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的新生活

Vol.1

就這樣,我被喬治毫不留情地貼上了他的專屬模特標簽,在喬治和海城燦爛笑容的歡送下,我垂頭喪氣地從他的工作室裏走出來回教室上課。

“真奇怪!為什麽我每次都會這麽輕易地受到喬治的**?”我邊走邊喃喃自語。

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我真是覺得又無奈又好笑。我隻能彎了彎嘴角,悵然地抬起頭望天。

一簇淺金色陽光穿過雲層的間隙灑下,柔柔地落在我的臉上,暖暖的曬得好舒服。

絲絲細膩的和風從耳邊拂過,留下陽光的餘暖將我糾纏的思緒融化在一片溫和的白光裏。我靜靜地閉上雙眼,在那一瞬間,我渾濁如一片黑洞的腦海裏突然盛放出一朵怒放在璀璨陽光下繽紛多彩的雛菊!

那條剛在喬治工作室裏見過的,美豔絕倫得令我癡迷的雛菊新娘禮裙,開始從我記憶的銀河裏緩緩浮現出來。

好美,那條“最美的雛菊新娘”禮裙真的好美。可是,真的是因為這條豔麗脫俗的禮裙,讓我心甘情願地答應做喬治的模特的?

真的隻是這樣嗎?

我被自己提出的疑問難住了,抿了抿嘴角心情低落地睜開眼,瞬間,另一個答案從我腦子裏迫不及待地蹦了出來!

還是因為對我提出要求的人是喬治呢?

不等這個瘋狂的答案在我腦海裏完全確定,我慌忙回過神,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我拚命地搖搖頭,急急否定自己腦中的胡思亂想。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我最討厭喬治了,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答應做他的專屬模特呢?”遊移困惑的眼神在我雙眼裏不停流轉,我低著頭手指不停地對繞著,“可,為什麽當我答應做他的模特後,我的心裏會莫名地開心呢?”

我甩了甩頭。

別想了,我隻是因為那條禮裙的樣式,跟我記憶裏電影中那個幸福的女生身上穿著的新娘禮服很像,所以才一時迷糊了神誌,答應做喬治的專屬模特的。

沒有結論的答案像是這午後輕柔的陽光般,從我海藻般濃密的黑發間落下,靜悄悄地灑在聖約翰中學的林蔭道上,形成一個個無聲無息的晶瑩光點。

我邁開步子繼續邊胡思亂想邊往前走。穿過了陽光稀鬆、幽靜寬闊的林蔭道後,我便走進林蔭道盡頭矗立著的白色教學樓中。

扶著樓梯上的褐紅色喬木扶手,我低著頭數著樓梯階數默默地走上三樓。走廊左轉第二間,就是高一(二)班的教室。

推開門時,一片夾雜著大笑聲以及混雜吵鬧聲的音浪,頃刻間從我手邊推開的教室門裏湧出來!

我沉浸在自我猜想中的思緒,頓時被這巨大的音浪震醒!我惶惶然抬頭,還沒從迷茫的情緒中擺脫,頂著一頭檸黃色炫發的凝光就從教室後麵一下子衝到我跟前。

他活力四射的臉,頓時在我麵前放大。

“凝光!”我被突然蹦出來的他嚇到,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小心!”凝光看見我一副被嚇到的模樣往後退步,不覺伸手抓住我的雙肩,使我不至於摔倒,“月碎,我嚇到你了?”

“沒,沒有。”我遲鈍地搖搖頭,但臉上明顯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沒有就好。”單純的凝光憨直地笑了笑,眼角的餘光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居然在不知覺的情況下一直搭在我的雙肩上。他的臉不禁紅了紅,急急忙忙地把手放下來,垂在身側。

覺得姿勢還是不自在,他又舉起手撓了撓後腦勺,笑著說:“月碎,你剛才從餐廳離開後沒發生什麽事吧?喬治那家夥突然把你帶走,他有沒有欺負你?”

說到喬治名字的時候,我清楚地看見有一絲慍怒和不服氣從凝光的眼底閃過。

我趕緊搖搖頭解釋:“沒有,喬治他沒有欺負我。”

“那就好,剛才我還很擔心你,但又不知道他把你帶到哪裏去了。”

看見凝光凝視著我時眼神裏滿是擔心,卻在聽見我說沒事後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的模樣,我不禁覺得對他有些愧疚。

“凝光,我原來答應要跟你一起吃午飯的,可是喬治他突然出現把我帶走了。對不起,中午留下你一個人在餐廳吃飯,你一定覺得很不自在吧?”

“沒事!”凝光笑著搖搖頭,眼神認真地看著我說,“隻要你沒事就好。”

“謝謝你,凝光。”我垂著眼輕輕地說。

麵對這樣明朗大度又關心我的凝光,我心裏的愧疚感更深了。

“月碎。”凝光用清亮的聲音喚了我一聲,見我抬起頭,他有些害羞地繼續說,“如果你真的想謝謝我,能不能……晚上放學讓我送你回家?”

後麵的一串話,他幾乎是憋住呼吸一口氣說完的。看見他說完話後,臉頰上悄然浮起的兩朵淺紅色的雲團,我不禁覺得這樣的凝光很可愛。

我彎起眉,輕輕點點頭笑著答應:“嗯,好啊。”

Vol.2

悠揚的鍾聲在乳白色塔尖的鍾樓裏敲響6下,聖約翰中學的放學時間到了。

放學後,凝光便用中午沒有跟我吃完完整的一頓午餐為由,拉著我走進了學校旁新開的一家裝修溫馨、菜品可口的私房小廚共進晚餐。

從這家小餐廳出來時,銀白色月牙已經爬上夜空,無數的星子圍繞銀月閃閃爍爍,整片夜空被襯得熠熠生輝。

“今天吃得真飽,好滿足!”凝光從餐廳走出來,拍拍自己吃得脹鼓鼓的肚子,展臂伸了個懶腰,又看了一眼掛在夜空中的月亮,突然轉過頭望著我說,“月碎,我走著送你回家好不好?”

“啊?”

我剛走下餐廳外的矮階,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凝光急急的解釋聲音傳入耳朵:“我的意思是,我們剛才吃得太飽,走一下路可以有助消化啊。”他一邊解釋,一邊時不時地用眼睛偷瞄著我,又在撞上我疑惑的眼神時,匆匆地收回目光。

看見他一副古古怪怪的樣子,我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說:“好啊。”

聽見我答應,凝光原本浮滿不安與窘色的臉上,頓時一掃陰霾綻放開一抹最明亮的笑容。

他走到我的身邊牽起我的手:“月碎,我們走吧。”

我的右手被凝光寬大的左手包裹緊牽著走在夜幕下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股隻屬於凝光的朝氣十足的炙熱體溫,頓時像街邊店鋪掛著的斑斕霓虹燈一般迅速傳入我的血液裏。隱隱有一絲不自然的氣息在我周圍縈繞,我開始覺得四周來往的行人似乎正有意無意地地用一種曖昧不明的眼神注視著我們。

我悄悄低下頭去,一絲尷尬的神色正慢慢地爬上我的眉角。我微微側過頭去,輕輕動了一下右手,試著想以最自然的方式從凝光的大手裏把自己的右手抽出來。

“月碎,我們以後每天放學都來這家私房小廚吃飯好不好?”就在這時,凝光突然轉過頭含笑看著我。

我微怔地停止手中的小動作,抬起頭回答:“啊?每天都去?”一抹尷尬的笑容在我的嘴角浮起。

回想起剛才和凝光一起吃飯時,他一個勁地往我碗裏夾菜的場景,我不禁預感到,如果我以後每天都被凝光拉到這家小餐廳吃飯,在不久的將來我一定會被他喂得胖死。

看見我一副不太自然的樣子,凝光摸摸頭改口說:“我真笨!雖然這家的菜好吃,但如果每天都來一定會吃厭的。”

聽見他的話,我不禁在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但緊接著,凝光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笑嘻嘻地橫在我麵前說:“要不,我們每隔一天去吃一次?”

我抬起頭嘴角僵硬地笑了笑,又默默地低頭。

見我低頭沉默了,凝光意識到自己的話或許給我帶來了困擾。他轉過頭去,走在我身邊的活潑身影安靜了一會兒。但很快,他又開始活潑開朗地湊近我身邊,跟我說起了今天學校裏發生的有趣事情。

就這樣,我們有說有笑地往前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我家門口。

“月碎……”剛才一路上一直都嘻嘻哈哈,動作誇張地表演著搞笑事情的凝光,在這一刻突然安靜下來,連凝視著我的眼神也陡然變得十分認真。

“怎麽了?”我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怪,不由得抬起頭眨著眼睛看著他。

“月碎,你還記得中午吃飯前,我說有事要對你說嗎?”凝光澄澈的眼瞳染上了一絲月光的清輝,他異常專注地凝視著我。

我因為他的眼神而怔住,訥訥地點點頭說:“記得。”

看見我點頭的模樣,凝光狠狠地舒了一口氣,好像這才放下了一直繃緊的神經。

他奇怪的模樣頓時引起我的注意,我不禁好奇地抬起頭問:“凝光,你要跟我說的是什麽事情?很重要嗎?”

我好奇的詢問聲好像令凝光又開始有些緊張,隻見他的視線局促不安地來回飄遊,嘴裏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嗯”字。

“月碎,我現在要說的話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聽!”他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

看見凝光緊張的樣子,我的心也莫名地被他帶動得有些忐忑不安起來。我眨眨眼,安靜地站在他的麵前,等待著凝光將要開口對我說的話。

“月碎,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說,我……”

“月碎!”一個從陰暗轉角傳出的森冷聲音像是撕裂夜空的閃電,迅速地阻截了凝光即將要說的話。

我和凝光同時轉頭向我家古屋的轉角看去,一抹從黑夜籠罩的轉角慢慢浮現出的逆光魅影,一步一步地,以極為緩慢卻陰沉的步調,從那個陰暗的角落走出來。

銀色的月光映照在他緩緩浮現的身影上,將他俊美無比的臉頰映照得棱角分明。他低垂的腦袋在他緩慢走來時一點點抬起,就在我驚慌失措的眼眸與他的凜冽目光對視上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見在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瞳裏,隱隱地混雜著慍怒與疏離兩種完全矛盾的情緒。

我的眼瞳頓時緊縮,驚慌地張開雙唇,喊了聲:“哥哥。”

他一直在等我嗎?

我聽見我的聲音在冰冷的月色下瑟瑟發抖,那寒徹骨髓的顫抖感覺一直蔓延到了我右手的尾指末端。

“月碎,你怎麽了?”凝光感覺到我的身體在微微地發抖,轉過頭疑惑地問。

不等我回答,沙羅冰冷的聲音從不遠的麵前傳來:“星月碎,你立刻給我進屋去!”

那聲音仿佛來自天邊最寒冷的極地,夾雜著狂嘯而過的冷峻寒風迅速將我的血液冰封!

我全身顫抖得更厲害了。

凝光握住我的手正想詢問我是否還好,一道單薄修長卻異常詭異的身影迅速跨到了我和凝光的中間,將我們攔截開來。

瞬間,我發覺有一抹未幹透的血色汙點,殘留在沙羅飛揚的衣角上。

血?為什麽沙羅的衣服上會有血跡?

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漸漸變得寒冷,因恐懼而顫抖著。

我既害怕,又覺得悲涼——我竟然會如此畏懼自己的親人,我唯一的哥哥。

“滾!從我眼前消失!”沙羅猙獰的麵孔在清冷的月輝下異常恐怖,而那處染血的衣角也跟隨著他揚起一根手指指向前方窄路的動作,在陰森森的夜風中詭異地翻滾著。

我神色驚恐地望著凝光。

而凝光顯然是因為那突然的一聲大吼而怔住,他眼神迷惘地看了我一會兒。沙羅趁凝光分心的刹那,一把握住我的手臂,將我的右手從凝光的手掌中毫不猶豫地用力抽出來。

頓時,我隻感到有一股連心的痛楚從手指的末端迅速鑽進心裏。

“啊!”我失聲痛叫!

聽見我痛叫的聲音,沙羅露在月光中的凶暴麵孔頓時怔了怔,隨後又很快地扭過頭繼續朝凝光吼:“沒聽到嗎?快滾!不許再出現在月碎身邊!”

他殘酷的眼神陰冷冷地瞪著凝光,像是要將他活活吞噬。

不等凝光回神做出反應,沙羅陰森地掃了凝光一眼,抬起手打開門用力將我拖進屋裏。

Vol.3

“好痛!”

沉重的門扉在“砰”的一聲後徹底關上,我被沙羅強硬的動作拽進屋裏。一不小心我突然腳一扭,猝然摔倒在地。

我抱著扭傷的腳踝,跌坐在地上,心裏莫名地湧上一陣酸楚,淚水開始慢慢浸濕濃密的睫毛。

“月碎!”沙羅心急地轉身,看見我痛得坐倒在地上的模樣,深邃的眼眸不由得浮上一層濃濃的心疼。

他迅速蹲下身,著急地想把手放在我扭傷的左腳腳踝上,可我卻毅然迅速地把傷腳挪開。

“不要你碰!”

因為我的固執,一陣移動後的鑽心疼痛從左腳腳踝迅速刺進我的心。我不由得飛快皺起眉頭,一絲冷汗從我的額角沁出來。

“月碎……”

沙羅伸了伸手想來碰我的左腳,卻又擔心我會再次挪動傷腳,他修長蒼白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終於,他頹然地低下頭,沉沉地歎了口氣,又收回了那隻手。

“月碎,我隻是不希望你和外麵的人接觸,要知道外麵都是……”

“你又想說外麵都是壞人對不對?”我聽見我幾近撕裂的痛苦聲音蓋過沙羅低沉的嗓音,在空闊的大屋子裏冷冷地爆發,直至湮滅。冰冷鹹澀的淚水已浸沒了我的雙眼,我在淚光中異常清醒地看著沙羅那張正在凝視著我歎息的慘白冷峻的臉。

為什麽?

為什麽每一次都是這樣?我真的很想相信沙羅,真的很想和他好好相處。但他總是做出一些奇怪的粗暴的舉動,傷害我也傷害他自己。

我抬著頭一直注視著他,嘴唇微微動著。我是多麽想開口告訴他,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從此不再受他的束縛,就這樣自自在在地跟外麵的人交朋友!難道這樣都不可以嗎?如果他是我的哥哥,怎麽會忍心剝奪我最珍貴的自由!

朦朧的淚光逐漸模糊了我的思緒,我再也經受不住這麽多痛苦,垂下頭,死寂一般地閉上了沉重的雙眼。

“月碎,月碎……對不起……”沙羅縈繞在我耳邊的聲音,一聲比一聲低,末了,我竟然聽見在他低沉的聲音中隱約浮起了一絲悲傷。

那樣哀傷的低吟,就像是即將墜下懸崖的人在生死時刻,拚命抓住峭壁上最後一塊尖石,就算手心會撕裂湧出源源不斷濃稠的鮮血,也要拚死忍住劇痛緊緊握住這一絲生還的希望,拚命努力地爬上去。

沙羅哀婉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漸漸地,那聲音的回響仿佛能沁入心扉一般,隱隱地撥動了我的心弦。

我不由得緩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前的沙羅正半蹲在我麵前,吊頂的水晶燈鵝黃色的燈光環照在他漆黑如夜的碎發上,一種說不出的寂寥悲傷感從他身上隱隱散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心軟地張了張口,淡淡地說:“哥哥沒有對不起我,隻是……”迎著沙羅緩緩抬起對視上我的眼眸,我繼續微微蠕動著雙唇說,“哥哥,我希望你不要對我的朋友那麽凶。他們不是壞人,你和他們接觸過,你應該明白的。”

沙羅凝視著我的眼眸突然有了一絲動容,他立刻撇過頭去,避開我的眼神低聲說:“我隻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

“可是……”我咬了咬唇想繼續說什麽,卻感覺到來自左腳腳踝的一陣冰涼的舒暢感覺。我低頭去看,才發覺沙羅正把自己的手放在我微微腫起的腳踝上,用自己手心冰冷的溫度暫時止住我腳踝腫脹的疼痛。

“還好不是很嚴重。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冰袋。”他低聲地說著,站起身便走進隱藏在客廳通道深處的廚房。

看著沙羅修長單薄的背影在鵝黃的水晶燈光下一點點縮小直至消失,我的心不由得被一層朦朧的錯覺緩緩地覆蓋上。

哥哥他究竟是傷害我的惡魔,還是守護我的天使?

他總是在我受傷、需要保護的時候對我好,又總是在我擁有了新朋友擁有了自由時,對我很凶。他就這麽想把我鎖在他身邊嗎?這樣的擁有複雜性格的哥哥,他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我抱著傷腳,坐在地毯上思考這個問題,沙羅拿著冰袋的身影又出現在我麵前。

“把手給我。”沙羅低著頭,讓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在我沉浸在他黑長劉海上時,沙羅那雙冰冷卻修長的手已經牽起我撐在地毯上的手,將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蹲下身把我輕柔地從地毯上抱起來,“坐到沙發上,我幫你敷腳踝。”

“嗯。”我訥訥地應了聲。我整個人被沙羅橫抱在懷裏,腦袋靠在他的單薄卻結實的胸膛上,一絲悶悶的感覺從我的心口緩緩地升上來,我的臉頰隱隱地浮上了一抹緋色。雖然沙羅是我哥哥,但有時候他的舉動還是太過親密了。

沙羅把我抱到沙發上,輕輕放下讓我平躺在沙發上,自己就坐在我的身邊,將我的腿擱在他的雙腿上。

“哥哥,我自己可以冰敷的,讓我自己來吧。”我不自然地想縮回傷腳,可剛一動,扭傷的腳踝就疼得我直冒冷汗,“啊!好痛!”

我痛得眉頭緊鎖,臉色迅速變白。

“都讓你別動了!很痛的話就抓住我的手。”沙羅心急地側過身來看我,把手放在我的手中,要我抓住他的手來發泄痛楚。

我本能地抓住他的手。他的琥珀般絕美的雙瞳裏滿是焦急與心疼,仿佛恨不得代替我承受這鑽心的痛楚。

“怎麽了?真的很痛嗎?要不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他的另一隻手搭在我停滯在半空的手上,關心地問我。

我的心裏就在那一瞬間,仿佛有一片單薄微小的葉子,飄落在一潭死寂的冷泉中,淺淺地**漾起一絲漣漪。那漣漪越漾越大,最終我聽見心中響起明淨釋懷的輕靈水波聲。

Vol.4

“哥哥。”我抬起眼眸,輕輕地呼喚。

“怎麽了?”沙羅以為我疼痛難忍,眼神中的急切更為濃重了。

“沒,沒什麽。”我搖搖頭,喃喃地回答著,抬起頭凝視著沙羅那雙和我截然不同卻異常絕美清冽的琥珀眼瞳,“我想說算了。”

沙羅凝視著我的目光更為疑惑了。

“我說我不生你的氣了。”我揚起頭幹脆一口氣把話說完,“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害怕我跟別人接觸,但是我不想跟你吵架,隻要哥哥以後別再這樣對我的朋友就可以了。”

“我……”沙羅訥訥地張了張嘴,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不適的神色,“我隻是想保護你而已。”

“我知道哥哥是想保護我,可他們真的不是壞人!”我看著沙羅,努力地想為我的朋友辯護。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沙羅沉寂在黑夜中的聲音再度響起。

“好了,先把你的腳踝照顧好再說。”沙羅邊說邊默默地把剛才擱在茶幾上的冰袋拿起,輕輕地放在我的左腳腳踝上,左右緩緩挪動,小心翼翼盡量不弄痛我地幫我冰敷起來。

他垂下眸子幫我冰敷的動作是那樣溫柔,我甚至覺得這種狀態下的哥哥,才應該是我見過的那些照片裏真正的哥哥,那個溫柔的可以答應我做任何事的哥哥。

“哥哥!”我大著膽子叫了他一聲。

“嗯?”沙羅緩緩抬起頭,眼眸中還挾著一絲卸下冰冷後的溫暖和迷茫,“怎麽了?我弄痛你了嗎?”

“不是。”我飛快地搖了搖頭,“我隻是想告訴你,今天我答應了喬治做他工作室的專屬模特。”

“模特?”沙羅眯了眯眼睛,質疑地望著我,又快速地否定說,“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

“因為,因為我擔心你會再暈倒!你忘記了,幾天前你還在學校裏突然之間暈倒?你這樣的身體,一定不能做繁重的工作,你會承受不了的!”

在聽他說這些話時,我看見有一絲隱秘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從他眼底快速閃過。

“我保證我不會暈倒的!”我伸出手拽了拽沙羅的衣角,“哥哥,學校又不是危險的地方,我不會有事的。”

沙羅拿著冰袋繼續為我敷腳,低垂著頭,我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我隻好放低聲音繼續哀求他說:“哥哥,我真的很想當模特,因為……”我突然想起我一直沒告訴沙羅,我腦海僅存的記憶裏的那個電影片段,“其實我的腦海裏一直都留著一份記憶,那是一個電影的畫麵。我記得畫麵裏有一對相愛的男女在夕陽下的海灘邊幸福地擁吻著。那個畫麵是我唯一的記憶,它對我非常重要。哥哥你知道嗎,我今天在喬治的工作室裏,看見那條跟我記憶裏那個幸福的女生身上穿著的新娘禮裙幾乎一模一樣的裙子時,我心裏有多激動有多快樂!”

“新娘禮裙?”沙羅單薄的唇中吃驚地吐出這四個字。

我點點頭繼續說:“哥哥,我現在腦海裏什麽記憶也沒有了,就隻記得那個電影片段和那件帶來幸福感覺的美麗的新娘禮裙,我覺得那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凝視著沙羅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極為緩慢地說著,“我真的渴望像記憶裏那個電影片段中的女孩一樣,也擁有一次完美的戀愛,有一個愛我的男生走到我的身旁牽起我的手,告訴我他會一輩子守護我,專心地愛著我。這會讓我知道我其實還是很正常的女孩,我能變得正常,恢複正常的生活。”

我唇中的每一個字仿佛都在述說隱藏在我生命中那殘碎的痛。我緩緩地抬起手,握住沙羅一直擱在冰袋上,忘記挪動的手。

沙羅的手冰涼徹骨,但是他眼眸中微微閃爍的光芒卻如將要融化的冰山一般令人動容。

時間仿佛在我們對視凝望的目光裏停滯,連牆上掛著的壁鍾敲響的冗長的鍾聲也仿佛被放逐到天際那般遙遠。

在片刻的思考後,沙羅的唇角終於微微地向下彎了彎。

“好吧,我答應你。”在我期待的眼神中,他終於點頭答應了!

我的眼眸驟然閃亮,揚起頭難以置信地問:“真的嗎?哥哥你真的答應我去做喬治的模特?”

“我答應你去做模特,但是你也要答應我……”沙羅突然停頓了一下,異常嚴肅地凝視著我說,“在你感覺到自己快要暈倒之前,一定要打電話通知我。”

我使勁地點了點頭答應:“我明白了!我答應你,如果我覺得不舒服一定會告訴你的。”

看見我答應他時篤定的神色,沙羅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幽幽地歎息了一聲,又低下頭繼續用手上的冰袋為我冰敷受傷的腳踝。

那天晚上我帶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進入睡眠。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隻發覺自己醒來時已經睡在自己房間裏那張柔軟雪白的大**了。一抹從厚重窗簾的夾縫中斜斜射入室內的晨光悄悄地喚醒了我。

Vol.5

“哇!新手機!”

我被突然撞進眼眸中的新事物一下子驚醒了睡意,我欣喜萬分地從**蹦起來,一把抓起了不知何時被擱在我床頭櫃上,最近電視廣告裏經常在介紹的最新款翻蓋薄荷色手機。

“是哥哥……”在狂喜過後,第二反應這才遲遲地進入我的腦袋,“是哥哥送我的新手機?”

想起昨晚在我迷糊睡著前,哥哥低沉平穩的聲音似乎在我耳邊說過:“明天我會送給你一樣你一直想要的東西。”

原來哥哥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歡的是什麽!

一絲驚訝後知後覺地穿進我腦袋,它的後麵拖著一條長長的幸福尾巴。

“謝謝你,哥哥!”我把小巧精致的新手機捧在掌心,合起手掌像是對待一件珍寶一般閉上眼靜靜感受來自哥哥對我的關愛。

在早晨新獲心儀已久的手機的喜悅過後,我便吃完早餐換好衣服開開心心地來到學校。可惜哥哥這個時候根本不會起來,不然我就可以向他道謝了。

清晨的聖約翰中學,總是那樣朝氣蓬勃。白色的貝殼型屋頂朦朧在一片清晨的薄霧之中,使隱約藏匿在嫩綠色樹林中的教學樓更是恍如人間仙境,注定了聖約翰這所融合了現代藝術與中世紀瑰麗格調的中學,隻為了藝術而生,就如同擁有流光一般璀璨出眾外表的設計天才喬治隻為了繆斯而生。

“喬治?”

剛想到喬治,喬治就真的出現在我麵前。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突然從林蔭道轉角走出來的喬治,不由得愣了愣神。

“中午午休時間,我希望在我的工作室裏看見你的身影。”

我張了張口,還沒等我出聲回答什麽,表達完自己意思的喬治便如陽光下的一抹彩虹幻影般消失在另一條林蔭道分岔路上。

我晃了晃腦袋,這才回過神。

“中午?”我的眉毛不置可否地微微抖動著。好吧,誰讓我答應了要做他的成衣模特?去就去吧!

心裏這麽想著,我便繼續定下心來向自己班級所在的教學樓走去,卻不知道等待我的將是一個也許是最糟糕的壞消息。

我一直不知道原來人在一夜間可以發生如此大的變化,也不知道原來人在一覺醒來後,也許就再也見不到前一天還在跟你微笑著打招呼的人了。

在明宏失蹤後,凝光竟然也失蹤了!

一進教室我就聽見同學們紛紛議論著今天凝光沒來的事情。

凝光向來是到校時間最早的學生,因為籃球校隊的訓練,凝光每天早晨6點半之前一定都會到校,風雨無阻。

可是今天他到現在都沒出現。

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聽著周圍紛雜的不時湧進我耳朵裏的議論聲,心裏隱隱地浮起了一絲不祥的念頭。

凝光……

凝光他不會出事了吧?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了昨天見到沙羅時發現的他衣服上的血跡。難道……

不會的,我怎麽能懷疑自己的哥哥呢!一定是我想錯了!雖然沙羅對我的朋友態度都很不好,但也不至於會傷害他們呀。我不能疑神疑鬼,或許凝光隻是有事情耽誤了。

這樣忐忑不安的猜疑在我腦袋裏一直盤旋了四節課,終於在我熬到了午餐時間的那刻稍稍地消散了一些。

我收拾完課桌上散亂的幾本課本,本打算起身去學校餐廳吃午飯的,一個炫目到令人睜不開雙眼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

“你怎麽來了?”我慌張地望了望四周,幸好現在是午餐時間,教室裏隻剩下我一個人,要不然天生具有招蜂引蝶特質的喬治一出現,一定又會引起班裏人的圍觀的。

“見你還沒到工作室來,我就跑上來看看你是不是又在發呆。”今天的喬治穿著修身的窄版深紫色西裝,神秘中透著一絲**的氣息。他邊跟我說著話,邊閑適地倚靠在我們教室的門框上,慵懶地聳聳肩。

“我才沒有發呆呢!”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他一臉閑適從容的模樣,我就覺得心裏很生氣,我瞥了他一眼,說,“你先回地下工作室去吧,等我吃完午餐我會自己過去的。”

說完我站起身走到門旁,想從喬治的身邊經過。可是——

“我的專屬模特是不可以吃餐廳裏那些高熱量食物的。”就在我即將跨出教室門的刹那,他抓住了我的右手,唇角浮起一絲淡淡的微笑,“我已經在工作室裏為你準備好午餐了,跟我一起共進午餐吧。”

“什麽?”

不等我反駁抗拒,我的手就被喬治的設計師之手靈巧地一帶,腳步就不由自主被他牽引著,跟隨著他的腳步下樓,穿過一片小樹林,走進另一棟白色教學樓,走下樓梯踏進他的地下工作室。

“刷!”

鑲裹著玫瑰金框的工作室大門在喬治熱情的手指推動下,豁然開啟。

“從今天起你就隻屬於我的世界!”喬治另一隻修長完美的手搭在左肩,俊朗雋秀的臉迅速接近我的耳畔,用隻有我聽得見的聲音在我耳邊曖昧耳語。

我被他過度親密的動作惹得有些不自然,慌忙往後退去,卻不知絆到了什麽,身體頓時失去平衡。

“小心點。”喬治用手扶了扶我的肩膀,唇角綻放出一抹令人窒息的微笑。在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為自己是不是因為沒吃午飯而產生了錯覺,覺得喬治的微笑藏匿在太陽的後麵,竟然閃閃地散發著動人的光芒。

我回過神揉揉眼睛,卻發現剛才還站在我身後的喬治早已經越過我,走進他的工作室裏,向早已坐在工作台邊的海城打招呼。

我撇撇嘴,悶悶地跟了進去。

“月碎,你來了?”海城抬起頭,彎著眉微微笑的表情比春日裏的和風更為輕柔。

我點點頭“嗯”了聲。自從那次海城吻了我以後,我每次見到他時總會有一絲拘謹從心裏冒出來。可是海城的表現還是那樣自然親切,他也沒有再說起那件事。

想到這裏,我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再抬起眼眸時,眼眸卻撞上突然湊近觀察我的喬治。

“你……想幹嗎?”我驚得瞳孔迅速放大,倒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距離。

“你在害怕什麽?”喬治故意把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曖昧不明地笑著說,“難道你在怕我會突然吻你?”他邊說邊有意無意地在我和海城之間遊走,眼底戲謔的意思明顯無疑。

“你!”被他說中心思的我,臉漲得通紅,鼓著腮幫子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因為他說的的確就是事實啊!

我在擔心海城那個告白,還有他那個超越友誼的吻……

我邊跟喬治鬥著嘴,邊假裝不經意地瞟過坐在窗邊工作台前的海城。

他安靜地低垂著眸子,認真地縫製著手中的一件半成品成衣。翡翠色綴滿瑩白珍珠的花色裹邊在他的手中不停地翻動著,隻一會兒,一隻衣袖上的裝飾部分就已經縫製好了。

“別擔心,那件衣服下個星期就可以在你身上試穿了。”喬治睿智地再一次看穿我的心思,他從我麵前走過向沙發走去,“所以在這之前,你必須準備好一個成衣模特應該具備的一切高標準質素。”

“什麽意思?”我好奇的目光追隨著喬治。

看到他走到沙發前坐下,端起一杯曼特寧咖啡開始細品的恣意模樣,我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吃午餐。我又開口問:“對了,你說給我準備的午餐呢?”

沙發前的橘黃色現代簡約藝術風格的鏤空茶幾上,隻擺著一堆散亂的時裝雜誌、一杯喬治正在喝的曼特寧咖啡和一盒……

我的雙眼掃視了一圈擺在茶幾上的物品,目光最終停留在一盒冒著青草氣息的,裏麵全都是深淺不一的綠色葉菜的透明快餐盒上。

不會吧?

喬治說的我的午餐就是……它?

我極度質疑地盯了這個渾身冒著無公害氣息的快餐盒一會兒,正當我抬起頭想要向喬治確定我的猜想時,沙發那端響起了喬治慵懶的聲音。

“以後你每天的午餐都是這種十字科蔬菜,優質的植物纖維素可以幫你排除體內多餘的垃圾,當然還有藏匿在你精巧骨骼下多餘的脂肪。”

多餘的脂肪?

我對著被放在沙發後麵的鏡子仔細打量了一遍自己。我身上哪來的多餘脂肪?這個天才設計師的要求還真是苛刻!

照完鏡子,我順便瞪了喬治一眼!他一定是故意的,用減肥的借口剝奪我的食物。

不過我的眼神抗議顯然沒起多大作用,喬治繼續端著咖啡,邊品邊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待會兒在你吃飯前,我會先安排海城幫你測量一下標準的三圍尺寸。”

“我現在就有空。”海城突然轉過身回答說。

“測量三圍?”我被喬治的話嚇到,睜大雙眼看著他。

喬治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喝了一口咖啡,說:“當然,如果你不希望讓海城幫你量三圍的話,我不介意等我喝完這杯咖啡後親手幫你度量的。”

他慵懶卻露出一絲波斯貓般狡黠的微笑眼神,從我身上一掠而過,隨後他又恢複以往從容的神情,對坐在工作台前的海城說:“那就麻煩你了,趁午休結束之前完成幫月碎測量三圍尺寸的工作。”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海城聳聳肩,從工作台的凳子上站起身,慢慢向我走來。

“真,真的要測量三圍嗎?”我還是覺得有些別扭。雖然知道設計師必須了解每一個專屬模特的準確的三圍大小,可是,當著兩個男生的麵測量三圍,我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月碎,放心吧,很快就可以完成的。”海城溫柔的話語就像一曲柔和的催眠曲般,頓時安撫下我不安的情緒。

我有些猶豫地看著他手中拿著的軟尺,又看了看海城眼底那絲柔柔的令人安心的神色,最終點了點頭。

我乖乖站在原地,聽從海城的每一步指導,舉起雙臂,轉身,雙膝靠攏……

短短的五分鍾內,海城完成了所有的度量工作。

“好了,月碎的三圍全部記在這裏了。”海城微笑著用手指點了點他自己的腦袋,又移步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繼續縫製那件半成品的衣服。

“嗯,到時候就在工作室裏找一個跟她身材一樣的人形模特,代替調整衣服尺寸大小。至於她……”舒坦地靠在沙發的喬治,突然放下咖啡杯站起來,筆直向我走了過來。

“我已經按你的要求量好三圍尺寸了,你,你還想要幹嗎?”不知道他走向我的目的,但這一次我沒有後退,隻是有些不安地站在原地。

“放心,我是不會和繆斯發生感情的。”說話間喬治已經來到我的麵前,一隻手輕佻地抬起我的下巴。一股電流突然從他的食指指尖傳進我的下巴,我莫名地渾身一抖。

喬治看穿了我眼神中惴惴不安的情緒,唇角浮起一絲淺笑說:“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隻是想讓你乖乖地靠在牆壁上保持兩小時不動而已。”

喬治說話時魅惑的神態與聲音極為誘人,所以當我從他剛才那句話中反應過來時,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被喬治拉到了牆壁邊,並且被他以木頭人的姿勢硬生生壓在牆壁上。

靠牆站兩個小時?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啊!

“後腦勺抵住牆壁,脊椎第三節到末尾椎全部貼上牆壁,雙腳雙手並攏全部緊貼牆壁。還有……”喬治的手突然伸到我的身後輕拍了一下我的臀部,在我耳邊帶著笑音飛快地說了一句,“還有別忘記提臀!”

我的臉頓時紅成一片,隻好用大叫來掩飾我羞窘的心情:“你當初請我做模特的時候明明就沒說過要受這樣嚴格的訓練,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喬治轉眸輕笑:“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作為模特的基礎嗎?”他順手敲一下我的腦袋,“腦袋擺正,歪掉了!”

我咬牙,更大聲地回話:“你腦袋才歪掉了!”

一旁正在人形模特身上縫合成衣細節的海城,不由得轉過頭向我們看來:“你們兩個還真是歡喜冤家呢!”他說話時,嘴角雖然微笑著,但眼眸中卻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

“明明就是喬治他壓榨我!真過分!”我撇撇嘴哼了聲,沒想到肚子居然也跟著哼哼起來。

“肚子餓了?”喬治轉頭看我,笑容奸詐得令人想**他。

我嘟著嘴故意扭頭,他這麽看著我一定不會有好事。

“那就再貼著牆根站半小時。半小時後過來休息10分鍾,順便把午餐解決吧。”他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眼放在茶幾上的那個快餐盒,轉回頭時眼裏滿是笑意盈盈。

太氣人了!喬治這個大魔頭果然是在耍我!

Vol.6

時間“滴答滴答”地在耳邊匆匆流走,幸好午休的時間不長,要不我一定會被喬治那個時尚大魔頭給整死!

我憤憤地走出地下工作室大門,爬上樓梯走在午後陽光充沛的聖約翰林蔭小道上。

因為離上課時間不足15分鍾了,所以這條路上的同學並不多。

“月碎,月碎等等我!”我正往教學樓方向走,突然聽到後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轉頭一看,竟然是海城!

“海城,你怎麽也跟出來了?”

剛才在工作室裏他不是一直埋頭趕製手上那件半成品的衣服嗎?我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他。

“這個給你,邊走邊吃吧。”海城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香草麵包,飛快地塞到我手裏,揮揮手說,“我還要回工作室繼續忙著趕製成衣,下午見了!好好上課哦!”

說完,他的背影便消失在來時的那條林蔭小道上。

我站在原地,捧起手裏的麵包放在鼻前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香草暖香頓時開啟了我的食欲。

“肚子好餓啊!”我二話不說拆開包裝咬了一口麵包,那股幽淡的香草氣息便在我口腔裏緩慢地縈繞開來。

我的身邊有細心體貼的海城在,真好!

我邊吃著手裏的麵包,邊走在那條通往教學樓的小路上,唇角不由得浮起一絲最為溫暖的笑容。

經過了中午以及下午放學後的三小時魔鬼式“貼牆根”特訓後,我回到家時已經感到頭昏眼花、四肢無力了。

剛走進家門,我丟下書包有氣無力地走到沙發邊,一頭栽進沙發裏。

沙羅從廚房裏走出來,看見我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他皺了皺眉頭說:“月碎,明天不要去那個工作室了。我會跟你的班主任說,讓你退出的。”

沙羅的話音剛落地,我就從沙發裏猛然跳起身。

“為什麽?我沒說我想退出!”

沙羅走進廚房熄滅瓦斯爐上的火,轉身走出來,眼神認真地上下看了我一遍,繼續說:“你看上去很累,明天還是不要去了。”

“不可以!哥哥,你明明就答應我讓我當工作室的模特,怎麽可以這麽快就反悔!”我著急地跳下沙發,站到沙羅跟前。

望著突然躥到他麵前的我,沙羅無奈地搖搖頭,說:“我是在後悔當時為什麽會答應你加入工作室,現在的你明明不適合去做那些事情。”

“可是哥哥已經點頭答應了!”我固執地據理力爭。

“現在我反悔了!”沙羅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扭過頭目光故意忽略我期盼的眼神。

見他的臉色開始陰沉,我也不想再繼續辯駁什麽,轉身想上樓擺脫客廳裏這奇怪的氛圍。

“回房間!”我頭也不回地走上二樓,直接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