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白癡的邏輯

——就因為我比較能吃,所以你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吃遍天下無敵手?還應該買食譜回家,一起做飯?

Part 1

提著小包的早餐,北鬥愛愉快地走在回寢室的小路上。

月那前輩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勇敢,這回,自己真的可以放心了。

紙袋中的蛋撻散發出誘人的芳香,北鬥愛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輕歎了口氣。昨晚因為擔心著月那前輩的情況,幾乎什麽東西都沒吃。如今又為了給慧珍留份完整的早餐而需竭力忍耐。

到現在,她才明白,人生最大痛苦莫過於看著香噴噴的蛋撻放在眼前,卻被心中的那絲教養束縛,硬是讓她收回伸至食物邊緣的手掌。

北鬥愛抿抿嘴,腳下的步子不禁加快了些。拐過轉角時,眼神的餘光卻讓她意外地看到了一個身披黑色風衣的男人,正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不會吧,北鬥愛的心髒小小地顫動了下。

青天白日的,應該不至於碰上什麽強盜或是跟蹤狂吧,何況這還是在ET公司裏,保安係統有那麽糟糕嗎?想著,北鬥愛故意放慢了腳步,然而,令她驚詫的是,身後的那個男人似乎也跟著放慢了腳步。

北鬥愛一咬牙,將鑰匙丟在了地上。借著蹲下撿拾的動作,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身後的男人。光目測,那人的身高就快接近一米九了,小巨人啊!

北鬥愛吞了吞口水,握著鑰匙的手掌也開始慢慢握緊。

仿佛感受到了北鬥愛的窺探,男人側轉過身,一臉無辜地欣賞起路邊的野花。

大叔,不帶這麽演的!北鬥愛在心裏哀歎了聲,本來她還可以自我欺騙一下說那男人不過就是正好停步罷了,現在,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要想不被人發現他在跟蹤也很難吧。

不管了,北鬥愛狠了狠心,站起身來,撒腿就開始狂奔,她可不期望自己能像那些八點檔的女主角,還能等到一個白馬王子來拯救自己,關鍵時刻,哪來這麽多的英雄救美?

幸好,跑步一直屬於北鬥愛的強項,如今更是因為心中的恐慌激發了潛能,一溜煙的工夫,北鬥愛就已經甩開了身後的男人。

輕呼了口氣,北鬥愛拍拍胸口,幸虧自己平時練得多啊,這種最原始的逃生方式,果然還是有些效果的。

想到這裏,北鬥愛不禁輕輕一笑,又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小道,十分愉悅地哼起了歌。可惜,還沒走上三步的北鬥愛,就因撞上了一塊巨大的肉牆而被迫停下。

揉著疼痛的右耳,北鬥愛一臉氣憤地抬頭,剛想開口控訴,卻被麵前站立的男人嚇回了所有咒罵的語言。

那一身黑色的風衣,一頭及肩的長發,外加滿臉的絡腮胡子,不是剛才那個跟蹤自己的大叔,又會是誰?

北鬥愛真是欲哭無淚,難不成她今天真的在劫難逃?就在青天白日,就在ET公司裏,她,北鬥愛,就要命喪於此?

“那個,大叔,我沒有錢的……”北鬥愛搖了搖手掌,抖抖索索地說,其實看著大叔的那張臉,她更想說的是,大叔,能不能拜托你不要露出那種饑渴的表情,我既不貌美,也不欣甜,不好看,更不好吃的!

蛋撻的味道隨著北鬥愛的動作散發得更加濃烈,但是此刻,慌張的北鬥愛顯然已經顧不到它了。

大叔的臉上的饑渴感更甚。

北鬥愛倒退了步,那大叔竟撲了過來。

“哇,大叔,其實我騙你的,我右邊口袋裏還有3000塊韓元!”北鬥愛本能地閉上眼,帶些哭音地衝他喊道。舍小錢保小命是她一貫的信條,隻是不知道,這3000元到底能不能保住她的小命。

良久不見動靜,北鬥愛不禁有些疑惑,右邊口袋一直沒有被翻動的感覺,難道那個大叔並不是要錢?

北鬥愛小心翼翼地半睜開眼眸,卻見那個大叔左手拿著一片比薩,右手拿著一個蛋撻,正狼吞虎咽地嚼食著。

搞半天,原來是流浪漢啊!北鬥愛長長地舒了口氣。但是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出現在一直標榜擁有全亞洲最好的保安係統的ET裏麵呢?

看他那樣子,大概是好幾天沒有找到東西吃了,才會對自己手上的蛋撻產生興趣。早說嘛,她北鬥愛又不是舍不得這幾個蛋撻的人,何必搞得她又是狂奔又是泄家底地那麽混亂。

想著,北鬥愛輕歎了聲,看來想給慧珍帶份完整的早餐已經沒有希望了。早知如此,她剛才也不必忍得那麽辛苦啊。

對麵的大叔已將手上的食物掃**完畢,然而那雙晶亮的眼眸中的饑餓感依舊沒有消退。

北鬥愛認命地隻留出一小份早餐,便將其他的食物都交到了大叔手上“大叔,你慢慢吃,不夠的話,我再去小店幫你買。”

大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說什麽,隻是狂啃猛吃著,那咬食的速度堪比蝗蟲過境。

不一會兒,紙袋中的食物就被一掃而空。

大叔滿足地抹抹嘴,那隱沒在絡腮胡子之下的唇角,似是稍稍勾起,露出一個饜足的微笑:“謝謝,我吃飽了!”

意外地,那聲音聽起來竟分外年輕,北鬥愛也未多想,權當大叔隻是聲音保養得當罷了。

接過大叔遞來的紙袋,北鬥愛不禁一陣苦笑,還真是吃抹幹淨,片甲不留啊。

“‘最天使’的東西很好吃,我今天去排隊了,都買不到!”似乎是吃飽了有了力氣,大叔竟開口跟她聊起天來。

咦?咦?

“大叔,你也喜歡‘最天使’的食物嗎?”北鬥愛驚訝地問。

“嗯,我以前經常吃啊!不過現在比較少吃到了。”因為自己老是睡過頭,就常常排不到隊。

不過這番話,被北鬥愛聽起來就直接理解為,過去生活還過得去,但是現在,因為經曆了N多等困難,家境衰敗,千金散盡,人都落魄了,又哪裏還能買得起“最天使”的食物?

真可憐,北鬥愛在心底小小地同情了他一把,應該也是個被金融危機殘害的人吧,看他這身衣裳,並不破舊,想來也是剛剛落魄沒多久,難怪還對從前食物念念不忘。

正想說什麽,袋中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北鬥愛抱歉地看了大叔一眼,轉身接起電話。

電話是文慧珍打來的,因為久等北鬥愛的早餐不到,幾乎餓昏的她就直接轟來了電話。

連聲道歉後,北鬥愛收起電話,便急急地對大叔揮了揮手:“大叔,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下回見麵,我再請你吃‘最天使’的蛋撻。”

說著,北鬥愛便向著寢室的方向奔去。

被拋下的某位“大叔”一臉鬱卒地看著北鬥愛逐漸小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騙人,都不知道留下名字,下次見麵,怎麽認得出來?還有,我有那麽老嗎?為什麽一直叫我大叔啊?”

Part 2

聲樂是北鬥愛最討厭的課程,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幾乎全能的北鬥愛,就是沒有一副好嗓子,更是唱不出那些濃情蜜意,搔首弄姿的情歌。呃,好像不小心加了個貶義詞,請原諒她,如果你現在也正被那些煩人的哆唻咪“熏陶”到昏昏欲睡時,你也會像她這樣極不小心地加上一個小小的貶義詞的。

“北鬥愛,出來做一下發聲?”不知是不是上回那場精彩的舞蹈秀,她北鬥愛現在已經成了每課必點的示範生,舞蹈練習她還能馬馬虎虎應付過去,聲樂老師也來湊上一腳,就顯然是要讓她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老師,那個……我今天有點感冒……”北鬥愛低下頭,丟出的還是那個一成不變的借口。

“你的感冒還沒有好嗎?兩個禮拜前你就這樣說了!”聲樂老師環起手,大有你不唱,我就不教下去的氣勢。

認命地歎了口氣,北鬥愛眼睛的餘光已經可以看到“跋扈三人組”那等著看好戲的表情了。

哦,對了,“跋扈三人組”是她和慧珍私底下,給白恩熙、李允兒和權智妍取的代號。這三個女人自從那次衝突之後,就一直盯著她不放,好在也沒再出現什麽實質性的動作,所以北鬥愛也就睜一隻看閉一隻眼地隨她們看去,反正看看又不會讓她少一塊肉,沒損失的事,她才懶得計較。

“叮……”老師在琴鍵上按下了一個音階,作為發聲的起點。

這回真是逃不過了,北鬥愛輕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破罐子破摔吧,反正到時候汙染的又不是自己的耳朵。

“咪……”字剛要出口,門口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老師,我來報到。”一個將近一米九零的陽光男生正微笑著站在門口。

“好帥哦,好帥!”驚豔的沉默後,見習生們開始躁動,“跋扈三人組”更是直接站到了男生麵前,一陣賣弄**。

老師的嘴角抽搐了下,礙於她們的身份也隻能忍下責備,卻用一個嚴厲的眼神,製止了其他蠢蠢欲動的見習生。

聲樂老師輕咳了聲,提醒緊貼著男生的三人該適時收手。

三人卻毫無所覺,逼得聲樂老師隻能親自出馬將男生拉到了教室中間:“他是今年剛進公司的新人,名字叫做沈木勳,雖說可能在資曆上不如你們,但是木勳的高音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正因為這個,他現在已經是Cassiopeia的後備隊員了。你們今後要好好相處。”

不難看出,沈木勳的優秀已經征服了聲樂老師,一徑的讚揚之詞,可不是隨便哪個見習生都能得到的。

北鬥愛暗暗吐舌,看起來是個很強的家夥,大概又是一個內外兼修的人吧,才會被編入Cassiopeia。

不過,他身上這件黑色風衣看起來還真眼熟,這年頭,難道都流行這樣的款式嗎?

北鬥愛眨眨眼,決定不再為這個問題糾結。

不管怎麽說,這個沈木勳的出現都是救了她一把。

所以當獲準可以自己選擇位置的沈木勳將座位定在自己身邊時,北鬥愛也沒有太大的意見,隻是一徑快樂地向角落挪移著,希望此刻,聲樂老師已然忘記了剛才的狀況,最好把北鬥愛三個字完完全全地拋諸腦後。

不知是不是北鬥愛祈禱了太多次,聲樂老師真的沒再記起還要她來示範發聲。一堂課下來,被徹底遺忘的北鬥愛自得其樂,隻不過,如果身邊這個一米九零的沈木勳可以不用這樣帶笑的目光看著自己就更好了。

北鬥愛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那個毫無眼力勁的沈木勳居然也跟著挪了過來。

拜托,我們是有那麽熟嗎?

北鬥愛斜睨了他一眼,這張剛毅俊帥到堪比混血兒的臉,隻要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就算她北鬥愛記憶力再不好,也絕不可能對這樣的帥哥毫無印象,所以,他們真的沒有見過麵,真的毫不認識,真的沒有關係!

可是,為什麽一直要這樣笑著看她呢?是她臉上有什麽東西還是他沈木勳的笑神經出了問題?

她的後背已經快要被“跋扈三人組”毒辣的目光射穿了,臉上卻又要飽受那個無害笑容的“摧殘”,她不過是來上節小小的聲樂課而已,她沒有招誰更沒有惹誰好嗎?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北鬥愛趕緊收拾東西,準備撤離。

“喂,你不記得我了?”沈木勳一臉失望地看著她。

拜托,你那一米九零的個子不適合擺出這種被遺棄的表情好嗎?

北鬥愛無力地擺了擺手:“我們沒有見過麵,真的!像你這樣的人,我見過一次肯定不會忘掉的,但是我剛才搜索了自己大腦中所有的庫存資料,沒有你!真的沒有!所以我們‘真的’沒有見過!你‘真的’認錯人了!”北鬥愛將那兩個“真的”咬得極重,早餐都“孝敬”了別人,她現在真的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實在沒力氣再在這裏糾纏。

說著,北鬥愛繞過木勳,向著大門走去。

“就說你騙人,還說再見麵時,要請我吃‘最天使’的蛋撻的。”身後,一個悶悶的聲音傳來。

等等,這句話好耳熟,像是兩個小時前她對某位大叔說過的。

“你?”北鬥愛猛然轉身,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沈木勳,一頭濃密的黑色短發讓他看起來精神奕奕,粗黑的眉毛極具厚度,比例極好地貼在光潔的麵頰上,立體的五官勾勒出俊逸的男性風采,這是一張彰顯著青春與活力的臉。

但是,沒有及肩的長發,沒有絡腮胡子,更沒有恐怖的吃相。

“大、叔?”北鬥愛喚得帶些遲疑。

“我今年才18,你確定一直要用這樣的稱呼來叫我嗎?” 沈木勳顯得有些委屈。

北鬥愛吞了吞口水:“真的是你?你怎麽會……”上上下下地比劃了會兒。

幸好沈木勳也能明白:“你說頭發和胡子嗎?那是因為我比較懶啊!三個月沒出門,就成了早上那個樣子,今天來報到,造型師實在看不下去就幫我去掉了,剛剛才做好,你看脖子上還有碎頭發吧?”

要一個剛夠上一米六的人去看一個一米九的人的脖子,那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北鬥愛意思意思地張望了下,其實看不看都一樣,因為沈木勳那雙晶亮的眼眸已經證明了他就是剛才那個大叔。

隻不過很難想象,這個看似文雅的大男生在麵對吃食時,竟會那般瘋狂。

“雖然再見麵時,你沒有履行你的諾言,不過看在是我先換了裝束的份上,也就不和你計較了。” 沈木勳狀似嚴肅地說,然而下一刻,卻又笑得眼角彎彎,“為了表達你的歉意,陪我去吃個午餐好不好?”

這個人,連邀請都那麽別具一格。北鬥愛不禁被他逗笑:“好啊。”反正她的五髒廟也正在叫囂,能和這麽帥氣可愛的人一起吃飯,想必也不會是件壞事吧!

Part 3

十點來鍾的飯堂,隻有“小貓”兩三隻。

不過這倒也讓北鬥愛體驗到了難得的清靜。

想來,還是拜他沈木勳所賜,自己才能在公司的食堂裏,沒有喧囂,不被打擾地好好吃上一頓飯。

真是不容易。

靠著對食物的敏感和一張抹了蜜的甜嘴,木勳很快就和廚師長“溝通”好了感情。硬拗來了一桌美味。

“快吃哦,廚師伯伯說,這些可都是他的私房菜,平時不輕易拿出來給人嚐的。” 沈木勳往嘴裏丟了塊鮮筍,開心地閉上了眼。

北鬥愛好笑地看著他那一臉滿足的表情,仿佛此刻他口中吃的不是鮮筍,而是龍心鳳膽,輕搖了下頭北鬥愛才想下筷,就看見她最不想看見的人正朝他們走來。

還真是陰魂不散。

北鬥愛放下筷子,看著一臉囂張的“跋扈三人組”。

“我們也想吃,可以一起落座嗎?”白恩熙隻有在帥哥麵前,才會露出這樣一副名門淑女的風範。

沈木勳咬著筷子,偏過頭看了看嚴肅的北鬥愛,又瞟了瞟滿臉諂媚的白恩熙,想了想,才說:“這桌是我請她的,所以能不能落座,你們得問她。”

一腳輕踹,沈木勳輕輕鬆鬆就把皮球踢到了北鬥愛足下。

是趕是留,就聽她的一句話。

還能說什麽?北鬥愛翻了個白眼,在她所受的教育裏,從來沒有一項是直接拒絕。這種話,她說不出來,即使那真的是她的心中所想。

“想吃就留下吧。”北鬥愛淡淡地說。

“跋扈三人組”也不客氣,當真搬開凳子落了座。小小的四方桌,此刻的局勢竟有些奇怪。

北鬥愛獨坐一邊,而木勳那邊則是圍著三隻體積巨大的“母蒼蠅”。

在屢次伸向食物的手都被人拉住後,沈木勳也有些火了,給人吃豆腐是一回事,但是不讓他吃東西,又狠吃他的豆腐,這就有點過分了!

“坐回去吃你們的飯好不好!”伸向“麻婆豆腐”的手掌又一次被拉進某個女人的懷裏的時候,沈木勳終於忍無可忍。

像是被他突然發火的樣子嚇到,“跋扈三人組”互看了一眼,決定暫時先坐回原位。

現在的位置就變得和諧多了,白恩熙,北鬥愛,沈木勳,各自獨占一邊,而權智妍和李允兒則並列坐在白恩熙的對麵。

“這是什麽啊?”歇停不到三分鍾,白恩熙就皺著眉頭開始抱怨,“這些菜這麽油膩,怎麽吃啊?”光是那算也算不清楚的卡路裏就夠讓她們頭疼了,何況還是一些豬肝,雞心什麽的,看著就讓她們覺得惡心。

北鬥愛毫不在意地夾起一塊豬肝,丟進嘴裏,很香,很好吃啊,瞟了眼一邊的白恩熙,真不明白為什麽她一定要露出這樣厭惡的眼神來影響她的食欲。

剛才就不應該顧著麵子說出違心話,直接讓她們走開的話,她現在會吃得更加開心。

反正,留不留她們一起吃飯,這三個女人都會與她作戰到底,根本沒差。

“呯!”沈木勳重重地摔下筷子,板起臉孔說道,“你們不喜歡可以離開,我們沒有求你們留下!”

食物對於沈木勳來說是比生命更為重要的東西,而是否能對食物表現尊重,則是木勳選擇朋友的標準。在他的眼裏,你甚至可以不尊重他,但是不能不尊重那些擺放在碗碟之中的,鮮嫩可口的食物。

白恩熙的臉色有些發白。她雖迷戀帥哥,但那也不表示她沒有一點驕傲,都被人丟上這樣的話了,她也沒那麽厚的臉皮再坐下去。

恨恨地甩下一句“走著瞧”,“跋扈三人組”依舊抬頭挺胸,傲慢無比地離開。

北鬥愛衝著沈木勳豎起了大拇指。一聲怒吼就幫她清空了環境,接下來的飯菜,她終於可以盡情享用了。沈木勳的臉上浮露出天真的笑容,完全沒了方才那英氣豪爽的模樣。

“好好吃哦!”咬著長長的米線,吃得毫無形象可言的北鬥愛,笑眯眯地說。

“嗯,那我們就把這一桌都搞定吧!” 沈木勳愉悅地開口,目光中的晶亮更甚,“開動!”

一聲令下,北鬥愛毫不客氣地吞咽起來。什麽節食計劃,什麽體型標準,在美食麵前,那些束縛皆可拋去。

一陣猛吃之後,北鬥愛與沈木勳都半躺在椅背上休息。沈木勳的麵前堆著七八隻空盤,而北鬥愛的麵前也不甘示弱地放了五六隻。以一個女孩的食量來衡量,這樣的成績已經算是“傲人”的了。

“吃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沈木勳直起身子,微笑著說。

“北鬥愛,朋友都叫我愛愛。”北鬥愛伸出一隻手,越過眾多空**的碗盤,握住了沈木勳伸出的手掌,意思意思地握了兩下。

“愛愛,你知道嗎?現在已經很少有像你這麽會吃的女生了!” 沈木勳的眼中透出強烈的光芒。

北鬥愛不禁苦笑,這算褒還是算貶啊?

“呃,我好像不該說謝謝。”

“我最喜歡能吃的女生了!”重磅炸彈砸下。

喜歡?

北鬥愛眨眨眼,應該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所以……我們交往吧!”天真的小男生還在繼續。

不過,是不是跳過了什麽,為什麽北鬥愛突然覺得思維跳躍了,而且根本就跟不上那速度。

“我們交往好不好?我會天天帶你去吃好吃的,或者我買食譜回家,我們一起做飯,還是你不想自己下廚,沒關係,可以交給我,我手藝很好哦,什麽菜式都會做……”

“停!”食譜,做飯,還手藝?北鬥愛的腦筋實在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因為我比較能吃,所以你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吃遍天下無敵手?”

“嗯!”沈木勳乖巧地點頭。

“你覺得我們還應該買食譜回家,一起做飯?”

“那是在你想下廚的前提下,你放心我會對你很好的,絕對不會勉強你做一點你不喜歡做的事!”對麵的男生答得認真。

“可是你甚至不知道我叫什麽?”北鬥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被告白了,還是被一個帥氣俊逸的男生告白,但是那個男生卻沒有任何的風花雪月,隻會邀她一起吃飯!人生中第一次被告白,北鬥愛隻覺得無比荒唐!

“我知道你叫北鬥愛!” 沈木勳肯定地說。

“那是我剛剛告訴你的!”北鬥愛簡直抓狂,“我們認識還不到兩個小時!”

“如果算上早上的相遇,我們認識的時間應該有兩個小時又四十八分鍾,所以,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 沈木勳低頭看了看手表,準確地報出了具體時間。

北鬥愛脫力地靠回椅背。

她終於了解到,什麽叫對牛彈琴了。

Part 4

不遠處的三雙眼睛,此刻正怒射著嫉妒的火花。

“北鬥愛……”白恩熙咬牙切齒地念出她的名字,“為什麽所有我想要的,她都會得到?月那前輩,鄭臣煥前輩,甚至連新來的見習生也可以對她一見鍾情?我真恨不得撕破她那張討厭的臉。一副勾人相!”

“何必那麽動氣呢?要收拾她哪還用得著我們親自動手?”三人中年齡最大的權智妍,一臉嬌笑地說。

“你有什麽計劃?”白恩熙立刻表現出興趣。

“附耳過來,我把我的主意,仔仔細細地告訴你們……”三人圍作一團,權智妍的聲音略低,詳細地解釋完所有細節後,三個嬌媚的女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興奮的陰笑。

“好,就這麽辦!”白恩熙一錘定音。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北鬥愛被那樣對待後的慘樣了,相信那必定會是一段讓她此生難忘的美好記憶……

“喂,你們聽說了嗎?安先浩前輩要去美國進修,Persei組合要解散了。”一個見習生自北鬥愛身邊走過時,正好說出了這句話。

先浩前輩?北鬥愛不禁皺起眉,一把拉住那個見習生:“你說什麽,先浩前輩要去美國,這是真的嗎?”

年輕的見習生顯得有些慌張,丟下一句 “你去看布告欄就知道了”後,便匆匆離去。

北鬥愛知道,她嚇到他了,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猙獰”。

“沈木勳,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下回我再請你吃蛋撻。”說著,北鬥愛頭也不回地朝布告欄的方向奔去。

再次被丟下,沈木勳顯得有些不開心:“還是這樣一句話就把我打發了……這樣下去,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吃上你請的蛋撻啊?”

布告欄前,圍滿了人。北鬥愛好不容易才排開眾人擠到中間的,才一抬頭就被一行鮮亮的文字奪去了呼吸——

“Persei組合原定於本月在首爾舉行的演唱會取消,Persei組合成員安先浩將於明晚飛至美國進修。今後Persei組合將以五人形式出現。”

是真的,竟是真的,北鬥愛倒退了幾步,眼中盡是不敢相信,安先浩前輩真的要走了!那麽Persei怎麽辦?Persei的演唱會,Persei的歌迷,Persei的夢想和期待,一切的一切都該怎麽辦?

北鬥愛捂緊了胸口,卻依舊感覺得到胸口之中的那種跳疼。

“安先浩夠聰明的啊!拿足了錢就甩了兄弟,一個人跑到美國去享受美麗人生。”一個聲音在她耳邊炸開,帶些嘲諷,透著涼薄。

“他這種人,有了點名氣就搞單飛,真是不要臉,完全不負責任啊!”

“話可不能這麽說,安先浩前輩在ET根本就不幸福,離開了才能找回自由,過得更好啊!”

“去,你懂什麽,有哪一個藝人會是不貪名利在講幸福的?照你這麽說來,我們這些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道的人,根本就沒有幸福嘍?”

“可不是,難道你覺得你有嗎?”

“你……”

聲音一個接著一個響起,又一個接著一個隱去,最後,爭辯演化為沉寂,或許,有些事,不能訴諸於口,因為知道,一旦點破,許多自欺就會幻滅。存在的價值,努力的意義,皆會變作無可奈何的忍受與負擔。

寂靜中,北鬥愛默默轉身離開,那些不一而足的觀點她都不願相信,至少在現在,她,不想相信。不久前的那次偶遇,讓她在後台見到了那樣孤寂無助的先浩前輩,他是那樣執著地熱愛著Persei,她一直相信會用那種悲傷的表情說出那番話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她知道,更明白,隻是心中依舊有些空落落的,因為終於開始了解,有些事,不是隻要憑借堅持就能做到的。無能為力的失敗,不可避免的傷害。那樣的疼痛才是至痛,那樣的悲傷才是最傷!

走出布告欄時,北鬥愛仰頭望向天空。

蔚藍的空中,一架乳白色的客機正當空飛過。

先浩前輩,此刻的你,正在做著什麽呢?是在追尋著你的幸福還是一個人忍受著離別的疼痛呢?

一朵烏雲自遠方飄來,北鬥愛眯了眯眼,ET的人心又開始浮動,更大的不安,更大的陰影,恐怕正要隨之而來吧……

Part 5

下午自由訓練的時候,北鬥愛依舊沒什麽精神。

與她一起在角落裏練習的文慧珍見狀,不禁撞了撞她那鬆垮垮的臂膀:“怎麽了?這麽沒有力氣,還真不像我認識的那個朝氣蓬勃的北鬥愛呢!”

意外地,北鬥愛竟沒有反駁,隻是輕歎了口氣,就再不言語。

慧珍皺了皺眉頭:“出什麽事了?早上還聽說有帥哥請你吃飯,怎麽,談過以後發現帥哥很衰?”

北鬥愛的眼珠懶懶一轉,腦海中立馬映照出沈木勳一臉燦笑地對自己表白的情景。

唉,又是一聲沉沉的歎息。

帥哥帥矣,可惜思維跳躍節奏太快,不適合她這樣習慣了按部就班的小女生。

“還是因為……先浩前輩?”文慧珍偏頭想了想,試探著問。

北鬥愛再歎一聲,悶悶地點了點頭。

“你在糾結什麽呢?”慧珍輕戳了下她的腦袋,慢慢開口,“愛愛,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感情再好的人也是不可能一輩子都呆在一起的。但是分開並不意味著不能聯係,不能再在一起啊!先浩前輩隻是去美國延續他曾經的夢想,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此與Persei無關,他再也不會回來啊!他是安先浩,一輩子都是Persei的安先浩,總有一天他是要回來,也一定會回來的啊!”

北鬥愛緩緩抬頭,她的眼中還帶著些迷惑:“是嗎?”她不確定,正因為不確定,才會感到這份悲傷的沉重。

“是!”慧珍說得肯定,“先浩前輩他一定會回來的!因為Persei在這裏,橙色公主們在這裏,他的夢和家都在這裏啊!”

北鬥愛的眼中滑過一絲恍悟,像是終於在一團亂麻中找到了那個結下糾纏的線頭,一切,豁然開朗。

“相信他吧!看看那些橙色公主,她們心裏的難過一定不下於你我,但在掙紮過後還不是選擇揮手祝願先浩前輩可以一路走好?她們不是不擔心,她們隻是更相信,相信安先浩前輩不會拋棄她們,更不會拋棄Persei!”

話到這裏,一切無須多言。文慧珍拍拍北鬥愛的肩,轉身走開。

朋友的職責,她盡到這裏,此刻,她知道,北鬥愛更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想一想。想通了,這個聰敏的女孩便會認同自己的看法,掃空哀愁,恢複到原本那個生機勃勃的樣子。

激烈的舞蹈音樂換過三首時,北鬥愛的唇邊終於浮現出笑意。原本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眸也開始逐漸明亮起來。

或許,距離真的可以改變很多事,但是隻要人心夠堅定,又何須將那小小的太平洋放在眼裏。喜歡的心,終不是那汪海水可以阻絕的了的!

想到這裏,北鬥愛不禁輕舒了口氣,心中的揣測與懷疑也隨之而去。

“北鬥愛!”一道略顯甜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北鬥愛轉過眸,才鬆開的眉頭又打了個結:“白恩熙?”

“跋扈三人組”又一次全員出動,尋訪的對象還是北鬥愛,隻是不同於上次的盛氣淩人,這回,三個女生的表情都是出乎意料的“親切”。

似是察覺到了北鬥愛的戒備,白恩熙唇角一揚,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北鬥愛,你不用擔心,今天我可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聞言,北鬥愛不禁懷疑地挑了挑眉。

“我是來跟你和解的!”下一刻,白恩熙直接丟出正題。

和解?

北鬥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驕傲囂張到毫無分寸的女生會和自己談和解?

如果不是在室內,她真想抬頭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正打東邊落下。

“我也知道,一下子跟你說和解,你肯定會以為我又在謀劃什麽害你了,但是,我跟你保證,這一次我絕對是帶著十二分的誠意,真心真意地來跟你道歉的。”白恩熙擺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握住了北鬥愛的手,真誠地說,“北鬥愛,上次把你圍在排練廳裏是我們的錯,這些日子以來,我們處處和你作對,你也從來沒跟我們計較,今天上午還邀請我們一起落座吃飯,北鬥愛,你真的讓我們覺得很羞愧……”說著,白恩熙竟真的擠出了幾滴清淚。

北鬥愛畢竟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兒,對麵的女生一哭,她便有些亂了方寸:“喂,你別……你別這樣好不好?還在練習呢,被老師看到了多不好!”

白恩熙抽噎了下:“北鬥愛,雖然我們從前處處與你作對,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想通了,大家都是見習生,能得到老師的賞識是你的本事,我們根本就沒有資格置喙的。以後我們也絕對不會再跟你過不去了,請你原諒我,讓我們和睦相處吧!”

“你,你怎麽這麽突然?”突然放低姿態,突然跑來求和,突然說出這麽有禮的話,北鬥愛不禁打了個哆嗦,這樣的白恩熙,真的讓她好意外,也好不習慣啊!

白恩熙卻忽地紅了臉,忸怩了一陣,才滿是嬌羞地開口:“其實是因為,我喜歡上了沈木勳!”

“什麽?”北鬥愛瞪大了眼。

白恩熙似乎有些被嚇到,急切地解釋:“你不要那麽大聲啊。我對沈木勳是一見鍾情,早上看到你們一起吃飯,知道你們走得很近,所以……”

後麵的話,自是不用多說。

北鬥愛抿抿嘴,想也知道,白恩熙這種女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地跑來跟自己講和?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為了封住自己的嘴,可以的話,最好還在沈木勳麵前替她“美言幾句”。如此想來,還真是多虧了他沈木勳的“一飯之恩”,才讓這個女人誤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有多好,忙不迭地跑來跟她釋清敵意。

“北鬥愛,你可以原諒我嗎?”白恩熙問得小心。

雖然知道了她的目的,但是北鬥愛從來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沈木勳的告白她沒放在心上,如今白恩熙的示好,對她來說也算是件好事,畢竟,每天充滿防備與抵抗地活著,實在太累了。

“嗯,我原諒你。”北鬥愛大方地說。

“真的嗎?”白恩熙眼中的光芒變得更為熾烈,有那麽一刻,北鬥愛竟覺得自己似乎又被這個女人算計了,然而僅僅也就這麽一刻,當白恩熙再度露出少女天真的笑容時,北鬥愛心中的那絲懷疑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北鬥愛,為了表現我的誠意,請你收下這個吧。”白恩熙向權智妍遞了個眼色,後者立即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禮盒,小心地放到白恩熙手上。

白恩熙笑意燦燦地打開盒蓋,一條通體血紅的瑪瑙手鏈,就這樣出現在了四人眼前,她的嘴角勾起一絲含義不明的笑意,卻在不經意觸碰到手鏈時,微微縮了縮手指:“這是我在羅馬旅行時買的禮物,你看,它很漂亮對不對? 我買它的時候,賣主還對我說,這是從前武將獻給領主的禮物,是能保人平安的哦。”

不可否認,這的確是一條極美的手鏈。連北鬥愛這樣從來不被掛飾吸引的人也舍不得將目光從它身上移開。

“可是這個看起來好貴重,我不能收。”話雖這樣說著,北鬥愛的手掌卻不自覺地想去碰觸它,不知道為什麽,這條手鏈仿佛是帶有魔力的,明明顏色豔紅似血,卻不會讓人覺得俗氣。

白恩熙嬌媚地笑了:“沒關係的,北鬥愛,禮物的分量其實也是我對你的誠意,你收下,我才能覺得你是真的不氣我們,真的原諒我們了。”

“可是……”北鬥愛猶豫著。

“還是說……”白恩熙斂起笑意,眨眼間,眼角竟蓄起淚來,“你根本就是騙我的,你根本沒有打從心底裏原諒我們,你還在生氣,所以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白恩熙立即展開笑顏,那變臉的迅捷真是讓北鬥愛大開眼界。

二話不說,白恩熙取出手鏈,扣在了北鬥愛手上。

北鬥愛的皮膚極白,血色的手鏈透著冰涼的觸感,也將她的膚色映襯得更加好看。

“真的很漂亮哦!”白恩熙笑得眼角彎彎,這一刻,沒有人能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

北鬥愛低著頭,撥了撥手上的鏈子,笑得極為開心。

以為一切都已雨過天晴的她,根本沒有想到手上這根美到極致的鏈子,竟會暗藏著致命的禍害。

Part 6

窗外,途經排練廳的車月那偶爾轉頭,竟意外地看到了這一幕。

溫和的眼眸緩緩眯起,下一刻,嘴角的笑容已經消逝。

一絲頑皮的陽光在此時透過玻璃,射到了北鬥愛的眼上,她本能地閉眼,再睜開時,窗外的梧桐樹下,已空無一人。

例行的訓練結束時,北鬥愛摸著空空的肚腹,準備去找臣煥一起吃飯,順便也跟他講講白恩熙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收下了手鏈後,她的心裏就一直有些不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忐忑感,讓她必須找個人傾訴一下。

臣煥哥,顯然是個很好的選擇。他總是會用冷靜的頭腦替她分析各項選擇之後的利弊好壞,他不會直接告訴她應該怎麽做,但是每次跟他聊完,北鬥愛都能準確地作出判斷。所以,這件事,也是一樣。

但是,抱著希望而來的北鬥愛到了訓練室才發現,臣煥今天的訓練任務提早結束,換言之,他早就離開了。

有些鬱卒的北鬥愛悶悶地走在通往食堂的小道上。今天,慧珍也跟著伴舞哥哥去聚餐了,沒人陪她吃飯,更沒人跟她聊天。鬱悶啊!北鬥愛低垂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腳邊的小石頭。

就在這時,眼前的光線突然一暗。

北鬥愛本能地抬頭:“咦?”

一個巨大的穿著企鵝裝阿拉蕾玩偶出現在她的眼前。

是的,巨大!

北鬥愛揚起脖子才能看到它那略顯呆滯的臉,這樣的高度,怕是要將近兩米了吧。

“啊!好可愛!”北鬥愛踮起腳摸摸阿拉蕾,嗯嗯,感覺真好!

“上街的時候,遇到了它,聽說它正在為自己尋找失散已久的姐姐,就把它帶來見你了。”一個清亮好聽的聲音自阿拉蕾身後傳出。

“月那前輩?”北鬥愛驚喜地叫喚出聲,下一刻,卻又悶悶地嘟起嘴,“你又取笑我。”

把她比作那種呆笨動物的姐姐,真是虧他想得出來。這種損人不見血的功力,也隻有他車月那才能掌握得如此爐火純青。

“我隻是據實以告,信不信就在你了。”月那的表情似笑非笑,清亮的眸光狀似無意地掃過那串豔紅手鏈。

“不是送!”月那毫不猶豫地打破了她的“癡心妄想”,“是換!”

咦?

“換?換什麽?”北鬥愛不解地反問,她的身上有什麽是月那前輩想要的嗎?

車月那沒有說話,隻是伸出一根修長好看的食指,輕輕地點了點北鬥愛的手腕。

“我的手腕上有……”北鬥愛的眼眸瞬間睜大,“你要跟我換手鏈?”

“嗯。”月那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就換手鏈。”

意思是,他用那麽大的一個阿拉蕾,來換她手上一根小小的手鏈?

“為什麽?”北鬥愛不明白,雖說這條手鏈是很漂亮,但是來人可是車月那啊!是那個眼光極高且極為討厭女性化裝飾品的車月那。

這條手鏈的規格很小,一看就知道是實足的女款,再加上鮮亮的顏色,根本不容讓人錯看。

“一物換一物。”月那避重就輕地答道。

“但是為什麽是手鏈?”不是項鏈,不是手表,不是耳釘,卻是手鏈,這根讓她一見傾心卻越來越感覺不安的飾物。

“我喜歡它,用阿拉蕾換你的手鏈,你不吃虧的,愛愛。”月那勸道,眼眸中卻閃爍著不容被錯認的警惕。

他在防備什麽!北鬥愛看得出來,隻是不明白他的防備所為何來。心中的猜測百折千回,車月那卻趁這時,伸手拉住了手鏈上的環扣。

北鬥愛心下一驚,認識到現在,車月那前輩從來都是不緊不慢的,除了偶爾的毒舌,他在行為上真的算得上紳士。但是現在,究竟是什麽樣的喜歡,才能讓這個將一切都看淡看空的男生,從別人的手腕上奪取鏈子呢?

北鬥愛本能地一個抽手,“啪”無法承受雙方拉力的手鏈,宣告斷裂。

紅色的珠子散撒一地時,車月那卻不動聲色地輕舒了口氣。

“前輩,你……”北鬥愛有些懊惱,再怎麽說都是自己喜歡的手鏈啊,可是偏偏弄壞它的卻是月那前輩。對著這張傾國傾城的臉,她實在不忍說出任何重話。

才想認命地蹲身去撿的北鬥愛,卻被身邊的車月那一把攔下。

“是我弄壞的,我替你拿去修。”淡淡地拋下一句話後,車月那優雅地蹲下了身,一顆顆地撿著紅珠,那專注而小心的模樣,讓北鬥愛吞下了所有苛責的話。

把珠子全部撿起後,車月那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將這些赤焰的紅珠包進裏頭。這才輕輕一笑:“愛愛,阿拉蕾算是我的賠罪禮物吧。”

北鬥愛無奈又好笑地輕拍了下它的腦袋:“這麽木頭木腦的東西,要不是看在它專程來找我的份上,我才不理它呢!”

話雖這麽說,下一刻,北鬥愛還是張開了雙臂,將這個“大夥伴”抱了個滿懷。

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完成,等到車月那反應過來,想伸手援救時,被巨物壓頂,疼得齜牙咧嘴的北鬥愛就已經倒在地上了。

這個擁抱,代價可真大。

弧度優美的唇,由吃驚的半張,到漸漸咧大,下一刻,唇瓣的主人放聲大笑。

“哈哈哈……”他發誓,絕對不是他幸災樂禍,而是這個場麵,實在是讓人忍耐不住。

兩年來的第一次,車月那笑得那麽快樂,那麽真實,那麽酣暢淋漓。

疼痛中的北鬥愛,暗揍了阿拉蕾一拳,卻在心裏說了句:這一跤,值了!

Part 7

抱著巨型阿拉蕾回宿舍時,文慧珍已經回來了。

看著北鬥愛搬進如此龐大的“室友”,慧珍著實吃驚了回:“你這是中特等獎了?”那麽巨大的一個絨毛玩具,普通人會買嗎?

費力地將阿拉蕾拖到自己床邊,北鬥愛簡直累癱在了它身上,大大地喘了口氣,才開口說道:“是月那前輩送的!”

“月那前輩?”文慧珍的眼睛瞪得更大,“他中特等獎了?”

北鬥愛飛去一個白眼,敢情這丫頭以為外頭特等獎的獎品都是巨型阿拉蕾嗎?“那是我跟他換的。一根手鏈換一個阿拉蕾。”北鬥愛豎起一根手指,解釋道。

“真的好大哦!”慧珍驚詫地摸著阿拉蕾的手臂,頭也不回的問,“那你買好了回禮了嗎?”

“什麽回禮?”交換來的禮物,還用準備回禮嗎?北鬥愛疑惑地偏頭看著文慧珍。

“就算是換的,你也占了便宜啊。手鏈再大也沒這個巨物大吧?”文慧珍邊說還邊比劃大小。

一個小小的圈和一個大大的圈。

好吧,她承認自己真的占了一個很“大”的便宜,送些回禮也是應該的。

“可是,我該送什麽給他呢?”北鬥愛困擾地抓了抓頭發,月那前輩看起來什麽都不缺,要送什麽才能讓他喜歡又需要呢?

文慧珍輕笑了下:“這個我可幫不了你了,禮物是贈送人的心意,你用你的心好好想想看,月那前輩最想要的是什麽,然後再做出決定吧。”

說著,笑容熠熠的慧珍就轉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北鬥愛瞪大了眼睛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月那前輩最想要的……

最想要的……最想要的……

“啊,我想到了!”突然想到什麽的北鬥愛興奮地自**跳起,開心地喊著:“我知道要送他什麽了!”

入夢時分,北鬥愛躡手躡腳地走出宿舍,再次按下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不一會兒,寂靜的過道裏,便響起了北鬥愛“諂媚”的聲音,一陣低語之後,對方顯然還在猶豫。下一刻,北鬥愛的聲音變得更加“輕柔”。隻聽到她依稀說著“隻要一天就好”,“會保證安全”,“準時回來”一類的話語,電話那頭的反對聲終於漸漸小去。

女兒家的撒嬌,她原是不屑為之,但對於特殊情況,她總會分開對待。而所謂的特殊情況,就是北鬥愛有事請托的時候。

“愛愛寶貝,你什麽時候回來?”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有些幽怨。

想來也是,進入ET兩個月來,北鬥愛也隻有在想利用父親的身份做點什麽的時候,才會打去電話,這就不免讓他心感“淒涼”。

“老爸,還有一個月我就會回去了。那個時候,我會把這三個月裏所經曆的事情,一件件地講給你聽,你再忍耐幾天,好不好?”北鬥愛有些愧疚,但是想到那三個月的約定,她就不得不這麽做。

她從來都是個善始善終的人,即使現在的車月那已經變得足以擔當起Cassiopeia的隊長一職,她也還是不想提前結束這項任務。

所以,對於父親,她還是什麽都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