得沒有和我看成電影覺得歉疚,他雖然麵露難色,但還是同意了,不過他提出要米茜和我們一起去玩,還說這樣晚上他們就可以一起回去,他媽媽也不會問太多。

“陸以銘,你剛剛說你們一起回去是什麽意思?”我迅速地抓住了陸以銘話中的重點。

陸以銘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米茜搶先回答了我:“我剛到C城,因為還沒開學,就暫時借住在以銘家,等開學後就搬到學校去。夏鏡,你別誤會啊!”

米茜這樣一說,倒顯得我很小氣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哦了一聲。不過反過來想想季然也是借住在我家,我和他完全就是純潔的革命友情,也就釋然了許多。

10

等我們打車趕到溫莎的時候,韓果和蘿卜已經在包房裏等著我們了。

我推開門,韓果見到我先是開心的笑,而後看到我身後的米茜時,臉一下子就垮了,絲毫不在乎米茜的麵子,不快地問我:“夏鏡,你不是說和陸以銘在約會嗎?這是怎麽回事?”

雖然我對米茜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敵意,但是礙於陸以銘的麵子,我也不好意思這樣對米茜。見到韓果毫不掩飾對米茜的反感,包房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弄得我的尷尬病都要犯了,拚命地對蘿卜使眼色讓他救救場。

蘿卜接收到我的訊息之後,立馬笑著打圓場:“來來來,快坐,多一個熱鬧……”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韓果嫌惡地瞪了蘿卜一眼。

蘿卜縮進了角落,對我露出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我恨他沒用,準備自己出馬讓韓果別那麽衝。誰知米茜自己倒先可憐兮兮地出聲了:“對不起,是不是我不方便來這裏?”

說著,她用著無辜的眼神看向陸以銘:“以銘,要不你借給我點兒錢,我先回去吧!”

“米茜,沒事的。”陸以銘柔聲安撫米茜,然後冷著臉對韓果說,“是我帶她來的,要是你不歡迎的話,我就帶她回去。”

“喂,陸以銘,你腦子是不是被車撞傻了?搞不搞得清楚誰是你女朋友啊?”韓果見陸以銘語氣梆硬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我知道韓果的暴脾氣,也知道陸以銘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要是我再不出聲,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愛的人之間估計就要有一場惡戰了。我趕緊拉住韓果說:“好啦好啦,是我讓米茜來的,你衝陸以銘發什麽火呀!”

將我拉到電梯口,韓果衝我吼道:“夏鏡,你怎麽和陸以銘談戀愛之後就變成了一個慫包啊?以前那天不怕地不怕,隻怕自己不開心的你去哪兒了?你說你是不是傻啊?看不出那個米茜對陸以銘有意思啊?成天以銘以銘地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和陸以銘親近似的。”

“好了,你別說了。”韓果的話讓我原本鬱悶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

“嘿,你就知道衝我凶。我可警告你,青梅竹馬什麽的最容易出事了,更何況他們之後還會在一個學校。還有那個米茜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你要是不悠著點兒,就等著認栽吧!”韓果像機關槍一樣劈裏啪啦地說著。

我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就在韓果要繼續朝我開炮的時候,電梯響了,門緩緩打開,季然從裏麵走了出來。

我像找到了救世主般指著季然對韓果說:“諾,我的小竹馬也來了,所以,你不要擔心什麽小青梅啦!青梅竹馬長大後是不一定對盤的。”

“你就自欺欺人吧,夏鏡。”韓果白了我一眼,就和季然打招呼。

季然朝韓果笑了笑,就側身把身後的人讓了出來。我一看,是季維安,心裏不由得一沉。原本看到季然出現,變得好了幾分的心情又回到了低穀。

好好的一場聚會,非要加上這麽一兩個不受待見的人,看著真是不舒服。

韓果和我不同,她對季維安倒是很歡迎,似乎是上次滑冰季維安幫他們打了折,混熟了。

人到齊了,我和韓果也不好一直在外麵待著,就帶著季然和季維安一起走進了包房。一進去,韓果就把我和陸以銘推到一起,然後介紹季維安和米茜認識,似乎是想把她倆湊一對。

季然從進來就沒有看我和陸以銘一眼。我知道他是因為我下午又把他丟下,所以生氣了。於是就拿著一杯酒蹭到他身邊,討好地說道:“季然,對不起啦,下次我一定不會再半路走人了!不要生氣了!”

季然沒理我,而是往旁邊坐了坐。

我又腆著臉靠了過去,繼續道歉。

季然的臉色依然是冰冷的,非常認真地對我說道:“你做不到就不要承諾,你不當真,別人會當真的。”

說完,他就幹脆站了起來,走開了。

我看著他冷毅的背影,沒想到他會這麽認真,隻好衝他的背影說了句:“我把酒喝了當道歉,你別生氣了哦!”

說著,我就準備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可我剛舉起杯,就被一隻修長的手攔住了。

“不要喝酒。”陸以銘皺著眉對我說。

季然似乎聽到了,轉過身來看著我,似乎想看我是否會說話算話把酒喝了。我不願再食言,推開陸以銘的手,準備喝。

季然看著我,冷笑了一聲,看著我的眼神似乎在說:“看吧,又說話不算數了吧!”

我被季然的眼神盯得有些惱怒了,腦袋一熱,對陸以銘低吼道:“陸以銘,你別管我,給我鬆手!”

我從沒有用這麽衝的語氣跟陸以銘說過話,他似乎有些沒辦法接受,手一滯,趁這個機會,我推開他的手,揚起杯就準備將酒一飲而盡。

當酒杯剛剛貼近我的嘴唇,季然飛快地從我手中奪過了酒杯,迅速地將酒喝完。

喝完後,他先是對我說了句:“女孩子,還是少喝酒。”

然後,他把酒杯輕輕地放在了陸以銘麵前,略帶嘲諷地笑著說:“勸女孩不要喝酒不是你那樣勸的。”

說完,季然不再看我和陸以銘,就走到一旁去點歌了。

陸以銘的臉色很不好,我覺得都是因為我,才讓他那麽難堪。於是拉著他走到了包房的小陽台上去透透風。

我們定的這個包房很有特色,包房一分為二,大的部分是唱歌玩樂的區域,小的是一個露天陽台,把通往陽台的玻璃門一關,陽台就變成了一個相對獨立又清淨的空間。

我和陸以銘並排坐著,一邊吹著夏日夜晚的微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陸以銘,剛剛我不是凶你,我隻是一時太急了。”我輕聲為剛才的事情道著歉。

“沒關係。”

“你生我氣了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麽說話這麽簡潔,好像回到了之前你討厭我的時候。”我惴惴不安地看著陸以銘。

他聽到我這樣說,也轉過頭來看我,眼裏有著我從未見過的內疚和心疼:“傻瓜,我從來就沒有討厭過你。”

“那你之前為什麽總是一副對我避之不及的樣子?”

“那是因為那時候我害怕我會喜歡上你啊!”

陸以銘的話讓我愣住了,此刻他看向我的眼神似乎閃著星光般,讓人有一種幸福的眩暈感。

他的臉一點點向我靠近,一點,一點……

我整個人像被一陣電流擊中了一般僵住了,隻看著陸以銘好看的眉眼在我的麵前一點點放大,然後,我感到我的唇上傳來一陣溫熱。

就在我想細細體味這份溫軟甜蜜的感覺時,韓果和蘿卜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了:“你們兩個背著我們玩起了親親啊!”

一聽到聲音,我猛地退開了,滿臉炙熱地轉過頭看著韓果和蘿卜。原本隻有韓果和蘿卜看見了,沒想到我一轉頭,發現大家都在玻璃門旁。

季然神情淡漠,季維安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而米茜也是笑著,隻是好像很勉強。

我沒想到我和陸以銘的第一次接吻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更沒想到會被大家圍觀。我哪怕再不要臉敢在校廣播中告白,也扛不住接吻被圍觀的狀況。

我的樣子引來了陸以銘的輕笑,我白了他一眼,然後衝大家揮揮手說:“大家散了吧,好晚了,趕緊回家回家!”

一說完,我就衝出了包房。陸以銘也跟著我跑了出來,說要送我回家。跟在我們後麵的韓果一聽,正中下懷,於是很熱情地張羅著要季維安送米茜回家。

就在大家都安排得差不多的時候,米茜的電話響了起來,米茜接通電話說了沒兩句就掛了,然後叫住了準備送我回家的陸以銘:“以銘,剛剛阿姨打電話來,說她有些不舒服,讓我們馬上回去。”

陸以銘一聽到他媽媽不舒服,眉頭立馬皺了起來,有些為難地看向我。

我趕緊對他說:“你快點回去吧,我沒事的。”

陸以銘見我這樣說,有些如釋重負地點點頭,趕緊和米茜離開了。

韓果一頭霧水地看著陸以銘和米茜快速離開的背影,追問道:“喂喂喂,陸以銘你這算怎麽回事兒?什麽阿姨,什麽你們馬上回去?米茜,你說清楚啊!”

雖然我剛剛表現得很大氣,但內心還是隱約有些失落的。我攔住想要追上去的韓果,對她解釋道:“米茜現在借住在陸以銘家,她說的阿姨就是陸以銘他媽。”

韓果一臉震驚地看著我,然後皺著眉說:“夏鏡,你心可真大啊!你怎麽不想想陸以銘媽媽生病,不給陸以銘打電話,給米茜打電話算怎麽回事?”

不知道為什麽,韓果一說起米茜和陸以銘的關係,我就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沒等她繼續說下去,我就敷衍地推著她說:“好啦好啦,你別說了,我會看好我家陸以銘的。”

韓果撇撇嘴,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走到KTV大門口,我們一行人也分開走了。

蘿卜送韓果回家,季維安回公司宿舍,他們都是往南走,而我家是在北邊,於是和季然往北走。

11

季然那個家夥,似乎在陸以銘走了之後,心情變好了很多。不再是冷著一張臉對我,而是幸災樂禍地對我說:“某人的如意算盤又落空了,又要我麻煩地和她一起回去了。”

“喂,你有沒有搞錯,明明是我勉為其難地要和你一起回去。”我不甘示弱。

季然嗤笑了一下:“你就死鴨子嘴硬吧!你應該感謝還有一個我陪你一起回家。”

明明是季然的玩笑話,我卻聽進了心裏,不禁感慨地說道:“季然,雖然你有時候嘴挺賤的,但是有你真好,你說你要是我親弟弟該多好啊……”

“打住!打住!”季然還沒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我可沒比你小。”

“你說說你是什麽時候生日?”

“11月11日啊!”

“你的生日竟然也是剁手節?”我驚呼道。

“怎麽,還有誰也是?”季然對我的驚訝很不以為然。

“那還真是冤家路窄。”

“什麽嘛!對了,你怎麽那麽討厭陸以銘呀?他又沒惹到你。”我對季然的話很是不滿。

季然也毫不示弱,和我就陸以銘到底惹不惹人厭進行了激烈的爭辯。

我們倆一路鬥嘴,時間倒也過得快,沒多久就走到了離我家不遠的一條巷子口。這時已經夜深,這邊是住宅區沒什麽店鋪,每到晚上就冷清得狠,整條街上難得見到幾個人影。

最近這邊晚上時常有小混混鬧事,走到這兒之後,我開始有些緊張,不再和季然鬥嘴,而是提醒他快點走。

季然見我有些害怕,出言安撫我:“不要怕,有我在。”

不知道怎麽的,我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在聽到季然這句簡單的話之後就平靜下來,緊張的身體也漸漸放鬆,非常安心地跟在季然身邊走著。

不過,我們的運氣也真是背。

怕什麽來什麽。

我和季然剛剛走過街道的拐角處,四五個滿臉狠戾的男人手裏把玩著彈簧刀從街角的陰影處走了出來,攔住了我和季然的去路。

“帥哥,借點兒錢花花吧!”為首的一個平頭男拿著彈簧刀拍了拍季然的臉。

季然不動聲色地拉了我一把,將我護在他的身後,然後也不說話,直接把錢包掏出來丟給了平頭男。

平頭男一笑,打開錢包點了點,臉色突然就變了,把錢包往季然身上一砸,罵道:“你當老子是叫花子?這點兒錢就想把弟兄們打發了?”

我看不見季然的神情,隻覺得他的拳頭緊攥,關節嗒嗒發響,從牙關擠出一句話:“我們是學生,沒錢。”

“一句沒錢就算了?你小子模樣兒還挺橫的。”平頭男先是一瞪眼,而後看向在季然身後偷偷瞟他的我說道,“本來哥幾個兒隻是想求財,既然你們沒錢,那就隻好讓小美女陪哥哥們去玩玩吧!”

說著,那幾個混混都哄然大笑,平頭男伸手要來拉我。

我正要躲開,就聽到季然囑咐了我一句“躲好”,然後就飛速出拳握住了平頭男的手腕一扭,再抬腳踢到平頭男的要害,在平頭男的慘叫聲中將他推向另外幾個混混身上。

季然的速度太快了,那些混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趁著那些混混愣神的空當,季然拉著我就跑。可我們剛起步,我就聽到街角的陰影角落裏發出一個略熟悉的陰冷男聲:“他們就要跑了,快追!”

季然似乎也聽到了這個聲音,腳步停了一下。

而在這個人的提醒下,那群人立馬反應過來,追了上來。這一停一追,我們很快就處於了不利形勢。

季然推我一把,讓我快跑,他一個人留在後麵截住那群混混。

我看著那些混混手中明晃晃的刀,心裏不由一緊,不願意先離開:“不行,他們那麽多人,手中又有刀,你打不過他們的。”

聽季然這麽一說,我想起上次他以一敵十的事跡,瞬間放心了許多。為了不成為他的累贅,我趕緊拚命往前跑,也好去找人求助。

身後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我不敢回頭去看,隻能拚命地往前跑找人求助。

萬幸的是,我剛跑了一條街,就看到了警察的巡邏車,原來因為最近這邊治安不好,警察就加強了對這一片地區的巡邏。

那群打鬥的混混一見到巡邏車,就四散跑開了。

而季然在看到我和警察的那一刻,就捂著胳膊滿臉痛苦地蹲了下去。我嚇得趕緊跑到了他的身邊。

“季然,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趕緊讓我看看!”我急切地撥開季然的手。

這一看嚇了一大跳,季然左手的胳膊被混混用彈簧刀劃了一條深深的口子,正在汩汩往外冒著鮮紅色的血。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心疼又歉疚地哭著說:“季然,對不起!明明是我說過保護你的,結果老害你為我受傷。如果不是我在你身邊,你肯定能跑掉的……”

“別傻了!我隻要你記住你說的話就好了,這種情況,還是我來保護你。”季然吃痛地吸了一口氣,皺眉道。

沒等我們說上兩句話,警察就來了,先是將我和季然送到醫院,在醫生給季然包紮的過程中,順便給我們做了筆錄。

做完筆錄,又讓巡警將我們送到了樓下。

回家後,幸好爸媽已經睡了,要不看到我們這副狼狽的樣子,非得嚇死不可。在季然回房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問他:“季然,今天在我們逃跑的時候,你有沒有聽到街邊角落裏有個很熟悉的聲音提醒混混們來追我們?那個聲音……我覺得很像季……”

“你別多想了。”季然身體一震,沒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

見他不願意多談,我也不再說下去,而是叮囑他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之後,也回房休息了。

洗漱完,剛到房裏躺下沒多久,我忽然想起醫生囑咐說要季然多喝點水。於是,我又爬起來,去廚房倒了一杯水,準備送去季然的房間。

走到季然房門外,正準備敲門,聽到房內傳出來季然的低吼聲:“季維安,你有什麽不滿就衝著我來,不要傷害到夏鏡,否則我是不會忍耐的!”

原來,他確實也聽到了那個聲音,並且和我是一樣的懷疑。

季然的話讓我一陣窩心,原想著向他道謝,可轉念一想他背著我打電話,應該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於是,直到聽到他房裏沒了聲響,我才敲門進去。

我的到來讓季然很是意外,他愣愣地看著我,問道:“你怎麽還不睡?”

季然接過水,眼裏湧動著感動。

我一邊看他喝水,一邊說道:“下次遇到這種事,你就先跑,不要硬碰硬。”

季然一聽我的話,激動地嗆咳了起來,邊咳嗽邊指著我說:“夏鏡,我看你不僅渾,並且還蠢啊!我先跑?我先跑你怎麽辦?我怎麽可能丟下你一個人。”

季然說,我怎麽可能丟下你一個人。

可我卻好幾次丟下他一個人。

我內疚地轉過頭,不敢直視季然真摯的眼神。我的眼神落在他的桌上,意外地發現了我今天買的荼花項鏈,可是隻有一條。

我疑惑地看向季然。

季然掃了一眼項鏈,明白了我的意思,解釋道:“今天幫你把東西帶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把另一條項鏈掉了。要不,你先戴著這條吧,之後我再想辦法買一條賠你。”

我搖搖頭,說道:“不用了,剩一條就一條吧,反正因為花語兆頭怪不好的,我也不願意送給陸以銘。”

說起陸以銘,我的心情不由得低落。其實剛剛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很希望是陸以銘在我身邊保護我。

可是不是,並且我剛剛發微信跟他說了這件事,他也一直都沒有回複。我隻能安慰自己他是在照顧他媽媽,沒看到。

此刻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我,不知道自欺欺人就是在飲鴆止渴,當失望的毒素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對於愛情,就再也沒有回天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