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像缺了一塊，風從缺口呼嘯而入，凍結了所有。
眼淚和血液，以及那超越了所有而最溫暖的存在，在寒風中一點點變冷，直至消亡。
01
有本書上說，愛情就是一場笑話，不論是承諾、情節或是最後的結局，都隻是一場接著另一場的笑話。
有時候我會想，當我們在日曆撕掉一頁又一頁時，是不是也同樣活在了一場接一場的笑話中。
比如那個夜晚，它就是我生命中最好笑的一場笑話。我和蘇梓希說起的時候，她沉默了，許久之後告訴我，我變了。從前的我是一株在黑暗中追尋著陽光的向陽花，而現在我卻低下頭享受著這種黑暗。
她的話讓我有點兒沮喪，然而我卻無力反駁。
那段不堪的視頻幾乎成為同學們每天茶餘飯後的談資，就像當初裴娜的事情一樣，在沒有新的事情來取代前，我都是他們眼中最熱門的笑話。
每天他們都會用不同的方式來取笑一番，然後開始編織不同版本的故事。比如我和高馳在一起的細節，比如我和許嘉言之間不可見人的秘密，再比如我從前和哪個男生說過話，如今都會變成話題。在他們的故事裏，我是個私生活靡亂的女主角。
更令我感到好笑的是，有些不明就裏的同學在閱讀了不同版本的故事後，會來找我證實哪一段才是真的。每當這個時候，蘇梓希就會擋在我麵前，為我解決掉這些問題，然後安慰我，不要想太多。
如果說剛開始我是害怕與無助的，那麽事情發展到現在各種謠言開始流傳，我真的隻覺得好笑而已。
我很感激蘇梓希，雖然我從來沒有對她說過謝謝，但是我知道她懂。每一次她擋在我前麵的時候，我都特別想要擁住她，可是我沒有。我隻是看著她，然後她就都懂了。
在不同的事情發生之後，生活悄然起著變化。每個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走進我的生活，有些進了我的靈魂，有些停留在我的世界中，有些漸漸被遺忘了。
紀夏晴讓張翔幫我把這件事擺平，我不知道張翔有沒有答應，可我還是感動了。感動之餘，我提醒紀夏晴一定要小心，不要步我的後塵。紀夏晴讓我放心，說她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愈演愈烈，居然傳到了校領導那裏。那天，校領導叫我和高馳去談話的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我走進辦公室時，看到高馳，胃裏就翻湧起來——我想吐了。
“我想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我叫你們來是為了什麽。”領導開口道，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高馳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但是在老師麵前，還是收斂了很多。至少會規矩地站著了，不會東搖西晃。
我努力不去看高馳，因為我害怕我會控製不住在校領導的辦公室吐出來。
“你們都還隻是學生，平常我對你們的態度是盡可能讓你們自由成長，讓你們可以獨立自主。可是沒有想到，你們居然借著學校的信任來幹這種勾當。你們一定要反思，好好想一想，這次發生的事情到底有多惡劣。你看，整個學校的氣氛現在讓你們弄成什麽樣子了？將來如果還有人向你們學習怎麽辦？你們都還隻是高中生，要自重！特別是你——”領導突然加重語氣，指向我，“你是一個女生，要懂得什麽是自尊、自愛、自重！唉，我真的不敢想象，現在你們年輕人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都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學生，才讓家長都不信任我們。好了，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學校也不想鬧大，你們回去之後好好反思，不要再腦子發熱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直到我們離開，領導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現在學生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之類的話。整個過程，我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心裏說不出的反感。特別是他指著我說讓我要自尊、自愛、自重的時候，我恨不得上前扇他兩個耳光，然後質問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麽嗎？如果不知道就隨便發言，有什麽資格做別人的導師”。
可是我沒有。
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也無從說起。
02
我鬱悶地從辦公室出來，高馳突然拉住我，我條件反射地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戒備地盯著他。
“顧喬恩，你別這樣，我……我隻是想向你道歉。對不起，其實我是真的愛你，真的很愛你。那天我隻是喝多了，一時衝動才做出那樣的事情。你知道，我是無心的。我一衝動起來，大腦就完全不受控製，你是知道的……那段視頻是我的小弟傳出去的，我完全不知情，等我知道後，大家都已經看到了……對不起！不過，喬恩，我已經狠狠教訓了那個把視頻傳出去的人，你放心！”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向我道歉。
我冷冷地問道：“所以呢？那又怎麽樣？”
“原諒我，回到我身邊，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說著，往前走了兩步。
“停——”我不停地朝後退著，生怕他再上前，我會忍不住吐出來，“我不可能會原諒你的，但是我也不會怪你。那天我說過了，我連討厭的情緒都懶得施舍在你這種人身上！”
我轉身想走，他卻跑到前麵來攔住我，卷起袖子讓我看他的手，上麵全是血紅的刀印。我不解地看著他，他說：“我真的是一時衝動，這些是我清醒後懲罰自己的。你原諒我好嗎？我答應你，如果以後我再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我就砍了我這隻手！”
“你怎麽現在不去把它們砍掉？”看著那雙罪惡的手，想起它們在我身上遊走時惡心的感覺，我的胃裏一陣翻騰。
我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不去看那雙手，冷冷地對他說道：“我不會原諒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除非我死，否則我都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
高馳聽了，額頭上的青筋又突了出來。每當這樣，他就是要發怒了。
我悄悄地後退著，準備逃跑。可是沒有想到，他強忍住即將暴發的脾氣，問我：“是因為許嘉言嗎？是因為他，所以你不肯原諒我，你是不是要和他在一起？”
我可笑地看著他，說道：“是，就是因為許嘉言。他樣樣都比你好，哪點都比你強。他不會像你這樣莫名其妙發神經，他從來不會做傷害我的事，他不會像你這麽沒出息！”
“好，好！”最後，高馳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吐出兩個“好”字之後，憤憤地離開了。
我捂著胸口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直到他離開，那種壓迫感還是沒有消失，我閉上眼睛，隻希望這場噩夢快點兒醒來。
“你真可怕。”
突然，紀夏晴不聲不響地出現在我的身後，嚇得我一身冷汗。平靜下來之後，我才問她什麽意思，為什麽說我可怕。
她說道：“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為什麽利用許嘉言？”
我一愣，沒有想到她會用這種冷漠的語氣質問我，於是我聳聳肩，說道：“被逼無奈。”
“被逼無奈你就可以利用他嗎？難道你傷他還不夠嗎？”紀夏晴幾乎要跳起來了，十分氣憤。
我看著她，突然生氣了，於是問她：“你不是一樣也是被逼無奈才和張翔在一起嗎？我以為你會懂，可是我沒想到你根本不懂。”
是的，我沒有想到她會不懂那隻是我一時的氣話，我並不是有意要那麽說的。隻是我已經怕了高馳，我隻想順著他的話擺脫他，我不是有心要利用許嘉言的。難道她愛著許嘉言，我就會去害許嘉言嗎？
“你真自私。為了你自己，就去傷害一個這麽愛你的人。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樣，他是真心的，可是你一點兒也不值得。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是這麽自私的人，我真是瞎了眼，沒看透你！”紀夏晴突然變得尖銳起來，一字一句都直逼我的心髒。
我失望地看著她，然後冷冷地說道：“抱歉，讓你看走眼了。”
說完，我們扭過頭，背道而馳。
這是我們認識以來第一次吵架，我完全沒有想到紀夏晴居然會用這樣的語氣來質問我，她說我可怕，說我自私，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許嘉言。
原來真的是這樣，從紀夏晴愛上許嘉言的那一刻開始，我和她就變了。隻是我們還一直不停地騙自己，騙自己說我們還和從前一樣。
03
我在外麵待了很長時間才回教室。
剛進教室，就看到一群人在嘲笑許嘉言的畫，說他畫的畫是垃圾，爛得要死還敢拿出來丟臉。許嘉言很生氣，和他們理論，並要奪回畫板。
可是那群人故意把他的畫板砸壞，許嘉言一看畫板被砸壞了，再也忍不住衝過去和他們扭打起來。
眼看著許嘉言就要吃虧，我立刻衝過去，想要勸開他們。可奇怪的是，那些人一見我衝過去，就都散開了。
我問許嘉言，這些是什麽人，許嘉言說他不知道，他正在畫畫，這些人就突然闖了進來，搶了他的畫板，嘲笑一番之後就把他的畫和畫板都毀了。
我一勸架，他們就都散了，我實在想不通這點。而許嘉言又說不認識這些人，看來這些人不是真的衝著他的畫來的。
突然，我想起在校領導辦公室外，高馳問我是不是因為許嘉言才要和他分手的，我心中一動，轉身去找那個我恨不得他馬上去死的人。
“是不是你找人去毀了許嘉言的畫和畫板？”我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他向前一步，“你不是很怕我嗎？不是我一靠近，你就會不自覺地後退嗎？你還主動來找我幹嗎？”
“我不是怕你，我是厭惡你！”我反駁道，“到底是不是你找的人？”
“嗬……”高馳沒有回答，隻是笑了一聲，說道，“你果然很在乎他。”
聽著他似是而非的答案，我警告他不要再去找許嘉言的麻煩，這一切都不關許嘉言的事，如果他再傷害許嘉言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可是高馳已經聽不進去，他隻是失望地看了我一眼，就回到了教室。
我以為我對高馳的警告多少會有一點兒作用。可是我沒有想到，事情往往發生得令人始料不及，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趕集似的，在我還來不及悲傷、來不及思考時，一件接著一件發生了。
第二天清晨，手機的鬧鍾鈴聲尖銳地響了起來，平常早就習慣了這個鬧鍾的聲音，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當鬧鍾響起的時候，我就開始心神不寧。
蘇梓希跑步回來時，臉色非常難看。她走到我身邊，欲言又止。
“怎麽了？蘇梓希，有什麽事嗎？”我的心不安地跳動著，直覺告訴我，許嘉言出事了。
“嗯。”蘇梓希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後，說道，“我跟你說件事，你不要太激動，許嘉言他……”
“許嘉言怎麽了？被別人打了嗎？嚴重嗎？”我跳下床，失控地抓住蘇梓希的肩膀問道。如果隻是小事，蘇梓希不會是這樣的表情，如果隻是小事，我不會一大清早就這樣心神不寧。
蘇梓希讓我冷靜下來，然後用平靜的語氣告訴我，許嘉言昨天晚上翻牆出去買新畫板的時候被人弄傷了手，以後他都不可能再畫畫了。
“顧喬恩，你看，我畫的這片山好看嗎？”
“顧喬恩，以後我天天給你畫畫，把你畫得美美的，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漂亮……”
“顧喬恩，畫畫是我唯一的愛好，所以即便媽媽反對，我也要偷偷地畫！”
“顧喬恩，你知道嗎？畫畫的時候，我覺得好安靜，而且心情特別好……”
……
許嘉言的話不停地在我耳邊回響，我愣愣地坐在**。
“顧喬恩，你沒事吧？顧喬恩！”蘇梓希看著失神的我，嚇得用力地搖晃我，我回過神來，看著她，“哇”的一下就哭了起來。
“我要去看他！”丟下這句話，我衝出了宿舍，打電話問到他在哪家醫院之後，我攔了車就奔向醫院。
原以為我不會再哭了，原以為我對任何事都麻木了，可是當我知道許嘉言的手受傷再也不能畫畫之後，我的眼淚就控製不住了。他是那麽喜歡畫畫，不管他媽媽怎麽反對，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可是因為我，他連最喜歡的事都不能做了。
許嘉言，你到底為什麽要來江川中學？昨天晚上你一定很痛吧，當時你一定也和我一樣無助吧。可是我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你會翻牆出去買新的畫板，我居然忽略了高馳說的話，如果……如果我能再關心你一點兒，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不，當時我就應該逼你回去，不管你是氣我也好，以後再也不理我、不關心我也好，我都不應該讓你留在江川中學。
對不起，許嘉言。
對不起。
04
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在病房外遇到了他媽媽，我衝過去問她許嘉言怎麽樣了，他媽媽雙眼紅腫地瞪著我，不說話。
我一邊哭，一邊求她讓我進去看看許嘉言，可是她不肯，說道：“許嘉言那麽乖，從來都不和誰大聲說話，怎麽會有人對他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顧喬恩，你走吧，阿姨求你了，不要再來找他，不要再給他帶來災難了。他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你吧？你為什麽還要來？你不要求我，我求求你，離我兒子遠一點兒，好不好？”
我跪在病房門口，想進去看看他，哪怕是一眼也好。可是他媽媽死死地攔著我，怎麽也不讓我進去，不管我怎麽哭、怎麽求，她都不同意。
最後，我沒有辦法，隻好站起來，隔著病房的門對許嘉言說道：“許嘉言，對不起。”
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許媽媽不喜歡我，可是當我看到她因為許嘉言受傷而痛苦的樣子，當我看到她哭得直不起身的樣子，我突然明白，這一切都是出自愛。她那麽愛許嘉言，所以希望他有好的將來，不論她的做法是對還是錯，她隻是因為愛他。
我傷心地離開，一步一回頭地看著許嘉言的病房，在心裏不停地說，對不起，許嘉言，對不起，許嘉言……我沒有回學校，而是回了家。媽媽不在家，一進門，爸爸就衝上來劈頭蓋臉地問我在學校裏都幹了什麽好事，把他的老臉都丟盡了。因為正在悲痛中，我沒有和他吵，隻是傻傻地站在客廳裏，滿腦子都是許嘉言。
“說啊，你有臉做沒臉說嗎？你怎麽會有臉做出這樣的事情？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我生的！”見我不答話，爸爸以為我心虛，更加生氣地指責起來。
我抬起頭，瞪著他問道：“我幹什麽了？您是我爸爸，全世界不相信我的時候，您也應該站在我身後說‘女兒，爸爸相信你不是嗎’。您什麽都不知道，就問我怎麽有臉做這樣的事，您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問我？是，我沒臉，我不要臉，我再不要臉也是您生的，也是遺傳您的！”
“啪！”
爸爸一巴掌扇了過來，氣得渾身發抖，說道：“我真沒有想到你會變成這樣。當初非要去那個什麽狗屁學校，結果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我現在真想我沒有生過你這個孩子，就當我從來沒有生過你！”
我捂著臉，每一次他動手，我隻覺得心痛，這一次心都寒了。我笑著說道：“彼此彼此，我寧願當我的爸爸死了，也不要承認您就是我爸爸！”
“滾——你給我滾！滾出這個家！”爸爸咆哮起來。
我瞪了他一眼，跑了出去。這個家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明明已經對爸爸失望了，明明那麽恨他，明明說一點兒感情也沒有，可是當他不相信我的時候，我卻還是無比難受。當他說就當從來沒有生過我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會無比疼痛……“我再也不要當你是爸爸了，我恨你——”
我吼完這句話後，飛快地跑出了家門，隻聽到後麵傳來玻璃杯落地的聲音。
05
接下來幾天，我都過得渾渾噩噩的。總是不停地想著許嘉言的事情，我沒有去找高馳，蘇梓希告訴我，這件事情鬧得太大，如果真的是高馳做的，學校根本保不了他。於是我等著，我希望事情真相大白的那天可以還許嘉言一個公道。可是還了又怎麽樣？他的手再也不能畫畫了。
許嘉言受傷後，我一直都沒有見到紀夏晴，隻是收到她發來的一條短信：“顧喬恩，你滿意了嗎？這就是你利用許嘉言的後果，你會有報應的！”
收到紀夏晴這條短信的時候，我崩潰地大哭起來。
是啊，我會有報應的。
紀夏晴不知道，我多希望我有報應，這樣我內心的愧疚就會稍稍減弱一些。
這幾天一直都是蘇梓希陪著我，每晚我們都會在天台上站一會兒，然後才回到宿舍。有時候我做噩夢了，她就鑽進我的被窩裏，拍著我讓我心安。
這天，上早課的時候，班主任突然要我們放學後全部留下來，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大家紛紛猜測著又出了什麽事，我也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我希望是許嘉言的案子查清楚了，可以有一個結果了。
等到放學之後，過了好一會兒班主任才來，他的神情很凝重，看著我們說道：“許嘉言的事情，我想你們都知道了吧。”
下麵一片沉默。
“我們班最近出了太多事，而且校領導一致覺得我們班班風非常不好，很有問題，所以決定要解散我們班。我們班的同學會通過抽簽分到另外幾個班級裏。大家明天做好準備。”
班主任一說完，同學們就開始議論紛紛。有的小聲責備我和裴娜，說都是我們惹出來的事，弄得現在要分班那麽麻煩；有的則是說無所謂，反正在哪裏都一樣。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林淩突然站出來說道：“老師，我們班不可以解散。我們這麽團結，我們都不想解散，我們可以一起寫信給校領導，讓他們不要解散我們班。”
說實話，林淩會出來說這樣一番話，我確實嚇了一跳，我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她竟然會站出來維護自己的班級。平常她總是欺負別人，現在卻有那麽強的班級榮譽感。
可是有些同學說，分不分班無所謂，所以班主任對林淩說，如果她想要讓全班同學一起寫信的話，就等大家都統一意見之後再說。
班主任離開之後，林淩就開始勸說同學們和她一起寫信，把我們的班級保留下來。她就像演講一樣，站在講台上，說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個班的一分子，都應該出點兒力。
可是，林淩平常欺負的人太多了，除了那些跟著她後麵混的同學之外，沒有人附和她。這時，張翔突然走進來，看她號召不成功，眼珠子一轉，笑著說道：“林淩，你要是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跳**，那我就去和我的校長叔叔說說情，不要把你們班解散了，怎麽樣？”
“荒謬！”我忍不住輕聲說道，旁邊的蘇梓希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隻有紀夏晴，像是早就知道一樣，雙手環胸，等著看笑話。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發生？我壓根就不相信林淩會答應他這麽荒謬的要求。可是下一秒，林淩就讓我大跌眼鏡，她居然對張翔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我願意。”
張翔似乎也沒想到林淩有這麽爽快，他飛快地點頭，拍著胸脯保證，說隻要林淩能夠做到他所說的，就一定幫忙。
沒想到在得到張翔肯定的答案後，林淩真的當著眾人的麵，把衣服一件件地脫下來，站在講台上笨拙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張翔向身邊的兄弟使了個眼色，他們剛開始還有一些不敢出手，隨著第一個上前捏了一把就退下來之後，大家膽子都大了起來，一個又一個上前。
整個過程林淩都微笑著，她甚至還跟同學們說，她為了不解散班級做出了這麽大的犧牲，大家一定也要努力。
我們班的教室外麵積聚了越來越多的人，大家興奮地看著眼前勁爆的一幕。
我想要出去，但是教室門口已經堵得水泄不通，我隻好站在講台下看著台上可悲的情景。那些猥瑣的表情與可恥的麵孔，以及那讓我無比惡心的動作，我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
“愚蠢。”蘇梓希翻了個白眼，然後往教室外走去。
我想和她一起離開，可是紀夏晴拉住我，笑著在我的耳邊說道：“解氣嗎？想當初她是怎麽對你的，現在要不是我，你怎麽出得了這口氣？”
我盯著紀夏晴，突然覺得她好陌生，好像我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一樣。這樣的場景她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十分解氣。我拿下她的手，追向蘇梓希。
因為蘇梓希的人氣，大家都很自覺地給她讓出了一條路，我跟著她很順利地走出了教室。
路上，我說道：“我真的沒有想到林淩居然會答應，張翔根本是在幫紀夏晴報複。”
“所以我說愚蠢，林淩一直都沒有什麽大腦，隻是我沒有想到她會蠢成這樣。”蘇梓希說道。
林淩的這一舉動加速了我們班的解散，當校領導得知林淩這件事後，鐵了心要把我們班拆了。學校領導處分了幾個當事人，我們班的同學就被分到不同的班級了。因為我和蘇梓希、紀夏晴還有裴娜同宿舍，所以我們還在同一個班。
關於林淩，最後她在家人和學校的安排下轉學了。
她是什麽時候走的我們並不知道，紀夏晴隻是告訴我們，那天她被摸完之後沒有說一句話，默默地穿上衣服，然後要張翔說話算話。再然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我想起她在講台上脫衣服的那一刻，突然覺得她很悲壯。
雖然不能理解她的做法，可我真的覺得她很悲壯，為了一個大家其實並不願意去維係的東西，她可以做出這樣的犧牲。
隻是我們都沒有機會再去問一問她，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還會做出相同的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