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等不到她的深情,她亦看不到他的守候

因為寒墨住校,而姚梓潼為了離寒墨更近一些,在新生報到的時候也選擇了住校。

雖然如此,但她還是差點遲到了,沒有爸爸每天按時叫醒她,她一時之間還不習慣呢。要不是寒墨給她打電話,估計她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會醒。

寒墨在昨晚和她簽下了“不平等條約”之後還能充當鬧鍾的角色,姚梓潼為此開心極了,走進教室之後臉上還帶著濃濃的笑意。

她這樣的笑容讓許多人看了十分不爽,姚梓潼剛踏進教室,就有冷嘲熱諷的話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哎喲,我當這是誰呢,原來是昨天轟動全校的新生代表啊。全靠她,咱們班昨天可是一鳴驚人呢。”一個女生站在姚梓潼身後陰陽怪氣地說道。

這樣的挑釁才剛剛開始,這個女生剛說完,立刻就有別的女生跟著說:“竟然還敢來上課,如果我在全校師生麵前表白被拒絕了,我絕對是馬上轉校,才不會這麽厚臉皮地來上課。”

“就是,真不知道她的臉皮是銅牆還是鐵壁,怎麽就那麽厚呢?”又有一個女生站出來嘲諷道。

姚梓潼有些無奈地捏了捏眉心。這個動作是寒墨的習慣動作,因為相處的時間太長,她不經意地學會了。

這群女生還真是幼稚得可怕,她們難道沒有想過,如果她的臉皮真的是銅牆鐵壁,這種程度的冷嘲熱諷她會在乎嗎?

她當然不在乎,除了寒墨和爸爸,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她會在乎的人還有事了。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一句大聲的嗬斥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們兩個人身上。

姚梓潼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女生,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大聲說出這樣一句話,好像是自己得罪了她似的。她不過在走路而已,怎麽會惹來這種麻煩。

剛才冷嘲熱諷的女生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咧著嘴準備看好戲上演。

“不好意思,請讓開,我要回座位。”姚梓潼禮貌地對麵前凶神惡煞的女生說。

她對這個女生有點印象,叫什麽她忘記了,但知道這是一個不好惹的角色。新生報到的時候,因為一個女生走得太快碰了她一下,她就把那個女生罵得狗血淋頭,嚇得那個女生躲在角落裏哭。當時她有些看不過去還上前和她理論了幾句,結果一向能言善辯的姚梓潼也在她麵前敗下陣來。

看到是她,姚梓潼心裏有些發毛,怎麽偏偏遇到這個女魔頭了呢?

寒墨說她是女王,不是嗎?她今天還就不信了,女王會鬥不過女魔頭?

走著瞧!

“你沒看到你撞到我的桌子了嗎?沒看到我的東西掉了一地嗎?”女生原本就是大嗓門,這樣故意一喊,聲音更大了,姚梓潼恨不得找團棉花堵住耳朵避開這些噪音。

她低頭看了一眼,一張紙掉在地上,於是嘴角忍不住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還真是故意找碴呢。

“對不起。”她低眉斂目說道。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女生不依不饒地吼著。

“不可以嗎?”姚梓潼蹲下去把那張紙撿起來,放在桌子上。紙上沒有任何字,卻有一個十分清晰的痕跡,如果她沒看錯,那應該是“寒墨”兩個字。因為上一張紙寫得太用力,所以這一張用來挑釁的紙上也留下了痕跡:“原來你喜歡寒墨,這就是你找我碴的原因嗎?”

聽到姚梓潼說大嗓門女生喜歡寒墨,周圍的女生都嘲諷地笑起來。還有人小聲說道:“就她那個樣子還喜歡寒墨,真是不自量力。”

大嗓門女孩羞紅了臉大喊道:“你胡說什麽!”

“可能是我猜錯了。我先過去了,最後我再對你的紙說一句對不起。”姚梓潼擠開那些圍觀的女生,走了幾步,然後回頭說,“沒錯,寒墨昨天已經拒絕了我,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你們打擊我的原因。我覺得我能站在那裏說出自己的心意,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那都是一種勝利,不是嗎?”

說完,姚梓潼挺直腰杆走到座位上。她知道,這一仗,她勝利了。

她剛坐下,正準備拿出書,就看到抽屜裏放了一個白色的信封,信封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警告信”。

姚梓潼笑了笑,還真幼稚。

她拆開信,不出她的意料,信裏果然寫著——

姚梓潼,你不準喜歡寒墨,不準和寒墨有來往,不然我會讓你好看!

她皺了皺眉,把這封警告信撕成碎片扔進垃圾桶。用這麽低級的警告手法,難道那人不知道寫出這樣的話很可笑嗎?

“梓潼,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呢。”同桌於甜甜湊到姚梓潼身邊小聲說。

她和姚梓潼的友誼建立在新生報到那天,她就是那個被大嗓門女生吼得哭了的女孩。也從那天開始,她們成了朋友,更巧的是,兩個人在分座位的時候還成了同桌。

“你也像她們那樣認為我被寒墨拒絕了就應該偷偷退學轉校嗎?”姚梓潼問道。

“差不多吧,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來了,還把那群人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果然是我的偶像,佩服,佩服。”於甜甜諂媚地拍著馬屁。

“不如你拜我為師,我教你如何把臉皮練得像我一樣厚。”姚梓潼挑眉笑著說。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著,於甜甜學著古人作揖行起了半吊子的拜師禮,“請師父教徒兒臉皮厚的秘訣。”

“本門入門第一件事,徒兒要先給師父洗腳,洗個七七四十九天才可以學習臉皮厚之術。”姚梓潼大言不慚地說。

於甜甜算是見識了姚梓潼臉皮厚的本事,笑著拍了她一下,說:“我看我是學不來你的本事了。”

“知我者,甜甜也。”

“不過,你還真是大膽,竟然敢對學校兩大校草之一的寒墨表白,你要知道前赴後繼拜倒在寒墨牛仔褲下的女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但是她們沒有一個敢用你這樣的方式表白的。師父,你真厲害。”於甜甜對姚梓潼絕對是非常崇拜,叫一句師父算什麽,就算叫祖師爺她也能叫出口。

“兩大校草?”很顯然,姚梓潼的重點和於甜甜不在一處。

進了“愛麗絲”之後,她聽說了不少關於兩大校草的事情,有一個是寒墨,另一個是葉晨。對於葉晨她的印象還停留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上,其他的一點也不知道了。

寒墨之所以會成為神話般的人物,除了長相還有他的天才頭腦。那葉晨呢?他有什麽特長?

“啊!你竟然不知道葉晨?他可是學生會主席,據說他的領導能力很強,把學生會管理得井井有條,就算是學校的老師都對他讚不絕口呢!他和寒墨那種除了自己誰都不關心的性格不同,葉晨和所有人關係都很好,對誰都是微笑。雖然他和寒墨是齊名的兩大校草,但是葉晨的人氣要比寒墨高呢!”於甜甜說著,臉上就泛起了可疑的紅暈,“如果我可以和葉晨帥哥一起吃個飯,我死也甘心了。”

姚梓潼看著於甜甜臉上的紅暈,那副模樣和那天那個小店主如出一轍。她不想打擊她,就沒說自己其實已經和葉晨一起吃過飯的事實了。

“甜甜,雖然你沒有我臉皮厚,但是你的八卦能力和花癡能力,我自愧不如。”

“哼,我才沒有你花癡呢!我至少還沒有站到……”

於甜甜的話還沒有說話,老師已經走進教室了。輔導員老師大家都是見過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戴著黑框眼鏡,據說她常年除了板著臉就沒有其他表情了。為了不讓自己成為新學期第一節課的炮灰,姚梓潼和於甜甜很自覺地閉上了嘴巴,安靜地聽起課來。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上課的內容差不多都是老師先自我介紹,然後同學們自我介紹,一節課很快就過去了。

姚梓潼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上台的時候老師和同學們異樣的目光,而且早上的時候她也看出來了,班裏的女生除了那幾個嘲諷自己的還有於甜甜,其他人基本都是看她兩眼,然後閉嘴不言。

後來問了於甜甜她才知道,這是因為那個給她寫警告信的大姐頭放話說不準任何人和姚梓潼親近。

這些舉動還真幼稚啊。

中午剛一下課,就有同學迅速衝出了教室。姚梓潼的肚子餓得不行,也打算趕快去學校餐廳吃飯。結果她還沒出門,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驚呼聲。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於甜甜就站在門口大呼小叫地喊著:“梓潼,你快出來,寒墨學長在等你吃飯呢!”

於甜甜故意很大聲地喊著,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姚梓潼是寒墨學長關照的人,不管他有沒有喜歡她,都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姚梓潼也明白了這一點,她很感激地看了於甜甜一眼,然後迅速收拾好東西,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看到姚梓潼,寒墨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這讓很多在愛麗絲學院待了很久也沒見過寒墨笑容的學姐們大為惱火。

“這個姚梓潼是什麽東西啊,我們的寒墨王子竟然對她那麽笑。”

“是啊,他昨天不是已經拒絕她了嗎?怎麽還會一起吃飯呢?”

“肯定是那個姚梓潼不要臉地纏著寒墨,寒墨連校花都拒絕了,怎麽會看上姚梓潼這種女孩。”

諸如此類的流言傳入寒墨的耳中,他不禁皺著眉看了姚梓潼一眼,她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似的哼著歌走在他身邊。

以前那個因為一兩句話就又哭又鬧的小女孩真的長大了。

午後的陽光很明媚,今天已經沒有昨天那麽悶熱了,同學們走在校園的水泥路上也格外輕鬆愜意。

炎熱漫長的夏天很快就要過去了,樹木還保持著它們鬱鬱蔥蔥的樣子,偶爾有一兩片樹葉落下,好像在告知大家,秋天快要來臨了。

夏末秋初的氣息籠罩著整個愛麗絲學院,不久之後就是深秋,葉子開始大片大片地落下,據說那個時候學校的銀杏林美得像仙境一般,金黃色的扇形葉片鋪滿一地,像滿地的黃金似的。

陽光下的姚梓潼步履輕鬆地走在寒墨身邊,臉上的笑容怎麽也掩飾不住,這份笑意引來了一些嫉妒者的目光。

“你的追求者真多。”姚梓潼靠近寒墨小聲說道,“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我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忽然傳來了清幽淡雅的馨香,這種味道不同於所有的香料、香水,而是專屬於她的味道。出生在醫學世家的她,從小身上就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藥香味,小時候他還笑著說她是“香香公主”呢。

“親愛的寒墨學長,你走神了,我們已經到學校餐廳了,你再走就要撞到牆了。”姚梓潼帶著笑意說。

“哪有,我要撞到的分明就是門。”

“好吧,你贏了。”姚梓潼無奈地說道。

兩個人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姚梓潼一副女王派頭說:“如果我沒記錯,從今天開始我的一日三餐就由你負責了,還不速速給本女王點餐?”

這丫頭還知道得寸進尺了。

“那你想吃什麽?”寒墨問。

“最貴的!反正你請。”姚梓潼得意地說。

“好,你等著。”

不久,寒墨就把兩個餐盤端到了桌子上,姚梓潼看了一眼餐盤裏的菜,差點哭出來了,他還記得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寒墨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丫頭在想些什麽,他優雅地坐下,把姚梓潼餐盤裏的胡蘿卜、香菜細心地挑到一旁的碟子裏,等到挑完了他才說:“這次可以吃了。”

看到這樣的寒墨,姚梓潼感動之餘心裏發出微微的歎息,為什麽這樣的男孩不喜歡自己呢?

“發什麽呆,快吃。這道炒牛肉可是學校裏最有名的,每次都要排隊排很久呢。你一定要全部吃掉,一點都不能浪費,不然就枉費了我排了那麽久的隊。”她實在太瘦了,昨天他抓住她的時候,感覺她的手腕就是一把骨頭,一點肉都沒有,還是小時候肉嘟嘟的樣子比較可愛。

看來,以後要讓她多吃一點才行。

“排隊?你別以為我沒看到,明明是你剛走過去,所有女生就自覺讓開了路,那些不肯讓路的男生基本上都被你的愛慕者趕走了。”姚梓潼語氣酸酸地說。

“既然你不想吃,那我隻好送給別人了。”寒墨佯裝要把盤子奪過來。

姚梓潼立刻護住餐盤:“我吃,馬上吃。”

一筷子牛肉入口,味道已經好到不知道怎麽形容了。她像一隻貪吃的小貓一樣,低著頭不停地吃著牛肉,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麵的寒墨一直沒有動筷子,也沒有注意到他眼裏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和寵溺。

吃過這樣的美食,人的心情也隨之開朗起來,昨天的陰霾漸漸被衝淡,過去的種種不愉快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頓飯吃完,她舔了舔嘴角,大歎一聲:“真舒服啊!”

寒墨盯著她的眼睛,看著入神。

這一刻,時間仿佛就此停住了。隻聽見兩個人呼吸的聲音,周圍的一切嘈雜都消失了,那些人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仿佛世界上隻有他們倆存在一般。

“哎喲,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一個刺耳的女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氣氛。

姚梓潼厭惡地抬頭看了那個女生一眼,袖子上傳來的油膩感讓她很不舒服:“你怎麽走路的?”

“學妹,對不起啊。”女生掏出紙巾一副想要幫姚梓潼擦湯汁的樣子。寒墨卻注意到那個女生盤子裏的碗再一次傾斜,隻要她一彎腰,那碗湯會整個倒在姚梓潼身上。

“不用了。”寒墨起身把那個女生擋開,護住身後的姚梓潼,“我們會自己處理,你可以走了。”

“那怎麽可以,我還沒跟小學妹道歉呢。”女生說道。

“不需要了。”寒墨轉身拉起有些狼狽的姚梓潼,給了那個女生一個警告的眼神,“我希望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梓潼是我的朋友,任何傷害我朋友的人我都不會輕饒。”

和寒墨走出餐廳後,姚梓潼扶著一旁的樹大笑起來:“寒墨,你知道嗎,你威脅人的樣子真的很沒震懾力。”

除了威脅我。

“是嗎?”寒墨笑了笑,眼神迷離地看著遠方。

也許他的話是不夠有震懾力,但是他說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任何傷害姚梓潼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可是他沒有問自己,如果那個傷害她的人是你呢?那你打算怎樣不放過自己?

姚梓潼和寒墨都沒有注意到,在餐廳的一個角落裏,葉晨在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角落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感情。

她的眼裏隻有寒墨,永遠都不會有他的位置。

想到這裏,他深邃的眼睛裏是一片如海般深沉的黯然。

他們頂著同一方天,踩著同一片地,但是,他們之間像隔了千山萬水一般。他等不到她的深情,她亦看不到他的守候。

轉眼兩個星期過去了。

這一天。

“梓潼,你就跟我說一下那天你和寒墨大帥哥的事情吧。我可是聽說了,他為了你對大姐頭丟下狠話。我還聽說了,你們倆在餐廳裏旁若無人地一起吃一個盤子裏的東西。我還聽說了你們倆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十分甜蜜。你就告訴我吧,他不是拒絕你了嗎?為什麽你們還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還那麽甜蜜。師父,看在我叫你一聲師父的麵子上,你就告訴我為什麽吧,我很好奇。”於甜甜發揮纏人的本事,一直趴在姚梓潼的耳邊碎碎念。

姚梓潼算是明白了,如果她今天不回答於甜甜的問題,一定會被她煩死的。

於甜甜的碎碎念就像五百隻蒼蠅,不,是五千隻蒼蠅在自己耳邊飛啊飛啊飛啊的,嗡嗡直響。

“甜甜小姐,我覺得我沒有能力當你的師父了,求你放過我吧!”姚梓潼在於甜甜的轟炸下已經身心俱疲。她明明是一個長相可愛甜美的小丫頭,怎麽會這麽的囉唆、八卦呢?

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這八個字足以形容姚梓潼此刻的心情。

眼見姚梓潼臉色漸變,於甜甜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閉上嘴不再問。可是疑問的種子在心裏生根發芽,撓得她心癢癢的,恨不得把姚梓潼吊起來皮鞭伺候也要問出個子醜寅卯來。

姚梓潼看著於甜甜這副抓耳撓腮的孫猴子模樣哭笑不得,她眯著眼睛問:“甜甜,你體內到底有多少好奇的小蟲子?能不能用殺蟲劑通通消滅掉?”

於甜甜苦惱地搖著頭:“我已經在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問了,你不要跟我說話了。”

“好吧,其實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和寒墨是好朋友,是不會因為一次表白被拒絕就變得陌生的……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這四個字在喉嚨裏停留了片刻,最後還是說出來了,隻留下了一片苦澀。

“我們做朋友不是很好嗎?”這是寒墨那天晚上對自己說過的話,她還記得很清楚。不管他們之間有過什麽,或者發生過什麽,他們始終都是處在朋友的位置。

於甜甜皺著眉頭嘟著嘴說:“騙人,好朋友才不會彼此喂飯呢。當然,你和我這種好朋友除外。”

“流言止於智者,我隻能告訴你,我們並沒有那樣做。我們不過是在同一張餐桌上吃了一頓飯,然後被一個女生挑釁了而已。他保護我,是因為我們多年的友誼,和喜不喜歡無關。大小姐,這次你滿意了嗎?”

遇到一個這麽八卦的好朋友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運還是不幸,姚梓潼說出的這番解釋,表麵上是給於甜甜的解釋,實際上也是給自己的一個解釋,解釋她和寒墨的關係,隻是朋友那麽簡單。

隻有這樣一遍遍地暗示自己,她才能徹底死心吧。

這樣真的可以嗎?

於甜甜皺著眉,表情因為姚梓潼臉上的糾結而變得憂傷,她趴在姚梓潼的胳膊上輕聲說道:“對不起,梓潼,我不應該……”

“沒事啦,你一會兒打算去幹什麽,要不要我陪著?”寒墨晚上有事,不能陪她一起吃飯了。於是,被一群女生孤立的姚梓潼理所當然地成了“孤家寡人”。

“我以前的同學要來找我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人多熱鬧點。”於甜甜提議道。

姚梓潼搖搖頭說:“我就不去了,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情要做。”

“你真的不去了嗎?一個人會很無聊的。”於甜甜生怕她一個人的時候會胡思亂想,剛才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所以她還是想拉著姚梓潼一起出去玩,就當散散心也好啊。

“真的不去了,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作為徒弟,你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乖乖地消失在師父麵前,讓師父去做自己的私事嗎?”姚梓潼擺出師父的架子,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樣子有些滑稽。

於甜甜看到這樣的姚梓潼稍稍有些放心了:“你沒事就早點回寢室,我會快點回來的。對了,你要記得吃飯啊。回寢室後如果餓了,我抽屜裏有零食,然後旁邊櫃子裏還有……”

“知道了,於大媽,你再囉唆下去,你朋友就走了。你快走,快走吧。”姚梓潼終於見識到於甜甜的“話癆神功”,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於甜甜對她翻了一個白眼:“你給我記著,我回來一定報仇。”說完,她背著書包走出教室,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了姚梓潼一眼,看到姚梓潼在衝著她笑才放下心來,安心走出了教室。

看到於甜甜走出教室,姚梓潼的笑臉頓時垮了下來,她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也沒有人可以陪她玩。

收拾書包的時候,她不小心碰觸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她捏了一下,實在想不出自己包裏有什麽東西會這麽軟。

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塊藍白格子的手帕,一個名字在腦海中浮現出來——葉晨。

兩個星期的時間,關於葉晨的事情她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這都歸功於她那個偉大的同桌——於甜甜。不管她愛不愛聽,反正於甜甜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部說了一遍,什麽葉晨傳說中的家世,什麽葉晨和校花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亂七八糟一大堆。

手帕還是還回去吧,還有那頓飯,也一並請了,她最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了。

想到這裏,姚梓潼收拾好一切走出教室。葉晨的教室在哪裏並不難知道,因為於甜甜已經說過了。隻是現在已經放學,大多數同學都已經離開了教室,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教室裏。

走出教學樓,九月的天氣讓她覺得有些煩躁,她隻想加快腳步離開這裏,卻不曾想到會在操場的籃球架旁邊見到葉晨。

葉晨穿著幹淨的白色襯衣,配著藍色的校服褲,姚梓潼仔細地打量著他,他的眉毛很濃,眼睛細長,臉龐棱角分明,他有些疲憊地靠在籃球架上,眼裏卻隱含著笑意,整個人看起來給人一種溫潤的感覺。這樣的表情顯得他高深莫測,這種情緒是姚梓潼不能看懂的。

姚梓潼注意到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女孩,由於是背對著,她看不到女孩的模樣,隻能隱約看到被白裙包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看到這兒,她不禁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材,暗自歎了一口氣。

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我究竟哪裏不好?”女孩不顧形象地大聲問道,語氣裏多了幾分哭腔,聽起來楚楚動人。

葉晨倚著籃球架沒動,輕輕笑了一下,輕柔的聲音傳出來,有些哄小孩子的味道:“你真的哪裏都好。”

“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呢?葉晨,你知道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從以前的學校到愛麗絲學院,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你為什麽不答應我呢?”女孩歇斯底裏地大吼著,引來周圍一片注目。

姚梓潼暗暗為葉晨捏了一把汗。

“竟然在看戲。”葉晨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一旁的姚梓潼,他眯著眼睛打量著她,她似乎隻有看戲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不把她拉到這場戲裏似乎就太不夠意思了。再說,他現在正好需要一個女生來幫自己解圍,既然有人肯自願獻身,他不滿足她,似乎有些過意不去了。

“我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葉晨一改開始懶洋洋的樣子,立刻變成上進青年的模樣,十分誠懇地對麵前的女生說,“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喜歡的女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說著,他低下頭,像是陷入對女友的回憶中一般,嘴角勾出一個迷惑人心的弧度,煞是甜蜜。

葉晨有女朋友了?

聽到這個消息,姚梓潼也是一愣,沒想到於甜甜的八卦係統竟然也會出錯,真是出乎意料。她有些好奇,能讓葉晨看上的女生是什麽模樣呢?

“我不信。不可能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和任何女生在一起,也沒有聽說過你和任何女生的緋聞,你怎麽可能會有女朋友呢?”女生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不依不饒地說。

她用手抓著葉晨的袖子,可憐巴巴地問:“葉晨,你是為了讓我死心才這麽說的嗎?是嗎?我真的這麽令你討厭嗎?”

“不是的,我並不是因為討厭你而找出這樣的借口,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是今年來的新生,大家不知道也很正常。”葉晨瞟了姚梓潼一眼,這丫頭竟然還在傻乎乎地看戲。

姚梓潼眉頭一顫,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她還是先走吧,一會兒等葉晨處理好這裏的事情再來找他。

想到這裏,姚梓潼打算帶著手帕離開。

然而——

她剛邁開腳步,就被一雙手拉住了,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姚梓潼正準備回頭,沒想到那雙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稍一用力,她就毫無防備地倒在他的懷中。她掙紮著想要逃開,無奈葉晨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沒有掙脫開來的力氣。

“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喜歡的女生,姚梓潼。”葉晨用力把姚梓潼的臉轉過來埋在自己的胸口,裝出一副兩人十分親密的樣子。

而此時的姚梓潼感覺自己背上插了幾十把刀子,都喘不過氣來了。

“葉晨,你別開玩笑了。姚梓潼不久前在禮堂裏對寒墨表白過,她怎麽可能是你的女朋友,你不要以為隨便找個人就可以糊弄我。”女生也不是笨蛋,姚梓潼追寒墨的事情搞得那麽轟動,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哦,是嗎?”葉晨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我看我必須證明一下了。”

“啊?”姚梓潼還沒反應過來,腦袋一片空白。

她感覺到他俯身探了下來,鼻息暖暖地噴到了她的臉上,兩片薄唇印在她的唇上,不同於掌心的溫度,他的唇清涼濕潤,就好像是雪花飄落在唇上一般。

她的睫毛在微風中顫抖,心也隨著顫動。

葉晨眼裏滿滿的全是寵愛,原本隻是用來做戲的“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當他碰到她的嘴唇時,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他用盡力氣才強迫自己把這個吻控製在“淺嚐輒止”而不是“逐步深入”。

她從沒想過會有人這樣偷走她的初吻,輕輕的、柔柔的,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暖暖的,讓人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寒墨。

她的心裏突然冒出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在她的身上,她慌忙推開葉晨,用手不停地擦著被親吻過的嘴唇,不一會兒就紅腫起來。

“你怎麽可以這樣?”這可是她留給寒墨的初吻,怎麽可以就這樣被葉晨奪走了?

話音剛落,她含在眼眶裏的淚水便落了下來。而那塊剛洗好的手帕恰好派上了用場,再一次變為她擦眼淚的工具。

葉晨猛地愣住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麵還留著她的溫度、氣息。仿佛是在回味一般,他出神地望著淚流滿麵的姚梓潼。

“對不起!”他舉起手幫她擦著眼淚,眼睛裏含著深深的歉意。

葉晨的手指落在她的唇上,帶來一絲清涼:“對不起,不要哭了。”

“如果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嗎?”她氣憤地瞪著他。

“好老土的台詞。”葉晨故意揶揄道,表情甜蜜,完全是一副沉浸在愛情當中的模樣。

她嘟起嘴說:“我樂意。”這麽幾句話說下來,心裏對剛才那件事已經放下了一大半。

“謝謝你!”葉晨突然話鋒一轉。

“啊?”姚梓潼顯然跟不上節奏。

“你幫我趕走了一個很討厭的人啊。所以,謝謝你!”

姚梓潼沒有再接話,當轉過頭去才發現,剛剛那個女生早已不見了蹤影,就連旁邊幾個圍觀的人此刻也走了。

“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我請你吃飯。”

“哦。”姚梓潼點了點頭,“不過,像你這麽帥的人,被人追求是很正常的事吧!你總不能每次都用這一招解決……”

“帥嗎?”葉晨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臉,“你覺得我帥嗎?”

姚梓潼搖搖頭:“我覺不覺得你帥不重要,隻要那些愛慕你的女生覺得你帥就可以了。”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寒墨,任何男生在她看來都是沒有太大區別的,包括葉晨。

她歪著頭看著他的側臉,高高的鼻梁,短短的頭發,嘴唇很薄,透著一股堅毅的感覺。

這樣應該稱之為帥哥了,但是她隻喜歡寒墨。

“又走神了。”葉晨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在我麵前總是走神,難道我的魅力還不足以吸引你的注意力嗎?”

“啊?”她呆呆地看著他,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剛才沉重的心情也因為他的一句玩笑話變得輕鬆起來。

“好吧,今天這頓本來是想讓你請的,不過現在看來還是要我掏錢了。走吧,學長請你去五星級飯店吃大餐。”葉晨一改往日紳士的形象,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讓姚梓潼忍俊不禁。

“學長是想請我去五星級飯店吃麻辣燙嗎?”姚梓潼忍不住調侃他。

“哼!”葉晨冷哼一聲,反駁道,“你以為我是你嗎?”

“你肯定不是我啊,你可沒有我這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她開玩笑地說道。

葉晨微笑著看著她,不再答話。

“走吧,我們去吃飯。”

“好吧,我給你這個請我吃飯的機會。”姚梓潼打趣道。

此時,一彎新月已經掛在樹梢上,給萬物籠上一層淡黃色的光暈。他們並肩走在路上,像認識多年的老友一樣,聊著一些開心的話題。

俊男靚女的組合讓路人都忍不住回頭。

葉晨沒有帶姚梓潼去五星級飯店,而是去了一家很高檔的西餐廳,那裏的牛排是一絕。那天在餐廳裏見到了她吃牛肉的樣子,他想著她一定會喜歡這裏的。

“不是五星級啊。”姚梓潼嘟著嘴,故作不滿地看著葉晨,“你說話不算話。”

葉晨微笑著說:“進去吃就知道了。”

他站在她身後,伸出手推著她的後背一步步往餐廳裏走去。

餐廳裏奢華的裝潢讓姚梓潼眼前一亮,複古的巴洛克風格裝修,雕刻著精致花紋的桌椅,昏黃的燈光營造出一種複古的氣氛,走在其中,仿佛置身於十八世紀的歐洲,自己也變成了穿著裙裝的貴婦人。

“這個地方看上去好有格調啊,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

葉晨但笑不語。

“好吧。”姚梓潼的視線定在周圍的裝飾上挪不開,“為了這個巴洛克風格的裝修,我決定原諒你。”

“吃過這裏的東西之後,我相信你一定會感謝我的。”葉晨拉著姚梓潼坐下,根本沒有征求她的意見就直接點餐。

姚梓潼並沒有意見,光是這個餐廳的裝修就讓她清楚地知道了葉晨所言非虛。

“哇!美味!”一頓飯吃完了,姚梓潼摸著自己已經鼓起的肚子,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我好想自己能像牛一樣有四個胃,這樣我就可以把所有美食都收入腹中了。”

“是嗎?”葉晨寵溺地笑著,“如果你喜歡,下次我們再一起來。”

“你請客我才來。這種地方一看就很貴,不是我這種平民能經常吃得起的。”還有一句話姚梓潼留著沒說,她想說,這種地方最適合的就是像他這種又帥又有錢的人。

“你不怕欠我太多最後還不清嗎?”葉晨打趣道。

“可以用寫作業來償還人情債嘛!比如,你請我吃一頓飯,我就幫你寫一次作業,然後我們就扯平了。”她大言不慚地說出不平等條約。

葉晨頓時黑線滿頭,這是他第二次見識到姚梓潼與眾不同的邏輯了。

悠揚的小提琴聲在餐廳內響起來,像一曲唱給情人的情歌,繾綣纏綿。姚梓潼聽得有些陶醉,她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切,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咖啡香再配上小提琴悠揚的聲音,如夢境一般。

葉晨也享受著這一切,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她不說話的時候,安靜漂亮,嘴角微微上勾,勾出一個十分完美的弧度。

窗外的夜色很美,但不及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