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動搖的聲音
1.
“溪慕瑤！”
墨然的話音剛落，一個低沉而冰冷的男聲遠遠地從螺旋樓梯的盡頭傳來。
墨然鬆開手，愕然地望著我的身後。我轉過身，發現洛原汐正板著臉迎麵走過來，臉色差到了極點。
“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他在我麵前站定，用一種厭惡加警惕的眼神瞥了墨然一眼。
“我……”我剛想解釋，卻被洛原汐一把拽住了。
好痛！
他一句話都不和墨然說，就徑直拖著我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你幹嗎？等等……”
我一邊掙紮著，一邊一步三回頭地看向身後的墨然。墨然臉上掛著勉強的微笑，像跟我道別一樣，僵硬地擺了擺手。
洛原汐真是一點兒麵子都不給墨然，好歹也要跟人家打聲招呼嘛，這樣一來多尷尬。
洛原汐拉著我走下樓梯，來到空****的大廳裏，他抓著我的手越來越用力，仿佛要將我的手捏碎一般。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不得不用盡力氣把他的手甩開。
“洛原汐，你弄疼我了！”
我摩挲著手腕上泛紅的指印，心疼極了。
洛原汐轉過身，凶巴巴地瞪著我，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我不是跟你說過要遠離墨然嗎？”
第一次見到他這麽生氣，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說過的話對你來說就這麽不重要嗎？”洛原汐幾乎是在咆哮，憤怒的聲音裏又夾雜著一絲苦澀，“真的一點兒都不重要嗎？”
我愣愣地站在他麵前，半天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來。
洛原汐一直盯著我，看得我心裏發麻。
現在的他好可怕，就像是一頭憤怒值達到了最高點的獅子，隨時都會無情地傷害我。
平時洛原汐雖然也很凶，但是和眼前的他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現在的他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讓我根本沒辦法接受。
“又……又不是我故意去找墨然的。”我努力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我們隻是偶遇而已，你怎麽可以怪我？”
這家夥怎麽可以對我那麽凶？好不公平！
我被洛原汐的怒氣感染，心裏也泛起了一絲不滿的情緒，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鼻子猛然一酸，眼睛瞬間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對不起……”洛原汐發現了我的異樣，聲音瞬間變得柔軟起來，“我也不想對你那麽凶。”
我被嚇得出現幻聽了嗎？洛原汐這樣高傲的家夥，竟然也會低聲下氣地跟我說對不起？
心裏滿滿的委屈消散了一點兒，但我還是不能原諒他那樣對我，所以依然低著頭，不打算理他。
洛原汐似乎有些慌亂，他的手不自在地舉到胸前又垂下，好像想開口跟我說些什麽，卻又放棄了。
“我……我剛才之所以那麽生氣，是因為我很擔心你。”
擔心我？
一瞬間，我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正好與他溫柔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我一直都覺得墨然這個人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我擔心他會傷害到你，所以希望你離他越遠越好。可我沒想過要傷害你，對不起，慕瑤。”
走廊上，柔光灑在洛原汐的身上，他堅挺筆直的鼻梁、櫻色的嘴唇，像畫一樣映在我的眼裏，他那無比真摯的目光正一步步融化著我的心。
我的臉越來越燙，心裏如同小鹿亂撞。這樣的感覺，我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每次靠近洛原汐就要付出這種代價，不過這也是一種甜蜜的代價。
可是回想起剛才墨然說的話，他和洛原汐竟然差不多，兩個人都覺得對方不簡單，這兩個互相猜疑的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原本打算把心中的疑問告訴洛原汐，可是再三思量了一番後，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因為不用腦子想都能知道後果，洛原汐要是知道墨然曾經給我忠告，讓我遠離他，肯定會更加生氣，說不定還會去找墨然麻煩。
“我剛才走丟後，就一直在找你……之前也是和墨然誤打誤撞遇到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也在。”我趕緊轉移話題，“那個……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嗯……”洛原汐點點頭，目光落到我的左手手腕上，“手還疼嗎？”
我舒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
忽然，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我發誓，以後都不會對你凶了。溪慕瑤，我說到做到！”
“哼，再對我凶會怎樣？”看他俊美的臉上帶著孩子般的認真神情，我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再對我凶，就要變成一隻小狗哦！”
說完，我還“汪汪汪”地學小狗叫，洛原汐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叮咚叮咚！”
這時，一陣悅耳的八音盒鈴聲響了起來，緊接著，不知道隱藏在哪裏的音響開始發出“嗞嗞”的電流聲。
“各尋寶小分隊請注意！唯一能夠開啟寶藏的鑰匙已被找到，華麗的寶藏即將開啟！大家不要錯過，趕緊到大廳會合！”
“太好了！”我羨慕地說道。
一直在和洛原汐聊天，我們都忘了去找寶藏，不知道是誰那麽幸運找到了鑰匙。
2.
十分鍾後——
為了製造懸念，原本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大廳裏隻有四周的壁燈亮著光，讓人不至於摔倒，而整個舞台的中間卻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
“咻——”
一陣微風吹過，大廳中間亮起一束聚光燈，直直地打向天花板。
“呃……”我張大嘴巴，看著主持人吊著鋼絲，從天花板上緩緩落下。
“哇，這是在幹什麽？”
“好誇張啊！哈哈哈……好想笑！”
……
大家一邊鼓掌，一邊交頭接耳。
我下意識地也跟著鼓起掌來，緊接著，主持人在大家的歡呼尖叫聲中，邊撒著金燦燦的碎紙，邊從天花板上緩緩降落到了地麵。
除了“浮誇”，我已經想不出任何詞來形容眼前所看到的畫麵了。
主持人閃亮登場後，欣喜若狂地宣布：“下麵有請我們今晚的最終贏家上台開啟寶藏！”
這下，大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全都伸長了脖子，朝舞台正中央看去。
忽然，我隱約聽到了顧以恒格格不入的嘶吼聲。
“放開我！快放開我！”
“我不要上去！我不要上去！”
“啊啊啊！該死的！”
……
以我和顧以恒相處了十幾年的經曆，我敢打包票，這就是他的聲音。
不過……他人呢？
耀眼的聚光燈傾瀉下來，一瞬間，將整個舞台照得如同白晝。
“顧以恒？”我驚訝地張大嘴巴，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居然被推上了舞台正中央。
詩玥小鳥依人地站在他身邊，臉上滿是笑容，緊緊地抓著顧以恒的手；而顧以恒卻陰沉著臉，警惕地看著身後，那裏站著兩個高大的“黑衣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人應該都是詩玥家的保鏢吧。
這家夥難道是被保鏢架上台的？這樣一來，我剛才聽到那殺豬般的慘叫聲，就非常容易理解了。
“好了，恭喜詩玥公主和顧以恒王子！”主持人煽動著大家，開始鼓起掌來，“下麵，我們請他們攜手一起開啟寶箱！”
詩玥笑眯眯地朝大家揮揮手，從自己的黑色蕾絲小包裏拿出一把心型黃銅鑰匙，然後挽著顧以恒的胳膊走到了寶箱前。
顧以恒的臉上寫滿了不情願，但在那兩個彪形大漢的注視下，他隻能任由詩玥握著他的手，和他一起打開了寶箱。
“哇，是一對超美的情侶戒指哦！”寶箱開啟後，主持人馬上驚呼起來。
台下的女生看到詩玥手中拿著的閃著金光的戒指後，也發出了羨慕的聲音。
“好漂亮！”
“是蒂凡尼的新款呢！真好，我也想要！”
“真精致啊……”
……
“以恒哥，這枚戒指真不錯！”詩玥快速把自己的那枚戒指套在右手無名指上，然後拉過顧以恒的左手，“來，我給你戴上！”
一瞬間，顧以恒的臉色黑了，他的手向後一甩，詩玥撲了個空，差點兒把戒指丟到地上。
“別搞笑了，我才不會和你戴情侶戒指！”顧以恒咬牙切齒地瞪著詩玥，又惡狠狠地看了身後的“黑衣人”一眼，一溜煙跑下了舞台。
“抓住他！”詩玥跺跺腳，生氣地叉起腰來。
顧以恒跑的方向好像是……是我這邊！他該不會是來找我吧？
幾秒鍾過後，顧以恒喘著粗氣出現在我的眼前，那兩個“黑衣人”在他的身後窮追不舍。
“快跟我走！”他還來不及喘口氣，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還來不及反應，一直默不作聲的洛原汐就抓住顧以恒的手，手法熟練地往後一拉，輕輕鬆鬆就把我從顧以恒手裏解救出來。
“洛……洛原汐？”顧以恒瞪大了眼睛。
洛原汐擋在我和顧以恒中間，冷冰冰地說道：“溪慕瑤是我的女朋友，休想把別人的女朋友帶走。”
這句話一說出來，全場頓時一片嘩然，縮在洛原汐身後的我也吃驚得瞪圓了眼睛。
“溪慕瑤是我的女朋友，休想把別人的女朋友帶走。”
直到和洛原汐一起離開詩玥家，這句話依然如同魔咒般，在我的耳邊循環播放。
女朋友？洛原汐說我是他的女朋友？可事實上我並不是啊……
可是……剛剛明明那麽多人，他為什麽要故意這麽說？難道他真的喜歡我？
我拚命搖著頭。
溪慕瑤，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自戀了？洛原汐總是說你一點兒也不像女生，他才不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呢！
不過，如果他剛才隻是為了幫我解圍的話，明明還有很多別的方法可以用，可他為什麽偏偏說我是他的女朋友呢？真是搞不懂啊！揣摩洛原汐的心思簡直比做奧數題還難，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就要炸掉了。
我煩惱地撓著頭發，偷偷地瞥了洛原汐一眼。
那輛豪華轎車把我們送到家附近的公園後，洛原汐說要下來走走，滿腹心事的模樣。就算是現在，他的目光也是注視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算了，與其自己在心裏列舉出一萬個猜想，還不如現在就去問個明白，反正他就在我身旁。
這樣才是我溪慕瑤的風格！
可是，難道我要直接問他，為什麽說我是他的女朋友嗎？這樣很難為情。
“呼……”我深呼吸一下，暗暗握了握拳頭。
如果現在不問清楚的話，恐怕今晚我都會睡不著，所以難為情就難為情吧！
“洛原汐！”我大聲叫住他。
洛原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我們在清幽的月光下麵對麵站著，他那完美得猶如天神般的麵容，映著月光的眸子，都讓我的呼吸變得不順暢起來。
“走累了嗎？”
我搖搖頭，忽然覺得口幹舌燥，不敢再和他對視：“洛原汐，其實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問吧。”
加油！溪慕瑤，不要怕！
我攥緊了拳頭，說道：“你剛才……剛才為什麽要說我是你的女朋友？這樣一來，別人會誤會的……”
說完，我偷偷看向他，銀白的月光猶如玄月湖美麗的水光，傾灑在洛原汐的肩膀上，讓他濃密的睫毛染上了一層漂亮的銀白色，整個人就像是發著光，美得攝人心魄。
“我不是要讓他們誤會，因為這就是我所想的。”洛原汐的回答讓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抬起頭，正好撞上了他溫柔的目光。
這就是他所想的？他在想什麽？我是洛原汐的女朋友嗎？
現在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溪慕瑤，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洛原汐深深地注視著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我喜歡你。”
是我幻聽了嗎？還是他在跟我開玩笑？
洛原汐居然問我要不要當他的女朋友，還說他喜歡我？有沒有搞錯啊？這怎麽可能？
雖然不太相信這是真的，但我的心跳還是快得難以控製，周圍的氣溫好像上升了，我渾身發熱，心裏卻像是撒上了一層白糖，甜得發膩。
“你這是在開玩笑嗎？一點兒也不好笑。”我搖了搖頭，努力清醒過來。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洛原汐皺起眉頭，說道，“溪慕瑤，我現在是在認真地告白，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
認真的？
天啊！這也太突然了吧？我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我的心裏湧起一股狂喜，就像是突然收到了一份神秘禮物，把禮物打開後，裏麵放著我最想要的東西，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難以言喻。
天啊，我怎麽會有這種感覺？難道在不知不覺中，我真的喜歡上洛原汐了？
3.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見我久久不回答，洛原汐又迫不及待地問了一遍。
要答應他嗎？
我承認自己也喜歡他，可是……忽然，我的耳邊回響起了一句話。
“洛原汐並不是普通人，他接近你另有目的。”
雖然洛原汐總是看墨然不順眼，但我知道，墨然並不是一個隨便說人壞話的人。
嗚嗚嗚，好混亂啊！
“洛……洛原汐。”過了幾分鍾，我才重新鼓起勇氣開口，“讓我想想……我需要一點兒時間考慮。”
聽到我這麽說，洛原汐原本閃閃發亮的眼神瞬間暗淡下來。
我趕緊補充道：“你突然告白，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抿了抿嘴唇，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慕瑤，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沒有沒有！我喜歡，我喜歡你！”我連連擺手，竟然脫口而出。
我果然是一急起來就口齒不伶俐了！
“真的嗎？”洛原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眯著眼睛，狐疑地打量著我，“那你為什麽不答應當我的女朋友？”
“我……”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看我一副為難的模樣，他頓了頓，大度地揮揮手：“好吧，我給你時間考慮，不過你要記住，考慮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說完，洛原汐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臉。
“啪！”
我趕緊把他的手拍下，揉了揉發疼的臉頰，連聲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本以為經過這次告白後，我和洛原汐的相處會變得很尷尬，可沒想到一路來，我們兩人依舊還是打打鬧鬧，互相調侃，氣氛輕鬆又愉快。
走到家門口，我背對著他拿出鑰匙開門，心頭升起一股戀戀不舍的感覺。
忽然，洛原汐那低沉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慕瑤，我明天來接你，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我轉過身，有些好奇。
“去了就知道。”洛原汐狡黠一笑，眼睛裏流露出淡淡的情愫，“好了，快進去吧，我看著你進去。
“好吧。”我無奈地白了他一眼，心頭卻甜滋滋的，“那麽明天見。”
第二天一大早，當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灑上窗台，我就迫不及待地爬了起來。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得滿意，洛原汐就如約按響了我家的門鈴。
半個小時後——
我在原地轉了一圈，環視著這周圍的景色。
初秋時節，天空很高很藍，藍色的幕布下便是那池常年清澈的湖水，還沒走近，就能感受到從湖麵上刮來的清爽微風，讓人心曠神怡。
“玄月湖？”我忍不住驚奇地說道，“原來你是要帶我來這裏，這地方對我來說可一點兒都不新鮮哦！”
通往湖邊的小道上，那兩行樹的頂部已經泛出一絲淡淡的橙黃，惱人的蟬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絕跡。
洛原汐站在我身邊，輕輕笑了一聲：“我當然不是讓你來這裏看風景的。”
“那是幹什麽？”我不解地撓撓頭，這家夥總是神神秘秘的，難怪墨然會說他不簡單。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洛原汐伸出修長的手指，朝我勾了勾，“跟我來。”
一直跟著他走到湖邊，直到前麵就是清澈的湖水了，我們才停下腳步。
“你乖乖站在這裏，先等我一下。”洛原汐轉過身，親昵地揉揉我的頭發，“還有，先把眼睛閉上。”
“閉上眼睛？”我覺得怪怪的，不免有些別扭，但麵對洛原汐那期待的眼神，我隻好乖乖地聽他的話閉上了雙眼。
“篤篤篤……”
他的腳步聲漸漸離我遠去，緊接著，隻聽“撲通”一聲，我的心立馬跟著揪起來。
洛原汐這家夥難道跳進湖裏遊泳了嗎？簡直是亂來！
我好想現在就睜開眼睛看看，可是又答應了他不睜開，隻得強迫自己緊閉著眼睛，朝麵前的空氣大聲喊道：“洛原汐！洛原汐？你還好嗎？”
過了好一會兒，一陣水花撲騰的聲音過後，洛原汐的聲音也跟著響起：“我沒事！”
得到了他的回應，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舒了一口氣。
“不準睜開眼！”洛原汐再次強調後，耳邊又是一陣“嘩啦啦”的水花飛濺聲。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的聲音終於響起：“好了，你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收到指令，我迫不及待地睜開雙眼，正好看到洛原汐從水裏站起來。
“慕瑤，快過來！”他對我招招手，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乖乖地走到離他最近的岸邊，蹲下身，好奇地看著他。
“把手伸出來。”洛原汐繼續發號施令，我隻覺得手心一涼，兩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出現在我的手上，“送給你。”
“這是石頭嗎？”我把手掌挪到眼前，仔仔細細打量了這兩樣東西一遍，“好特別哦！”
這兩顆石頭可不是石灘上隨處可見的那種，它們表麵光滑得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像水晶般透明，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這可是玄月湖裏特有的水晶石。”洛原汐解釋道，眼裏閃過一絲暖意，“據說能找到這些石頭的人，就會得到水神的祝福。”
得到水神的祝福？
我眨了眨眼睛，陽光正灑在洛原汐的身上，晶瑩的水珠從他線條優美的身軀上滑過，就像是一顆顆美麗的珍珠，這一幕簡直就像是天使降臨凡間。
“這是一個傳說，住在玄月湖底的守護神愛上了人類世界的女生，為了博得心愛的人的歡心，於是他把所有美好的祝願都藏在了湖底的水晶石裏，每一顆石頭都是一個祝願……現在，我找到了這種石頭，就說明我們倆已經得到了守護神的祝福。”
洛原汐此時的笑容就像孩子一樣幹淨又純粹。
“我們倆？”我微微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重複道，臉一下子燙了起來。
“對啊，就是我們！”洛原汐不假思索地點點頭，自然地脫口而出。
看著他的笑容，我的心也跟著暖起來。
我把那兩顆水晶石緊緊地握在手心裏，注視著洛原汐的雙眼，微笑著說道：“洛原汐，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噓……”洛原汐把食指抵在唇上，說道，“不要再對我說‘謝謝’這兩個字，因為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做的。”
因為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做的……
他的話一直在我的耳邊盤旋，奇怪，地怎麽變軟了？跟棉花糖似的，就連風也伴著玫瑰的花香，無數朵色彩繽紛的小花環繞著我盛放……
洛原汐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如同獵豹一般敏捷地跳上岸來。
我粉紅色的幻想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可是……
這個場景，這個畫麵，為什麽我會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難道我在夢裏夢到過嗎？
“洛原汐，你在搬到我家隔壁之前，確定我們真的沒見過嗎？”我站起身來，疑惑地看著正在穿衣服的洛原汐。
他微微一愣，眼裏閃過一絲猶豫，委屈地看著我：“我的臉有那麽大眾嗎？總是讓你覺得我們早就見過了。”
如果說洛原汐都算大眾臉的話，那麽我呢？豈不是長得違法？
“算了算了……”我把他送我的水晶石收進懷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可能是我有臉盲症吧。”
“臉盲？”洛原汐皺起眉頭，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額頭，“溪慕瑤，我警告你，如果你把別人認成我，或者把我認錯成別人，你就死定了！”
“哎喲，疼死了！”我“啪”地一下拍掉他的手，看著一臉懊惱的他，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這家夥還蠻可愛的嘛！
4.
周末的時光總是要過得快一些，好像什麽都沒做就消失了，一轉眼，又到了星期一的晚上，墨然準時出現在我家，給我和洛原汐補習。
“我的書呢？”
在做習題之前，我走到書架邊，踮起腳尖，想要拿放在最高層的字典。
“啪！”
我隻覺得眼前一花，原本放在字典前的隱形眼鏡盒順勢被我拉了下來，狠狠地砸在地上。
就在這一刻，一道強烈得讓人睜不開眼的金色光芒從眼鏡盒裏迸出，瞬間將整個房間照得通明透亮。
“咦？”
可這種光芒不過存在了一秒，下一秒卻消失不見了。
我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可我的小熊眼鏡盒躺在地上，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難道是我的眼睛有問題？我納悶地轉過頭，看向坐在書桌旁的洛原汐和墨然。此時此刻，他們兩個正以一種極其驚恐的表情往我這邊看過來。
“你們都看到它發光了嗎？”我試探著問道。
剛剛那束光那麽耀眼，不可能隻有我一個人看到吧。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爭先恐後地搖頭，紛紛表示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奇怪……”
難道是我最近休息不夠，出現幻覺了？可是為什麽我會幻想隱形眼鏡盒發光啊？
我彎下腰，準備撿起眼鏡盒，可同一時刻，我的身邊突然多出了兩隻手，也在伸向眼鏡盒。
不知道什麽時候，洛原汐和墨然已經走到我身邊，好像都要來幫忙撿眼鏡盒。看到我驚訝的目光後，他們兩個才尷尬地收回了手。
“你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默契了？”我看著他們倆，好奇地問道。
“我隻是想幫你把它撿起來。”兩個男聲響起，洛原汐和墨然居然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哈哈哈……還說沒有默契！”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洛原汐和墨然側過頭，互相嫌棄地瞥了對方一眼，又各自轉過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把眼鏡盒重新放到書架上，拿起我想要的字典，回到書桌前繼續寫習題。
可奇怪的是，自從這次“幻覺事件”發生後，他們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眼神也時不時瞟到書架那裏，都在看著剛才那個掉在地上的隱形眼鏡盒。
這兩個家夥怎麽神經兮兮的？
我撇撇嘴，搖了搖頭。
算了，反正一提到對方的事，洛原汐和墨然都會變得超級不正常。
兩個小時後——
在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下，今晚的補習終於結束了。
我把墨然送到了門口，洛原汐破天荒地跟在他的身後，和他一起走出了門。今晚他們兩個人都讓我覺得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奇怪。
“再見！”
我關上門，忍不住又從貓眼裏朝外看，可洛原汐並沒有徑直回到自己家，而是悄悄地跟著墨然走下了樓梯。
洛原汐這是要幹什麽？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躡手躡腳地打開門，盡量不發出聲音，靜靜地跟在了洛原汐的身後。
夜色籠罩著大地，今天晚上出奇的悶，天空中壓著厚厚的雲，連一絲月光都透不出來。小區裏的樹木鬱鬱蔥蔥，就連路燈也比平時暗淡了幾分。
“墨然，站住！”快到小區大門口時，洛原汐開了口，把墨然叫住了。
墨然轉過身來，路燈下的麵容顯得有些慘白，他挑了挑眉，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洛原汐。”
洛原汐邁開修長的雙腿，一個箭步衝到他的麵前，用力揪住他的衣領：“說實話，你到底是誰？”
糟糕，這兩人該不會是要打起來了吧？
我躲在一棵巨大的樟樹後，暗暗地替他們捏了把冷汗。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我都能聞到從洛原汐身上散發出來的火藥味。
不過，墨然的神色卻異常鎮定：“你先鬆開。”
他微微一笑，拿開洛原汐揪著他衣領的手，語氣平淡地回答道：“在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就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打什麽鬼主意。”洛原汐像吃了炸藥一樣，暴跳如雷，“快說，你接近慕瑤到底有什麽目的？”
“目的？哈哈……我看你才是另有目的吧。”墨然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被他弄皺的衣領，“據我所知，你現在住的房子，原來的房東根本沒打算租出去，是你花了比市價高出三倍的價錢把它買下來的！”
什麽？
我驚訝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驚呼出聲。
真的假的？洛原汐花了三倍價錢買了我家隔壁的房子？為什麽？這座小小的公寓到底有什麽吸引力，值得他花高價買下？
“你調查我？”洛原汐的聲音也冷下來，就像是一泓清洌的冰泉。
不過，他並沒有否定墨然的話，這麽說來，墨然說的是真的了？
“對，我是在調查你！因為我早就覺得你這個人沒那麽簡單！”墨然看著洛原汐的眼神像箭一樣尖利，“我看，是你千方百計想要接近溪慕瑤！”
“是，我是在接近她，這又怎麽樣？”洛原汐挑起下巴，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墨然，“我接近她有我的原因，但絕對不會像你一樣不懷好意！”
“我不懷好意？我看是你不懷好意才對吧？”墨然冷笑著說道，“我知道，她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你接近她也是為了尋找那樣東西。”
“你……不要胡說！”
洛原汐有種被反將了一軍的感覺，本應鏗鏘有力地反駁，他卻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底氣不足。
從我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們兩人的神情，洛原汐的眉頭越皺越緊，嘴唇也因為長時間緊抿而開始泛白。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咯噔一下，突然變得空落落的，說不出什麽感覺。
“心虛了吧？”墨然的臉上浮起一絲微笑，“我知道你想得到什麽，總有一天，我會把真相擺在溪慕瑤的麵前，讓她看清楚你的真麵目。”
說完，他不顧洛原汐的反應，轉身走出了小區大門。
“渾蛋！”
過了好幾秒，洛原汐一記重拳砸上了身旁的大樹。
他的表情是憤怒中夾雜著些許痛苦，因為緊咬著牙關，脖頸上的青筋突了起來。
忽然，一股巨大的悲傷襲上了我的心頭。
原來洛原汐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才會接近我的嗎？
為了不讓他發現我，我立即轉身，頭也不回地回了家。
5.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我還在**輾轉反側，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據我所知，你現在住的房子，原來的房東根本沒打算租出去，是你花了比市價高出三倍的價錢把它買下來的！”
“是，我是在接近她，這又怎麽樣？”
“她的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你接近她，也是為了尋找那樣東西。”
……
洛原汐和墨然的對話不斷在我耳邊回響，每每想起這些對話，我的心就像是被揪住了，喘不過氣來。
說起來，我與洛原汐的相識真是巧得讓人覺得可怕，他從國外回來，搬進了我家隔壁的房子，還“恰好”成了我的同班同學，跟老師申請一定要坐在我的身邊。
難道真如墨然所說的，洛原汐是故意接近我的嗎？
他所做的一切，難道都是為了博取我的信任？他想要的東西在我身上？
可洛原汐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我不知道啊！我溪慕瑤十幾年來都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實在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而且他之前對我信誓旦旦地表白，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又算什麽呢？
回想起往事，我的腦海裏浮現的全是洛原汐對我的好，暴雨時塌掉的帳篷，千鈞一發趕來救我……
一個一直以來都對我那麽好的人，我怎麽可能會相信他其實對我是另有所圖？
“渾蛋……”我不甘心地捶了一下枕頭，覺得眼睛酸酸的。
時針指向八點，就算失眠，我也還是要爬起來去學院。
看著坐在我身旁離我不到半米遠的洛原汐，我卻覺得和他之間隔著一條漫無邊際的銀河，他那熟悉的側臉也讓人覺得陌生。
他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我從一開始就沒捉摸透過，而現在想了解他就更難了。
越是反複琢磨著洛原汐和墨然的對話，我心裏的問號就越來越多。
“為什麽你今天總是看著我發呆？”洛原汐還是神色如常，他轉過頭來看著我，“有哪裏不對嗎？”
我強忍住內心的酸澀，小聲地問道：“洛原汐，你會騙我嗎？”
“會。”洛原汐微笑著點點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裏咯噔一下，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但慕瑤，你一定要相信我，就算我說謊，也是對你沒有惡意的。”他深深地注視著我，眸子裏透出一抹憂傷。
“沒有惡意……”
我從未聽人說過這樣的話，可不知道為什麽，洛原汐這麽一說，我卻有些安心，可能在我心中還是想相信他吧。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洛原汐不解地看著我，忽然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是墨然對你說了什麽嗎？”
“沒什麽，隨便問問。”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心裏時不時提醒著我的問號像頭頂的烏雲，壓得我呼吸困難，渾身難受。
不行！放學以後，我一定要去找洛原汐問清楚。與其在心裏暗自猜忌，讓我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還不如痛痛快快說出來。
從這一刻起，我開始心心念念等著放學的鈴聲響起。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墨然忽然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這個時候，整個辦公室裏隻有我和他兩個人，其他老師都去上課了，夕陽的餘暉照在桌上，透著一股詭異的安靜。
“墨然？”我環顧四周，不由得有些疑惑，“你說有事要找我，到底是什麽？”
“我有些照片，覺得你需要看看。”墨然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向我遞來。
我接過信封，一邊撕開上麵的封口，一邊在心裏嘀咕著。
照片？什麽照片？我記得最近班裏都沒有拍過大合照啊！
“這是……”我疑惑地抽出一遝照片，當目光落到照片上的人身上時，驚訝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洛原汐！
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竟然是上次我們班組織去玄月湖邊燒烤的照片。
那一遝厚厚的照片裏，有拍到我和洛原汐一臉疲倦地從水中爬到岸上的，有拍到洛原汐救下嬰兒車的場麵，還有湖水中閃現出神奇光芒的場景……
照片上的那個男生，雖然留著一頭烏黑的長發，但是從他那張精致得不可複製的臉判斷，這分明就是洛原汐啊！之前他死不承認，我還以為自己的記憶出了偏差，可現在照片證明，我一開始的猜測根本就沒有錯。
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狂風大作後，嬰兒車就莫名其妙地停在了岸邊，原來是洛原汐的功勞啊！可是為什麽洛原汐救起嬰兒車後又重新跳回了水裏？害得我還以為他溺水了，二話不說立馬跳下水裏救他，為此我們還大吵了一架呢！
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我們早就遇到過了，可洛原汐為什麽一直不肯承認呢？
他的心裏到底是有所顧慮，還是在盤算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