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尷尬甜蜜的小意外
帝景學院學生公寓。
我靜靜地坐在窗邊，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發呆。忘記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然而，腦海中卻總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那一天，柯慕離的女朋友出現後，兼職工作還沒有完成，我就離開了白金館。
為什麽？
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是承受不住金海晴的追問，抑或心中對柯慕離有些不滿吧。當時，大家在廚房笑夠鬧夠之後，柯慕離就向我簡單介紹了一下那個突然闖入的女孩。她叫金海晴，剛剛轉入帝景學院，是大學部四年級的學生。
看樣子，金海晴應該與住在白金館的四位少爺關係很密切，想想也對，她是柯慕離的女朋友啊，怎麽可能不熟悉他的三個好朋友呢？
其實，柯慕離會有門當戶對的女朋友，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心口悶悶的，有些說不出的難過。我也知道，作為朋友，我應該真心祝福柯慕離和他的女朋友，可我就是做不到，無法坦然麵對他們。
安諾菲，你到底是哪根神經搭錯線，變得不像平常的自己了！
不過，我之所以如此煩躁，也並非全部是我自己的問題，柯慕離的女朋友在無形之中給了我莫大的壓力，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現在，我還能記起金海晴看到我時臉上奇怪的表情。怎麽說呢，好像是突然被嚇到了，又像是被雷劈到了，總之……總之就是超級震驚，非常難以置信，以至愣了很久，她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接下來，鬱悶的人就變成我安諾菲了。
金海晴熱情地抓住我的手，追著我問東問西。好吧，既然她和我初次見麵，難免會對我很好奇，這個我能夠理解，也願意解開她心中的疑問。但重點是，她問的問題完全超乎我的想象，害得我不知道怎樣回答，還驚慌失措地逃跑了。
“諾菲，你與慕離是什麽關係？”
“你們兩個看起來滿般配的，我這裏是合格了。”
“以後慕離就拜托你了，知道嗎？”
天哪！
我簡直被金海晴的話弄糊塗了，準確地說，是完全蒙了！麵對金海晴的追問，我真的是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懂她是什麽意思，我第一次從心底產生了自己好像不是地球人的感覺。
怎麽回事？金海晴到底想說什麽！
她不是柯慕離的女朋友嗎，為什麽還要興致勃勃、笑意盈盈地說我和柯慕離很般配？難道，這是她欲擒故縱的伎倆，想以此來試探我和柯慕離的關係？
既然不明白對方的用意，那麽，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選擇。而且，就算我想回答金海晴的問題，我也無話可說，隻能用眼神向柯慕離尋求幫助。
然而……
柯慕離的狀況和我差不多，他已經自身難保了。另外三位少爺故意圍在他身邊，不讓他開口講話，還阻止他過來幫助我。我無奈地望著柯慕離，隱隱能夠感覺到，他似乎真的有話對我說，但是，我堅持不下去了，狼狽而慌亂地迅速跑出了白金館。
唉，真是狼狽不堪呢。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都按照合約的要求，去白金館向柯慕離報到。他非但沒有再提起那天的事，還像什麽都不曾發生一樣，繼續平靜地與我相處，履行著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契約。
該死！
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如此緊張不安？
“吱——”
公寓的門被推開，我的室友智秀走了進來。
“喂，一個人傻乎乎的發什麽呆？”
我無奈地苦笑，微微皺起眉頭，不知道怎樣回答。
有時候，智秀的“毒舌”會讓我不由得想起家中的弟弟，我常常在想，智秀應該能夠與我家弟弟一較高下，他們兩個展開唇槍舌劍的場麵一定非常有趣。
“諾菲，你最近好像總往白金館跑呢。”
智秀走到我身邊挑眉望著我，那雙明亮的黑眸分明在向我示意——坦白從寬！
不過，很抱歉，我無法將自己秘密兼職的事告訴智秀。如今，這個秘密已經不隻屬於我一個人了，我若不負責任地說出實情，恐怕柯慕離也會被我連累。
我輕輕拍了拍智秀的肩膀，笑道：“我親愛的室友，你最近怎麽變得越來越八卦了？”
誰知智秀理直氣壯地說道：“八卦是女孩的天性，你懂的。”
我懂？我懂什麽！
我現在根本不想說起與白金館有關的任何話題，可以嗎？
“智秀，我……”
“你喜歡柯少爺？”她眯起眼睛，托著下巴，像偵探般做著自己的推理，“諾菲，你每天去白金館，就是為了追求柯少爺，對不對？前段時間，你曾在網球場上不顧一切地保護柯少爺，那可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除非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喂，諾菲，說實話，你與柯少爺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智秀故意湊到我的麵前，忽閃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看得我有些頭暈。
原來智秀也在這樣誤會我，那就更不用說學校裏的其他女生了，難怪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來看我。唉，我可真夠鬱悶的，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訴，隻能獨自承受這種無形的精神折磨。萬一我崩潰了，患上抑鬱症，怎麽辦？
“智秀，我沒有追求柯少爺。”
明知道自己的解釋毫無說服力，我還是想為自己澄清一下。
果然，如預料中那樣，智秀同學更加不肯放過我，竟開始了連續不斷的提問。
“你若沒有追求柯少爺，天天往白金館跑什麽？”
“我隻是……”
“好吧，我問得更詳細些。”智秀轉動眼珠，輕咳兩聲，“安諾菲同學，你每天去白金館見什麽人？”
“柯慕離。”
“做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說一兩句話而已。”
“然後呢？”
我微微一愣，皺眉道：“然後？哪有什麽‘然後’？隻要見完柯慕離，我恨不得馬上逃出白金館呢！”
“不想見另外三個人？”
“不想！完全不想！一點兒也不想！”
我回答得斬釘截鐵。天知道那三個家夥是怎樣看待我的，若非要履行我和柯慕離間的秘密契約，我才不會與他的朋友們有接觸呢。
“可是……”智秀突然頓了頓，低聲道，“諾菲，你必須每天見到柯少爺嗎？”
“是的。”我點了點頭，雖然心中還有些不情願，但我已經答應了柯慕離就絕對不會反悔，“我必須去見他，每天一次，這是我們約好的。”
“啪啪！”
智秀突然拍了幾下手掌，弄得我一頭霧水。
“安諾菲同學，祝賀你！”
咦？祝賀我？
“智，智秀，你……你還好吧？有沒有頭疼發燒的症狀？或者……”
“安諾菲！”智秀猛地睜大眼睛，略顯憤慨地瞪著我，“壞丫頭！我為你感到高興，你居然把我當成精神病人！”
“不，不是的。”我趕忙向她擺手，苦笑著解釋道，“你呀，真的想錯了，我怎麽可能笑話你呢？你問這問那，對我步步緊逼，我舉雙手發誓，我給出的答案絕無虛假。”
當然，我就算很容易上當受騙，對於不該說的事，也一定會守口如瓶。除此之外，我的確沒有向智秀撒謊。
“諾菲，你可真是遲鈍呢。”
“呃？”
拜托，尹智秀同學，請不要如此含蓄委婉，想說什麽就直說，好不好？
“諾菲，承認吧，你喜歡上柯少爺了。而且……”智秀狡黠地笑了笑，湊到我的耳邊低聲道，“柯少爺應該也被你的執著打動，開始喜歡你了。”
怎，怎麽可能？
我仿佛受到驚嚇似的，難以置信地盯著智秀。
“你，你別亂說哦，這……”
智秀揚起下巴，信心十足地回答道：“諾菲，我講話是有依據的，不會信口開河。你每天跑去白金館，不就是與柯少爺約好兩個人單獨見麵嗎？”
這個……算是吧，但我每天向柯慕離報到，隻是在按契約的要求辦事，絕非智秀猜想的那樣。不過，事到如今，我也沒辦法向智秀說明真相，就隨她去誤會吧。
“諾菲，加油！一定要追到柯少爺！”智秀用手肘撞了我一下，眨著眼睛笑道，“不管怎樣，我都會支持你的！對了，你經常出入白金館，能不能向洛少爺要一張簽名照？我可是他的忠實粉絲，反正近水樓台，你就幫幫我吧。”
我苦澀地笑了笑，很是無語，卻又不忍心拒絕智秀，隻好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前提是……洛子寒必須有照片才行。”
這下輪到智秀吃驚了，她不解地望著我，吞吞吐吐地問道：“諾菲，你……你沒跟我開玩笑吧？洛子寒那個天才，他……他怎麽會沒有照片？《入學手冊》上麵的海報不就是用他的照片製成的嗎？你可千萬別嚇我哦。”
“柯慕離告訴我，洛子寒不喜歡拍照，他的房間裏從來不放相框。”我微皺眉頭，低頭歎了一口氣，“怎麽樣？驚呆啦？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你呀，不要光看表麵，以貌取人，‘四大家族’並非你想象中那樣完美。”
“我才不管呢。”智秀緊緊鉗住我的手臂，固執地說，“我就是要洛子寒的照片！我一向喜歡頭腦聰明的男生，覺得他們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怎麽是以貌取人呢？洛子寒從小就被稱為‘天才’，聰明絕頂，平日裏少言寡語，又帥又酷，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偶像。諾菲，你讓柯少爺去想辦法，一定幫我拿到洛子寒的照片。”
“好，好。”
我雖然十萬個不願意，但是，僅僅一張照片應該難不倒我吧。每天出入白金館，我就不相信，自己碰不到洛子寒！
日子如流水般繼續著，平靜依舊，波瀾不驚。
唯一的改變，就是大家似乎習慣了我每天出入白金館的舉動。那些嫉妒怨恨的眼神，那些冷嘲熱諷的話語，也漸漸從我身邊遠離。
可能大家都以為我是在不自量力地追求柯慕離，從最初的嘲諷不屑，變成了現在的同情憐憫。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能夠預料到結果——溫柔優雅、高高在上的柯少爺，怎麽會接受我這樣一個魯莽衝動、貧窮普通的“假小子”呢？
唉，隨便別人怎麽去猜、怎麽去想吧。
反正大家就算想破頭，也絕對不會想到，我是去白金館做兼職的！而那個看似永遠溫柔含笑的柯少爺，正是我的雇主、我的同謀！
傍晚的陽光總是很溫暖，泛著明亮的橙紅色，看起來有些刺眼。
放學鈴聲敲響後，大家相繼離開了教室。我今天要去網球部參加集中訓練，已經提前告訴了智秀，讓她不要等我吃晚飯了。
“諾菲！”
我剛剛走出教室，就看到了倚牆而立的詩渙學長。
“學長？你怎麽在這裏？”
我以為作為網球部的部長，他肯定會以身作則，早早等候在網球場上了。
“喂，別那麽驚訝，好不好？”詩渙學長幽幽地歎氣，略顯急促地擺了擺手，“我可是特地來找你的，你就不能感動一下？瞧瞧，你那是什麽表情？”
我無奈地笑了笑，抬頭望著他：“是，很感動。不過，學長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嗯，今天想和你打一場球。”
“真的嗎？”我驚喜地睜大眼睛，“學長，說話算話哦。我可是非常期待呢。”
和詩渙學長分開的這兩年裏，我一直在努力練習網球，也參加過很多次網球比賽，獲得過不錯的成績。但是，我最大的心願，並非贏得冠軍獎杯，而是……超越佇立在自己心中的目標人物。
那個人，就是站在我麵前的詩渙學長！
詩渙學長不是我的網球啟蒙老師，可他給予我的幫助遠遠超過了每一位教過我網球的老師。我剛剛加入網球部的時候，在那些前輩眼中是螻蟻般的存在，沒有人願意指導新人，更沒有人會真心真意地幫助新人。原因很簡單——誰都會擔心後來者居上，如果新人超過了前輩，前輩們就失去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不過，詩渙學長是個例外。
對於加入網球部的新人，詩渙學長從來都會耐心、細心地指導，大家都非常喜歡他。而我的網球技術之所以進步神速，更要歸功於詩渙學長的幫助。詩渙學長不但告訴我怎樣改進自己的網球技術，還將他的網球套路和絕招教給了我。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也正是從那時起，詩渙學長變成了我在網球場上追逐的目標。
遺憾的是，兩年來，我和他從未交過手。如今，總算盼到了這個機會，我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珍惜，絕不會輕易放棄！
走入網球場，美妍學姐正在點名，我趕忙跑過去報到。
報到？
啊！糟糕！
今天，我好像沒有去白金館向柯慕離報到呢。沒辦法了，隻好等到社團活動結束後，我再跑一趟白金館吧。
“柯少爺！哇，柯少爺總是那麽溫文爾雅！”
“咦？柯少爺身邊的女孩是誰？”
“柯少爺和那個女孩那麽親密，肯定是他女朋友唄。”
“哇！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羨慕死那個女孩啦！”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網球場周圍立刻變得熱鬧起來。
該死！
我鬱悶地皺起眉頭，跺了跺腳，無奈地長舒一口氣。
記得爸爸在世時曾經說過，千萬不要在白天胡思亂想，更不要胡說八道，否則，你想到的那個人、你說起的那個人，會不經意間突然出現在你的麵前。
果然，我剛剛想起柯慕離，他就仿佛與我心有靈犀般地“降臨”了。不僅如此，他的身邊還陪伴著一個熱情如火的女孩——他的女朋友金海晴。
“喂，你們全都往後退，不要靠近慕離！”
“聽到沒有？如果你們想讓慕離有好感，就必須尊重他！”
“退後！再退後！否則，以後不讓你們見到慕離了！”
看著金海晴費心費力地保護柯慕離，我突然感覺有些澀澀的、悶悶的。
為什麽隻有我總是給柯慕離添麻煩？為什麽我就不能像金海晴那樣給予他堅實的保護呢？盡管我很清楚，也許，他並不需要我的保護。
圍觀的眾女生紛紛後退，但是，她們眼中冒出來的紅心還是有增無減。真是妖孽呀，柯慕離一個人就迷得女生們暈頭轉向了，若是“四大家族”全部到位，恐怕網球場四周又會出現上次那種混亂不堪的狀況。
不過，我多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
“四大家族”是帝景學院所有女生心中的偶像，他們雖然不是明星，卻擁有比明星更加強大的魅力。大家追逐他們，向往他們，並非奢求做他們的女朋友，而是如同追星族一般，崇拜他們、喜歡他們、關注他們，將他們當成心中的期望。
正因為這樣，即使明知道金海晴是柯慕離的女朋友，大家也不會產生真正的嫉妒，反而還會默默地祝福他們吧。
“美妍姐，你好！”
柯慕離帶著金海晴走進網球場，最先碰到的就是站在門口的薑美妍。
“慕離，別告訴我，你是來打網球的。”美妍學姐勾唇而笑，望了望金海晴，淡淡地問道，“這位……居然穿著帝景學院高年級的校服，那我就叫你學姐吧。”
“你好！”金海晴挽著柯慕離的手臂，笑著眨了眨眼睛，“很高興認識你！聽慕離說，你是網球部的副部長，網球一定打得很好吧，找機會我們兩個打一場，怎麽樣？”
“咦？學姐也喜歡打網球？”
“嗯。”金海晴點了點頭，望著柯慕離，“今天呀，就是我強拉慕離來這裏的，你不會介意吧。”
“啊，我是沒什麽問題的。不過……”美妍學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向不遠處的詩渙學長揮揮手，“部長大人，來一下！”
很不湊巧，我剛好站在詩渙學長旁邊，然後——
“諾菲！諾菲，這裏！”
聽到金海晴的喊聲，我苦笑著愣住了。
不得不承認，金海晴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她總是能夠讓人哭笑不得。
她一看到我，就立刻熱情地招呼我過去。可是，嚴格說起來，我和她僅僅見過一次，基本上就是陌生人，完全不熟悉啊！
“諾菲，你認識她？她是什麽人？”
詩渙學長有些好奇地望著我，一邊走一邊問。
“她，她是……柯慕離的女朋友。”我隻好硬著頭皮回答，無奈地苦笑道，“其實，我跟她算不上熟悉，但她是個熱情善良的女孩，在大學部高年級就讀，是我們的學姐。”
“噗！”
詩渙學長突然笑了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道：“嗯，沒想到，沒想到……”
我微微一愣，望著詩渙學長，不解地皺了皺眉頭：沒想到什麽？究竟是我說錯了，還是詩渙學長想多了？
想著想著，我和詩渙學長已經走到他們幾個人麵前，我卻因為一時分心，差點兒撞到柯慕離身上。
“諾菲，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
柯慕離並沒有在意，反而輕輕扶住我的手臂，笑著向我點點頭。
“諾菲！”
我正準備向柯慕離做出解釋，詩渙學長突然用力一扯，將我拉到了另一側。
“學長，你做什麽？”
無疑，詩渙學長的舉動讓在場的幾位都愣住了，包括我自己在內。尤其是柯慕離，他臉上慣有的溫雅笑容先是僵滯一下，隨後就消退得無影無蹤，俊逸的臉龐漸漸浮起一抹淩厲之色。
詩渙學長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眯著眼睛說道：“諾菲，剛才不是有人發令嗎？柯少爺這樣尊貴的人，不能靠得太近，必須保持一定的距離，記住哦。”
我尷尬地低下頭，嘴角抽了抽。
就算如此，也用不著當著人家的麵故意做出挑釁的舉動吧？難怪我聞到了一股越來越濃的火藥味，明明就是詩渙學長點燃了導火索！
“學長，你言重了。”柯慕離似笑非笑地望著詩渙學長，薄唇輕啟，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淡雅，“學長，你能夠顧慮我的病情，做到與我保持距離，我很感激，不過……諾菲就不必了，我和她熟悉得像是一家人，即使手牽手、肩並肩，哪怕更親密的相處，我和她也都習以為常哦。諾菲，是不是？”
說完後，柯慕離轉過頭，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注視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確定。
蒼天哪！大地啊！為什麽我會無端落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最好現在天降驚雷，把我當場劈暈，也就一了百了了。
“那個，咳咳……”我深吸一口氣，抬手揉了揉短發，試探著轉移話題，“時間有限，大家還是打網球吧。詩渙學長是網球部的部長，網球打得可棒了，那個……柯慕離和海晴姐，你們兩個……”
“諾菲！”柯慕離突然出聲，臉色有些陰沉，“不準叫‘海晴姐’！”
“呃？”我愣愣地望著他，又看了看金海晴，“為什麽？這樣稱呼不是更親切嗎？你自己也說了，我們熟悉得像一家人，為什麽不能……”
該死！
我是見金海晴是他的女朋友，才會努力拉近我和她的關係，柯慕離居然不領情！
“諾菲，別人怎麽稱呼海晴隨他們便。但是，你絕對不準叫她‘海晴姐’！”
我緊緊皺眉，嘟起嘴，不服氣地問道：“為什麽隻有我不行？柯慕離，你就這麽維護你的女朋友，怕我與她攀關係、套近乎嗎？放心，我安諾菲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你……”柯慕離幽幽地歎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諾菲，你究竟在誤會什麽？我還不了解你嗎？隻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請你理解，好不好？”
柯慕離望向我的目光真誠無比，讓我有些沉醉。彼此的視線相撞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又敗下陣來了。
“哎呀，不要為這種小事鬧別扭了。”金海晴跳出來打圓場，棗紅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特別刺眼，“諾菲，我和慕離是來打網球的，你們的部長大人到底同不同意？”
“美妍跟我說過了，你們可以用小場地打球。”
這時我才發現，美妍學姐早已溜走了。詩渙學長上前一步，抬手示意，讓海晴看清楚那片場地，卻不小心用手肘碰到了海晴的額頭。
“喂，注意身邊的人！”
本以為詩渙學長會道歉，誰知他竟盯著海晴，冷笑道：“這位學姐，我好心將網球場讓給你用，你就是這種態度嗎？我在幫你指路，又沒多長幾隻眼睛，怎麽能看到你站在我身邊呢？唉，真是意外，柯少爺居然會喜歡你這樣的‘阿姨’！”
什，什麽？
當我聽到詩渙學長說出“阿姨”兩個字的時候，額角頓時布滿了黑線，正想跑過去將詩渙學長抓回來，耳邊卻響起了柯慕離含笑的聲音。
“哦？沒看出來，你的眼力倒是不錯呢。”
這，這又是什麽意思？
我還沒來得及理清頭緒，金海晴已經怒不可遏地向詩渙學長發起了反擊。想想也是，任何一個妙齡少女都無法忍受別人稱自己為“阿姨”！
金海晴雖然是大學部高年級的學生，可能比我們大個兩三歲，但是，她那張白皙漂亮的娃娃臉，看起來既清純又可愛。如果沒有穿大學部高年級的校服，說她是高中一年級的學生，也會有很多人相信。
“這位大叔，你眼角都出皺紋了，你自己沒發現嗎？”
“那又怎樣？反正我的年紀比你小！這位阿姨，不管你怎麽打扮，年齡始終是無法改變的，明白嗎？”
“大叔，就算你比我晚出生一兩年，你這副滄桑的模樣，也隻能令你更像大叔！”
看著那兩個吵得興致勃勃的當事人，我和柯慕離為了保護耳朵，不約而同地轉過身，走到距離他們十幾米遠的地方。
“怎麽？你不去幫幫忙？”
柯慕離輕輕挑眉，凝眸笑望著我：“幫什麽忙？海晴難得找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我應該為她高興才對，怎麽能去破壞呢？倒是你，不擔心你最敬重的學長嗎？”
“學長隻是鬥鬥嘴，他是不會傷害女孩的。”
我是實話實說，就事論事，沒有帶上任何主觀色彩，然而……就在我回頭的瞬間，柯慕離眼中的笑意驟然消失了。
“諾菲，你好像很了解那位學長呢。”
這不是廢話嗎？我和詩渙學長曾經相處過整整一個學年，我當然會比別人多了解他一些啦！
“柯慕離，你……”
“嗯，我想，諾菲也會很了解我的，超過任何人。”他淡淡地說著，聲音有些清冷，笑容卻逐漸恢複了，“諾菲，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天似乎忘記去白金館報到了。這可不行哦，缺席一次，全勤獎就拿不到嘍。”
什麽？
這個人也太過分了吧？我又沒說不去報到，他憑什麽認定我會缺勤！
“社團活動結束後我就去……”突然，我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個問題，不禁皺起眉頭，憤憤地瞪著他，“柯慕離，你明明就站在我的麵前，還威脅我去白金館向你報到，你這樣的雇主還有沒有社會公德啊？”
他不怒反笑，黑寶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輝，唇邊帶著溫柔的笑意。
“抱歉，諾菲，我可沒有將考勤表隨身攜帶的習慣。”
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必須跑一趟白金館，在那張萬惡的考勤表上畫個鮮明搶眼的紅色圈圈。
“資本家！”
我雙手握拳，氣得咬牙切齒。
他麵不改色地望著我，唇角含笑，清澈的雙眸宛若月光照耀下的幽泉。
“諾菲，這個稱呼不適合我，換一個。”
“吸血鬼！”
“再換一個。”
“笑麵虎！”
“可是……我屬龍，不屬虎。”
“壞蛋龍！”
本來我就不是伶牙俐齒的女孩，此時此刻，腦海中早已一片空白，我把自己能想到的詞語都用上了，還是沒能對那個氣定神閑的“柯少爺”產生絲毫影響。
“諾菲，我最不願勉強你了。如果你不想隨我去白金館，我就自己回去好了，至於考勤表……抱歉，我也是愛莫能助。既然是規矩，就不能隨便破壞。”
我皺眉望著他，心有不甘地歎了一口氣。
“你讓我做兼職，不是已經破壞帝景學院的校規了嗎？”
柯慕離還是那樣平靜地望著我，笑意逐漸加深：“諾菲，我怎麽不記得讓你做兼職了呢？我們是朋友，你隻是盡朋友的義務來幫我而已，對不對？”
好吧，我無語了，徹底無語，甘拜下風。
智秀居然說柯慕離是完美的紳士，那完全是假象！假象！他分明是一個笑著欺負我、威脅我、戲耍我，還會時不時博取我同情的……大壞蛋！
兩天後。
我正在網球部進行社團活動，白金館的仆人突然過來傳話，請我去見柯少爺。
咦？什麽事？
柯慕離會如此緊急地派人來找我，一定是遇到大麻煩了！
我沒空多想，立刻向詩渙學長請假，匆匆忙忙跑去白金館。
該死！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這麽久以來，柯慕離從不會在我練習網球的時候派人喊我去白金館。可想而知，今天一定是發生了他無法獨自應付的事情，不得不讓我過去幫忙。但越是如此，我就越擔心、越著急！能夠讓無所不能的柯少爺束手無策的事情，我想來想去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發病了！
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回想起他發病時的症狀，我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心跳變得越來越快，我越來越緊張，眉頭皺得緊緊的，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然而，當我氣喘籲籲地推開休息室的門時，卻赫然看到柯慕離坐在沙發上悠然自得地品著咖啡。白茫茫的霧氣遮住了他的雙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金燦燦的發絲隨風而舞，刺痛了我的眼睛。
該死！
我還以為他發病了，擔心得差點兒哭出來，誰知，他竟然……
心口悶得像要炸開一般，劇烈的心痛讓我的眼眶越來越熱、越來越紅。我毫不遲疑地轉過身，準備奪門而出。
“諾菲！”
柯慕離的動作很快，在我拉開門的瞬間，他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
“諾菲，你生氣了？”
是的，我生氣了！就算是白癡，被人這樣戲耍，也應該有理由生氣吧。更何況，我剛才真的很擔心他啊！
“柯慕離，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啦！”
他深深地注視著我，麵色凝重地說道：“對我而言，諾菲是非常重要的人。我派人去找你，並不是想惹你生氣，我是……”
“是想看我像個傻瓜似的，為你緊張、為你擔心、為你跑來跑去，對嗎？”
我自嘲地笑了笑，眼裏的淚水越積越多。其實，我根本不是這麽愛哭的人，今天是怎麽啦？我竟然委屈得想放聲大哭一場。
“諾菲……”
柯慕離抬起手，想要為我擦去淚水。
不要！我才不要呢！
於是，我憤憤地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自己將眼淚抹掉了。
“柯慕離，你是個大壞蛋！全天下最壞的大壞蛋！”
他的臉色微微改變，略顯無奈地搖頭淺笑，雙手輕輕搭在我的肩頭，我像觸電般地想要躲開他，他卻加大手上的力量，不肯讓我掙脫。
“柯慕離，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一路跑來有多擔心你！大壞蛋，我再也不做你的助手了，我要與你劃清界限，免得為你擔心！”
“諾菲，這是你的真心話？”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黑寶石般的眼睛閃爍著星辰般明亮的光芒，隻是……他的目光在逐漸變得暗淡，雙眼宛若深不見底的黑洞，令人有些心悸。
突然，他猛地一用力，我的肩膀仿佛要被捏碎般疼得要命。
“柯慕離，你放開我！”
“對不起。”他幽幽地歎氣，疼惜地揉捏著我的肩膀，淡淡地說道，“真的要與我劃清界限嗎？真的不想留在我身邊嗎？”
我抬頭望著他，四目相對之時，我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滿滿的不舍和深深的期待。
他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
不過……
我剛才是在說氣話好不好？我可從來沒想過，至少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想過放棄這份兼職，沒想過這麽快離開他。
“我，我……你總是耍我，我耍你一次不行嗎？”
我皺眉盯著他，拚命死撐，雖然講話吞吞吐吐，但我無論如何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他！
柯慕離，放馬過來吧，我才不怕你呢。
誰知他完全沒有與我交鋒的想法，而是緊緊握住我的手，拉著我坐在沙發上，遞給我一杯冒著熱氣的香濃咖啡。
“嚐嚐看。”
我愣愣地望著他，好半天沒有做出反應，咖啡的霧氣迷離了我的視線，也讓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柯慕離，別以為用一杯咖啡就能收買我！”
“我沒想收買你。”他抬手揉了揉我的短發，低聲道，“諾菲，你是我的朋友，我會珍惜你、愛護你，如果非要加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至死方休。今天，我派人去找你，是讓你過來做兼職，真的沒想讓你擔心，請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看著他真誠的雙眼，聽著他真誠的話語，我還能怎麽樣？心中的委屈和鬱悶早已飛到九霄雲外了，更何況，我根本就不是愛生氣的人！
隻不過……
這麽輕易就原諒他，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諾菲？”
“柯慕離，你為什麽要在我參加社團活動的時候讓我來做兼職？”
這個問題我確實想不通，當初我們兩個人約好的，兼職絕不會影響我的學習和社團活動，可是，他今天怎麽違約了？
柯慕離緩緩揚唇，笑容溫潤如常，指著我手中的咖啡道：“問題在這裏。”
“咖啡？”我不解地追問。
“嗯。”他點了點頭，笑意加深幾分，“這些咖啡豆是從牙買加空運過來的，有著嚴格的烹煮時間，我是想讓你品嚐到正宗的藍山咖啡，才特意叫你過來的。今天的兼職任務，就是品咖啡、吃甜點，你願意嗎？”
他簡直就是明知故問！無論願不願意，我都沒有其他選擇，不是嗎？
“對了，甜品是你喜歡的抹茶蛋糕，我馬上命人送進來。”
“謝謝！”我感激地望著他，突然皺眉問道，“你可以早些讓我過來，陪你一起做蛋糕的，為什麽……”
他打斷我的話，半開玩笑地說道：“諾菲，我可不想讓你誤解，我是故意占用你的社團活動時間。”
瞧瞧，柯少爺就是這麽敏銳！怕我埋怨他違約，居然先發製人，反而讓我陷入被動，無話反駁。
仆人推門走進來，將切好的抹茶蛋糕放在茶幾上，香甜的奶油味道霎時彌漫在整個房間裏，淡淡的茶香也若有若無地縈繞其中。望著如此精致美味的甜品，我差點兒丟人地流出口水來。
“怎麽樣？味道行不行？”
“嗯，嗯。”我頻頻點頭，喝下幾口咖啡，笑望著他說，“柯慕離，難道你對自己做的甜品沒信心嗎？”
他意外地愣了一下，抬頭注視著我，揚唇笑道：“我呀，是怕你對我沒有信心。你剛才生氣的樣子，真的嚇壞我了。我在心裏告訴自己，以後一定不會再讓諾菲流淚了，我喜歡看你的笑臉，無憂無慮的笑臉，輕鬆愉悅的笑臉……”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有些煽情，偏偏聽起來真誠無比、溫暖入心。
“柯慕離，你不知道嗎？從我們第一次在遊輪上見麵開始，我就莫名地相信你，直到現在也不曾動搖過。”
“謝謝你，諾菲。”
他凝眸淺笑，薄唇勾起一道優雅的弧，俊逸完美的臉龐現出溫柔親切的笑容。長時間盯著他，我的心跳會不由自主地失去規律，大腦仿佛壞掉了一般，也變得不工作了。
禍害啊！妖孽啊！
安諾菲你太不爭氣了，每天都能見到他，怎麽還會在他麵前犯花癡？
“咳咳，那個……柯慕離，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好，你說吧。”
他微笑著點頭，拉我坐在他身邊，用紙巾為我擦掉嘴角粘上的奶油。結果，害得我一陣尷尬，臉紅得像番茄一樣，趕忙從他手中搶過紙巾，自己胡亂地抹了抹。
“沒有。”柯慕離挑眉笑了笑，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柔聲道，“子寒的頭腦太聰明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而且，他最厭惡拍照，想拿到他的照片，比較困難呢。”
廢話！
如果很容易，我還用得著求你嗎？
我輕輕皺起眉頭，大口大口地吃著抹茶蛋糕。倘若柯慕離故意找借口，不肯幫我，我就……我就把他做的抹茶蛋糕吃掉！全部吃掉！
“諾菲？”
“諾菲？”
我裝作沒聽到，不理他，繼續吃蛋糕。
“諾菲？”
“什麽事？”
低著頭，我悶悶地應了他一聲。
不管怎麽說，他可是我的雇主，我的任性必須適可而止，否則……萬一他心情不好，將我偷偷做兼職的事揭發出來，我就真的死定了！至於他自己，絕對有很多借口可以順利脫身！
“諾菲，你再低頭，奶油就粘到你的臉上了。”
我立刻抬起頭來。
誰知映入我眼簾的，竟是他那張帶著笑容的俊臉。壞家夥！他，他分明是在取笑我！可那雙黑亮清澈的眼睛，卻深深凝望著我，溫情脈脈，沒有一絲戲謔的意味。
沒錯，這就是深不可測的“柯少爺”。
我看不透他，怎麽都看不透他，他就像神秘莫測的水晶球，能夠輕而易舉地吸引住別人的目光，卻讓人永遠無法看穿。
“柯慕離，你……”
“放心吧，子寒的簽名照包在我身上。”他打斷我的話，望著我手中的抹茶蛋糕，淡淡地說，“既然我幫了你的忙，你是否應該感謝我呢？不如，喂我吃蛋糕吧。”
什，什麽？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樣的行為簡直就是訛詐！訛詐！
“柯慕離，我不是你的仆人。”
麵對我的抗議，他居然笑著說道：“諾菲，你是我的助手，我可從來沒有將你看成仆人，而且……永遠也不會。”
“狡辯！”我恨得牙根兒癢癢的，瞪大眼睛怒視他，“萬惡的資本家，我要反抗！我隻是你的助手，憑什麽負責喂你吃蛋糕？柯慕離，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還是那樣微笑著，漂亮的眼睛彎成一雙月牙，饒有興致地望著我。就在我準備開始第二輪“怒吼”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來，優雅利落地用叉子叉起一塊蛋糕，舉在我的眼前。
“那麽，我喂你吃。”
簡簡單單幾個字，硬是讓我將原本想說的“控訴”全部吞了回去，害得我差點兒憋出內傷，額頭上隱隱綻開幾個“十字路口”。
“諾菲，張嘴。”
“不要！”我憤憤地甩給他一記又白又亮的“衛生球”，不服氣地說，“我自己有手有腳，用不著別人喂我吃東西！謝謝你，柯少爺，不勞您費心了。”
如果用眼光能夠殺死人的話，我想，他早已被我“噴火”的雙眼燒得屍骨無存了。
不過……
柯少爺就是這樣強大，強大得與眾不同，反而讓我再次敗下陣來。
“諾菲，我特別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
“所以呢？”
他放下叉子，抬手揉了揉我的短發，優雅地笑道：“對不起，剛才……我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你知道嗎，一旦生氣，你就會滔滔不絕地說很多話，我……”
“大壞蛋！”
我實在忍無可忍，抬起腿，對準他的腳就踩了下去。
可是……
我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柯慕離曾經告訴我，他學過跆拳道、空手道、中國功夫……也就是說，別看他外表優雅隨和，其實是個身手敏捷的“武林高手”。
結果，他很迅速地閃開了我那一腳，更倒黴的是，我自己卻因為腳下不穩，身體直直地向前方倒去。
“諾菲！”
他趕忙張開手臂，緊緊攬住我的腰，讓我倒在他的懷抱裏，沒有狼狽不堪地摔到地麵上。
我有些驚魂未定，身體微微顫抖，低聲道：“謝，謝謝……”
“諾菲，對不起。”
“沒，沒事。”
我拚命搖頭，想要掙開他，他卻不肯放手。
“柯慕離，你到底……”
就在我猛然抬頭的刹那，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發生了：我的唇竟然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他的薄唇！
不，不是吧？不會這麽巧吧？
我的初吻，那可是我的初吻啊！
四片唇輕輕碰觸，軟軟的、綿綿的、甜甜的、暖暖的，很像美味的櫻桃布丁，又像清爽的抹茶蛋糕，甜美醉人，讓人越陷越深。
咫尺之距，我能夠清楚地聽到自己和柯慕離的心跳聲。
柯慕離，柯慕離……
該死！
對方是柯慕離，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他很可能會發病的！
我如夢初醒，猛地推開他，顧不得解釋，飛快地抓起紙巾，輕柔而急切地為他擦拭唇角，察看他是否有什麽異樣。
“柯慕離，你怎麽樣？還好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那樣的。你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
“我沒事。”他輕輕握住我的手，雪亮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我，那溫柔如水的目光仿佛一下子望進了我的心裏，“諾菲，我說過，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不會再排斥你了。不要擔心，我真的沒事，而且……你的唇，有抹茶蛋糕的味道，這種感覺很好。”
“轟！”
如果在這樣窘迫而尷尬的時候，我還能平心靜氣地麵對柯慕離，那我就不是安諾菲，而是柯慕離了！
於是，我二話沒說，飛也似的逃跑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雖然這隻是一次小小的意外，但是，我以後要怎麽麵對柯慕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