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使禁斷の羈絆
——為了我想要保護的人和想要彌補的心我不得不回來……
Part 1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間日曆也已翻過了一個月。坐在排練廳的休息區,北鬥愛的心情格外愉快。
不僅因為帥氣的鄭臣煥此刻正在她麵前練習著舞蹈,更是因為這一個月裏車月那都準時參加排練,積極勤奮地讓一向挑剔的老師都不禁刮目相看。
沒想到“改造計劃”進行得如此順利,想到這,北鬥愛忍不住笑出了聲。
“愛愛,你笑什麽呢?”擦完了汗的文慧珍一走近,就看到北鬥愛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嘿嘿,沒什麽。” 北鬥愛晶亮的眼眸眯了眯,轉頭看向文慧珍,“慧珍,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月那前輩改變了很多?”
“嗯,他真的變努力了很多,以前我們都覺得看到他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但是現在幾乎每天都可以跟他一起訓練,覺得好幸福哦!”文慧珍的眼中放出傾慕的光色。
“喂喂,當初是誰告訴我,不可以愛上他的?你可不要明知故犯啊。”北鬥愛打趣地說。
臉色緋紅的文慧珍伸手打了她一下:“胡說什麽呢?我對月那前輩隻是崇敬。”
“崇敬哦?”北鬥愛狀似明白地點了點頭,“每次看到他眼睛都像要掉出來一樣,你對他的崇敬還真是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呢……”
不甘被好友取笑的文慧珍,立即丟下淑女形象,與北鬥愛打鬧在一起。笑聲漸大,終是引來了訓舞老師的“關切”。
“那邊兩個,注意一點!”說話的是新來的訓舞老師,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北鬥愛和文慧珍對視著吐了吐舌,收斂了嬉鬧的動作。
在這一個月裏,還有另外一件事讓北鬥愛開心了很久,那就是那個處處與她為難的“水蛇腰”終於被調走了。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隻要一想到自己終於可以脫離那個“毒蛇女”的掌控,北鬥愛還是興奮地蹦起老高。
如今這個訓舞老師雖然略顯嚴肅,但是公私分明,也從來不會用暴力壓迫見習生,所以現在,北鬥愛她們的日子好過了很多。
“愛愛你有沒有發現,自從那個鄭臣煥來了之後,月那前輩的表情變溫柔了很多哦。”文慧珍壓低了聲音說。
咦?臣煥哥?
“怎麽說?”北鬥愛不解地問。
“就知道你這個小呆子看不出來。”文慧珍神秘一笑,開口解釋說,“以前的月那前輩總是給人一種疏離感,雖然臉蛋很漂亮,但是真正敢接近他的人沒有幾個。現在就不一樣了,雖然他的外表還是有點冷,但卻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溫暖。我就說嘛!宿舍裏多個說話的伴,心裏的壓力就會減少很多,心情也會變好的吧!”
“嗬嗬,慧珍,你這是在誇我嗎?”北鬥愛笑嘻嘻地說。
“自戀的小白癡!” 文慧珍一巴掌拍過北鬥愛的肩,隨即咧開了嘴笑說,“我可是說真的。”
疼得齜牙咧嘴的北鬥愛氣呼呼地反駁:“我也沒說假的啊!”
文慧珍卻不理她,徑自從口袋中掏出幾張票:“對了,愛愛,這給你。”
“什麽?”北鬥愛不明所以地接過,卻在看見了印在票上的六張麵孔時,興奮地高叫起來,“Persei演唱會的門票?哇,慧珍,你怎麽會有這個的?”
Persei是繼Cephei組合之後ET公司最有資曆的男子組合。其六位成員南平一、李晟予、宋宇汶、安先浩、佐藤昊、金烔聖都是北鬥愛一直很崇拜的前輩們。
“前幾天一個給Persei伴舞的前輩送的,雖然是十幾排的位子,但是比起一般的銷售票的座位還是要好許多的。”文慧珍笑容燦燦地說,“反正我那天晚上有排練去不了,就借花獻佛便宜你好啦!”
“慧珍……”北鬥愛將門票緊緊捧在胸前,眼中似有些許晶瑩。猛得給了文慧珍一個熊抱,北鬥愛瘋叫出聲,“我太愛你了!”
突然,就在北鬥愛大叫之後,她發現周圍有了一瞬的凝滯。好不容易掰開了纏抱的文慧珍,還來不及多喘口氣,便發現了氣氛的詭異。
“額……慧珍,為什麽我覺得大家的眼神都怪怪的?”惹下禍端的北鬥愛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不對勁,卻還是頂著一臉無知的表情向尷尬不已的文慧珍“請教”。
“笨蛋!”狠狠地遞出了一個白眼,文慧珍羞惱地轉過了頭。
Part 2
Persei的演唱會定在兩天後。
好不容易熬過了兩天興奮期的北鬥愛,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興高采烈地奔向會場。
明明離開場還有一個小時,體育場外卻已是人聲鼎沸。數不清的男生女生或舉著燈牌,或拿著熒光棒,或者隻是穿著統一的後援服,推推搡搡地等待在大門外。
如此浩大的聲勢,讓晚到的北鬥愛吃驚不已。以前,因為父親的關係,她總是可以通過特殊通道進入演唱會場,根本不用在擁擠的人群中體驗夾心餅幹的感受。
正因為沒有這個意識,天真的北鬥愛滿心以為大家都會“極文明”地按票入座,完全沒有想到,在偶像的巨大影響力下,歌迷們的執著與瘋狂,早讓他們拋棄了文明的期守。
如今,後悔莫及的北鬥愛隻能望著看不到頭的隊伍默默祈禱。
她的15排啊!真是欲哭無淚。
“愛愛?”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時候,一道穩重低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臉皺成一團的北鬥愛應聲回頭,卻在見到來人時瞬間亮起了雙眸:“啊!臣煥哥?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戴著白色棒球帽,一身輕便休閑裝的鄭臣煥費了好大勁才擠到北鬥愛身邊,幸好大家的目光都在舞台上,沒有注意到棒球帽下這張帥氣的臉,否則必然引起不小的騷亂。
鄭臣煥用他那修長的手指輕拍了下北鬥愛的腦袋,帶些輕笑地開口:“藤昊哥給了我一張門票,正好今天晚上沒有排練就來了。”
藤昊哥?Persei組合的佐藤昊OPPA?
她沒聽錯吧?狠狠眨了幾下眼,北鬥愛好奇地拉低鄭臣煥的頭,附在他耳邊悄聲問道:“臣煥哥,你和Persei的關係什麽時候變那麽好?”
鄭臣煥笑著揉揉她的一頭鳥窩一樣的頭發,一派輕鬆地說道:“隻是替你父親做助理時結下的交情。倒是你,演唱會都快開始了怎麽還在這裏磨蹭?”
提起這個北鬥愛就鬱悶。她伸手指了指長龍般的隊伍,略帶抱怨地開口:“原本以為會按票入座,現在照這個情形來看,我15排的票子能讓我擠到倒數15排就是個奇跡了。”
這倒是,鄭臣煥認同地點了點頭。這小丫頭還當是來參加那種穿著華麗服裝的交響樂演奏會嗎?還按票入座,簡直是對廣大粉絲力量的蔑視!
無聲地歎了口氣。
“來吧!”鄭臣煥伸出手掌,終究還是無法忽視對麵這張浸透著失望的小臉,“我帶你進去。”
咦?咦?她有沒有聽錯?
“真……真的嗎?”北鬥愛有些不敢置信。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鄭臣煥敲了敲北鬥愛的小腦袋。
跟著鄭臣煥七拐八彎地繞過歌迷,進入藝人通道時,北鬥愛依舊有些回不過神。兩邊的保安哥哥,你們的眼睛是壞掉了嗎?我們這麽大兩個人闖進來你們怎麽能一點反應也沒有?哦,不對,有了,可是,為什麽是微笑點頭?沒有喝止,沒有叫罵,更沒有推搡!
天,這真的是傳說中那支看管嚴厲到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後台的保全配置嗎?還有,她北鬥愛是有那麽出名嗎?才進ET公司一個月而已,就能讓伴舞哥哥過來打招呼?等等,她的手舉在這裏啊!他們怎麽都往她的前麵看。
“你好!”伴舞哥哥規規矩矩地鞠了個躬,北鬥愛才想回禮,卻見到前方的鄭臣煥已是一個點頭,而伴舞哥哥也在這時開心地走開了。真是的,整個過程都沒看她一眼,她的手舉著是當裝飾的哦!
思緒亂竄間,混混沌沌的北鬥愛已經被帶到了離舞台最近的觀看區。望著台上先進而華麗的燈光設備,北鬥愛這才稍稍清醒。
“臣煥哥,你怎麽可以進藝人通道?”
“臣煥哥,你怎麽可以到後台?”
“臣煥哥,這是VIP座位耶!等下這人來了怎麽辦?”
“臣煥哥……”
喋喋不休的小嘴,終於因為一個泡芙的塞入而被迫消聲。
鄭臣煥輕舒了口氣,雖然認識這個丫頭已經兩年,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領悟到她那“駭人”的好奇心。
女人哪!你的另一個名字莫非叫問號?
“乖乖待在這邊,我保證沒有人會來趕開你,也沒有誰會來打擾你。我還有點事等下就回來,知道了嗎?”鄭臣煥認真地告誡。在得到北鬥愛點頭回應後才抬步走開。
滿嘴被泡芙塞住說不出話的北鬥愛不禁有些氣惱。什麽啊!她隻是想搞清楚狀況好嗎?有必要拿後台桌上的泡芙就來堵她的嘴嗎?
臣煥哥,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怎麽會對這裏的環境這麽熟悉呢?
北鬥愛迷惑地皺了皺眉,回想起剛才他們一路“過關斬將”的過程,也未免太順當了吧!
還有剛才走過後台的時候,那幾個跟臣煥哥打招呼的伴舞者。這樣的熟絡,根本不像才剛認識一個月的樣子。
難道……
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另外……
北鬥愛“遺憾”地看著手上的泡芙。
這到底是誰的啊?看都不看就拿來塞給她。
萬一是人家絕無僅有的晚餐,這可怎麽辦?
後台。
做著最後準備的Persei一行,正在化妝間內互相打氣。
“一二三,Fighting!”六隻手掌緊緊交握又快速放開。
然而這一聲鼓勁卻未帶出以往慣有的氣勢,立在一旁的五個人不約而同地將擔憂的目光投向此刻正坐在椅上的佐藤昊。
“怎麽啦!怕我不行?” 佐藤昊抬起頭,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唇畔卻掛著一絲鬆釋的笑意。
屋內的氣氛有些凝重,這一刻,誰都沒有出聲應答。
“喂,你們輕鬆點好不好?我們等下是要去表演,不是要去打架好嗎?”佐藤昊眨眨眼,試圖打破屋中的沉悶。
然而,這句玩笑卻隻換來安先浩一人輕扯嘴角。
“你們這是怎麽了?Persei的氣勢去哪呢?這個樣子等下是要直接上台去丟臉嗎?”兩次軟化都不見成效,佐藤昊的脾氣也上來了,板著臉開始“教訓”一班兄弟。
“呯!”轉椅被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宋宇汶狠狠抹了把臉:“不跳了!他們都不把我們當人看了,還跳什麽舞?”
“你這是幹什麽?”身為隊長的南平一極具威嚴地站了出來,“你在這兒發火給誰看?你的舞蹈是跳給他們看的嗎?走上了這條路,你就沒有了說不的資格,你懂嗎?”
“可是藤昊……”宇汶不甘心地反駁,卻被另一道聲音更快地截去了話頭。
“宋宇汶,你給我閉嘴!”佐藤昊撐著椅上的扶手,慢慢站起身,在一旁的安先浩伸手去扶,卻被前者用力推開。
深吸了口氣,佐藤昊稍稍平複了翻騰的情緒:“怎麽?我現在是殘了還是瘸了?是舞蹈跳不出來還是發不出聲音?我是會影響Persei的表演嗎?”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宋宇汶惱火地與他對嗆。
“那你是什麽意思?”火氣翻湧,佐藤昊的聲音也不禁提高了許多,“你跟我過來!”說著,佐藤昊一把扯過宋宇汶,拖拉著就往舞台的方向走。
此刻,歌迷已經陸續進場,光是站在距離舞台還有兩三百米的地方,就可以聽到會場內震耳欲聾的叫嚷聲。閃亮的燈牌和熒光棒,更是匯集成了一片藍綠色的海洋。
“你聽到了嗎?你看到了嗎?”狠揪著宋宇汶的領口,佐藤昊的眼中似有晶瑩閃爍,“這些叫喊是屬於我們的,這些光芒是屬於我們的。站在舞台上,我們的付出是給台下這些眼中滿是期盼的人們的,不是為他們,更不是為我們自己!宋宇汶你明白嗎?”
緊跟而來的四個人,連同宋宇汶似乎都被眼前的景象駭住了。
那一刻,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因為心中翻湧的熱浪已經快到極限,他們很怕,自己再開口時,吐出的會是哽咽,流下的會是淚水。
狠狠掙開胸口的抓扯,宋宇汶第一個轉身向著後台狂奔而去。
“宇汶!”李晟予迅捷地伸手想去拉他,卻隻碰到了那片迎風飛舞的白色衣擺。
南平一拍了拍佐藤昊的肩:“別怪他,他隻是擔心你。”
佐藤昊點點頭,目光卻依舊留在宋宇汶離去的方向,良久才慢慢開口:“我真的,不想拖累你們……”
佐藤昊的這句話,說得極輕極慢,除了在他身邊的安先浩和南平一,誰都沒有聽見……
絢麗的煙花燃起時,激昂的音樂也隨之而來。
開場舞在一片尖叫聲中開始,也在一片呐喊聲裏結束。華麗的舞步,剛勁的動作,默契的配合。六個年輕的身影在絢爛的燈光下,譜寫著隻屬於他們的輝煌。
而這,就是他們的“神話”!
如那絢爛燃燒的美麗煙花,在鼎盛時的全力綻放,一瞬,一刹,燃盡的是他們的血汗,留下的卻是永恒的美感。
憑著優勢地形,北鬥愛可以清楚地看到台上的一舉一動。一曲告終,按捺不住興奮之情的北鬥愛,自座位上站起與周圍的人群一起瘋狂地喊叫,也開始瘋狂地揮舞手上的熒光棒。
突然,台上的佐藤昊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雖然他很快就站起來重新加入舞蹈,但北鬥愛就是覺得他的動作有些不對。
周圍的尖叫沒有絲毫減弱,顯然剛才的插曲並沒有被人注意到。
北鬥愛揮著熒光棒的手,慢慢停了下來,開始冷靜地觀察起台上的佐藤昊。
雖然他的舞蹈依舊沒有任何瑕疵,雖然他的舞步與其他人還是那麽合拍,但是那動作銜接間的停頓,仍然叫北鬥愛發現了問題。
藤昊前輩似乎是在勉強自己。但是為什麽呢?是他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嗎?北鬥愛的眉頭越擰越緊。
而在兩首快歌之後,就不按歌單,直接以SOLO替下佐藤昊熱舞的改動更是堅定了北鬥愛心中的猜想。
她咬了咬唇,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又開始轉動。反正,現在臣煥哥也沒回來,就先去打探一下好了。伸頭望了望後台的方向,在沒有看到工作人員後,北鬥愛不動聲色地慢慢挪移了過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後台,正為著突然倒下的佐藤昊而亂成一團……
Part 3
“佐藤昊,你可得給我撐住了!”圓胖的經紀人看著臉色雪白的佐藤昊命令道。而扶著右腿的佐藤昊,已經痛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快,去拿冰袋過來!”經紀人一聲怒吼,讓不知如何是好的工作人員四散而去。
“哥,藤昊需要的是休息,不是冰袋!”一旁的李晟予實在看不下去了。
“啪!”經紀人肥碩的巴掌居然毫不留情地甩上李晟予的臉,力道之大,讓李晟予幾乎跌撞出去。
宋宇汶一下變了臉色,緊抿著唇扶起臉上浮現出五條指印的李晟予,才想說什麽,卻被後者抓住了手臂。
李晟予輕輕地搖頭,眼中滿是哀傷,無奈與疼痛。然而他的手掌卻是那麽堅決地抓住了宋宇汶。呢喃的唇語仿佛在說,不要衝動。
咬了咬牙,宋宇汶回身拿過桌前的冰袋,輕輕地放在李晟予臉上。
火辣的痛被刺骨的冰代替,那股冷意隨著血脈延伸到心底。
“都別給我廢話,現在是開演唱會,搞砸了場子我拿你們是問!”一臉凶悍的經紀人毫不在乎地甩著手,那肥嘟嘟地手掌依舊殘留著打擊過後的些許紅印。
“……你們……都出去……”痛極的佐藤昊顯然不願再有同伴因他受傷,在稍有好轉的第一刻就斷斷續續地說。
無力的疼痛在喧囂的空間裏彌漫。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舞台上歌舞俱佳的閃亮明星,亦不是那站上了韓國最高領獎台的“Persei”,褪去了風光的外表後,他們,隻是一班在寒夜裏緊抱互擁的孩子,他們隻能依靠彼此的體溫來抵禦冬的寒冷……
安先浩含著淚,率先摔門而去。再呆下去,他真的會被那股痛徹的無力感給逼瘋。
背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感受著牆麵的冰冷一點點地滲入心扉,眼淚就這樣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
他想起了一個月前,自己孤獨地躺在**時的絕望。
曾經的他,懷抱著一個明亮的夢想,走進ET公司成為了那一期最頂尖的見習生。然而,隨著夢想的逐漸實現,他的身心卻隻是感到疲憊。在這個沒有人情,沒有溫暖的圈子裏,他根本無法真正快樂。長久的合約,魔鬼的訓練,肮髒的利益,一樁樁,一件件,早已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所以,在那個無月的夜晚,他選擇了獨自離開。
吞掉了60粒安眠藥,他想,他總是活不了的了。
安靜的躺在**等待死亡的臨近時,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浮現出與兄弟們一起奮鬥的時光。
這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的唯一牽絆,正是他最放不下的兄弟和屬於他們的“Persei”!
還記得被救回來的第一刻,衝動的宇汶狠狠得給了他一巴掌,還沒等他回過神,動手的人卻率先趴在自己的病床前,像個孩子般泣不成聲。
那一刻,他明白了,什麽樣的艱難困苦都比不上“Persei”的殘缺。
他們是一體共生,缺一不可的。
所以,無論怎麽樣的痛,都隻有忍耐。
為兄弟而忍,為Persei而忍。
因為佐藤昊的不支,大量的工作人員被抽到了後台,原本看守著各個通道的保安,也隻能暫時頂替下前台工作人員的空缺,看顧著各個觀看區的歌迷。
找到了空當的北鬥愛乘機閃進了後台。一路尋去,竟都沒有看到任何保安,北鬥愛不禁有些慶幸著自己的運氣。
也不知道藤昊前輩有沒有事?北鬥愛輕咬了下唇才要拐出走道,卻看見了半倚在牆上的安先浩。
是因為燈光的關係嗎?他的臉色,顯得好蒼白,仿佛沒了生氣般,死寂,虛離。
來不及釋出的喜悅被疑惑吞噬。北鬥愛決定要去問個明白。可是,才剛踏出一步,就被從另一邊突然閃現的人影,截去了先機。
那是……
臣煥哥?
北鬥愛趕緊退了回去,心虛地拍了拍胸口,低喃道:“好險,好險。”要是被臣煥哥發現她擅自行動肯定又會叨念很久。
吐了吐舌,北鬥愛決定等鄭臣煥走開後,再去了解事實。
“前輩?”一隻手搭上他的肩,安先浩回頭,卻在見到來人時露出了微詫的表情,“你……鄭臣煥?”
來人輕輕拿下棒球帽,露出一貫的陽光笑容:“是的,前輩。”
“真的是你。”安先浩輕輕揚起嘴角,卻在下一刻又緩緩歎了口氣,“佐藤昊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我以為靠著先前對這裏的認知,你是永遠都不會回來的。”
鄭臣煥扯起了嘴角,遞出一個輕笑:“我曾經也以為是這樣,但是離開了之後才發現,有些東西真的忘不掉。”
“所以就回來了?”安先浩的眼中泛著迷離的光色,似是回想起從前那段相處的時光,“我記得我們以前,你、車月那,還有我和藤昊,總是會聚到一起玩。你跟著藤昊學舞蹈,我和車月那就在石雕林園裏,比誰丟的石子遠。那個時候你和他都才剛進公司,整天就跟在我們身後,“前輩”,“前輩”地叫。現在想來,還是很懷念那段時光。”
“嗬嗬,你還記得啊!”鄭臣煥斜靠在安先浩身邊的牆壁上,一如他們過去時常用的聊天形式。
“嗯,我還記得突然有一天你不見了,車月那急得手足無措就跑來找我們幫忙,結果……”安先浩的眼中劃過一絲不忍。
鄭臣煥卻不甚在意,平靜地替那個故事補上了結局:“結果,藤昊哥在高層的辦公室裏找到了我,是他在半夜帶著滿身是傷的我跑進了最近的醫院,醫生說如果再多拖延一會兒,恐怕就會留下後遺症了。”
“鄭臣煥,你不該回來。”安先浩的聲音有些漂浮,那抓不到底的感覺,讓話語中的哀傷更甚。
回來?
無意偷聽的北鬥愛瞪大了眼,難道臣煥哥以前就是ET公司的見習生?
如果這麽說,那剛才在藝人通道裏發生的事就說得通了。
臣煥哥到底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為什麽以前是見習生的他會離開公司成為老爸的助理?
“前輩,離開這兩年我想過很多,” 鄭臣煥略一停頓,“曾經我以為逃避可以解決一切,所以我逃了,然而,逃開的兩年裏,我卻無時無刻不在自我責備,我為我的軟弱羞愧,更為我的膽小後悔,我沒辦法忘記月那臨別時的呼喊和眼神,所以,為了我想要保護的人和想要彌補的心我不得不回來……”
“說到底,你舍不得的還是一個車月那。”安先浩笑言。
月那前輩?怎麽可能?難道說臣煥哥千裏而來想要守護的人不是她,而是月那前輩嗎?
聽到這裏,北鬥愛不禁震驚地捂起嘴,滿眼皆是不敢相信。
他們竟是舊識?
“或許吧!”鄭臣煥輕笑了聲,眼神中卻是難言的溫柔,倏忽間,又神色一凝,“前輩,最近Persei似乎發生了很多事,你們都還好嗎?”
“何必多此一問呢?”安先浩自嘲地笑了笑,“看看藤昊,被打斷了腿骨,卻還要在打了封閉之後硬挺著跳舞,我們的情況就可想而知了。”
鄭臣煥皺緊了眉,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現在的Persei已經不是兩年前的Persei了,如今在ET公司,我們的存在就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那些高層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不是隔三差五地來尋尋麻煩,就是在我們的行程上做做手腳,都習慣了。”
說這話時,安先浩的唇畔一直掛著笑意,他似乎在說一件極其輕鬆的事,但隻有真正經曆其中的人才會知道,要在曆經風浪之後,將過往的艱難說得如此雲淡風輕,這是一件多麽難以辦到的事。
佐藤昊前輩居然是被打斷了腿骨……
拐角處,聽完全段的北鬥愛,偷偷伸回了腦袋。
心中亂糟糟的,泛著疼痛與感懷。
她自認不是一個情感泛濫的人,但是麵對這樣的故事,她還是會覺得不可忍受。
曾經以為的平和與光明,在這一刻被全然逆轉。
她開始相信,這個世界原來真的沒有自己以為得那般美好。
思緒翻騰間,另外一邊的談話卻因安先浩 solo的開始,而被迫終止。來不及轉移的北鬥愛就這樣被正要離開的鄭臣煥撞了個正著。
Part 4
坐在體育場後門的台階上,有那麽一刻,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身後是不斷傳來的尖叫聲,是如此的熱鬧與喧嘩。
“問吧!”鄭臣煥低低地吐出一句,目光卻依舊注視著遠方那燦爛的燈火,“我知道你都聽到了,我也知道你有很多事想問我,所以……問吧……”
“臣煥哥……”北鬥愛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她知道,如果探尋,挖開的就是他的傷,而她不想傷害他,一絲一毫都不想。
“我認識的北鬥愛可不是這樣優柔寡斷的哦!” 鄭臣煥的眼中閃過笑意,卻終是遮蓋不去眼底的那絲悲涼。
深吸了口氣,北鬥愛帶些遲疑地開口:“可以告訴我嗎?”
鄭臣煥抿抿嘴:“無所謂可不可以,不過是一個有些陳舊的故事,你想聽嗎?”
北鬥愛想了想,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嗯。”
鄭臣煥搓搓手掌,讓指尖稍稍恢複了些溫度,才慢慢開口:“三年前我離開光州來到首爾,我喜歡跳舞,更喜歡跳舞給別人看,所以,我參加了那年ET公司舉辦的舞蹈比賽。沒想到,隻是抱著嚐試心態來參賽的我竟然拿到了第一名。理所當然地,我被招進了ET公司,成為那一期中舞蹈功底最強的見習生。我以為這個亞洲知名的娛樂公司可以塑造我的人生,成全我的夢想。但是……”
這時,鄭臣煥停頓了一下,雙手交叉放在嘴邊,雙目緊閉,在他那張年輕的臉上,北鬥愛卻仿佛看見一道道傷痕。他的過去究竟有著怎樣她不知道的痛苦?北鬥愛輕輕用手拍拍他的背。
好一會兒鄭臣煥才慢慢睜開眼睛,鬆開手:“當我進了這裏才發現,原來所有的光環和成就都是要用血淚與屈辱來交換的。麵對著不可預知的前途,我害怕了,於是選擇離開。這是一段在我的人生中最難被忘記,卻也是最為晦澀的記憶。所以,愛愛,原諒我在一開始並沒有對你說實話,我並不是存心瞞你,隻不過那是屬於過去的回憶,我真的很想把它丟掉,你懂嗎?”
鄭臣煥的眼中泛著平和的光色,但是北鬥愛依舊可以看到那深藏在他眼底的波瀾。
她突然想起了文慧珍的那段話,月那前輩的漸趨溫和真的與臣煥哥的再度歸來有關嗎?
“那麽,月那前輩呢?”北鬥愛試探著問,心中的好奇已然按捺不住,此刻,她真的很想得到一個答案,“你們應該很早就認識了吧?”
“月那嗎?”鄭臣煥卻輕輕地笑了,那一刻,他的眼神溫柔如水,連帶著心底那塊久積的冰霜也一並融化。細想了片刻,他才悠悠開口,“他是朋友,一輩子,或許隻能遇上一個的那種很難得的朋友!”
朋友嗎?北鬥愛迷惘地偏過了頭。
這樣似是而非的回答,對於北鬥愛來說有些難懂。但這並不代表著她看不出來,月那前輩對於臣煥哥的重要。或者兩年前的車月那對於鄭臣煥來說,本就隻是一個隻可獨有的話題,一段將被永久珍藏的回憶。她想,那終不是她或者其他任何人所能涉入的。
在臣煥哥的身上有著太過濃厚的防備力,她相信,這是那一年中ET公司給他留下的“後遺症”。或許這種“後遺症”也一並留在了月那前輩的身上,他們是一樣的,就因為這樣的相同,彼此間才可以敞開心胸說個明白。也正因如此,他們之間的友誼是沒有縫隙的,因為知道除了對方再沒有人能明白那掩飾在強悍防備之下的蒼涼的心。
想到這裏,北鬥愛便也釋然了,何必再糾結於那個問題的答案呢?認識車月那,甚至更多的隻是為他車月那而回來,這對於臣煥哥來說,也許是本能吧!
她也不怪臣煥哥,不管有沒有這個故事,她都不可能責怪他。因為,他是她的臣煥哥,無論有沒有來過ET公司,無論他回來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他都是那個疼她,懂她,護她,惜她的臣煥哥。
所以一切,無須多言……
冬日裏的第一片雪,在此時悠悠而下,輕輕地,落在了北鬥愛的手背上,又慢慢地被她的體溫融化。
午夜,窗外依稀飄落著白雪。不算大,隻是薄薄的一些,落到地上時,還會輕輕地打個旋。
北鬥愛的床,正對著窗。借著街上路燈的光芒,她可以清楚地看見那些晶瑩下落的雪花。
還記得小時候她常常窩在爸爸的懷裏看雪,爸爸總說雪花是天上仙女流下的眼淚,因為仙女不會傷悲,所以眼淚便凝成了晶瑩。
她問為什麽不會傷悲還會流淚?
爸爸就會笑著說,因為悲傷到了極限便不悲了,眼淚凝成了冰晶就不再能代表悲傷了。
小時候,她不懂。然而現在,就在此刻,她卻開始有些明白了。
或者,仙女的悲傷就是不能再度表示悲傷了吧!
心傷過後,徒留給自己的就是那一個永遠不可痊愈的空缺。
所以,不管是安先浩哥還是臣煥哥,才會在訴說自己的故事時那般的平靜,那般的隨性吧!想來,他們都是被狠狠傷過的人,才會在一切過去之後不做任何掙紮地傾訴出自己的過往。因為,他們都知道,無論是吐是藏,心口的空缺都是不會被填滿的了。
煩躁地翻了個身,北鬥愛拿出枕下的手機,翻起蓋子,卻又合上,幾次往複後,又將手機丟到了枕下。
“想打就打吧。”實在看不下去的文慧珍在北鬥愛第五次拿出手機時,出聲勸說。
“呃……吵醒你了嗎?”北鬥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又合上了手機的翻蓋。
“我說,你真的就打一個吧!”文慧珍從**坐起雙手合十,對著北鬥愛就是一拜,“小姐,你一晚上不是翻來翻去,就是哀聲歎氣,有什麽問題,一次解決好嗎?”
“……有那麽誇張嗎?”北鬥愛吐吐舌小聲說。
“難道沒有嗎?”咬牙切齒的文慧珍極度無奈地反問。
“好啦,好啦,我保證真的不吵了。”北鬥愛比了個消聲動作,率先拉起被子,蓋上頭頂。
五分鍾後,又是一陣熟悉的翻身聲,然後就是翻蓋合蓋的啪嗒聲。
忍無可忍的文慧珍自**一躍而起。
“北鬥愛!”一聲怒吼後,“肇事者”終於被無情地“踢”到門外,並且在想要“申訴”前,還被某個瞪著血紅雙眼的人拎著衣領“警告”:沒有解決個人問題前,不準踏進宿舍一步!
望著緊合的門板,北鬥愛不禁歎了口氣,真的很懷念那個溫柔如水的慧珍啊,誰來告訴她,這個堪比河東獅的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獨自“哀歎”了一會兒後,北鬥愛又低頭看了眼再度被翻開的手機,一狠心,按下了一組熟悉的號碼……
長久的忙音後,一個顯然還帶著八分睡意的暴怒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你【消音】,知不知道現在幾點啊?你是腦袋掉【消音】裏了,還是神經被人抽掉了?你最好是祈求上天保佑你下麵要說的是很重要事,不然,我管你是天皇老子,我照樣打得你哭爹叫娘!”一長串幾乎不曾換氣的叫嚷之後,那人才稍稍平複了些火氣,“說!”
將移開的手機,重新貼回耳際,北鬥愛慢慢開口:“老爸,是我……”
才想出口的粗話,就這樣生生地吞了回去,下一刻,一個堪比親善大使的和煦聲音急切地傳來:“愛愛寶貝?真的是你嗎?現在在哪裏呢?吃飯了沒?有地方睡嗎?怎麽都不跟老爸聯係呢?還有……”
“停!”趕在老爸的父愛完全泛濫前,北鬥愛搶先截住了話頭,“老爸,很抱歉我還不能告訴你我現在在哪裏,不過你放心,我過得很好,如果這邊順利的話,我大概兩個月後就能回去了,所以,你不要擔心我,知道了嗎?”
“愛愛寶貝……”
等等,她沒聽錯吧,電話那頭的聲音怎麽開始帶些哭音?
“老爸,你……”北鬥愛突然覺得有些頭疼了。
“嗚嗚,愛愛寶貝都跟老爸有秘密了,老爸的心好痛啊!”果然,男人四十一枝花,看來,老爸這朵花還是被林妹妹葬過的那種,才會動不動就甩個清淚,哭得讓人毫無辦法。這也正是她猶豫再三都撥不下這個號碼的原因。
“老爸,你別鬧了,好嗎?我有正事要問你!”北鬥愛板起了臉。失眠已經很頭痛了,還要讓她費力安慰這個四十歲的男人的話,真不如直接去買塊豆腐撞死好了!
“你要問什麽?”難得聽到女兒如此嚴肅的聲音,電話那頭的“老父”也不禁正經了起來。
“其實是關於臣煥哥的,”北鬥愛頓了頓,“老爸,你知道臣煥哥曾經是ET公司見習生的事嗎?”
電話那頭難得的沉默著,良久,才悠悠傳來聲音:“他的過去我略知一二,但是這無關於我找他來做助理。當初選上他,是因為看到了這個孩子的聰明,我覺得與其放這樣一個人才四處流浪,還不如收到手下幫我做事。”
“你見過以前的臣煥哥嗎?聽說他當初做見習生的時候,吃了很多苦。”北鬥愛問得有些急切。
可惜,電話那頭卻隻是簡單地說了句:“沒有。”
“怎麽會沒有呢?臣煥哥那麽優秀!”北鬥愛直覺反駁。
好吧!北鬥愛輕歎了口氣,不禁撫了撫額,早該想到的,這個一直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則的老爸,怎麽可能因為什麽特殊原因收下臣煥哥?
她無力地看了眼手機,一晚上的失眠糾結真是她的自尋煩惱。不過,好在,被證實的結果並不算壞。
達到了目的,北鬥愛也不想再與老爸多說,畢竟她答應過那個神秘人,絕不泄露自己的行蹤的,這是約定,而她最看重的就是遵守約定的誠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老爸,那就先這樣吧!好累哦,我先睡嘍。還有不許打這個電話過來,不然我可跟你斷絕父女關係哦。”
懶懶的威脅換來電話那頭激烈的反對。她已經可以想象,老爸那暴跳如雷卻毫無辦法的樣子了。別怪她,從小到大,這樣的話,她不知說過幾遍。但是別以為那麽多次都沒付諸行動的威脅就失去了效力。
這是她與老爸之間的默契,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就表示她已下定了決心,而老爸,氣歸氣,到最後還是會選擇尊重她的想法。
所以,說到底,這不過就是北氏父女間一種特殊的情感交流方式罷了。收了線,北鬥愛真的覺得有些困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電話那頭的老爸,卻開始失眠了……
Part 5
經過了演唱會那晚的長談,北鬥愛與鄭臣煥之間的關係卻沒有任何改變。
既然臣煥哥說那隻是個故事,她便就當成故事來聽。
隻不過,空閑時,她會比平常更愛對鄭臣煥撒嬌,每次不是纏著鄭臣煥給她跳舞,就是拉著他去小賣部買點小吃。
外表看來,這隻是北鬥愛的孩子氣,但是鄭臣煥明白,這個小丫頭其實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關心他。
纏他跳舞是因為看到了他的失落,拉他去小賣部是因為知道他並沒有按時吃飯。
他從不覺得這個小小的女生會心細如塵,但是這一刻,他隻能說,或者大而化之的女孩也有著大而化之的表達方式,心底的明白,雖然不會被說出口,但這並不代表著她真的不懂。
日子一天天平凡地過著,總能吃飽喝足的北鬥愛過得還算愉快。
隻不過,因為特訓的增多,能夠見到月那前輩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有時候,她也會向臣煥哥詢問月那前輩的近況,但是回應她的,卻總是那片沉默和那雙緊鎖的眉頭。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感覺,但她看得出來,臣煥哥是在心疼。
後來,她才知道,雖然他們睡在同一個寢室,但是因為月那前輩的特殊身份,他的練習總會持續到很晚,往往在臣煥哥已經入睡的時候,他才回來,而在臣煥哥醒來前,他卻已經出門了。
她突然有些想念那個玩世不恭的車月那了。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那麽討厭可樂的他,卻因為強烈的自尊心,硬生生得灌下她遞上的飲料。
從那一刻起,她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成功改造這個麵冷心熱的大男生。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讓他重拾理想,是在幫他,然而現在,她卻開始有些不確定了。
思緒恍惚間,北鬥愛竟來到了石雕林園。望著那尊孤冷的月亮雕塑,她不禁輕笑了聲。正是在這裏,她見到了最美麗,最憂鬱,也最可愛的車月那。
她伸手摸了摸雕塑,指尖抹落的一陣輕灰,彰顯著這個位置已經空寂很久的事實。
“石座啊石座,你也會想念他嗎?”北鬥愛偏著頭,無意識般低聲喃喃。
“你在做什麽?”
咦?這個冷冷的聲音,難道是……
旋身回頭,目光觸及來人時,北鬥愛不禁叫出聲來:“月那前輩?”
來人輕扯了下嘴角,環起手臂,露出一抹帶些輕嘲的笑:“怎麽,還是不願承認自己的‘短’處,想來這裏再度證明嗎?”
北鬥愛氣呼呼地嘟起嘴,她知道,他是想起了前次見麵時她努力爬石座的樣子。
“月那前輩,沒人說過你很不厚道嗎?”好不容易見個麵,開場白卻盡是取笑之言,有沒有這麽過分啊?
後者卻隻是無謂地聳了聳肩。走上幾步,一手撐在石座邊,縱身一跳,輕而易舉地坐進了那個月亮的凹槽處。
輕吐了口氣,車月那慢慢閉上眼睛。
他似乎極累,連眼底都浮現出兩個淡淡的黑圈。
北鬥愛有些不忍:“前輩,最近還好嗎?”
“生活裏隻剩下三件事,吃飯、睡覺和訓練,你覺得好不好呢?” 車月那沒有睜開眼,隻是淡淡地反問。
北鬥愛抿抿嘴,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安慰與勸導在此刻似乎都不太適合,過了一會兒,才帶些小心地問:“今天是休息嗎?”
車月那睜開眼,轉頭看了眼她那帶些擔憂的臉:“不是,我又逃了。這應該算是劣根性吧,我從來就不是個能堅持的人。”
他的語氣是滿滿的自嘲,然而他的眼中卻有著無力的疲憊,雖然將話說得一派輕鬆,但是北鬥愛看得出來,這個男生已經將自己勉強到了極限。
他不能堅持嗎?不是的,扛起了所有的壓力,接下了所有的練習,練舞老師是隔天一換,但是他呢?一天睡眠不到三個小時的他,就得在這樣的生活模式下,撐過三個月。這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
“前輩……”北鬥愛呢喃地低喚了聲,想說什麽,卻又吞下,一派欲言又止的表情。
仿佛猜到了她想說的,車月那隨意地擺了擺手,又緊合了眼眸:“知道了,我會馬上就回去的,所以,那些教誨的話,就不用說嘍。”
高坐在石座上的人卻隻是拋出了一個好笑的表情,輕輕開口:“笨丫頭,我可不是為了你才忍受這一切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自責啊。”
“可是你那個時候不是說……”她明明就記得他給她保證的那一天,說是因為她那一句“如果不做任何努力,什麽都不會被改變”才讓他下定決心,想要重新來過的。這還可以說是跟她無關的嗎?
一陣輕笑瀉出嘴角,望著那顆越垂越低的絨毛小腦袋,車月那真的很想伸手摸摸,他開始有些明白鄭臣煥何以就是對她硬不下心腸的原因了:“拜托,這位小姐,我跟你很熟嗎?那個時候我們才見過幾麵對不對?你覺得你的話有那麽大的影響力?還是覺得我對你是一見鍾情,所以才要對你的話惟命是聽?”
真傷人!
聽到後半句時,北鬥愛不禁癟了癟嘴:“我才沒那麽自戀!”話剛出口,才發現心底的那絲自責已然被打消。
不可否認,這種直接而傷人的安慰方式還真的是……蠻有效的。
“選擇擔負責任,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逃避得夠久了,我也想要試試看為別人努力付出的感覺。今天的狀況我也早就知道,但是沒辦法,因為這是成功的必經之道。”
心緒浮亂間,竟聽到了月那悠悠而出的解釋。
北鬥愛點了點頭,她明白。其實幾乎所有人都明白,收獲一定是來自於血汗的撒播,隻是每個人所要經曆的過程不同,有的人順暢些,有的人困苦些,雖然有的時候,曆經萬難的那一撥會抱怨命運,但是,誰能否認,能走到最遠的不是那一撥辛苦跋涉的人呢?
望著那張柔美中透著倔強的臉,北鬥愛知道她再說什麽都是枉然。因為,在這個男生的心中,未來的路,他比誰都看得清楚。
離開時,北鬥愛向著閉目養神的車月那遞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揮手告別間,她在心底暗自說了一句:加油……
Part 6
回到排練廳時,練舞老師正要開始教授一套全新的舞步。
因為在靜岡貴族國中受過這方麵的指導,所以這些看似複雜的動作在北鬥愛眼裏並不算什麽。
眸光四處瞄了瞄。身邊的文慧珍正認真地練習著。北鬥愛悄悄比了個動作,本想不動聲色地挨到慧珍身邊,卻不想這個小小的閃神竟被訓舞老師逮了個正著。
幹笑了兩聲,北鬥愛怏怏地收回了伸出的腳掌。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但顯然訓舞老師並沒有打算這麽簡單就放過她:“到前麵來,把我剛才教你們的那個分解動作連起來做一遍。”
“老師,您才教過一次,這樣也太為難愛愛了。”還沒等北鬥愛說話,一邊的文慧珍便跳了出來。然而那“磅礴”的氣勢,卻在訓舞的老師的一記狠瞪之下漸漸逝去,話語的最後連文慧珍都顯得有些心虛。遞給慧珍一個安心的眼神,北鬥愛也不辯解,幾步走到前麵,伸展了下四肢,才準備做動作,卻聽訓舞老師說道:“做不出來的話,晚飯時間你和你的朋友就要在這裏練習!”
北鬥愛惱怒地轉過頭:“為什麽要牽連我的朋友?”
“因為你為她分心,更因為她幫你說情,在這個排練廳裏,不需要你們這樣來彰顯友誼!”訓舞老師答得肯定。
知道多說無益,北鬥愛抿了抿嘴,暗藏著星火的眸光慢慢掃過那群等著看好戲的見習生和為她心急的文慧珍。
她自問從來不想在眾人麵前展示什麽,彼此間路歸路,橋歸橋,未來的走向都不同,也就完全沒有了比較的必要。但是現在,看著那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眸,不願服輸的性子又冒了出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必須拿出十二分精力來應對這場考驗。想看好戲是嗎?那就瞪大了眼睛,好好看著吧!
心神一凝,北鬥愛閉上眼,腦海中快速地回放著老師剛才演示的動作和所說的要領,手腳結合,快速地收放,旋轉,跳躍,矯捷的身姿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漂亮的弧線,隨著一個踢腿回旋,她穩穩地落地,也為整套動作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慢慢睜開的眼睛,她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清澈與透亮。帶著些許驕傲的目光再度射向略顯呆滯的人群。
那一刻,排練廳裏寂靜無聲。每個人的眼眸都微微放大,仿佛是不敢相信竟有人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將那麽難的舞蹈跳得如此優美順暢。
“咳!”訓舞老師一聲輕咳喚回了大家遠去的意識。
“跳得不錯。”一貫嚴厲的訓舞老師有些尷尬地拍拍她的肩,眼中的激賞一覽無餘。
文慧珍更是豎起了兩個大拇指,帶些驚詫又極度開心地衝她笑著。
北鬥愛輕吐了口氣,這才露出一絲甜甜的笑意。然而,下一刻,她便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原本,她雖與那些見習生雖不熟絡,卻也談不上冤仇,一直以來倒也都能相安無事,但是現在,北鬥愛卻發現,這些見習生看向她的目光是陰狠的,帶些嫉妒且不甘的。
天可憐見,她真的不想就此樹敵,她在ET公司的訓練最多也隻能撐到三個月,三個月後,就是各奔東西。她根本不想與她們爭奪什麽,也實在沒有這個必要,但是,顯然,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盤上呆久了的見習生們並不是這麽想的。
其實,她們的嫉恨,北鬥愛也能理解,正如排隊購物一樣,眼看著就要輪到自己了,卻意外地被插入的人搶去了先機,這個時候心中的窩囊與氣憤,也算是人之常情吧。但是理解歸理解,要想讓她真的接受,那還遠了去了。
大不了就是被凶惡的眼神荼毒一段時間嘛,反正她隻要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不過就是雞毛大的一件小事,總不值得被那麽費心記著吧!
然而,顯然這樣想著的北鬥愛是過於樂觀了。
下課後被截在排練廳,這隻是這個嫉妒遊戲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