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永遠的替代品
——沒有保護好自己的臉,就是他的錯!這樣的人,又有什麽資格可以成為Cassiopeia的隊長?
Part 1
車月那很驚訝。
是的,那半開的嘴,張大的眼和僵硬的表情,無一不在證明得到這個消息的他,很意外。
車月那眨了眨眼,腦海中竟不自覺地回想起了稍早時的情景。
今天,如同過去的每一天,他那早早得來到了訓練室,做完暖身活動後,便等待訓舞老師教授動作。
一向惜時如金的老師,卻並未像往常那般馬上開始訓練,而是悠悠地走到了他身邊生澀地拍了拍他的肩才說道:“今天給你放假,回去休息吧!”
“什麽?”車月那本能地問道。要知道,進入ET的三年裏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訓舞老師會給見習生放假,還要他們回去休息的。
老師輕咳了聲,有些不知該從何解釋,隻好挑了個略顯“蠻橫”的理由,一筆帶過:“讓你休息就休息,就當是我要休息,行吧?”
說著,老師真的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於是,空空如也的練習室裏,也就隻留下了一個處於震驚狀態的車月那。
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的他微微扯起了嘴角。好吧!身上的傷的確還未完全康複,就把這當成是他們少有的良心作祟吧!這樣想著,他的心情也愉快起來,三年來唯一的假期他可得好好把握!
“月那前輩!”甜美而愉快的聲音傳來,車月那應聲回頭,就看到北鬥愛那張笑容燦爛的臉。
“愛愛?你怎麽來了?”他輕揚了下眉,有些不解她此刻的出現。
北鬥愛神秘一笑:“知道你今天有空,就來幫你把這段空置的時間填滿啊!”
車月那的眸光閃了閃,露出些懷疑的探尋,難道他休假的事已經寫在公告欄上了嗎?為什麽北鬥愛會這麽快知道?
北鬥愛卻不解釋,隻是親昵地拉起車月那的手說道:“月那前輩,跟我走吧!放心啦!我是不會賣掉你的!”
一側頭,北鬥愛便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她當然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特別拜托了父親去和社長說情,才為他得來了這一天的假期,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到的要回送給月那前輩的最好禮物——一天的自由!
站在ET公司的大門前,車月那不禁有些遲疑了。
三年裏,從未踏出過那扇門的他以為隻有出道之後才能走出的那扇門,如今這扇大門正為他敞開著。這樣的心情,說不感慨那是騙人的。然而,他真的可以嗎?懷抱著希望走過了三年,所有的希望都變成了奢望,他可以在這時相信,那遠去的自由,在此刻真的會是屬於他的嗎?
“月那前輩,走吧!”像是看出了車月那心中的猶豫,北鬥愛一步跨到門外,笑容燦燦地向著他伸出了手掌。
暖暖的陽光靜靜地散灑在那隻白嫩的小手上,一眼望去,竟泛出了金色的光芒。
自由,三年裏的第一次,他與自由的距離是那麽地貼近,近到仿佛隻要他接受了那隻手掌的邀請,便可擁有他奢望了三年的東西。
車月那的眼眸微揚,這一刻,北鬥愛的笑臉充滿了鼓舞的力量。
再次望向那隻平攤的手掌時,車月那不禁輕輕笑了。那個笑容仿如春日融雪的日光般,寧靜,安和,淡然也不可抵擋。何妨就讓這個精靈般的丫頭蠱惑一次呢?不去追問緣由,也不在乎結果,就這樣拋開所有,還自己一個屬於二十歲的純真的夢吧!
想著,車月那心中的顧慮全消,纖長而美麗的手指搭上那隻久候的手掌時,彼此的眼中都映射著喜悅的光芒。
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多少?
答案就是絕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少!
當老舊的平頂屋變成了高檔的寫字樓,當窄小的街道變成了寬闊的馬路,當破舊的設施變成了先進的建築,經濟的發展,時代的進步就不再是書本中那冠冕堂皇的兩句話。
這樣的改變在於日積月累,所以對於身處社會的大部分群體來說,每日些許的改變並不會讓他們覺得新奇且震驚。
但是車月那顯然不是那大部分群體中的一個,雖然身處在娛樂公司,日日耳濡目染那些時尚的前端,但是對於進步的生活,那改變的速度,真的讓他有些瞠目結舌。
隻是三年而已,然而一路上,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問過北鬥愛多少遍“這是什麽?”的問題。他對每一樣新事物都抱有好奇,並總會尋根問底,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會在帶些疑惑時,轉向身邊的北鬥愛,追尋答案。這一刻的車月那,青澀天真得仿佛就像是初次跟著母親上街的孩子。
牽絆的手掌再次被拉停時,北鬥愛習慣地回頭,在經曆過對“巨型棒棒糖”、“癢癢粉”和“驚嚇玩具”的講解後,她已經不會再像第一次那般解說地磕磕絆絆,詞不達意了。被他這樣一“開發”,北鬥愛竟發現自己還蠻有當導遊的天分,心裏不禁小小得意了一下。
然而還未等北鬥愛完全展開笑容,一隻被遞送到她眼前的爬行類動物將她嚇得驚叫出聲。
“你怕?”“罪魁禍首”居然還問得這般後知後覺。
北鬥愛拍拍受驚的小心髒,如果不是因為對麵的是他車月那,北鬥愛真的很不介意往他臉上猛吐“三字經”。
拜托,那種冷冰冰,軟滑滑的東西,是個女生都會怕吧!就算她平時表現得沒一般女生那麽嬌弱,但那也並不代表大家可以忽視她是女生這個事實啊!
怨惱的眼神才剛掃到車月那臉上,就一下遁形。唉,看著這樣一張美麗的臉,那帶些疑惑的小表情,怎麽就會覺得那般可愛呢?
Part 2
北鬥愛無奈地歎了口氣,開口解釋說:“那是四腳蛇。”其實她更想說的是,趕緊把那東西從哪兒抓的,還哪兒去吧!
“我知道,但是它為什麽會在這裏?”月那指了指身邊那個笑容燦爛的小販以及小販前麵的小臉盆,這種動物不是應該呆在濕冷的小溪邊,怎麽會被拿出來當寵物般販賣呢?
“最近人們趕新潮,就喜歡養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拚的就是一個獨特。”北鬥愛依舊與它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一雙清目警惕地盯著那個四腳亂爬的小東西,唯恐它一個不當心竄進自己懷裏。
“養?”車月那的眼眸中開始發出奇特的光。
“嗯。”依舊無所察覺的某人,隨口應道。等等,突然回神的北鬥愛慢慢抬起頭,“前輩,你不會是想……”小心髒用力抖抖抖。
“我們也買一個吧!” 車月那笑得眼角彎彎。
北鬥愛卻是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不會吧,不是吧,不要吧……
“前輩……那種東西沒有溫度哦……”她在做最後的勸導。
“嗯!”愉快回應。
“它身上很黏滑,觸感很差……”掙紮掙紮。
“嗯!”依舊毫不動搖。
“會咬人……”祈禱祈禱。
“所以我喜歡呀!”回答得毫不猶豫。
好吧,北鬥愛認命地點點頭,顫顫微微地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放著四腳蛇的盒子。
“小心些,可別摔了它。”在一旁正付著錢的車月那還不忘回頭提醒。
北鬥愛咬咬牙,又加了一根手指。想到等下還要帶著這樣的東西逛街,她的後背就一陣發寒,欲哭無淚啊。
眸光一掃,卻意外的瞥見了一旁的串燒,撲鼻的香氣,讓北鬥愛不禁吞了吞口水。
“前輩。”北鬥愛對著車月那招了招手,笑容燦燦地說,“我請你吃東西。”
說著她也不顧手上那隻四腳蛇的死活,樂顛顛地奔到燒烤攤位前,向著忙碌的小販比出了四根手指:“四串魷魚。”
“好嘞!”小販高聲應和道。
“我們真的要吃這個?”挨到了攤邊的月那懷疑地看著那些置於烤架之上高揚著觸角的動物。這個看上去,可有些髒啊!
“當然啦,前輩,你可不要輕視燒烤人的技術哦!我以前每次回國的時候,都會來這裏吃上幾串烤魷魚,那個味道真叫一個絕呢。不會太硬,也不會太軟,QQ的,很有彈性哦。”光是描述起來,就快流口水了。
正在這時,小販已將烤好的成品遞了出來。
北鬥愛笑嘻嘻地接過,分了兩串給一邊的月那,順便也將手上的四腳蛇塞回車月那懷裏。
“試試看吧,月那前輩。”北鬥愛鼓勵地說。
車月那皺皺眉,嚐試著咬了一小口,香鬱的味道即刻在嘴裏**開來,下一刻,他的眼眸微微睜大,像是有些吃驚,更多的卻是愉悅。
北鬥愛了然地一笑,也張口咬上了自己的魷魚串。
“呯”不遠處的坡地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兩人麵前摔倒,驚天動地的哭喊聲隨之而來。
北鬥愛臉色一斂,奔上幾步,將男孩攙扶了起來:“小弟弟,你沒事吧?”
男孩卻未回答,隻是一徑地哭著。
北鬥愛快速地掃視了遍,發現男孩隻是褲子髒了點,應該沒有受傷,不禁鬆了口氣。
可是,那越演愈烈的哭喊聲,卻讓北鬥愛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她與孩子的溝通度幾乎為零,換言之,她根本無法勸慰身邊的男孩收起那可怕的“穿耳魔音”。
過路行人的回頭率越來越高,如今的北鬥愛既無力安撫男孩,更不能就此走開。陷入兩難的她,已然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向一旁的車月那求助。
車月那輕輕搖頭,蹲下身時,也順便把手上的四腳蛇遞了出去:“不哭的話,哥哥就把它送給你。”
北鬥愛簡直崩潰,十八歲的她尚且對那冰冰涼涼的東西滿心抗拒,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不被嚇哭才怪。
真是越幫越忙!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男孩竟慢慢收起了哭聲,白嫩的小手接過透明的盒子時,粉粉的小唇竟勾出了些微笑。
微笑?北鬥愛不禁瞪大了眼,不是眼淚?不是哭喊?更不是慌張?而是——微笑。
天,誰來救救她那可憐的小心髒。
他剛剛還拒絕了她忍痛交出的烤魷魚耶,這種香噴噴的東西他不要,竟然選擇那種冷血動物,現在的孩子都是這麽特別的嗎?
“宇明,終於找到你了!”一個略顯稚氣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北鬥愛的驚詫。
隻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甩著兩個小辮子,正向三人奔來。
身邊的小男孩一見來人,立刻甜甜地喚了聲:“姐姐……”那開心的模樣,完全不顧自己臉上還掛著兩顆豆大的淚珠。
男孩蹣跚著跑到女孩身邊,伸出小手遞上四腳蛇。
“好可愛哦!”小姐姐的一句話,讓北鬥愛真想買塊豆腐撞死。
好吧,誰說勇敢不是一種無知呢?眼前的這兩個就是典型的例子!
在得知了四腳蛇的由來後,小姐姐牽著弟弟,開心地走到北鬥愛麵前,“姐姐,謝謝你們。”說著,小姐姐似乎覺得自己這個木訥的弟弟實在有些“愚鈍”,便狀似老練地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宇明,媽媽不是有教過收下禮物要說謝謝的嗎?快跟姐姐說謝謝。”
小男孩歪了下頭,黑溜溜的大眼睛掃過麵帶微笑的北鬥愛後,就直盯著立在一旁沉默著的車月那,小手輕輕一指:“可是,給我禮物的是這個漂亮的姐姐。”
北鬥愛的笑容瞬間僵化。
好不可愛的小孩,也不想想剛剛是誰頂著路人的白眼,對你“循循勸慰”的。
小姐姐輕笑了下,左轉25度後,便將一張燦爛笑顏正對車月那:“那就謝謝這個姐姐吧!”
小小菱唇一開一合,一個鮮亮的詞語就被拋了出來。
漂亮的姐姐!
姐姐?姐姐!
車月那的臉色頓時黑了一半,要知道,他車月那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搞錯性別,無論這張臉蛋長得如何,他,都是個名副其實的男人好嗎?
“是哥哥!”某人咬牙切齒地糾正道。
小姐姐似有覺悟,才想說什麽,身邊這個總是反應慢上一拍的弟弟卻搶去了先機:“姐姐好漂亮,謝謝漂亮姐姐。”
天空中似有烏鴉飛過。
很好,用這樣純真的娃娃音說出這樣欠扁的話,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被誇獎的人徹底黑下了麵龐。
“啊哈哈哈……”一邊的北鬥愛緊捂著肚子,爆笑出聲。這是百年難得一見啊,在此之前,又有誰能看到從來口舌毒辣的月那前輩這樣吃癟的表情呢?
現在,她必須更正,這兩個能讓車月那前輩變了臉色的孩子,實在是可愛極了!
Part 3
“月那前輩,你怎麽知道那小男孩喜歡四腳蛇啊?”眼見著兩個孩子快樂地離去,北鬥愛也收住了笑容,討厭的四腳蛇已經被帶走,外加看了一場某個“冷美人”的變臉秀,此刻,她覺得甚為滿足。
車月那的臉色稍霽,斜睨了北鬥愛一眼後,便冷冷地拋出一句幾乎嗆死北鬥愛的話:“因為它的確很討人喜歡。”
討人喜歡?北鬥愛瞪圓了眼,下一刻,有極度鬱卒地想靠到牆邊去畫圈圈的衝動。
好吧!她是異類,隻有她無法承認那種沒有溫度的東西,很討人喜歡!
轉過頭去的車月那卻在此時揚開了一抹帶些孩子氣的微笑。他才不要告訴這個剛才那般幸“災”樂“禍”的女孩,他能猜得那麽準,隻是因為他看到了那男孩頻頻瞟向自己手上的眼神。
走過了一段,北鬥愛手上的魷魚串也已經吃完了,卻又一次見到了那兩個孩子,此刻他們正在一個小沙堆前,逗弄著那條在她看來極度惡心的四腳蛇。
遠遠地,似乎還能依稀聽到兩個孩子間的對話。
“……你不要摸完了四腳蛇就去摸臉,很髒的。”小姐姐的告誡聲。
聽話的小男孩似乎收斂了些。
一分鍾後,“宇明!拿我摸過四腳蛇的手來擦你的臉,這和你剛才的動作有什麽差別!”小姐姐怒吼的聲音。
“撲哧!”北鬥愛不禁笑出聲來。
“怎麽了?”身邊的車月那因為錯過了這段對話,不解地望著正在傻笑的北鬥愛。
“沒什麽,隻不過,我突然覺得有姐姐照顧,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北鬥愛邊說還邊點著頭。
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麽,車月那唇邊那絲微笑被輕輕收起:“……是嗎?”
“嗯!”並未察覺異常的北鬥愛,忽然想起車月那檔案上的那條信息,未及深思,便已開口,“前輩,你在家裏一定很幸福吧,我聽說你可有八個姐姐呢。”
笑容燦燦的北鬥愛卻沒等到意料中的答案。
隻見車月那慢慢垂下眸,有那麽一瞬間,他的臉上又泛起了初見時,那種空洞悲傷而無力的表情。然而僅僅一瞬之後,一切變作雲煙散去。
望著那張恢複淡然的美麗容顏,北鬥愛這才意識到,自己那一句毫不經意的問話,似乎是勾起了掩埋在對方心中的至痛。
想著,她也不禁在心底責備起自己來,明明打算好了要給月那前輩一天快樂的記憶的,但是現在一切美好的感覺都被自己的一句話給搞砸了,一想到這,她就不免有些挫敗。
氣氛僵到了冰點。
車月那低著頭,一直悶悶的不說話,而北鬥愛又找不到話題可以逗他開心。正在此時,北鬥愛發現兩人在不知不覺間竟到了市區內最繁華的酒吧街。
一個主意悄悄萌發。
“前輩。”北鬥愛突然出聲,叫住了走在自己身前的月那。
一直想著自己的事的月那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見距離自己三步開外的北鬥愛時,心裏不免泛起一絲愧疚。
明明知道這個女孩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他的家庭,更不了解他的狀況,隻不過問了一句平常朋友都會問的話,誤入 “禁區”這並不是她的錯。
但是心中的那絲悲涼已經被人勾起,他是很想笑著對她說句沒關係,然而,唇角真的變得好重,他也真的笑不出來。或許,他是被這個女孩帶壞了吧。麵對著她的率真和善良,他真的不想再戴起那副厚重的假麵具。
“前輩,我們去酒吧玩好不好?”北鬥愛甜甜一笑,假裝自己並未看到對麵那雙眼眸中的憂傷。
酒吧?
車月那不明白,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掉頭回去比較好嗎?彼此都已沒了玩鬧的心情,在這種時候打道回府,過些日子後,再刻意淡忘這段不愉快,這難道不是保全友誼最安全的做法嗎?
“快點嘛,月那前輩。”除了老爸外,她終於對另一個男人采取了撒嬌攻略。想著,北鬥愛不禁在心底小小地鄙視了自己一下,才繼續說道,“我今年剛滿十八歲!從前總是很想進去見識一下,但是總因為年齡問題被拒之門外。這次我可要光明正大地走進去,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就去看看,好不好?而且……”
北鬥愛了然地一笑,繼而堅定地說:“我是不會讓你帶著悲傷的心情回去的,所以,月那前輩,你最好快點開心起來哦,不然,今天我可不會放過你!”
聞言,車月那微微愕然,怎會有人將撒嬌與威脅放在一起,卻又半點不會叫人聽著討厭的呢?心底那個冰冷的角落中似有一絲暖流劃過,慢慢地彌合著那個腐爛傷口的疼痛。
“好!”鬼使神差般,他竟應了下來。唇角輕揚,或者這個女孩真的是帶有魔力的吧,而那種魔力的名字就叫做不可拒絕!
Part 4
比較了一會兒後,兩人決定走進一家名叫“BLUE”的酒吧。
沒有一般酒吧的糜爛和吵雜,這裏其實更像是一個Party的現場,每個人認識或不認識,都隻是在這裏放縱著自己的渴望,或用激烈的舞蹈發泄,或用清冷的酒精迷醉。總之,他們挑選著各自的方式,排解著心中的感覺。悲傷,惆悵,憤怒,哀怨。在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身體的擺動消逝。於是人人平等,人人和諧,人人快樂。
北鬥愛瞄了眼舞池前方的巨型舞台,眼珠緩緩一動:“前輩,我去跳舞給你看。站在這裏哦!”
還沒等車月那回話,北鬥愛便像一隻快活的小鳥般,飛入了人頭攢動的舞池。
車月那一時不明白她想做什麽,隻好站在遠處等待這個丫頭在人群中露出臉來。
好不容易擠過人群的北鬥愛,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高處的舞台。
看著她的樣子,台下的車月那就不覺失笑,他早說過,這個手短腳短的“小笨熊”根本不適合攀高,看她那連滾帶爬地上台姿勢,他就不期待她能跳出什麽讓人驚豔的舞蹈來。何況,兩步之外就是台階,那個“小笨熊”卻視而不見,真是遲鈍到讓人驚歎。
因為是下午,原本為酒吧助興的樂隊還未到場,因此,這個舞台上除了些許被擠出舞池的人和一個專司放碟的工作人員外,就再無其他。
北鬥愛在台上用力地朝車月那揮了揮手:“前輩,看好了哦!”因為周圍的舞曲聲音太大,她隻能扯著嗓子喊道。
一下子,車月那成了全酒吧的焦點。不知情的人們以為這又是一出女追男的鬧劇,不禁停下了搖擺的身體,擺出一副看戲的表情。
車月那卻不在乎,此刻他的眼中隻有那隻傻傻的“小笨熊”。被誤會又何妨,反正出了這裏,誰都不是誰的誰。對於這種陌生人的揣測,他從來不予計較。
不知是不是酒吧裏太久沒有這樣的“情事”發生,當北鬥愛跑到放碟人員麵前,與他商量換歌事宜時,那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她。
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北鬥愛不禁揚開了唇角。
音樂聲響起時,全場人員都停了下來。
看來,無論在哪裏,人們想看好戲的心態都會存在,而這種青澀男女之間的小初戀,顯然正是大家期待的戲碼。
聽出了舞曲竟是Baby V.O.X的《GET UP》,車月那不免有些意外。
台上的北鬥愛做出一個個滑稽中帶些專業的動作,逗得台下的看客一陣發笑。
北鬥愛不禁翻了個白眼,心想,自己這回真是犧牲大了。
好在一個漂亮的旋轉動作後,北鬥愛終於看到了月那前輩的燦爛笑容。
值了值了。現在即使要她翻滾劈叉,她也覺得有動力了。舞曲停歇時,台下爆發出一陣如雷的掌聲。北鬥愛開心地向著台下鞠了幾個躬以示感謝。
“那個帥哥也來一個!”不知是誰起得頭,總之在這聲帶著口哨的提議之後,周圍的人群開始起哄。
被圍的瞬間車月那這才意識到麻煩,看起來他們這對臨時主角的“演出”,還讓大家看得挺愉快,如今,女主角還未下場,台下的的觀眾就已經按捺不住,要求增加戲碼了。
車月那抬起頭,看了眼台上的北鬥愛,卻見她也是一臉期待的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個丫頭呀,從來不知道胳膊肘是不能往外拐的道理。
從容地走上舞台,車月那也不含糊,直接拿過了台上的麥克風,稍稍試音後,才淡然開口:“舞蹈我不行,但是看到剛才那個努力的女孩,我想為她唱首歌。”
立在一旁的北鬥愛聞言不禁勾起了唇角。
台下的觀眾也都興奮起來。掌聲,口哨,連帶呐喊聲,從四周響起,這一刻這個小小的酒吧,仿佛變成了巨星演唱會的現場。
沒有人喝酒,更沒有人舞蹈。站上了舞台的月那,在旋轉的五色燈光中散發著奪人的美感。音樂聲漸漸響起時,幾乎沒有一個人願意發出聲音來打擾台上的他。
一時間,喧鬧的酒吧安靜了下來。
聲音突然哽咽也說不出心意,
淚水慢慢堆積失去行走能力,
視線裏圈住已走遠的你,
無力挽留我的呼喊已經淹沒在結局裏。
心已經被撕碎散在空氣裏飛,
像花朵已枯萎無法再次收回,
從沒有讓你感覺到快樂,
原諒我心裏瘋狂的執著,
不要回頭看我,不要戀戀不舍,
跑著離開我吧!以後好好過吧!
眼前你越來越遠,騙自己讓你更遠一點……
這麽遲鈍的我可能有點懦弱,
讓你選擇逃脫也許這樣沒錯,
忘記所有經過寧願在痛苦中受折磨,
要把回憶慢慢的遺落。
請照顧好自己現在說對不起,
曾經有過甜蜜為何還要離去,
離開前請結束我的生命,
失去了你一天也不能繼續生存下去。
你知道現在我已不能退,
走到無法挽回快要崩潰,
你卻還能從容麵對,
怎麽會是我哪裏不對,
你為什麽一定要離去……
一個柔緩中帶著純淨的聲音慢慢**開來。墨過清水般,淡淡然,暈開了一片磁性的吸引。
這歌……是安七炫前輩的《麵具》。
北鬥愛不可思議地看著車月那。她怎麽都沒想到月那前輩會應許她這個無賴的撒嬌。
低聲吟唱的車月那微閉著眼睛,他的神情專注,舞池上方的五色燈光不斷地灑上他的臉,有那麽一瞬,台下的人們仿佛可以看到從他四周圍射出來的金色光圈,那般的華麗與聖潔,仿佛就像那天上的神靈誤落於人間。
一曲即終,然而好似仍有餘音嫋嫋盤旋於舞台之上。那一刻,偌大的酒吧裏鴉雀無聲,那副低啞好聽的嗓子,唱出了歌中的悲傷與疼痛,無奈和彷徨,更是唱進了人們心中那一處晦澀不能與人說的地方。就像一股清澈且溫暖的泉水,慢慢**滌著那些醜陋,那種肮髒。
這種可以撼動靈魂的力量,終於讓北鬥愛相信,車月那前輩的實力的確足以擔當起Cassiopeia的隊長。
如此漂亮的彩虹音啊!北鬥愛微微揚開嘴角,第一個鼓起掌來。
“啪啪啪……”孤獨而有力的掌聲響起時,台下的人們才恍如夢醒,下一刻,酒吧裏掌聲雷動,且久久不息。
台上的車月那,這時才慢慢張開眼眸,輕輕遞出一個微笑後,便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用力鼓掌的北鬥愛。
該對她說謝謝的。為了今天的一切,更為了此刻心中這份難抑的快樂。
含笑的眼眸,環視著全場,不經意間卻掃到了半掩在酒吧門後的那個熟悉身影,下一刻,車月那的笑容慢慢斂起,一絲寒意在他眼中滑閃而過。
Part 5
北鬥愛笑意盈盈地坐在吧椅上等待著車月那的歸來,然而,一個年輕男子卻意外地朝她走去。
快速地將一杯血紅色的雞尾酒放在北鬥愛麵前後,那名神秘男子腳步不停地向前走著。
以為他是酒保的北鬥愛,立即出聲喚道:“你等等,我沒有點這個。”
男人的腳步稍稍停歇,轉頭望向北鬥愛時,露出了一絲燦爛的笑意:“沒錯,小姐,這是有人請你喝的。”
啊哈,請我!
北鬥愛抿抿嘴,不免猜想,大概是有人為了感謝她剛才的賣力“演出”才請她喝酒的吧,如此想著,心中的滿足感也不禁大增。
笑靨燦燦的北鬥愛低頭嗅了嗅那杯血色的**,隻覺得一股清麗的芳香撲鼻而來,剛想端杯輕啜一口,精美的杯身卻因一個外力的突襲,陡然偏轉了方向。
“呯!”清脆的破裂聲響起時,北鬥愛也回頭看到了那個施力破壞的人。
“月那前輩?”北鬥愛驚詫地瞪圓了眼。
車月那的臉色卻有些鐵青,望著灑落一地,肆意漫流著的血色**,他的拳掌不禁慢慢握起。
惱怒的情緒壓過了理智,車月那衝上幾步,一把抓住剛才遞酒給北鬥愛的那個男人,二話不說,便砸了一記狠拳過去。
男人不備,被打翻在地,捂住受傷的部位,淒淒哀哀地叫著。
一時間,酒吧裏混亂不堪,人們詫異地瞪視著剛才那個仿若天使一般的男人,在此時盡顯的暴戾與凶狠。
“僅僅隻是一杯酒,醋勁用得著那麽大嗎?”
“是啊,不過就是一件小事,連一杯酒都忍耐不了,這男人的氣量也未免太小了。”
“原本還覺得他挺行的,現在看起來,唉,算了吧。”一旁的猜測聲音漸大,然而攻擊的矛頭卻是一致地指向了車月那。
處於震驚狀態的北鬥愛這才回過神來。
天,這到底是怎麽了?
“前輩,你在做什麽?”奔上幾步,奮力拉開了車月那的北鬥愛怒吼著。她氣,她惱,她更急,車月那前輩是馬上就要出道的人,如果在這裏將簍子捅大,萬一鬧上了警察局,他的歌唱事業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何況名人最忌諱的就是晦澀的過去,因為無論被掩埋得多深,都會被那些八卦記者努力地挖出來。這一點,難道月那前輩就不懂嗎?
“前輩,你不要鬧了,我們快點回去吧!” 北鬥愛狠狠拽著車月那的手臂。
然而光顧著拉住車月那的北鬥愛,顯然已忘記了另一個才被痛毆過的男人。趁著車月那被人牽絆,地上的男人一躍而起,北鬥愛隻覺得一陣疾風拂過臉頰,再回神時,車月那的臉上已多了一塊破皮的血紅。
破……破相了……
這一刻,北鬥愛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去,自己就像中了定身咒般,完全無法動彈。
眼見著偷襲自己的男人呼來了同伴,車月那也不再戀戰,抓過呆愣在一旁的北鬥愛,就向門外奔去。
傍晚的街道,並沒有太多行人,車月那與北鬥愛一路狂奔,而他們的身後則“追隨”著一班拿著鐵棍的流氓。
呼吸漸漸急促,就在北鬥愛以為自己今天就要命喪於此的時候,兩個巡邏的警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一聲暴喝之後,那班狂徒便做鳥獸散去。
車月那與北鬥愛也不停留,雖然警察解救了他們,但是如果因此而被請回警局去喝咖啡,對他們而言,倒還不如被那些暴徒狂打一頓的好。
好不容易,奔逃的兩人拐進了一條小巷,隱蔽的位置,讓他們知道危險已然遠離。
背靠著牆麵喘氣的北鬥愛這才找回些力氣罵人:“前輩!你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就出手打人,你知不知道,你就快要出道了,萬一媒體以後揪住你這點不放,這可怎麽辦?”
車月那低垂著頭,久久沒有回答,就在北鬥愛快要放棄等待的時候,他才悠悠開口:“那杯酒裏放了藥。”
不是爭論,不是強辯,不是解釋,隻是淡淡地陳述,平靜地陳述。
藥?北鬥愛的反應有點遲鈍,這個答案顯然不在她的預計之中。
“……所以,你是為了我,才動手教訓那個人的?”她可以這樣理解嗎?北鬥愛問得小心。
車月那並不說話,隻是慢慢揚起頭,此刻他的表情依舊淡定,如果不是頰邊的那處擦傷,北鬥愛簡直就要相信,剛才在酒吧裏那個把人當成沙包打的絕對不是他。
“前輩……”此刻,北鬥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感謝的話未免單薄,擔心的話又不忍出口。
麵對著那張完美麵容上的 “殘缺”,北鬥愛簡直愧疚欲死,耳邊更是回響著酒吧中眾人的猜測,這一刻,她的心被狠狠揪緊。
“怎麽辦?前輩,怎麽辦啊?”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北鬥愛伸手用力去擦,口中卻似無意識地低喃著。她不想哭,萬能的北鬥愛也從來沒用眼淚來對現實表示過屈服,但是現在,心中的彷徨與無助像那綻放的禮花,她無法控製,更無力控製。
“愛愛,別哭。”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一隻泛著暖意的手掌更是將她臉上的淚痕,細細抹去。
“對不起……”北鬥愛哽咽著說。
車月那卻輕輕笑了:“傻瓜,我是男人啊,男人就是要留點傷,才能被人信賴啊。”
“是嗎?”北鬥愛疑惑地揚起頭,帶淚的雙眸,讓她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伸手給了她一個安慰的擁抱,車月那輕聲開口:“放心吧!會沒事的。”
這句保證,甚至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但是麵對著這個女孩,車月那實在不忍讓她心焦。
因為,她是臣煥喜歡的人啊!是那個一直在他心中占據著重要位置的鄭臣煥所在乎和想保護的人啊……
Part 6
社長辦公室。
“啪!”狠戾的巴掌,襲上車月那的頰,“你以為你在做什麽?”出手的李社長滿臉怒容地喝道。
車月那也不辯解,維持著挨打的姿勢,靜默地站立著。
“UN……社長,這不是月那前輩的錯!”一旁的北鬥愛急忙跳出來解釋。
她早知道,該來的,躲不掉。想起稍早時,兩人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公司,還沒來得及回寢室換套衣服,就被社長召進了辦公室。
本來北鬥愛還能安慰自己當這隻是一次普通的見麵,但是當她看到臣煥、閔琦天、李民秀、沈木勳,一個不少地出現在辦公室時,她才開始意識到,這次的問題真的嚴重了。
“沒有保護好自己的臉,就是他的錯!這樣的人,又有什麽資格可以成為Cassiopeia的隊長?”李社長不屑地輕哼。
一石激起千層浪。
李社長的一句話,不僅否定了車月那的全部,讓他這兩個多月來的努力付諸東流,更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震驚到無法言語。
“你說真的?”良久,車月那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是意外地沉穩,那涼薄的語氣,仿佛隻是在輕輕問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你這是什麽態度?”李社長不滿地說,“現在是你自己不珍惜,弄壞了臉,你還想來怪我嗎?”
聞言,車月那點了點頭:“那就是說……是真的了。”輕扯嘴角,車月那露出了一絲極其嘲諷的笑,“當初我不接受這個位置時,是你們用盡了一切辦法,逼我就範,甚至為了改造我,特地從日本找來北鬥愛,現在,就因為我的臉傷了那麽一小塊,你們就要放棄我嗎?原來無論我怎麽努力,在你們眼裏,我車月那終究隻是一個空有一張臉的花瓶而已。”
“月那前輩……”北鬥愛擔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目光中的空洞與傷痛,真的讓她好心疼。
明明那麽努力地嚐試著一切,明明那麽堅定地說下要擔起Cassiopeia的話,月那前輩,你是怎麽了,為什麽要強迫自己斂起悲傷,又為什麽要勉強自己說出這樣妄自菲薄的話?
“車月那,你最好給我收起那種態度,別以為我不會再動你第二次!”李社長怒瞪著眼,沉聲威脅道。
一旁的北鬥愛這才明白,原來閔琦天前輩說的一點都沒錯,那個會和氣地對她笑,會抱起她轉圈圈,會買禮物給她的Uncle李,真的對月那前輩做出了那般殘忍的事。
“你……”想為月那辯解的北鬥愛卻被身邊的閔琦天拉住了臂膀。
後者輕輕搖頭,他知道,以北鬥愛這種衝動的性格,如果今天與社長爆發了衝突,那後果一定會很嚴重,今天的狀況已然太多,他實在不想在努力保全車月那的同時再來想方設法地來為北鬥愛收拾殘局。
閔琦天輕聲歎息,聽社長的口氣,這回恐怕不僅是要撤掉月那的隊長頭銜,更是想將他從Cassiopeia中除名。因為在ET,“你沒資格”這四個字的衍生意義就是廢棄。
三年的等待,換來一朝的更改,他想,這個水晶般的男生怕是會要崩潰的,即使高傲如他,現在不願讓悲傷展露出來,但那也不過是在勉強抑製罷了,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會流淚,會痛苦,會絕望的……
“我來當隊長!”
一個堅定的聲音打破了一室沉寂。
“臣煥?”李民秀不敢相信地瞪圓了眼。
鄭臣煥卻隻是用肯定的目光看著李社長,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我來當Cassiopeia的隊長。”
微詫之後,仿佛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社長揚開一抹得意的笑:“你不後悔?”
“鄭臣煥,你別……”李民秀急切地說著,未等話盡,就被臣煥的一記瞪視,逼回了勸阻。
“李民秀,你是想再等七年嗎?” 鄭臣煥冷冷說道,眸光一掃,瞥見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閔琦天,“閔琦天還有沈木勳,你們也不想出道,不想成為Cassiopeia了?”
聞言,李民秀別過頭,恨恨地捶了下椅背,再不言語。閔琦天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臣煥,良久才慢慢點頭,轉身將手搭上了李民秀的肩,輕捏了幾下,以示安慰。
沈木勳的眸中卻是一片迷惘,初來乍到的他根本還沒弄清情況。他不知道為什麽社長會那麽粗暴,為什麽大家的表情會那麽凝重,又為什麽要突然提到他的名字和出道。
“替我?”李社長揚開唇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鄭臣煥,你以為ET公司就非你不可了?替我擔起Cassiopeia?嗬嗬,簡直荒唐!”笑容一斂,李社長陰狠地說,“現在要出道的人可是你們,求我留下車月那的人,也是你們。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有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鄭臣煥也不慌張,淡淡地丟去一個輕笑,才慢慢開口:“有沒有資格,你心裏清楚,能不能替代,你也比我了解。社長,請你在這樣拒絕我的同時,也想一想,舍棄車月那,是否真的值得。且不論他本身的價值,如果你放棄他,我敢跟你保證,你會一次失去五個人!我從來不覺得我鄭臣煥有多少了得,但是如果你毫不在乎Cassiopeia的如期推出,那麽請你依舊堅持你的想法。”
“你在威脅我!”李社長咬牙切齒地說。
“並沒有。”鄭臣煥垂了垂眸,才極度認真地說,“我隻是在盡力請求你。”
“嗬嗬,好!好!”怒極反笑的李社長一臉猙獰,笑容扭曲地提醒道,“請求!請求!鄭臣煥,就憑你這兩個字,我答應你,但是,你的承諾也別忘記!”
“好!”幾乎沒有猶豫,鄭臣煥淡然地吐出一個字。此刻,他的眼中似有些許灰暗,然而隻是一瞬間,那絲陰霾便沉入心底,隱匿不見。
離開社長辦公室時,車月那低著頭,一言不發。而李民秀則是滿臉怒容,不斷低聲咒罵。
閔琦天輕歎了口氣,挨近鄭臣煥時,輕聲開口:“值得嗎?”為了他車月那,再次將自己逼回這個角色,鄭臣煥,你值得嗎?
“值得。”鄭臣煥的目光中閃爍著堅定。
“以前的事,如果再發生,你還挺得住嗎?”想到那些,閔琦天不免擔心。
這一次,鄭臣煥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的拳掌似乎因為想到了什麽而慢慢握緊。良久,平複了情緒的他才狀似輕鬆地說:“都過去了,不是嗎?”
他不想談,這個話題的沉重與悲涼,不是幾句簡單的話語就能說清的。
那段記憶,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觸及。所以,夠了,閔琦天!不要再帶起他最想回避的肮髒,因為,他的心,真的承受不起……
Part 7
回到宿舍時,車月那依舊沒有與他講話。
鄭臣煥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袖:“怎麽了?”看他的樣子,似乎不像在惱自己差點被除名的事,反倒有些像在生他的氣。但是,氣什麽呢?
擔下隊長的擔子,是他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也是保全大家的最好方法。這一點,月那不該不明白的。
甩開鄭臣煥的牽扯,車月那徑自將衣櫥裏的衣服搬出,一件件用力地丟進行李箱。
車月那低垂著眼眸,久久沒有言語。
“月那!”鄭臣煥輕輕握住他的肩,小心翼翼地問,“你在氣什麽?”
“……鄭臣煥,”良久,車月那才悶悶開口,“……我們絕交!”
“你說什麽?”鄭臣煥驚詫地瞪大眼。
車月那猛地抬起頭,他的眼中似有淚光晶瑩。 一把推開鄭臣煥,車月那激動地扯著嗓子喊道:“你沒聽清楚嗎?我說我們絕交!絕交!”
鄭臣煥的眼眸慢慢眯起:“車月那,你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都一樣,我們……”激烈的言辭還未說完,車月那的身體就被鄭臣煥狠狠扯過。
“……你還真敢說……車月那,你真敢說……”鄭臣煥死死抱住他,力道之大,幾乎讓車月那有些無法呼吸。
“月那,你到底在想什麽?接下隊長,隻因為我想保住你,保住那班弟弟而已,這一點,你真的不懂嗎?”鄭臣煥說得帶些無奈、慌張與懇求。
強抑著心中的疼痛,車月那奮力掙開他的懷抱:“夠了,鄭臣煥!你的無從選擇,你的勉為其難,你的難過悲傷,我全都不想了解,更不想背負!從你在我手中接過隊長的職位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了!你再也不要管我的事!”再也不要傻傻地為我來蹚渾水了。
鄭臣煥眼中的熱度漸漸褪去:“你在氣這個?你覺得是我故意要爭隊長的職位?你真的是這麽看我的嗎?”車月那,是我看錯你了嗎?
“真的!真的!”車月那的耳邊嗡嗡地響著,他聽不清鄭臣煥的問話,隻是死命地點著頭。眼中的酸澀已經到了無力抑製的地步,但他還不能哭,至少在這裏,在這個人麵前,他不能再用眼淚來讓彼此心軟。
如今要是不能狠下心來,將這個男人從心中驅逐,那麽此生,他怕是會認定了他,怕是會再也無法僅僅將他當成兄弟了。
拉扯在車月那臂上的手掌慢慢滑下,鄭臣煥隻覺得自己的心也在一點點地下沉:“是嗎?”沉默了一會兒後,鄭臣煥才像是找回了些力氣,輕輕一笑,說道:“好,車月那,記住你今天的話,記住是你說的絕交,記住——我們以後形同陌路,各不相幹!”
車月那狠狠咬住唇,隨便將衣服塞進行李箱後,便向門口衝去。
“呯!”房門用力關上時,鄭臣煥用力摔開了桌上的餐具。
門內的巨響傳來,門外的車月那終於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對不起,臣煥。對不起。但是,看到你為我擔起本不該由你來擔負的責任時,我實在無法當作沒事發生。
所以,離開,或許是我能為你做的唯一的事,隻有跟你劃清界限,我的未來才不用你承擔,臣煥,這樣,你才可以按著自己的心意,走得更遠。
原來,拆半後的溫暖是午夜夢回時的寒冷,拆半後的熱鬧是對著寂靜吃飯時的苦悶,拆半後的配合是晾曬衣物時的顧及不得。離開了那雙熟悉的手掌,他似乎什麽都做不好,什麽都做不到。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因為失去了隊長的頭銜,車月那的訓練變得很空閑,無事可做的他就隻能一刻不停地清掃著宿舍的衛生。他怕,怕一個人安靜下來時,那種瀕臨絕境的窒息感。
於是,他開始煮出許多菜,那滿滿一桌子的食物,甚至可以開一個十人派對。
清醒後的每一次,他總會苦笑著將多餘的飯菜倒盡,然而,每一次,他總會在倒出了冷菜之後,又不自覺地揮動刀鏟,再度做出一頓豐盛到極限的佳肴。
如此往複,讓他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精神狀況。
他知道,他沒病,隻是離開那個入住了三年的地方時,也一並將心留在了那裏。
鄭臣煥,如今想起這三個字時,心口缺失的那處還是會透出涼涼的疼。
再一次將飯菜送進垃圾桶時,車月那對著那一室的孤冷,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知道,臣煥最近很忙。擔起了隊長的職責,他被那些做不完的訓練逼得幾乎不能成眠。勤奮所得的結果固然可喜,但是,他的身體,真的很讓月那擔心。
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不知道他吃了沒有?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這樣的問題,車月那每天都會自問上百遍,他無法料想答案,更不可能跑去向臣煥求證。
所以,一向奉行光明磊落的車月那開始幹起偷偷摸摸的事——
他跑去特訓室,向見習生詢問臣煥的情況;他開始將多煮的飯菜打包,以別人的名義托人送到臣煥手上;他更是買好一些治療肌肉酸痛的噴霧,想要悄悄放進寢室,又怕引來臣煥懷疑,猶豫了許久之後,終是極不放心地將它留在了寢室門口。怕被別人撿去,月那又偷偷躲進安全門內,一直等到臣煥回來,將那些藥物拎進房間,他才含笑離開。
他知道,臣煥真的比自己厲害很多。憑著完美的舞蹈和高超的領導能力,他已然成功地征服了李民秀、閔琦天和木勳。
他知道的,隻要是他鄭臣煥想做的事,就絕不會有什麽是做不到的,他為他開心更為他驕傲。
他也知道,因為自己的懶散,自己的潔癖,李民秀和沈木勳都開始有些排斥他。但他才不在乎。或者對別人來說,他們是即將成為同一組合內的成員,但是在他心中,他們隻是普普通通的弟弟,他在乎的還是隻有一個鄭臣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