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她的心裏，他不過是一個其他人
“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
一直站在門口的瑟怒吼一聲，將程瑤婭的視線吸引過去，隻見門口多了七八個壯碩的身穿黑西裝的大漢，他們手裏拿著棍子等凶器，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口。
王青茹眼神驚恐地盯著那群人，坐在地板上不斷後退。
為首的中年男子狠狠推了瑟一把，指著地上的王青茹，怒道：“想跑？借了錢不還就想跑嗎？”
那人走上前，輕輕捏住王青茹的下巴，冷哼一聲，對身後一招手，“給我砸！”
身後的人一聽，立即衝了進來。
“你們住手！”程瑤婭驚恐地大喊！
可是——
那些人根本就沒有理會她的話。王青茹爬起來哭喊著去求那個為首的人，可是那人根本不為所動。
奶奶看著自己的家很快變得七零八落，衝過去想去拉住那些人，卻被一把推開，幸好瑟眼疾手快將奶奶扶住，她才沒有摔倒。他一腳將推了奶奶的那人踹得趴到地上，然後將奶奶扶到程瑤婭身邊，接著又飛起一腳將另一個人踢飛，那群人停下來，全都把注意力轉到瑟的身上！
“臭小子，我看你是活膩了！給我打他！”
為首的那男人一腳將王青茹踹開，指著瑟對身後的弟兄命令道。
頓時，那群人全部都向瑟衝了過來！
可是，眨眼之間，衝在最前麵的那個人已經被瑟一腳踢飛！
瑟的動作幹淨利落，又是一拳，第二個人也跟著倒在地上，嗷嗷直叫。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瑟一腳撐在牆壁上，奮力一躍，身影騰空而起，一個飛旋腿，又將第三個人掃到地上，俊美絕倫的身影就像一個騰飛的精靈一般，整個身軀爆發出令人驚愕的力量，以極快的速度將麵前那人手中的棍子踢飛，並且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
很快，那群人就已經倒下了一半。
程瑤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瑟的時候，他正被向辰那群人欺負，清瘦的模樣看起來極為脆弱，可是沒想到，原來他的柔弱都是裝出來的，瑟，竟然有這麽好的身手！
他打起架來，似乎並不比向辰和章澤天差勁。
又過了幾分鍾，那群人就七零八落幾乎全躺在了地上。
最後，隻剩下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還站著，他驚懼地看著瑟，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目光躲閃間，一眼看到站立在旁邊護著奶奶的程瑤婭，他看了瑟一眼，頓時想到了什麽，立刻伸手一把將程瑤婭抓了過來！
“瑤婭！”
“小婭——”
瑟和王青茹同時驚呼！
“你不要亂來！”瑟眼神冰冷地盯著那個中年男人，清冷的目光中充滿了王者般的淩厲，一股逼人的氣勢從他的身上迸發而出，淡淡的月光灑在他冷峻絕美的臉上，讓他如同王者般高貴威嚴，一股充滿威懾力的光芒從他眼睛裏迸射出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來的目的很清楚，隻要你們立刻還錢，我就放了她！不然的話，你們知道是什麽後果！”那男人的左手一用力，狠狠地捏住了程瑤婭的脖子，右手握著一根棍子，眼神陰狠地盯著不遠處的瑟。
“求求你，不要傷害小婭，錢是我借的，你們要幹什麽都衝我來！”王青茹哭紅了眼睛，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程瑤婭漲得通紅的臉，指著自己對那人哀求道。
“立刻放了她！”
瑟厲聲說，一步步向那人逼近。
“臭小子，這本來不關你的事，現在你打傷我那麽多兄弟，你說說這筆賬要怎麽算？讓我放了她，可以！站在那裏不要動！”中年男人看著瑟冷笑，這時候，剛才被打倒的那群人已經陸陸續續爬了起來，紛紛從地上撿起棍子，從四麵八方向瑟逼近。
“給我揍他！”
那人一聲令下，那群人手中的棍子立即狠狠地往瑟身上打去！
“瑟！”程瑤婭看著瑟的額頭被人狠狠打了一棍，頓時，鮮紅的血從傷口流出來，她驚呼失聲，奮力地掙紮，可是怎麽都掙不開那人的束縛，她一狠心，用力往那人手上咬去！
“啊——”
那人殺豬般地喊叫起來，隨即惱羞成怒，一把舉起右手的棍子就要往程瑤婭的身上打下去！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小婭——”王青茹瞪大了眼睛，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一聲悶響！
棍子狠狠地打在王青茹的背上，她頓時吐出一口鮮血，抬眼見程瑤婭沒事，這才軟軟地倒了下去。
程瑤婭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傻傻地坐在地上，忘了此時該幹什麽。
看著麵前倒下去的那個女人，鮮紅的血迷蒙了她的眼睛……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很多深藏在記憶裏的畫麵——
小時候，美麗溫柔的媽媽抱著她在花園裏捉蝴蝶，為了給她買冰激淩還差點被車撞到的情景……
爸爸媽媽一起帶她去海邊玩，媽媽和她一人一套泳衣，快樂地在水中遊泳，一旁的爸爸扶著她瘦小的身軀笑著說，她和媽媽就像兩條最美的美人魚……
有一次，她被爸爸鎖進屋裏寫作業，她想出去玩，就想從窗戶爬下去，可是差點掉下去，幸好被給她送湯喝的媽媽看到，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才沒有讓她摔下去。可是媽媽的手卻被玻璃劃破，殷紅的血順著她的胳膊流下來，可是她完全顧不上自己……
“媽媽……”程瑤婭呢喃著，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那個中年男人手上的齒痕還在滲出血絲，見這一下沒打到，他不甘心地又掄起了手裏的棍子！
瑟飛起一腳，將身邊圍著的那群人逐一踢開，想要阻止那人的動作卻已經來不及，隻好奮力一躍，朝程瑤婭撲過去，於是，棍子狠狠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一聲悶哼！
瑟的臉色頓時蒼白！
他搖搖晃晃地差點摔到地上，可是他害怕那人會繼續傷害程瑤婭，拚盡全力一腳將那人踢開，然後歪著身子依靠著牆壁站立，額頭的冷汗一顆接一顆地冒了出來。他咬緊唇瓣，警惕地盯著那群人，像一隻被圍擊的瀕臨死亡的惡狼一般，一言不發！
“哼，臭丫頭，敢咬我！”那人回過頭，本想繼續收拾程瑤婭，可是一眼看到王青茹吐了很多血，這才清醒過來，頓時有幾分害怕。怕鬧出人命，他強忍下怒氣，指著王青茹厲聲吼道：“這次是給你一個警告，最好快點還錢！”
程瑤婭被那人吼得渾身一震，猛然清醒。
看著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人，又看著口吐鮮血的王青茹，眼淚不斷地流出來，她急忙站起來，擋在王青茹麵前，向那人哀求道：“你們不要傷害我媽媽，我一定會給你們還錢的。”
“小丫頭，這可是你說的！我看你這麽有骨氣，就再給你們一周時間！”他冷冷地對程瑤婭說完，抬頭瞪了瑟一眼，冷笑道，“臭小子，身手不錯，不過剛才那一下，不好受吧？我看你的手估計得廢了！哈哈哈哈……我們走！”
他冷笑幾聲，一揮手，那群人狼狽地跟在他身後迅速離開。
程瑤婭這才發現瑟也受了傷，急忙衝了過去，抱著瑟慢慢靠著牆壁往下滑的身體喊道：“瑟，你怎麽樣了？”
瑟對她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如紙，性感的薄唇也褪盡了血色，俊美的容顏此刻如同在陽光下即將融化的雪花一般，仿佛一眨眼，就會從眼前消失。
程瑤婭的眼淚不斷地滑落，淚水滴落在瑟的手背上，那一片肌膚立刻變得滾燙。
“小婭，不要哭。”瑟心疼地看著程瑤婭流淚，想伸手去替她擦掉淚水，可是身體微微一動，一陣劇烈的痛楚就從手腕傳來，讓他頓時冒出一身冷汗，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臉色顯得更加慘白。
他顫抖著唇瓣，連話都說不出來，卻強忍疼痛對程瑤婭安慰地笑了笑。
“小婭，你快去打電話，先送他們去醫院。”奶奶抹著眼淚，看了王青茹一眼，最終歎了口氣，過去將她扶起來，其實，一直到程之遠死的那一刻，她都知道，兒子一直都沒忘記這個女人，現在，她又幫程瑤婭擋了這一棍，也受到了相應的懲罰，她也沒什麽好計較了……
而且，她經常看到，小婭沒事的時候就會一直看著以前的全家福發呆，小婭已經沒了爸爸，她不希望自己最疼愛的孫女連媽媽都沒有了。
聽到奶奶的話，程瑤婭這才反應過來，胡亂地擦去眼淚，對奶奶點點頭，飛快地跑到電話前，撥打了醫院的電話，將王青茹和瑟送往醫院。
教室裏。
餘老師在講台上眉飛色舞地講課，同學們聚精會神地聽著，不時做下筆記。偶爾有幾個走神的同學，視線飄到窗外，看著滿校園盛開的藍花楹，蔚藍的天空那麽遼闊遙遠，風像天使一般自由自在地跟隨著陽光飛舞跳躍，將那些紫色的花朵捧上高空，又輕輕地灑落下來。
程瑤婭緊緊地皺著眉頭，視線一直盯著窗外飄落的藍花楹，老師講的東西一句都沒聽進去。
也不知道瑟現在怎麽樣了？
昨天把他送到醫院裏，醫生說他的手傷得很嚴重，手腕的骨頭有碎裂的跡象，恐怕以後都不能用力了，當時，瑟立刻緊張地抓住醫生問道，那以後，他還能不能拉小提琴？
她還記得醫生當時回答：“拉是可以的，不過這隻手以後掌握力量的能力會減弱，恐怕會造成一定的影響。除非好好調養，也許還會有機會複原，但是，如果不小心再受傷，這隻手就很可能廢掉。”
當時，瑟的表情讓程瑤婭的心都碎了。
那麽憂傷絕望，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一般，之後，她怎麽跟他說話，他都不理，還讓醫生把她趕了出去。
不過，幸運的是，王青茹的傷勢並不太嚴重。
醫生說她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程瑤婭！”
教鞭重重地敲在程瑤婭的課桌上，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抬頭一看，餘老師正瞪著眼睛怒氣衝衝地站在她麵前，鼻梁上的眼鏡都歪了。
見她回過神來，餘老師用教鞭狠狠地敲擊她的桌子，怒道：“我叫了你多少遍，你都沒有聽到，上課不好好聽講在想什麽？你爸媽送你來學校就是讓你來浪費他們的血汗錢嗎？聽說你最近跟那群不良少年走得很近，看不出來，你一副乖巧的模樣，竟然會跟那群人混在一起，還學人家交男女朋友，你知不知羞？”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哄笑。
程瑤婭羞紅了臉，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候，一聲巨響，隻見章澤天將書狠狠地摔在課桌上，瞪了餘老師一眼。
餘老師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這些事好像章澤天也卷在其中，不過，她指的是那個在校園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叫瑟的男生啊，又不是說他！
可看著章澤天此刻滿臉怒容，餘老師竟然半天說不出話來。
章澤天大步離開座位，走到程瑤婭身邊的時候，腳步停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
坐在教室中間的許莎瑞眼中閃過一抹著急的光芒，想要跟出去，可是看了看餘老師，又不敢像章澤天那麽囂張，隻好忍住。
見章澤天走遠了，餘老師才氣憤地指著他的背影，用教鞭不斷敲擊桌麵怒道：“看看，都看看，這都是些什麽學生！程瑤婭，你給我站在教室後麵去！”
程瑤婭望著章澤天離開的背影，隻覺得心裏又煩又躁，一片茫然，她拿著課本走到教室後麵，可是腦海中卻在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媽媽欠下的那筆錢不是個小數目。
她已經答應那群人，這周就要還錢，可是她要從哪裏去弄那麽多錢呢？
一直到放學，她還是沒想出任何辦法，腦中連一點頭緒都沒有，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可是她又不能不管媽媽，本想著要不要找章澤天想想辦法，但一想到那天晚上，他那麽斬釘截鐵地說，他一點都不喜歡她，讓她不要誤會，她的心就痛得厲害。
不能找章澤天！
她已經帶給他那麽多麻煩了，更何況，她也不想讓他幫忙。
天空的太陽很耀眼。
風徐徐地吹亂她的發絲。
程瑤婭站在陽光下，清麗的身影在明亮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更加瘦弱單薄，在地麵上投射出一個長長的影子。
校園裏很喧嘩，她看著周圍的同學說說笑笑地從自己身邊走過，她卻什麽都聽不見，隻能感覺到周圍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就像被風吹落的藍花楹一般，飄飄悠悠墜落在地上，然後被無數人踏過，最後的歸依隻有化作泥土。
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很悲傷。
她情不自禁地彎腰撿起地上一朵剛剛飄落的紫色花朵，捧在手心，失神地站立在林蔭小道的邊上。
“你們看，那不是程瑤婭嗎！”
“對啊，瑟這幾天都沒來送她上學了，是不是把她給甩了？”
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程瑤婭一怔，微微側目，看到幾個女生從身邊經過，每一個都穿得花枝招展，看起來充滿了朝氣。
“不是吧，我前兩天還看到瑟在校門口等她呢！”
幾個女生看到愣在路邊的程瑤婭，指著她悄聲議論，周圍經過的另外幾個女生聽到她們的議論，也停住了腳步，其中一個冷笑一聲，嘲諷地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總不會是她把瑟給甩了吧！”
“為什麽不可能，聽說，章澤天也喜歡她呢，說不定她跟章澤天在一起了！”
“是啊，我也聽說，連校花許莎瑞都鬥不過她，被她氣得要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憐的瑟，竟然被這種女生甩了，真是可悲！”
“真的嗎，這也太讓人吃驚了！”
女生們一邊議論，一邊打量著程瑤婭，不屑地撇嘴，真看不出來她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竟然能讓兩位大帥哥都為她著迷。
“你們都猜錯了！”突然，有一個女生神神秘秘地湊到她們身邊，看了程瑤婭一眼，冷笑著提高了聲音，“人家現在攀上更厲害的了，有人昨天看到她跟向辰在一起，而且，向辰還親密地攬住她的肩膀，兩個人很甜蜜的樣子，一起進了KTV呢！”
“真的假的？”
那群女生頓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那女生挑眉看了程瑤婭一眼，雙手抱在胸前，嘲諷地笑著，“要是我，也會選擇向辰，又帥又有錢，章澤天和瑟算什麽，對不對啊，程瑤婭？”
她大聲朝程瑤婭的方向問道，目光中滿是挑釁，一看就知道她看程瑤婭很不順眼。
程瑤婭一愣，沒有計較那個女生的挑釁，耳朵豎了起來，她好像聽到了現在對她來說很重要的字眼！
“真看不出來，這個程瑤婭可真有本事，連向辰都能巴結上，這下可攀上高枝了！聽說，向辰家裏可是很有錢呢，他爸爸是一個集團的總裁，開的公司全國都有業務呢，可惜向辰太叛逆，不肯安安分分當他的大少爺，招惹了一幫人，成天到處惹事。”
“人家有錢唄，想過刺激的日子啊！”
“不過據說向辰脾氣陰晴不定，做事手段狠辣，就怕她有命玩，沒命花啊！哈哈……說不定啊，要不了幾天，她就被向辰給甩了！”
那群女生笑作一團，見程瑤婭一直都不反駁她們，漸漸就沒了興趣，瞪了她幾眼之後，嘻嘻哈哈地走遠了。
可是程瑤婭的心湖，卻像投進了一顆巨大的石子一般，再也平靜不下來！
向辰很有錢！
這個消息就像一顆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毒藥，不斷地**著她，在她腦海中徘徊不去。
她想起黑暗中的向辰，那張俊美得像妖精一樣勾魂攝魄的臉，想起他那雙美麗驚人的眼眸，想起他眼眸中危險而致命的魅惑，他是那麽絕美而神秘，可是渾身都充滿了危險的感覺，他似乎總是在黑暗中出現，就像身處地獄的撒旦一般……
一時間，她像回到了那音樂聲震耳欲聾的天堂，仰或是地獄，璀璨的霓虹燈，無數瘋狂舞動的身影和撲鼻的酒味，煙味，還有倒映在酒杯中的俊顏……
“怎麽樣？考慮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讓人羨慕的女孩。”
“小婭，相信我，我對你是認真的。自從第一次看到你，你眼中那種懼怕卻又偽裝堅強的神色已經吸引了我。你眼睛裏有種天使般的單純，看起來那麽幹淨，那麽讓人想去守護，想要擁有，可是那時候，你是兄弟喜歡的人，我隻能放棄，但現在，澤天已經跟許莎瑞在一起，所以我不會再有任何顧慮，我要追求你，程瑤婭，你是我第一個追求的女生，你不能拒絕我，明白了嗎？”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他說的那些話，程瑤婭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忍不住彎腰深深地喘息……
藍花楹繞著她的身軀飛舞。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仿佛陽光飛進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眼裏，她用力吸了一口氣，心裏暗暗下決心，她決定去找向辰！
隻要他願意幫她，就算隻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會放棄！
浪漫之夜KTV。
五彩華麗的霓虹招牌在都市的夜色中閃爍著奪目的光彩。
走廊裏，昏暗卻變化多端的燈光反射在透明的反光材質製造的牆壁上，來回走過的侍者手中端著各色美酒，絲絲縷縷的酒香在空氣間飄**繚繞。
因為之前來過幾次，程瑤婭很容易便找到了那間熟悉的KTV包廂，可是當她站在門口時，她卻猶豫地停住了步伐。
冰冷的十指在不經意間漸漸絞在一起，明明滅滅的燈光在她神情複雜的臉上交映閃爍。
她努力讓自己一顆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反複做了幾次深呼吸，卻在最後關頭無論如何也鼓不起勇氣推開眼前這張門。
雖然，隻要推開這張門，就有救媽媽的可能。
她微微地垂著頭，躊躇了半晌，直到——
包廂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程瑤婭心中一緊，驚愕地抬起視線，看見的是一張少年的麵孔，他起初有些吃驚，但隨即露出一抹笑容，“是你啊？”
程瑤婭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微笑，說道：“我可以進去嗎？”
少年一邊給她讓開一條路，一邊說道：“快進來吧。”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充斥著整個包廂，璀璨夢幻的燈光在各個角落裏明明滅滅，空氣中散發著各種誘人的酒香。
猩紅色沙發內坐滿了年輕的男女，借著閃爍的光芒，程瑤婭一眼便認出了沙發內的向辰，同時還有另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章澤天！
程瑤婭感覺窒息，那一瞬間，她幾乎有掉頭就跑的衝動。
她努力克製住心底強烈的緊張和不安，暗自握緊拳頭，定定地盯著坐在沙發中央的向辰。
此時，向辰手裏正端著一個高腳酒杯，另一隻手摟住一位長相甜美的女生，目光有意無意地向程瑤婭望了過來，幽深的眸底似乎掠過一抹異樣的光，他悠然地搖了搖杯中的酒液，然後便將酒杯送到嘴邊輕輕喝一口，一邊慢慢地品味著那香醇的滋味，一邊又慵懶地看向程瑤婭，“喲，程瑤婭？我沒看錯吧？稀客呀！”
坐在沙發一角閉眼假寐的章澤天，聽到他的話，倏地睜開雙眼，驚訝地看向程瑤婭，緊接著一抹欣喜的光芒在他漆黑的眸中一閃而過，宛如黑夜中滑過的流星。
他從沙發上帥氣地站起，大步向她走了過來，他站在她身旁瞅著她，似乎有些忍俊不禁，卻又裝成若無其事般地說：“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程瑤婭微微垂著頭，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有回他的話。
章澤天身子一僵，漆黑的雙瞳一陣緊縮，他屏住呼吸凝視著她：“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他了解她，她必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程瑤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片刻後，她毅然地抬起頭來，直視著悠然自得地坐在沙發上的向辰，鎮定地說：“我找你有點事。”
向辰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漸漸停下手中把玩酒杯的動作，薄薄的唇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饒有興趣地望著她：“哦？說吧，我倒是願聞其詳。”
包廂內原本瘋狂玩樂的氛圍在她出現後，慢慢變得安靜下來，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但隻有一道灼熱的視線讓她全身僵硬。
她努力忽視這道目光，用最平靜的語氣說：“我要說的這件事情，我隻想我們倆知道，能不能……”她頓了頓說，“讓其他人先出去？”
其他人！
在她的心裏，他不過是一個其他人？
章澤天身體一震，五髒六腑成龜裂狀震裂開來！
他強忍住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坐在沙發上的向辰也顯然有些吃驚，然後更多的是濃濃的興致，深深地瞅了她一眼後，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弧度，他輕輕放下手中的酒杯，再將自己的手臂從女生的肩膀上抽回，然後優雅地從沙發上站起，他向身邊的一個少年使了一個眼色，少年會意，馬上就向包廂裏麵的人揮手，示意他們全部離開。
不一會兒，包廂裏的人紛紛散去。
唯有章澤天依然用深邃的目光盯著程瑤婭，漆黑的瞳孔中布滿了複雜的情緒。
突然寂靜下來的包廂內，似乎隻剩下他們三人的呼吸聲，以及一種無形的壓抑感逐漸蔓延開來。
程瑤婭如同化石般僵硬地站在原地，仍然一聲不吭。
顯然，隻要包廂內還有一個多餘的人在，她就不會開口，哪怕這個人是章澤天！
章澤天屏住呼吸盯著她，他的雙瞳裏似乎有火焰在蔓延，眼神像凝聚了沉沉的烏雲，隱隱有駭人的寒光射出。
他暗暗握緊拳頭，似乎經過好一會兒的醞釀，俊逸的臉龐上勉強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兩位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話音一落，他便立刻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
緊閉寂靜的包廂內，向辰踱步慢慢走近她，雙眸如同浸在泉水中的寶石，閃爍著迷人的光澤，他饒有興味地瞅著她：“現在就隻剩下咱們倆了，有什麽秘密，你盡管說吧。”
程瑤婭緩緩地抬起頭來，如扇般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小心翼翼地問：“那個……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向辰輕輕地笑了笑：“說說看。”
程瑤婭微微垂下雙睫，猶豫了一會兒後，她慢慢抬起視線，堅定的目光中，閃爍著哀求的微光，“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筆錢？”
向辰目不轉睛地盯了她片刻，忽而綻開一抹璀璨的笑：“你這麽鄭重其事地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程瑤婭緊張又略帶疑惑地看著他。
向辰笑得合不攏嘴，眼角仿佛泛著彩色的流光，他邊笑邊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來找我，會讓很多人誤會的，尤其是——澤天，他不會覺得你僅僅是找我借錢而已。”
程瑤婭篤定地說道：“我就是不讓他知道！”
向辰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麽，恍然一笑，笑容裏多了一分不易察覺的苦澀，他說：“你要借多少？”
“我需要……”程瑤婭頓了頓，猶豫地說了一個數字，“三萬……”
“好的。”
向辰幾乎沒有遲疑半秒，便爽快地答應了她。
程瑤婭眼中綻出驚喜的光芒，她抑製住激動的心情，睜大雙眼注視著他：“真的嗎？”
向辰加深了嘴角的笑意，緊接著說：“不過呢，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程瑤婭怔了一下，心裏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不安，她盯著他謹慎地問：“什麽要求？”
向辰微微俯下身來湊近她，混合著酒香的氣息輕輕撲在她的肌膚上，隻聽他迷人的聲音蠱惑般地說：“做我的女朋友。”
他高高的鼻梁下，那抹噙在嘴角的笑如同綻放在地獄深處的彼岸花，在夢幻般的燈光中，以妖嬈的姿態散發出致命的**！
程瑤婭整個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