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1.
“慕瑤，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玄月湖底其實生存著一群不可思議的人，我們稱他們為水族人。”見我一臉恍惚，墨然替我抽出椅子，說道，“水族人非常可怕，他們長得和人類沒什麽區別，但是因為受到詛咒，不能脫離玄月湖活下去，所以，他們隻要有機會，就會吸取人類的精力，借人類的力量到陸地上生活。”
“為什麽要突然說這個？”我皺著眉頭，把手中的牛皮紙信封遞回給他，“為什麽要給我看這些照片？”
“你先別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墨然接過信封，隨手把它扔在了辦公桌上，接著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問你，跟洛原汐相處了那麽久，你難道不覺得他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我仔細想了想，他最讓我無法理解的地方，應該就是他挑食了吧。
墨然見我久久不回答，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洛原汐其實根本不是人類。”
“不是人類？”
這種像神話一樣的故事怎麽可能？
我抬起頭，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墨然：“你到底想說些什麽？”
“我的意思是說，洛原汐其實是水族人。”墨然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神早已沒有了從前的溫和。
“水族人？”我重複了一遍，覺得匪夷所思，“不可能！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種族？活在水底？墨然，我知道你和洛原汐不合，可是用不著編出這麽可笑的謊言來騙我吧？”
不知道什麽原因，我的心裏仿佛燃起了一團火焰，莫名地燒了起來。
“慕瑤，我不是在詆毀洛原汐，其實我知道你很難理解我說的一切，但我現在隻是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你而已。”墨然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按了按我的肩膀，把我壓到椅子上坐下。
“慕瑤，你沒有見過，並不代表這個世界上沒有。”墨然扶了扶眼鏡，用一種異常認真的態度對我說道，“玄月湖那麽有名，我就不信你沒有聽說過關於它的傳說。”
“我……”我猶豫了。
的確，從小我就聽媽媽說著玄月湖的傳說長大，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聽過關於玄月湖裏住著妖精的傳說，可那不都是童話嗎？
“水族人就是這個星球上最惡毒的一類人，他們一直住在水底，當然不會隨便和陸地上的人類接觸。可是，他們一旦上岸，就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墨然忽然壓低聲音，聽得我頭皮發麻，雞皮疙瘩也起來了。
“什麽可怕的事？”他這麽一說，竟然勾起了我想繼續聽下去的欲望，於是我脫口問道。
“上岸的水族人都會物色一個人，然後千方百計地接近這個人，找尋他身上的一樣特殊的東西。”
“特殊的東西？”我重複道。
“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墨然搖搖頭，繼續說道，“一旦他們得到了那個東西，就可以一天天地吸取那個人的精力，讓自己活在陸地上……而人類卻越來越虛弱，用自己的生命滋養著他們，直到死亡。”
“墨然，你是科幻片看多了嗎？”我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這麽不科學的事情，我溪慕瑤才不會相信呢！
墨然微微一笑，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剛才看照片的時候，好像很驚訝的樣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洛原汐應該不承認你們之前見過麵吧？”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的他看起來很詭異，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笑，一點兒也不像平時優雅溫柔的墨然。
我搖搖頭，底氣不足地回答道：“沒有……”
“哈哈……那他為什麽要隱瞞你呢？你有想過這個問題嗎？”墨然突然冷笑了一聲，“我曾找人調查過洛原汐，你一定不知道，他是以高出三倍的價格買下你家隔壁的房子吧？如果不是特意接近你，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他不是心裏有鬼，又怎麽會否認你們之前見過麵的事？”
墨然一連串的問題把我問蒙了，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我承認，他的這些問題我一個都答不上來，因為這些問題同樣也在困擾著我。
“世界上哪裏會有這麽湊巧的事情呢？”墨然伸出右手重重地搭在我的左肩上，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就這麽成為了你的鄰居，又剛好那麽巧是你的同班同學，難道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好的嗎？”
“就算洛原汐是故意接近我，也不能證明他是水族人吧？”我抬起頭，還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墨然聳了聳肩，搖了搖頭，好像在哀歎我還執迷不悟：“我去你家補習的時候，暗中觀察了洛原汐很久，發現每次我們一離開房間，他都會在你的房間裏偷偷摸摸地找些什麽東西。”
“怎麽會……應該是在找書而已。”我抿抿嘴，忽然覺得有些心虛。
其實我早就發現了洛原汐不正常的一麵，上次他無緣無故要來借浴室，後來想想就很奇怪。隻是我以前從沒懷疑過，但是現在墨然提出來，讓我忍不住產生了動搖。
洛原汐真的隻是在找書嗎？或者，這隻是我給自己的一個借口，想要繼續相信他？
“不要再為他找借口了，慕瑤。”墨然對我豎起食指，在我的眼前搖了搖。
“我……”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承認吧，洛原汐故意接近你，就是為了找什麽東西。”墨然目光篤定地看著我的眼睛，話語間容不得我半點兒質疑，“慕瑤，假設洛原汐真的是水族人，那麽他接近你，目的就是……”
“好了，別說了！”我的心裏很煩躁，打斷了墨然的話，“你憑什麽說洛原汐是水族人？有什麽證據嗎？”
就算洛原汐對我沒安好心，我也不想他被別人詆毀……
2.
我向墨然攤開手，示意他把證據拿出來：“再說了，水族人不就是一個傳說嗎？誰又能斷定真假？”
墨然聽到我這麽說，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他移開視線，猶豫了半晌，才再次出聲：“這不是傳說，而是事實。”
墨然微微揚起下巴，臉上露出一絲懷念：“因為我以前見過一個水族人，所以我知道他們的一些特征。”
“你見過水族人？”我震驚了。
這家夥說的難道是真的嗎？他沒發燒吧？
“水族人生活在玄月湖底，非常喜歡水，所以喜歡有水的環境，而且他們對水的要求很高，隻喝純淨的水。”
喜歡有水的環境？回想起來，洛原汐的家裏確實出現了很多水的痕跡，比如那個占據了整麵牆的大魚缸，角落裏的小水缸裏種植的各種水類植物，還有響徹整個家的水流聲……置身於洛原汐家中，的確像是走進了水底世界一般。
而且洛原汐也跟我說過他隻喝清水。
“他們不僅對水質挑剔，而且對食物也很挑剔，他們從來不吃肉，隻吃一些水產海鮮，還有一些綠色植物和蔬菜。除了這些，其他東西水族人碰都不會碰。”
天啊，這簡直就是在說洛原汐嘛！他的挑菜本領我可是親眼目睹過的。
“而且他們偶爾還會坐著睡覺，這是水族人在水裏最舒服的姿勢。”
等等……
墨然列舉出的這幾個特征，在洛原汐的身上好像都有。
“不會吧……”我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難道洛原汐真的是水族人？
不可能！打死我都不會相信的！
“慕瑤，你怎麽了？”墨然突然低下頭，擔憂地看著我。
“沒，沒什麽。”我趕緊擺擺手，強裝鎮定地深吸了一口氣。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墨然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額頭，卻被我一下子躲了過去。
“我真的沒事！”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天啊！現在我這樣，怎麽能靜得下心來？
“好吧……”墨然無奈地說道，目光裏閃過一絲寵溺，“然而，水族人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龍血樹，他們隻要聞到龍血樹的氣味，就會渾身難受。”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給你帶了一壺茶，裏麵放有少量的龍血樹汁液。你還沒打開蓋子，洛原汐就聞到了龍血樹的氣味。”
“墨然，不要拐彎抹角的，你到底想表達什麽？”我皺起眉頭，直接問道。
“洛原汐如果不是水族人，那他為什麽會對龍血樹那麽敏感？”墨然咄咄逼人地俯過身來，反問我，“還有，之前宿營時在明陽山上那隻襲擊你的黑烏鴉，你可能沒有注意，它的嘴裏就叼著一根龍血樹枝條。洛原汐原本已經擋在了你的身前，可他後來為什麽沒有迎上去？難道不是因為發現了龍血樹，而害怕得逃走了嗎？”
“洛原汐不是害怕龍血樹，他隻是碰到龍血樹就會過敏而已！”雖然我的心裏升起了一團疑雲，但還是嘴硬地說道。
“嗬嗬……”墨然聽到我這麽說，輕蔑地笑了笑，“過敏和會被灼傷，那可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可以給你龍血樹汁，讓你親自去試驗一下。”
說著，墨然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裏麵的紅色**鮮豔如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裏麵裝著的紅色**就是龍血樹汁液。
他把瓶子塞進我的手心：“把它摻在洛原汐喝的水裏，他到底是過敏還是被灼傷，試一試……”
“夠了！墨然，不要再說了！”墨然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我打斷了。
“砰”的一聲，我把玻璃瓶扔在他的辦公桌上，站起身來，不顧他的呼喊，轉身就往門外跑去。
此時此刻，我的眼前就像是被纏上了千萬條錯綜複雜的細線，已經打成了一個死結，根本看不出源頭在哪裏。
風從耳邊掠過，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著，可心像是墜入了深淵，一片冰涼。
洛原汐，你究竟對我隱瞞了什麽？
現在正好是體育課，大家都聚集在體育館裏，教室裏空無一人，隻有夕陽的餘暉灑下來，陪伴著孤單的我。
“洛原汐……”
我喃喃地叫著他的名字，坐在空****的教室裏，心情怎麽也沒辦法平靜下來。
雖然不願意去相信墨然所說的一切，但是我又無法控製地懷疑……沒錯，洛原汐身上有太多疑點，讓人猜不透也想不通。
如果墨然說的都是真的，那麽洛原汐對我所有的好，都是為了博取我的信任，而故意做給我看的嗎？他隻是想接近我、迷惑我，好找到那樣東西，能更快地吸取我的精力，最終在陸地上生活嗎？
那麽，他是不是也從未以真心對待過我？所謂的表白，那些真摯感人的甜言蜜語，都隻是進一步靠近我的手段？
我悶悶地趴在桌子上，腦袋裏亂成一團糨糊。
溪慕瑤，醒醒吧！
你明明知道，就算洛原汐不是水族人，他肯定也騙了你。在洛原汐給你編造的“甜蜜夢境”裏，你付出了真心，他說喜歡你，你就深信不疑，更可笑的是還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他了。
想到這些，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悲，容易相信別人這個壞毛病怎麽就改不掉呢？
“還以為你失蹤了，害我找了你那麽久，原來是躲在教室裏偷懶。”這時，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
是洛原汐！
我轉過頭，洛原汐正倚靠在門邊。剛做完運動的他臉色微紅，細碎的劉海貼在他光潔的額前，校服襯衫被他解開了兩顆紐扣，鎖骨上晶瑩的汗珠在夕陽下反射著亮光。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教室了？身體不舒服嗎？”他把脖子上掛著的運動毛巾覆在頭發上，邊擦拭著汗水邊向我走近。
我麵無表情地對他搖搖頭，看著眼前的他，我突然覺得好陌生。
“溪慕瑤，你不說話的時候很像白癡，你知道嗎？”洛原汐站在我的桌子前，低下頭對我邪魅一笑。
要是平常，我早就激動地跟他抬起杠來了，隻是現在，我一點兒心情都沒有。
我別過臉，不打算理他，隻想安靜地待一會兒，聽著他的聲音，隻會讓我更加煩躁。
“喂，放學了！”洛原汐繼續輕快地說道，他的心情好像很好，“待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等一下還有事，要先回家。”我頭也不回地回答道，害怕一轉頭，眼淚就會掉下來。
“好吧……”他的聲音一下子就失去了活力，似乎很失落。
背對著洛原汐，我的心變得越來越冰涼，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緊緊地揪著我的心，讓我覺得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苦澀，眼眶熱熱的，鼻頭酸酸的，眼睛裏湧上一層水霧。
我現在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洛原汐，雖然我也很想相信他，但是不能假裝沒聽到墨然說的那番話。
或許逃避是我現在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3.
一轉眼，夜幕就悄悄降臨了，天空中閃爍著星光，偶爾掠過的黑雲就像我的心情一樣沉重。
本來想今晚跟墨然請個假，不讓他來我家補習，可正當我撥通墨然的電話時，他已經按響了我家的門鈴。
這家夥一定是預感到我今晚不想見到他，所以早早就來到我家。
我和他坐在房間裏的書桌前，各自沉默著，氣氛說不出的尷尬。
“慕瑤，希望你能想清楚。”墨然合上書，冷不丁地開口道，“我知道，你可能對洛原汐還抱有幻想，但他真的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我煩躁地將手中的筆扔到桌上，瞪著墨然，“我現在腦子一片混亂，管他是人是鬼，我都不想再繼續糾結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墨然說起洛原汐，我立馬變得暴躁不安起來。
“難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墨然拿起身旁的背包，從裏麵拿出了今天他塞給我的小玻璃瓶，裏麵紅色的**晃**著，有一種**力，“我相信，沒有人希望自己被騙。”
“說再多也沒有用，隻有親眼所見，你才會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墨然把瓶子推到我的麵前，“今晚就是驗證洛原汐到底是不是水族人的最好機會。”
是啊，沒有人希望自己被騙。
“我……”我開始動搖了。
說不定這一瓶小東西能夠把我心中的結全解開，我要不要就按墨然說的做個試驗呢？
“如果你堅信洛原汐是普通人的話，那麽你就證明給我看啊。或許真的是我誤會了他。”墨然舉起左手，對我發誓，“如果洛原汐喝下摻有龍血樹汁液的水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可是……”我顫抖著手，握住小玻璃瓶，“我把龍血樹汁液滴在水裏，他不是一進屋就會聞到氣味了嗎？”
墨然的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他肯定地回答道：“你放心吧，這個瓶子裏的龍血樹汁被改良過，不會被洛原汐發現的。”
“叮咚——”
正在這時，門鈴忽然響了起來，我忍不住手一抖，差點兒打碎手裏的瓶子。
洛原汐到了！
我把小玻璃瓶塞進口袋裏，心神不寧地去給他開門。
洛原汐大步流星地走進門，看到早早坐在書桌旁的墨然，英俊的臉上掠過一絲狠戾。
“哼！”他冷哼一聲，坐了下來。
我不安地站在門口，看看臉色差勁的洛原汐，又看看神態自然的墨然，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坐在我對麵的墨然轉過頭來，朝我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催促著我快點兒行動。
可是，我真的要這麽做嗎？這樣一來，洛原汐就會發現我不相信他了。他會不會很難過？萬一真的是我誤會了他，該怎麽辦？他會不會討厭我？
“我……我去給你們倒水。”說完，我便跑出了房間。
不管了！這也是打消我心中疑慮最快捷的辦法，洛原汐要恨就恨吧！
我在客廳裏裝了三杯水，然後悄悄地從口袋裏拿出小玻璃瓶子，將裏麵的**往其中一杯水裏滴了兩滴。
紅色的**遇到水後很快便和水融為了一體，我湊到杯口聞了聞，果然無色無味。
我端著水返回房間的時候，洛原汐邊伸著懶腰邊大喊著“渴死了”，說著將手伸向我，要我把水給他。
在把那杯加了“料”的水遞給洛原汐時，我心裏又犯起了嘀咕。
不管洛原汐是真的會過敏還是會被灼傷，他喝下這杯水後，身體一定會受到傷害吧。
我對他雖然存有懷疑，但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他啊！
不管他是否對我有所隱瞞，就算他真的是水族人，他也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反而每次都是他將我從危難中解救出來。現在我的所作所為不就是恩將仇報嗎？溪慕瑤，你什麽時候變成壞心的巫婆了？
不行，我不能把這杯混有龍血樹汁液的水給他！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杯壁的那一刻，我頓時醒悟過來，將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就是不給洛原汐。
“溪慕瑤，你想渴死我嗎？”洛原汐不滿地嘟囔著。
我白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說道：“要喝水就自己去倒。”
當我的目光掃過墨然的時候，發現他正咬著泛白的嘴唇，惡狠狠地瞪著我。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凶狠的模樣，頓時嚇得愣在了原地。
忽然，墨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輕舒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笑容。
緊接著，他把原本平攤在桌麵上的書看似不經意地往前一推，那個滴了龍血樹汁液的水杯便“啪”的一聲倒在了桌麵上。
水瞬間灑滿了整個桌麵，來不及閃躲的洛原汐手掌上沾到了幾滴水珠，他立馬像是觸電一般跳了起來，站在了桌子旁。
可是，就在剛才，他的手掌碰到水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了他沾到水的皮膚上出現了兩個小小的窟窿。那兩個小窟窿的邊緣就像是一層被燒紅的炭一般，觸目驚心。
雖然這個小傷口隻持續了半秒不到便消失不見，但是被我清晰地捕捉到了。
天啊！這難道就是被灼傷後的傷口嗎？
而且，洛原汐在碰到龍血樹的汁液後，並沒有出現任何的過敏症狀。難道他口口聲聲說的過敏，隻是為了掩飾他會被灼傷而編造的謊言嗎？
我可以不相信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話，但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我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洛原汐的確是水族人！
就在我吃驚地盯著洛原汐看的時候，墨然突然往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把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看我，真是笨手笨腳的。”墨然擺出一副難為情的模樣，然後雙手搭在我的肩上，幫我把身體轉到了對著門的方向，“慕瑤，跟我一起出去拿毛巾吧，我不知道你們家的毛巾放在哪裏。”
容不得我回應半句，我就已經被墨然推出了房間。
出門的時候，墨然故意把房間的門虛掩起來，隻留了一個極小的縫隙。
這下，我才回過神來。
我立即停下腳步，抓住墨然的手，結結巴巴地說道：“墨然，我，我剛才看到了！”
“噓！”墨然突然捂住了我的嘴，指了指門縫，對我小聲說道，“我知道你看到了什麽，因為我也看到了。不過，現在你先不要出聲，我讓你看看洛原汐的真麵目。”
墨然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前，我們倆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躲在門外，往門縫裏窺視著洛原汐。
洛原汐捏著自己的手腕，神情凝重地站在桌子旁，久久沒有坐下。又過了一會兒，他朝門外看了看，似乎下定了決心，這才挪動腳步，走到我的書架前。
他從字典旁拿起一個小盒子，放在掌心反複摩挲著，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定睛一看——
“奇怪，他拿我的隱形眼鏡盒幹什麽？”我盡量壓低聲音，不解地問身後的墨然。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想要的東西就在這個盒子裏麵，有了這樣東西，他很快就能吸取你的生命力，在陸地上生活了。”墨然低沉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他說的話就像是一座大山，把我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吸取我的生命力……是不是這就意味著，從此以後，我就要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從此以後，洛原汐就剝奪了我的生命，享受著我的一切……
想到這些，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
4.
我原本以為自己幸運，因為我喜歡的男生正好也喜歡著我，可是到頭來，卻讓我發現他之所以對我好，幾次在危急時刻救我，都是因為想要利用我，從我的身上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覺得自己真的好笨，笨到去喜歡一個騙子，還千方百計想要去相信騙子說的話。
“洛原汐！”我緊咬著嘴唇，強忍著就要落下的淚水，伸手推開了房門。
洛原汐抬起頭，拿著盒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深吸了一口氣，握緊雙拳，徑直走到他的麵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眼鏡盒，高高舉起。
“洛原汐，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嗎？”我定定地看著他。
可是，洛原汐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目光閃爍，顯得十分狼狽。
此時此刻，我的眼睛又酸又脹，我知道，我的眼淚就快要憋不住了，但我依然強忍著，繃緊了神經，這樣才能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這就是你想盡辦法接近我，想得到的東西嗎？”我又重複了一遍。
洛原汐微微一愣，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簡單地回答了我一個“是”。
“你終於承認是故意接近我了。”我輕笑著，可是一大滴滾燙的眼淚不爭氣地滑過臉頰落在了地上。
溪慕瑤，你真沒出息，心裏的結被解開，不是應該覺得輕鬆不少嗎？可為什麽現在你這麽難過？
我隻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偷走，然後被狠狠地摔到地上，最終碎成了渣。
“慕瑤……”大概是看到我的眼淚，洛原汐一下慌了神。
他向我伸出雙手，抓著我的肩想把我往他懷裏拉，可是我把他往後一推，他一個趔趄，後背便狠狠地撞在了書架上。
“別碰我，你這個大騙子！”我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把臉上的淚痕擦得一幹二淨。
“慕瑤，你聽我解釋，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麽……”洛原汐不敢再接近了，手足無措，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擔憂，可我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打斷了他。
“誤會？是，我是誤會了！把你誤認為是一個不會騙我的人，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誤會！”我冷冷地看著他，“哈哈……現在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總是叫我笨蛋了，因為我溪慕瑤就是全天下最笨的笨蛋！”
我越說越激動，鼻間湧上一陣又一陣酸楚，不過都被我一次又一次地壓製下去。可是，當我回想起洛原汐以前對我的各種好，再看著我眼前那張虛偽的臉，我的眼淚像是關不了的水龍頭，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不停地抹著眼淚，哽咽著說道：“就因為我是笨蛋，所以我才會那麽相信你！就因為我是笨蛋，所以我才會被你耍得團團轉！”
“不是這樣，你聽我解釋好嗎？”洛原汐一隻手捧著我的臉，另一隻手則在替我抹眼淚。
他的眉頭緊鎖著，呼出的氣息拍打在我的臉上，他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解釋？還用解釋嗎？”我煩躁地揮開他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為我付出了那麽多，無非就是想得到這個盒子。你對我的好是假的，你說你喜歡我是假的，就連你這個人也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洛原汐緊緊地咬著牙，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他猶豫地張了張嘴，想要對我說些什麽。
我實在不想聽，抬起手，指著門的方向：“洛原汐，你走吧，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慕瑤，你聽我解釋……”洛原汐走近一步，試圖把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躲開了他的觸碰，繼續大吼：“你現在就給我滾，滾出我家，滾出我的視線範圍！滾得越遠越好，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你……叫我滾？”洛原汐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聲音苦澀地指著自己問道。
我堅定地注視著他：“對！你難道還想聽我說第二遍嗎？”
聽到我這麽說，洛原汐的眼神瞬間變得暗淡了，他突然低下頭，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看著他這副模樣，我比他還不好受，我的心就好像被千萬把刀一刀一刀地剮著。
我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洛原汐萎靡成這個樣子。
不，溪慕瑤，你現在千萬不可以心軟！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洛原汐從我的房間推到了家門口。
洛原汐像是失了魂一般，全程任我推搡，他卻隻字不語。
“你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倆就當從沒有認識過。”我狠下心，“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洛原汐離開後，我的靈魂也跟著被抽空了。
我木訥地坐在沙發上，腦袋一片空白。我現在隻覺得好累，身體和心裏都是前所未有的疲憊。
“慕瑤，要不你把盒子給我吧？”這時，墨然的聲音突然從我的身後傳來，“這樣一來，如果洛原汐再有什麽奇怪的行為，也不能傷害到你。”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記起他還在我家，剛剛我和洛原汐爭吵時，墨然就像個隱形人一般，一聲都沒吭。
“墨然，讓我靜靜好嗎？”我呆呆地看著電視屏幕，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現在不想討論這些問題，你可以先離開我家嗎？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好。”墨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落，“那你先好好休息吧。”
他走後，我的身體不自覺地向右傾斜，“撲通”一下，我便倒在了沙發上。
世界終於徹底清靜下來了，我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