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邂逅 依托蕾(藝術之神)

A大可以說是本市的招牌,校門修得很氣派。我拖著沉重的行李箱,站在校門口發愣。

這個地方即將陪伴我四年,人生又有多少個陪伴呢?

思緒飛得太遠,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靠近我。直到楚墨遠那張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我才嚇得回過神來。

“surprise!”楚墨遠笑嘻嘻地站在我麵前。今天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手上還戴著白色的手套,帶了一頂白色的帽子,在校園裏無比惹眼。

我凝眉道:“你怎麽在這裏?”

楚墨遠的墊底成績我是心知肚明,他考這所大學無疑是天方夜譚。

“哥們兒,兄弟我來陪你讀書。我夠意思吧?”

“難道這次你考試人品大爆發?”

楚墨遠搖搖食指,朝不遠處正在修建的地方努嘴道:“我們家捐了一棟樓。”

難怪。

楚墨遠突然勾著我脖子,在我耳邊笑道:“哥們兒,讓兄弟我帶你飛。以後的A大就是我們的天下!”

我逃脫他的魔爪,拖著行李箱去報到,然後領鑰匙去宿舍。楚墨遠跟了我一路,反而把他報到的事情先放一邊。

宿舍在二樓,是四人間,都是上鋪,有書桌有衣櫃,條件還不錯。我找到床位,開始忙碌起來。一個暑假沒住人,宿舍都是灰塵。打掃幹淨後,我將衣服拿出來放進衣櫃。

楚墨遠站在旁邊“嘖嘖”兩聲,道:“你的衣服怎麽跟初中生的風格一樣?”

“這本來就是初中買的衣服。”

楚墨遠嫌棄地看著那些衣服,道:“你內衣都穿變形了,要不要我幫你買啊?你經常穿劣質內衣,C杯會變成A杯的。”

“楚!墨!遠!你再多嘴一句我立馬讓你從白馬王子變成非洲酋長!你還不如給我錢來得實在!”楚墨遠最在乎兩樣東西,一是他的俊臉,二是他的衣服。他的化妝品能擺滿一個專櫃,衣帽間比我臥室還大。每天24小時,他至少要花兩個小時在他的穿衣打扮上。連手和腳都會定期敷麵膜。他將“人活一張皮”的理念堅持執行了下去。楚墨遠覺得毀了他的衣服比毀他的臉還可怕。

被我一吼,楚墨遠委屈地站在旁邊開始玩手機。我無意中看到手機的屏幕上是各色的內衣。

剛收拾完,寢室門忽然被打開,然後走進來一個美女。楚墨遠頓時目瞪口呆,手機戲劇性地掉在地上。

美女分為很多種,有清純形的,有不食人間煙火形的,有嫵媚形的,還有花瓶形的,而眼前這個美女顯然是氣質型的。

眼前的人穿著白色及踝的長裙,個子高挑,五官精致,皮膚白嫩。氣質注重內修,要不是與生俱來,就是後天修成。眼前這個人她的外表以及氣質渾然天成,讓人過目難忘。

看楚墨遠的反應我就知道這次他栽定了。

似乎是見慣了別人的如此反應,也習慣了別人直勾勾的眼神,眼前人的神情是清冷。

我敲敲楚墨遠的腦袋,讓他回過神來不要丟人。

楚墨遠占了人家的位置,急忙讓開。美女把行李箱一放,皺著眉頭埋怨道:“這宿舍這麽髒,怎麽能住人?”

楚墨遠很狗腿地笑著說道:“美女,我在外麵租的房子寬敞明亮幹淨,你要去住嗎?”

美女冷笑,尖細的高跟鞋“不小心”踩著楚墨遠的腳。楚墨遠嗷嗷直叫。他還不死心地問道:“美女,你留個電話吧。我們抽空約會。”

人可以厚顏無恥,但是一個人能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看來這位美女應該是我的室友,打個招呼是很有必要的。於是我伸出手,微笑著說道:“你好,我叫林晚。你旁邊**的那隻是楚墨遠。”

“程紫安。”麵前的人回了一句,卻凝眉抱臂,沒有絲毫握手的意思,滿臉嫌棄。

見自討沒趣,我聳聳鼻子,轉身接著收拾。

剛收拾完,宿舍樓底下傳來一陣陣尖銳刺耳的車鳴。楚墨遠反應最快,急忙跑到陽台往樓下瞧了瞧,嘴角上帶著十足的笑意,直勾勾地看著林晚。“航子來了。”

話音剛落,夜之航在宿舍樓下高調地喊著我的名字。“林晚!林晚!”他的聲音高亢,語氣間帶著熟稔。

程紫安嘴角帶著諷刺的笑意,問道:“開學第一天你就有追求者了?”

我沒出聲。

為了阻止夜之航擾民,更為了我不在學校出名,我跑到陽台不悅地看著夜之航。他今天依舊穿著一身黑色,站在白色的敞篷車麵前,黑白分明,周圍已經圍了一圈女生。大約他十分享受被人矚目,所以唇邊洋溢著幾分孤傲。

“林晚,我帶你去吃飯。”他似乎是篤定我會跟他走一般,滿臉自信。

“我不去。”幾乎是毫不猶豫,我立即拒絕道。

僵持許久,夜之航突然又鑽進車裏,不斷按著喇叭擾民。

我往裏麵走了幾步,左瞧右瞧,端著剛擦完桌子的髒水毫不猶豫地從陽台上傾倒下去,白色的車瞬間變得髒兮兮的,連夜之航也不能幸免,被潑得狼狽極了,旁邊被牽連的女生連連尖叫。

夜之航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隱約能看見下顎的青筋。他氣急敗壞地吼道:“林晚,我總有一天會讓你乖乖就範!”隨後,轟鳴一響,消失在視線中。

楚墨遠“嘖嘖”兩聲,感歎道:“哥們兒,我掐指一算,你攤上大事了。夜之航這朵桃花你掐不斷的。惹毛他的人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我這樣做的目的隻是為了離夜之航更遠而已。看熱鬧的程紫安站在陽台上良久,麵無表情,不知道想些什麽。

楚墨遠示意讓我一定把程紫安的電話搞到手。

我懶得理他,把擦桌子的布洗好,然後晾在衣架上。可是衣架太高,我夠不著,寢室也沒有撐衣杆。楚墨遠笑著輕而易舉地撈過帕子,晾上去。

那時候陽光正好,細碎的光在楚墨遠柔軟的發間穿過,他的臉一半明光一半暗色,分割出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嘴角的笑張揚肆意,是青春裏最凜冽的光,讓人睜不開眼睛。那種光色映襯讓楚墨遠看起來有種驚為天人的致命吸引力。麻木這麽多年,我的心髒還是狠狠地不規律地跳動了幾下。

不知道什麽時候,蘇眠提著行李站在外麵。也不知道是因為陽光,還是錯覺,連她漆黑的眸子裏都帶著明媚的光亮。

我有些意外,因為蘇眠給我的意外實在是太多。我走過去接過她的行李問道:“蘇眠,你怎麽在這裏?”

蘇眠眨著眼睛,笑著說道:“親愛的室友,你會歡迎我嗎?”

我心裏笑開了花。因為我實在是很喜歡蘇眠,那種命中注定的相遇並不是隻有情人之間才有。

可是下一秒,我嘴角的笑凝結,取而代之的是驚愕與不知所措。

蘇眠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那是許久不見的陸從歌。他提著巨大的行李箱,那風塵仆仆的模樣看得我有些心疼。他的額間帶著稀薄的汗意。從進寢室開始,他就幫蘇眠擦桌子鋪床,忙得不亦樂乎。我從來沒有看過一個男生會那麽細致地擦桌子,每個地方反反複複來來回回擦上好幾遍,尤其是衣櫃。蘇眠在旁邊打著下手,陸從歌要什麽,蘇眠很快遞上,兩個人的配合如此契合。

陸從歌一邊擺放東西一邊婆婆媽媽地叮囑道:“藥放在左邊的第一個抽屜,退燒藥在左邊,消炎藥放在右邊,上麵放著你痛經時喝的紅糖。衣櫃的左邊是白色的衣服,右邊是黑色的衣服,從左邊數起,衣服由厚到薄。你的床單我已經用消毒水洗過,這樣換季的時候你身上就不會因為過敏不適長小紅包。學校發的被單床單你不能用。棉絮我也是曬過的,到時候天冷了你記得拿出來蓋……”

從頭到尾,他一直專注手中的事情,沒有看我任何一眼。

蘇眠臉上已經有幾分不耐煩,她叉腰站在旁邊嘟囔道:“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別那麽囉唆?”

“眠眠,我是為你好。”

蘇眠不吭聲,但是整個人有些不悅。

多麽親昵的稱呼。我心中似乎有個細微的刺,時不時地撓一下,刺一下,拔不出來,不是劇疼,卻是難受的疼,這種感覺讓人很不安。

收拾完後,陸從歌也沒有停留,轉身將要離開。

大概是發了瘋,所以我大步跨上前去,仰起臉突兀地問道:“你什麽時候帶我去買蘭花草啊?”

陸從歌臉上迷茫的表情讓我很不自在。大概他是不記得我了。他沒有想起我,亦沒有推脫,而是笑著說道:“我下次帶你去吧。”語氣客氣而陌生,讓人莫名的酸楚。

楚墨遠也隨便找個理由遁走,寢室隻剩下三個女生。

寢室本來是四人間,但是沒住滿。

如果不是一起生活,你永遠也不可能真正認清一個人。如果不是同程紫安住過,我肯定不會去想一個那麽美好的人卻有那麽多的惡習。

程紫安非常懶惰,也不愛衛生,零食袋隨處扔,瓜子殼到處丟,從來不會打掃,衣服到處亂丟,霸占洗漱台許久不說,洗漱台上用過的東西也不放好。最主要的是她經常半夜看鬼片,而且是不帶耳機,還會發出奇怪的笑聲,吵得人睡不著覺。

我和蘇眠咬著牙齒忍了又忍,畢竟以後還要過四年。衛生我們打掃,東西幫她收,晚上睡覺帶耳塞,可是心裏卻憋著一股怨氣。

這天,程紫安又霸著洗手間,磨蹭了許久都不出來。我和蘇眠想洗澡睡覺,在外麵催促了幾次。程紫安磨蹭到關燈的時候才出來。

我有點小潔癖,夏天必須要洗澡才能睡覺,所以我強忍著怒意,打著手電筒去洗澡。可是在我脫了衣服後才發現熱水已經被用完了。程紫安洗澡洗了兩個多小時。

氣真是不打一處來。我穿好衣服,用涼拖鞋用力踏著地板,極度不滿地奔出來。寢室地上全是程紫安丟的瓜子殼,踩在上麵茲茲作響,還踩著零食袋,滑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我拉長臉,讓蘇眠打著手電筒,然後拿著掃帚將程紫安製造的垃圾全部掃到她的位置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也不吭聲。

程紫安擦著臉霜,突然停下來,轉身盯著我,問道:“你是什麽意思?”

我沉聲道:“你說我什麽意思?”

程紫安死死盯我半晌,忽然嘴角一揚,“嗒嗒”地拖著涼鞋轉身去洗漱台接了一盆水進來。然後,我看見她猙獰笑著將那盆水全部潑在我**。

那個瞬間,我的憤怒已經被激到極致,如數爆發出來。

“程紫安!老娘真是忍你太久了!”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我揚起手,準備給她一耳光。想不到程紫安的反應速度比我更快,她躲過了一巴掌,反而撲過來一把扯住我的馬尾。頭皮被揪得鑽心的疼。

蘇眠見我處於下風,也撲過來,加入混戰。電筒掉在地上熄燈了,寢室最後一抹光消失。黑暗中,我也不知道揪到誰踢到誰,也不知道誰掐著我。

一人難敵四手,程紫安最終敗下陣來。她的指甲狠狠擦過我的臉,然後她隨手抓了件衣服哭著跑了出去。蘇眠是從來不留指甲的。

蘇眠在地上摸索了一陣,重新找到手電筒,然後打開。幸好還沒壞。微弱的光芒包圍著兩個人。

蘇眠的衣服撕破了,頭發全部散了,臉上還有幾條深深的指甲印。我手臂上全是被掐的淤青,頭發不知道被揪掉了多少根,頭皮隱隱作痛。

在那微弱的光中,我們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打架,而且是和女生打架,還如此慘烈。晚上睡覺也成問題。實在是不想收拾了,於是我拍著蘇眠的肩膀問道:“阿眠,你介意我今晚上擠著你睡一覺嗎?”

“我會不會被你踢下床?”

“我肯定不會踢你。”

在安靜的深夜,我和蘇眠兩個人如同瘋子般哈哈大笑。

挨著蘇眠睡,我很不習慣,床很小,連翻身都艱難。我從來沒有挨著其他人睡過,除了林唯一。

所以,挨著蘇眠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說不出口,仿佛我和蘇眠已經認識了許久一般。

“林晚,這是我第一次打架,要是被陸從歌知道,他肯定會罵我的。”原來蘇眠也沒睡著。

聽到她提起陸從歌,我的眼睛眨了又眨,按捺住心思,試探性問道:“陸從歌是你男朋友啊?我看他對你那麽好。”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而已,我比他小,所以他比較照顧我。”

我暗自鬆口氣。還好陸從歌不是蘇眠的男朋友。

“那……今天站在陽台上那個人是你的男朋友嗎?”

“他叫楚墨遠,是我的男閨密。我們兩個之間的友誼比喜馬拉雅山上的雪還純潔。”

“我覺得他……嗯……很特別……”蘇眠小聲地說道。

楚墨遠那個打扮是很特別——要是有人覺得他普通那就奇怪了,不能指望其他人形容他還有除了“特別”之外的形容詞。

從另一個層麵來說,用“特別”來形容他已經是很禮貌的事情。

後來蘇眠纏著我講了許多關於楚墨遠的事情。我從腦海中搜羅出關於楚墨遠的種種傳說,以及種種花邊故事,蘇眠聽得津津有味,末了還評價了一句“他的世界顏色很豐富”。

聽著莫名其妙的話,睡意來襲,不知不覺中,我睡著了,我沒聽到蘇眠的心在寂靜的夜裏,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第二天,我收拾了寢室,和蘇眠出去吃飯。吃完飯回來的時候,程紫安的東西已經搬空。我頓時有種撥開烏雲見太陽的感覺。再也不用處於隨時爆炸的狀態。

接下來就是一周殘酷的軍訓。

楚墨遠走後門,開了一張病假條,可以不用軍訓。我估計他是怕太陽把他嫩白的臉曬得皮糙肉厚,怕粗製濫造的軍訓服裝損壞了他完美的形象。你肯定不能想象在眾多的軍訓大軍旁,楚墨遠打著太陽傘,坐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翹著蘭花指擦防曬霜,偶爾還會對教官送個秋波,賣個萌。

有女生看見我和楚墨遠走得比較近,於是軍訓休息的時候,總會問楚墨遠是不是我男朋友。這個問題我解釋了上百遍。他的眼神全部落在程紫安的身上,滿臉陶醉。程紫安的一個向右轉能把楚墨遠迷得神魂顛倒,那顆心跟她的馬尾巴一樣,一**一**的,**得楚墨遠滿麵春光。我很難想象當楚墨遠知道程紫安的真實性格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我很期待那天啊……

休息的時候,楚墨遠賊兮兮地靠過來,問道:“你有沒有程紫安的電話號碼?”

我撈起袖子,指著上麵未消散的淤青說道:“這是你女神掐的。”

“這跟我要她的電話號碼有什麽關係?”

“那你要電話號碼跟我有什麽關係?”

“哥們兒,你忘恩負義!”楚墨遠不樂意了,他繼續說道,“枉費我千裏給你送防曬霜!”他語氣中帶著義正詞嚴的指責。

我選擇無視他,歸隊繼續訓練。

九月的天氣依舊炎熱,烈日下整個人如同被放在蒸籠裏,口渴難挨,卻沒到喝水的時間。

向左轉向右轉,腦袋瓜子已經轉暈了,好幾個女生支持不住倒下來,包括程紫安。

不過我敢打300%的包票,程紫安是裝的。這會兒她坐在樹蔭下,喝著楚墨遠買來的冰水,享受著楚墨遠為她扇風的待遇,笑意盈盈地看著這邊。

剛才她還一副奄奄一息即將撒手人寰的模樣,現在卻隨時能跳起來咬人。

我在心裏默默鄙視了一番楚墨遠,情不自禁地抿著幹裂的唇。

“那個人好帥!”

“是啊是啊,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帥的人。”

“他是我們學校的嗎?”

“我也不知道啊。”

突然背後傳來女生的竊竊私語。

聽到討論的內容,我懷著好奇心,偷偷往後麵瞧了瞧。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夜之航竟然坐在牆頭上,抿著唇視線與我相對。

他今天穿著深藍的T恤和淺色的休閑褲,模樣張揚。就算他安靜地坐在那裏,也有很強的存在感。

他的旁邊還放著兩瓶可樂,冒著絲絲涼氣。

夜之航也不管我們是不是在訓練,霸道出言道:“林晚,等一會兒我們出去吃晚飯。”

這個人腦子有病!

我沒理他!

女生們的目光在我和夜之航身上來回遊走,各種羨慕嫉妒恨。

“帥哥怎麽這麽沒眼光。”有女生小聲抱怨道,“明明我比她還好看。”

“她瘦不拉幾的,胸沒我大,腰沒我細,有什麽好啊。”女生們的情緒很高亢,教官看訓練不下去,擺擺手讓眾人休息。

夜之航見我沒吭聲,繼續問道:“林晚,你是不是答應我了?”

我依舊不吭聲,準備以實際行動來回答夜之航。左找右找,我終於找了一塊合適的石頭,毫不猶豫朝夜之航砸去。

夜之航沒料到我會這麽做,一頭栽進了學校的花台裏。

九月份,薔薇花的花期快要走到盡頭。花台裏隻有幾朵零星的花開放著。

夜之航栽下來,花刺把臉也刺傷了。他沉臉凝眉,爬起來拿著可樂走到我麵前。

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襲來,我忍不住退後幾步。

夜之航什麽話也沒說,打開一瓶可樂,然後遞過來。

他麵無表情,眼睛深沉漆黑,讓人看不到底,更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麽。

我接過可樂的一瞬間,發現他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

隻是下一秒,這瓶可樂被我毫不猶豫地全部潑在他的臉上。

夜之航終於被我激怒,他黑著臉靠近兩步,深邃的眸子裏盛滿了怒意。他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你不應該招惹我。”我冷眉橫對,完全沒有絲毫愧疚。

可樂淋濕了夜之航的臉,打濕了他的衣服。他站在我麵前,拳頭死死攥住。

我知道,這次我傷害了這個極其自負的人的自尊。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著他的底線,不管他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也不想再去探究什麽。

愛情對我來說毫無意義。不管是16歲的花季還是17歲的雨季,那些少女情懷早就在林唯一的哭聲以及無數的題海裏死去。

或許,陸從歌是不一樣的,他能讓我的少女情懷複活,又或許我隻是需要在他身上尋找安穩罷了。

我的肩膀太瘦弱,承受不起太多的東西。

這時候,一隻白淨的手遞過一張好看的手帕,帶著沁人心脾的香味。

那是一隻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長,潔白如玉,骨指非常好看。

“擦擦臉吧。”這隻手的主人是程紫安,難怪這麽好看。

夜之航看都沒看她,直接掉頭走掉。

程紫安狠狠瞪我一眼,然後也掉頭走了。楚墨遠屁顛屁顛地跟著走了。

我待在原地,拿著空可樂瓶發呆。

蘇眠從人群中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安慰說道:“林晚啊林晚,你知道嗎?今天晚上的BBS上,你肯定上頭條。夜之航是B大公認的男神,你會被一群女生追殺的。”

B大是本市著名的爛校,往裏麵送孩子的家長都是覺得孩子命硬,或者多多少少都是在黑白兩道上吃得開的人。

果然,還沒到晚上,校園的BBS上都是我潑夜之航可樂的照片,評論裏我被罵“賤人”5000多次。

我饒有興致地看著照片,討論著拿著瓶子的手應該再舉高點比較帥。

除了第一天軍訓外,後來幾天我都看到了陸從歌。

他是A大大二的學生,沒課的時候老往這邊跑,送水送毛巾。

托蘇眠的福,我也能享受如此待遇。

抓著那條陸從歌送的柔軟的毛巾,我的心如同海綿一般,跟著柔軟了幾分,用天塌地陷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越是對蘇眠好,我越覺得他能給我想要的。

大概,這就是最悲哀的地方。

我拚命告訴自己,陸從歌隻是念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才對蘇眠好的。

這種自我麻痹很管用,至少不會讓人太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