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摩天輪上的親吻

1

蕾蕾親昵地挽住我的胳膊,說:“走吧,一起去玩吧,他就在樓下哦。”

“什麽?”我驚得蹦到窗口往樓下看,隻見老媽捂著嘴巴笑得樂不可支,她的麵前是一個穿白色襯衣的少年,幹幹淨淨的,像天使般微微發著光。他有一頭栗色的頭發,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臉。

看背影似乎是個美男,蕾蕾這家夥真是好福氣啊。不過,她帶他來我家幹嗎?

“我夠姐妹吧,你可是第一個知道的哦,我老媽都不知道呢。”蕾蕾得意揚揚地摟住我的脖子說。

“你老媽要是知道了,你就死定了。”我推開蕾蕾,穿好衣服下樓去,不知道蕾蕾的男朋友長什麽樣子呢!

蕾蕾急忙跟著我出來,一把摟住我的脖子低聲問:“喂,你今天怎麽沒和衛齊風出去啊?”

又是衛齊風,拜衛齊風所賜,我以後連個暗戀的對象也沒有了。從前蕾蕾和我在一起的第一句話總是:“你老媽今天做了什麽蛋糕?”現在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衛齊風呢?”

衛齊風又不是我家養的寵物,問我做什麽?

“我為什麽要和他一起出去啊?別提他了,拜他所賜,一切變得亂七八糟。”我嘟囔著走到門口,遠遠地就聽見了老媽愉快的笑聲。

“哎呀,小雨,你真帥氣啊,你讓我想起了我們家的小風。小風在的時候啊……”老媽聲音中滿是懷念,回憶著和衛齊風的種種趣事。

對了,老媽不知道衛齊風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衛齊風就在我們學校讀書。要是她知道衛齊風是騙人的,不知道還會不會親昵地喊“我們家的小風”呢!

我賊頭賊腦地伸長脖子偷窺老媽擋著的人,到底有多帥啊,連老媽都讚不絕口,會比衛齊風還要帥嗎?

老媽歎了一口氣,說:“小風在的時候啊,家裏總是充滿了歡樂。現在他走了,我們家錢錢變得精神不振,哎呀呀……”

什麽?沒有衛齊風,我變得精神不振?老媽什麽時候開始有幻想症啦?

我再也忍不住了,跑過去打斷老媽和帥哥的對話,幹笑著扯著老媽就往屋內走:“老媽,你的蛋糕要烤焦啦!我們馬上要出去了,你快去收拾你的蛋糕吧……”

蕾蕾蹦出來,乖巧地叫著替我解圍:“阿姨,我們馬上就出去了,您去忙吧。”

老媽不甘心地扭頭衝蕾蕾的男朋友喊:“有時間就來阿姨家裏坐坐啊,嚐嚐阿姨做的蛋糕……”

身後傳來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卻顯得很高興:“好的,謝謝阿姨。”

才見一麵的人老媽就把人往家裏請,都一把年紀了,對帥哥還是這麽沒有抵抗力。雖然說美好的東西人人皆有喜愛之心,但是她這樣也太過分了吧!

我把老媽拽進屋去,扭身跑出來,蕾蕾親昵地挽著她男朋友的胳膊,小鳥依人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傻笑著看我。她男朋友很白,和衛齊風不同的白,衛齊風的白像陶瓷一樣剔透,像牛奶一樣香甜,他的白看上去有那麽一點點不健康啦!不過,和衛齊風一樣,他也有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嗯,整體看起來是有那麽點小帥,但是和衛齊風比,根本就談不上帥啦,還是衛齊風比較帥。

我打量著他,心裏暗暗給他評分,和衛齊風相比,他已經輸了一大截啦。標風中學到底是什麽審美標準啊,這樣的居然也能成為校草,那衛齊風又算什麽?

蕾蕾猴子一樣緊緊抱著他的胳膊,傻笑著說:“這就是我最好的姐妹,舒錢。別看她瘦瘦的,她可是跆拳道紅帶哦!你們學校的衛齊風還被她摔得進了醫院哦。”

他顯得有些驚訝,張了張嘴巴,最後笑嗬嗬地說:“你就是舒錢啊。”

說著,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打量,神色有些奇怪。

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難道我臉上有奇怪的東西?

我一頭霧水,挑眉向蕾蕾使眼色,這家夥到現在還沒告訴我她男朋友叫什麽呢。

我笑著說:“你好,我叫舒錢。”

蕾蕾猛地想起什麽,趕緊說:“他叫唐傲雨,他可是畫畫高手哦。”

唐傲雨微笑著說:“對於我,你並不陌生,可是對於你,我一定很陌生吧?”

我嗬嗬傻笑起來,說:“哪裏哪裏,一回生二回熟嘛!你是蕾蕾的男朋友,咱們以後多的是時間熟悉啦!”我一邊敷衍著他,一邊領著他們離開。

再在門口講下去,我怕老媽會跑出來拉住我們,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走了沒幾步,我突然想起什麽,他剛才說對我並不陌生?他認識我?我記得我並沒做過什麽轟動人類的事情啊!相貌平平,成績一般,品格倒是優良。咳咳,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我停下來,好奇地問他:“你對我並不陌生?你見過我?”

唐傲雨微笑的臉像一張麵具,就連說話臉上的笑也不會有任何變化:“標風中學的人對你都不陌生哦!標風中學最有名的天才去了學校,你所在的班級,隻要是標風中學的人,應該沒有不知道你的吧!”

最有名的天才?他說的不會是衛齊風吧?因為衛齊風,我出名啦?不過,他轉來我們班級和我有什麽關係啊?難道是因為最近我和他走得很近?所以大家關注他的同時也關注了我?

我想起微博上的流言飛語,頓時滿頭大汗,幹笑著說:“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樣的啦,你一定是看了微博吧,我和衛齊風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蕾蕾撅起嘴巴,斜睨我一眼,說:“你就死鴨子嘴硬吧,連菜市場的大叔們都知道衛齊風是你男朋友,你還想否認?”

我背後冒起一股股冷汗,說:“那都是演戲,我是為了秦守……”

蕾蕾迅速地拿出她的超大屏手機,打開微博,遞到我麵前,說:“你自己看,現場直播呢。”

我低頭看去,隻見微博上傳著我和衛齊風在菜市場的照片。衛齊風抱著滿懷的蔬菜,我在前麵走,一頭撞在秦守麵前。照片旁用鮮紅的粗體字標明——“新歡舊愛喜相逢”。

我頓時鬱悶得一口血想要吐出來,新歡舊愛喜相逢?到底是誰傳的照片?居然連菜市場的照片都傳上來了!

我迅速地翻找博主的名字,一個令我囧到爆的名字躍進眼簾:草根賣菜叔。

不要告訴我傳微博的是賣菜的大叔,這年頭連賣菜大叔也上微博了嗎?

唐傲雨靜靜地看著我,突然一臉認真地說:“舒錢,如果你不喜歡齊風,就對他講明白吧,讓他死心吧。”

唐傲雨的話令我一頭霧水,什麽讓他死心?我和衛齊風隻是同學,如果不是因為他所謂的計劃,我們連朋友都不是。而且,他也知道,我喜歡的是秦守,一直都是。

“他一直知道我喜歡的是秦守,而且就因為他說要幫我追求秦守,我們最近才會在一起,才會出現照片裏的東西啊。”我解釋著,我不管唐傲雨是怎麽看待我和衛齊風的關係的,但事實確實不是那樣,還是有必要澄清一下的。

唐傲雨說:“我知道你暗戀了秦守三年,可是,衛齊風是個傻子,他付出的遠比你為秦守付出的多,你難道都不知道嗎?”

我愣住,一臉茫然地看唐傲雨,衛齊風為我付出了很多?比我為秦守付出的還多?我怎麽沒發現?衛齊風為什麽要對我付出?他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他,又怎麽來的付出呢?唐傲雨在說什麽呢?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啊……”我幹笑著說,衛齊風對我所做的那一切惡作劇一般,別告訴我那些就是他的付出。

唐傲雨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說:“他沒有告訴你?”

唐傲雨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衛齊風要告訴我什麽?

“告訴什麽?他什麽都沒對我說。”我奇怪地問。

蕾蕾在一旁聽得混亂了,忍不住打斷我們的對話,說:“喂,你們倆在猜謎語嗎?說什麽呢,我怎麽都聽不懂?衛齊風到底有什麽沒告訴舒錢啊?還有,他付出了什麽比舒錢為秦守付出的還多?”

唐傲雨閉嘴,想了想說:“你們還是去問衛齊風吧。”

這個唐傲雨,話說了一半又不說了,讓我去問衛齊風?還不如不說。

我不滿地說:“好吧,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說著,我轉身繼續往前走。

蕾蕾不滿了,抱著唐傲雨扭來扭去,要他說出真相。我邊走邊想著唐傲雨的話,聽他的語氣,似乎和衛齊風很熟,兩個人都是標風中學的,難道是朋友?

“喂,唐傲雨,你和衛齊風是朋友嗎?”我忍不住問出了口。

唐傲雨說:“應該說是對手,他離開標風中學是整個學校的遺憾,也是我最大的遺憾。我和他還沒有一較高下的。”

我眯起眼,忍不住腹誹他們:是不是標風中學的這群人都喜歡鬥來鬥去呢?成績好就是喜歡爭鬥,類似我,就永遠不會有人向我下挑戰書。

唉,同樣是媽生的,為什麽我就三門功課都不及格,他們卻有那麽多智慧鬥來鬥去?神啊,你是不是太不公平啦?

2

蕾蕾帶著我們去了遊樂園,他們倆坐上了摩天輪,我以怕高的借口拒絕了,站在摩天輪下仰望幸福的他們。喧鬧的人群在我身邊流過,我孤零零地站著,顯得那麽寂寞。

“唉,早知道就不來啦,我現在就是個一億瓦的節能燈泡。”我坐在一邊撐著下巴眯眼仰望他們,突然,腦海裏閃過一個人的身影,隻一瞬間,我看見了衛齊風傻笑的臉。

衛齊風!我居然想衛齊風,太可怕了!

我猛地甩頭,一定是最近和衛齊風瘋得太久了,才會習慣性想起他,一定是這樣。

我握拳不斷地告訴自己,眼前一大群小學生笑哈哈地捧著冰激淩走過去。我的目光落在他們手裏的冰激淩上。

要是衛齊風在這裏,一定會吵著鬧著要去買冰激淩。也許是因為低血糖的緣故,他的嘴巴裏從來都不離糖果,整個人幾乎要泡到糖果罐子裏了。他的臉蛋是牛奶甜,他的嘴巴是糖果香,連呼出的氣體都快要變成甜的了。

連穿著的衣服也是糖果色的,他上輩子一定是糖果精靈吧!

我傻傻地想著,身後一隻手搭過來,勾住我的肩膀,一陣香甜撲過來,他妖孽一樣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喂,是不是在想我呢?”衛齊風嬉皮笑臉地湊過來,明亮的眼睛笑成了彎月。

我嚇了一跳,心“撲通撲通”百米衝刺般地跳起來,扭頭看他。他的臉近在咫尺,恍惚間我以為他是從我的幻想裏走出來的。我眼花了嗎?一定是最近和這家夥待在一起太久了,不然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衛齊風見我不回答,於是捏住我的臉,說:“發什麽呆呢,不會還在生氣吧?”

疼……臉蛋被捏得好疼,不是幻覺,衛齊風這個妖孽居然出現在遊樂場了!

“衛齊風!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像看見怪獸一樣蹦起來跳開,指著他吃驚地大叫起來。

衛齊風抬手指著摩天輪上的兩位,眨眼說:“蕾蕾讓我過來的。”

“蕾蕾讓你過來你就乖乖地過來了?你今天很閑啊。”我沒好氣地說。

我記得他經常很不屑地告訴我最討厭的就是遊樂場,因為人多。可是今天蕾蕾一句話就讓他過來了,真奇怪。

衛齊風明亮的眼睛笑眯了起來,瞅著旋轉的摩天輪說:“他們倆都在上麵,我們要不要也上去呢?”

“那是情侶坐的,沒什麽好看的,咱們還是在這裏等著吧。”

“都已經來了,不去就可惜了。”衛齊風說著就不顧一切地抓著我的手衝向摩天輪。

“喂,衛齊風!”我被他抓著跑上了摩天輪。

好吧,其實我也想知道坐摩天輪到底是什麽滋味。雖然是和衛齊風一起,就當是我自己一個人坐吧,無視這家夥的存在。

摩天輪緩緩升起來,衛齊風和我擠在狹小的摩天輪裏。他孩子般趴在窗口,透過玻璃看腳下,說:“這個還沒有坐直升飛機有意思,你說為什麽那麽多情侶喜歡來摩天輪裏玩呢?”

我鄙夷地瞟他一眼,這家夥還自詡是戀愛專家呢,連摩天輪都不知道。直升飛機?他怎麽不說去蹦極呢?摩天輪之所以是情侶的首選,那是因為它有一個美麗的傳說。

“無知的家夥,讓我來告訴你吧!情侶們之所以會喜歡摩天輪,是因為傳說一對情侶在摩天輪達到最高的地方時接吻,就會得到神的祝福,永遠不分離。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和人談戀愛的,居然還是戀愛專家。”我不屑地閉眼說道,這種常識居然還要我解釋給他聽。

“哦,那你知道摩天輪最高的地方在哪裏嗎?最精確的位置,因為稍微有一點兒誤差兩個人就不會得到神的祝福了啊。”衛齊風問。

我愣住,是啊,摩天輪最高的位置是哪裏啊?誰知道最精確的位置是哪裏?誰知道達到最高點最精確的時間是什麽時候啊?如果不確定哪裏是最高點,那可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戀愛過……”我不甘地回答。

好吧,我找不到最標準的答案。

衛齊風笑起來,那笑聲狡猾得像狐狸:“很簡單,我告訴你。”

他說完,迅速地湊過來吻住我的唇,一股糖果的香甜立刻在我的唇間蔓延開去。

衛齊風居然親吻了我?在摩天輪裏?

我嚇得腦中一片空白,手足無措地僵住。摩天輪緩緩旋轉,我耳邊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隻聽見自己強有力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時間過得很慢,又似乎很快。衛齊風湊過身子吻住我的唇,我像石雕一樣一動不動,時間、空間都被定格了。燦爛的陽光折射在玻璃窗上,綻放著寶石般璀璨的光芒,整個世界都在發光,空氣裏彌漫著糖果的芳香,飄浮在空中的泡泡也變成了糖果,遊來遊去。

真是童話一樣的世界啊!

原來坐摩天輪會讓人覺得眩暈,不然我怎麽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摩天輪轉完一圈停下來,巨大的響聲打破了童話一樣的幻覺。我猛地清醒,衛齊風鬆開我,退後一步,微笑地看著我。

我的嘴角還殘留著糖果的香甜,猛地意識到什麽,我腦袋裏“轟——”的一聲炸開了,“嗡嗡”直響,從脖子熱到了臉,臉像火燒一樣。

“你,你……”我結結巴巴地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衛齊風這家夥居然吻了我!

衛齊風笑嘻嘻地說:“這就是答案,從摩天輪開始到結束,不停地接吻。”

答案?他!這麽做就是為了告訴我答案?

“衛齊風!你死定了!”我怒吼一聲跳起來,張牙舞爪地就要去抓他。他打開門,泥鰍一樣迅速地竄出去,往人群裏鑽去。

“該死的衛齊風,你給我站住!”我大吼大叫著追著他滿遊樂場跑,蕾蕾和唐傲雨走下來。

作為一個運動健將,我沒有辜負老爸和老媽給我的優勢。很快地,我就抓住了衛齊風,揪住他的胳膊,利索地來了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倒在地,他痛得“嗷嗷”叫起來。

“哇啊啊,你這個暴力女,胳膊會斷的!”衛齊風痛得鬼吼鬼叫起來,躺在地上不肯起來。

我叉腰,女王一樣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盛氣淩人地說:“下次再敢這樣,你就死定了!”

衛齊風躺在地上不起來,走過路過的人紛紛前來圍觀,指著我和衛齊風議論紛紛。

“哎呀,這小姑娘出手可真狠啊,連自己男朋友都不放過。”

“戀人之間嘛,吵架歸吵架,可這要真摔傷了怎麽辦啊……”

“這女朋友可真狠啊,幸好不是我的女朋友……”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都是針對我。我冤枉得想要爬上摩天輪往下跳以死明誌。衛齊風這渾蛋,根本就不是我的男朋友!

好丟臉,這麽多人看著。

我再也忍不住了,踢了踢裝死的衛齊風,說:“喂,起來吧,別裝了。”

衛齊風抱著胳膊打滾,狡猾地眨眼,哀號著就是不肯起來:“哎呀,我的胳膊。”

圍觀的人頓時義憤填膺,紛紛將矛頭指向我。

“哎呀,男朋友被傷成這樣,她居然用腳去踢他,真可憐。”

“就是就是,還不趕快把她男朋友扶起來……”

“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可真狠心啊……”

我聽得心裏一陣悲愴,什麽男朋友女朋友的,我和這家夥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而且,他會被摔倒在地上,完全是他自找的!

蕾蕾和唐傲雨趕過來,兩人張大了嘴巴看著倒在地上耍賴的衛齊風。蕾蕾驚訝於衛齊風居然又被我摔倒在地了,唐傲雨則是震驚衛齊風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麵。

哼哼,誰也想不到在女生心目中美好的理想王子衛齊風居然會耍賴裝死吧,我都覺得丟臉啦。

“錢錢,你居然又把他摔傷了!”蕾蕾同情地瞅著衛齊風說。

唐傲雨張大了嘴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整個人被定格了一分鍾,終於吐出一句話來:“衛齊風,你……”

衛齊風扭頭看到唐傲雨,整個人立刻複活,精神抖擻地從地上彈起來,笑嘻嘻地打招呼:“啊,好久不見啦,唐傲雨。”

唐傲雨臉色有些不自然,似乎還沒消化掉衛齊風給的震撼:“是好久不見了,呃……泰麗高中到底是怎麽教育的,你怎麽變化這麽大……”

我不自覺地挑眉,唐傲雨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我們泰麗高中把衛齊風教育成了一個潑皮無賴狡猾的騙子?

不,本性如此,孺子難教也。

“不關泰麗高中的事,隻怪你自己太不理解衛齊風了。”我冷哼一聲,叉腰斜眼看衛齊風。

蕾蕾好奇地跑過去檢查衛齊風,關心地問:“你沒事嗎?在錢錢的過肩摔下,你居然能完好無損,太了不起了!”

衛齊風咧嘴笑起來,說:“熟能生巧。”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要不要再熟悉一次啊?”說著捏著手指就要過去。

衛齊風嚇得後跳一步,警惕地盯著我,認真地說:“可以是可以,但是前提是咱們再坐一次摩天輪。”

“轟——”

我的臉立刻火辣辣地燒起來,再坐一次摩天輪?他想得美!我舒錢這輩子都不會再和這個狡猾的家夥坐摩天輪了!

“你做夢!”我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

3

蕾蕾狐疑地看著我,說:“錢錢,你的臉怎麽紅得像猴子屁股了?摩天輪裏有什麽東西嗎?”

衛齊風狐狸一樣地笑起來,我沒好氣地說:“沒什麽,蕾蕾,你把他叫來幹什麽啊,當電燈泡啊!”

蕾蕾哈哈笑起來,拍著衛齊風的肩膀說:“你們家衛齊風真是最有效率的忠犬,我說你孤零零地被我丟在了遊樂場,他就立刻跑過來了。”

什麽?他真的是因為我才來遊樂場的嗎?

我狐疑地看著衛齊風,衛齊風漫不經心地說:“因為唐傲雨在這裏啊,好久不見了,來敘舊。”

“嘁。”我不屑地吐出一個音節。

我就知道,肯定是因為唐傲雨在這裏,衛齊風怎麽可能因為我大老遠地跑過來呢?

蕾蕾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衛齊風的腦門上,說:“說真話會死掉嗎?我倒要看看你們倆能死撐到什麽時候去!”

衛齊風捂著腦袋跳開,衝唐傲雨哇哇叫起來:“唐傲雨,管好你的女人。”

唐傲雨避開衛齊風,環顧四周一眼,說:“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蕾蕾激動地舉手跳起來,說:“我要泛舟遊湖,親愛的,我們去劃船吧,兩個人的世界哦。”她說著,刻意地挑眉看我一眼。

臭丫頭,見色忘友,早知道就不和你出來了。你們兩個人的世界,我怎麽辦?難道還要和衛齊風這渾蛋待在一起?

我斜睨衛齊風一眼,他咬著棒棒糖嘿嘿笑著。那笑臉讓我不寒而栗,一股不祥的預感在腦中拉響了紅色警報。

“蕾蕾,我要和你一組。”我叫起來,為了生命安全,遠離衛齊風。

蕾蕾可憐巴巴地望著我,雙手合攏在胸口,說:“難道你要棒打鴛鴦,拆散我和傲雨嗎?”

棒打鴛鴦?沒這麽嚴重吧……

我遲疑不定,就在我搖擺的時候,蕾蕾拉著唐傲雨跑了,留下我和衛齊風。於是,我很不甘心地和衛齊風組成一組劃船,蕾蕾和唐傲雨很有默契地劃著船到了湖心,兩人甜蜜地吃著蘋果蹲在船上看我們。

“喂,都說了往這邊劃,要和我節奏一致。”

我抓著船槳奮力地劃,衛齊風簡直就是個運動白癡。我向前劃,他就一定向後劃;我向後劃,他就一定向前劃。別人的船已經漂亮地在湖裏遊弋,我們的船在原地轉圈圈。

衛齊風滿頭大汗,說:“我已經往這邊劃了。暴力女,你不是力氣很大嗎?怎麽都不用力啊?”

“再叫我暴力女,你就死定了!”我氣呼呼地說著,用力地劃槳。

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和衛齊風搭檔,我這輩子都別指望能劃到湖中心去了。折騰了半個小時後,我終於放棄了,累得趴在船上喘氣。

“算了,咱們就在湖邊坐著吧,別指望能劃到湖心去了。”我絕望地躺在船上說。

衛齊風氣喘籲籲地舉手同意,說:“你應該早點想通的。”

早點想通?我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裝著什麽。為什麽學習成績那麽優秀的他,運動方麵卻是個白癡?好吧,除了騎腳踏車還不錯。

我和他一個在船頭躺著,一個在船尾躺著。仰頭眯眼看著藍天白雲,數著飛過去的鳥,湖麵上涼風撲來,很是愜意。其實這樣也不錯,不是說劃船就非得劃到水中央去的。

我正數著天上的飛鳥,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女生的聲音,有些耳熟。

“秦守,我們去劃船吧?”女生高興地說。

秦守?她的話讓我立刻抬起腦袋,隻見岸上秦守和一個女生站著,那女生正是那天我在巷子裏看見的。他們也來劃船了?秦守真的在和那個女生談戀愛嗎?

我起身望著兩人,怎麽覺得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了呢?

秦守看也不看湖麵上一眼,不知道說了句什麽,轉身走開。女生跟在他身後,舍不得地看一眼湖麵。

秦守不喜歡劃船嗎?在我的資料記載裏,秦守是喜歡劃船的啊!和衛齊風不同,秦守的運動細胞很發達,跑步、跳遠、劃船等等他都很擅長。

湖水拍打著小船,小船在湖麵**漾,衛齊風躺在船上睡著了。我低頭環顧四周,一股陰雲立刻彌漫在我的頭頂。我們的船遠離了湖岸,來到了最偏遠的地方,就像離開隊伍的鴨子,隨著水流,不知道要飄到什麽地方去。

“喂,衛齊風,你醒醒,咱們的船這是要去哪裏啊?”我緊張地去推衛齊風。

衛齊風醒過來,抬頭看四周,驚歎一聲:“舒錢,你好厲害,怎麽做到的?一個人居然能把船劃這麽遠!”

“厲害你個頭,船是自己飄過來的,咱們現在要怎麽上岸啊?”我恨不得把他按在水裏,讓他清醒一下。

我出來沒帶手機,通知不了蕾蕾,我們兩個根本就不能把船劃到對岸去。

衛齊風說:“給蕾蕾打個電話,讓她來接我們回去。”

“我沒帶手機,你呢?”我期待地看著他。

衛齊風伸手在口袋裏掏啊掏,他鼓鼓的口袋裏掏出大把的糖果來,就是沒有一件通訊器材。

“呀,忘記了帶。”衛齊風恍然大悟,撐著下巴看我,說,“怎麽辦?咱們是要在這裏安營紮寨嗎?”

“你安給我看!”我沒好氣地說著,起身衝岸上的人叫喊,“喂——救命啊——”

岸上往來的人根本就聽不見我的聲音,附近連一個路過的船也沒有,蕾蕾和唐傲雨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衛齊風淡定地安慰我,說:“沒事的,唐傲雨是個很細心的人。發現我們不在,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好吧,因為他這句話,我乖乖地坐在船上吃糖果。不知道過了多久,湖麵上的風越來越冷,太陽不知不覺跑得不見蹤影了,隻剩下一片被燒紅的雲朵。

我和衛齊風眼巴巴地坐在船上,望著越來越遠的岸。

我再也忍不住了,說:“他們倆不會還在劃船吧?還是把我們給忘了?”

衛齊風皺眉,說:“要不,我遊回去,讓人來救你?”

讓他遊回去?還是再等等吧,一定會有人發現我們在這裏的。這裏距離河岸有一定的距離,湖水這麽冷,我不敢讓他冒險。

“還是再等等吧。”我費力地咽下唾沫,不安地說。

湖麵上靜靜的,靜得我心裏發慌。如果岸上的人沒發現我們,我們是不是要在這湖麵上待一晚上呢?如果船翻了怎麽辦?我不會遊泳啊……

各種恐怖劇情在我腦海裏翻騰,這湖水看起來也變得格外恐怖了。

“喂,舒錢,一定要是秦守嗎?”衛齊風突然開口問我,他的聲音輕輕的,不帶一絲情緒。可是這樣的安靜令我很不習慣。

我不解地扭頭看他,問:“一定要是秦守?什麽意思?”

衛齊風明亮的眼眸裏慢慢映出我的身影,他張了張嘴,終於吐出話來:“隻有秦守才能令你快樂嗎?一定要是秦守嗎?”

這句話他昨天已經問過了,還追著問,就這麽念念不忘嗎?

我說:“是。”

衛齊風眼神一暗,緩緩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像一片羽毛遮住了他的眼睛,說:“那麽我呢?我不可以嗎?”

他的話令我的心髒開始不再聽話,心髒沒有規律地瘋狂跳起來。我呆呆地望著他,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衛齊風喜歡我?

我幹笑著說:“衛齊風,你沒吃錯藥吧?”

衛齊風喜歡我?開玩笑的吧!

衛齊風身子僵了僵,那樣的表情一瞬間讓我以為他很悲傷,可是,在下一秒,他就頂著燦爛的笑容抬頭,說:“開玩笑的,你以為我喜歡你嗎?”

我的心像泄氣的皮球,沒好氣地說:“開什麽玩笑,還是想想怎麽回去吧!”

我們倆孤零零地坐在船上,望穿秋水,等人來救。終於,在天邊的晚霞也消失不見的時候,蕾蕾像戰士一般地出現,帶著救生隊員出現在我們麵前。當她和唐傲雨得知我們不會劃船,所以被困在湖裏的時候,兩個人笑得快要岔氣了。

“哇哈哈,錢錢,你們倆簡直是天生一對,居然被困在湖裏了,哇哈哈……”蕾蕾笑得直擦淚眼,從遊樂場一直笑到了梧桐街。

我陰沉著臉說:“你們倆跑到哪裏去了?為什麽那麽晚才來找我們?”

蕾蕾抹著眼淚說:“我們這不是想給你們製造機會嗎?”

“見鬼的機會!下次打死我也不和你一起出去玩了!”我憤恨地說。

衛齊風站在一邊,從遊樂場回來後他就一直沉默不語。

突然,他抬起頭,說:“舒錢,如果秦守來找你,不要理他。就算再喜歡,也要試著告訴自己,不喜歡,不在乎。”

衛齊風莫名其妙地吐出這樣的話來,我不解地問:“為什麽啊?”

衛齊風說:“如果你想和秦守在一起的話,就按我說的去做。”

蕾蕾瞪大了眼睛看衛齊風,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說:“你沒事吧,衛齊風?”

衛齊風並不理會蕾蕾,繼續認真地說著:“這是我唯一能教你的,如果你想和秦守在一起的話,就一定要聽我的。”

唐傲雨皺眉,說:“衛齊風,你明明……”

衛齊風打斷他的話,說:“好了,走吧,唐傲雨。”

說著,他轉身離開。

我一臉莫名其妙地扭頭看蕾蕾,又看看遠去的衛齊風,劃船回來後,衛齊風就變得怪怪的。

我以為衛齊風的話是隨便說說的,可是,第二天來到學校,沒想到還真碰上了這樣的情況。我是在學校門口遇見秦守的。他看見我後就朝我走過來,和我並肩走進校門。

“早。”秦守突然開口,他的聲音淡淡的,輕輕的,像風一樣飄過,讓我抓不住,好像做夢一樣。

我嚇得倒抽一口氣,秦守居然主動和我說話了?我想起昨天衛齊風說的話,如果秦守來找我,不要理他,告訴自己不喜歡他,不在乎他。

我淡淡地回答:“早。”然後加快腳步,努力鎮定地逃離他的身邊,留下不解的他站在原地看著我的背影。

秦守主動和我說話了,可是我卻沒有一絲興奮的感覺,連心跳也沒有變化,我……到底是怎麽了?

來到教室,衛齊風剛到。

他放下書包,我就立刻撲過去說:“衛齊風,你會算命嗎?你怎麽知道秦守一定會來找我?”

衛齊風手裏的動作微微僵住,隻一秒,又迅速恢複正常,漫不經心地說:“他真的來找你了?”

“對啊,他居然跟我道早安耶,這可是曆史的第一次啊。”我撐著下巴說。

衛齊風嗤笑一聲,說:“那很好啊!記住我說的,不要理他,無論他對你說什麽,都不要理他。”

“好。”我點頭答應,忍不住再看了衛齊風一眼。

可是,他卻麵無表情地轉身,和後麵的同學討論起新版的電子遊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