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我的秘密契約
我，安諾菲，開始有心事了。
以前，我很少太過深入地考慮什麽問題，但是，自從柯慕離提出讓我做他的私人助手後，我的情緒就一直無法平靜下來。
我真正困擾的，並非是同意他的建議與否，而是為什麽他會提出那樣的建議。我偷偷尋找兼職，已經違反帝景學院的校規了，他明明是反對我做兼職的，為什麽又突然改變立場，轉而支持我、幫助我了？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甘願與我一起冒險，一起違反帝景學院的校規！
我困惑了、迷惘了，怎麽都想不明白。
為什麽？
為什麽柯慕離要如此盡心盡力地幫助我？
其實，我當初隻是希望他能夠為我保守秘密，不要把我找兼職、做兼職的事情說出去而已，我……我可從未想過將他拖下水，讓他陪我一起違反校規哦。
“姐姐，你有心事？”
妹妹推門走進臥室，坐在我身邊問道。
從小到大，我和妹妹都是住在同一間臥室的，看著她慢慢長大，越來越懂事，我真的很開心。一直以來，我最心疼的人是媽媽，而最喜愛的人，自然是妹妹。至於那個伶牙俐齒的弟弟，完全是我情緒低落時的調劑品，與他吵上一架，我保證立刻恢複精神。所以，弟弟對我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我抬手擁住妹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略顯急躁地問道：“如果一個人突然很熱心地幫助你，你要不要接受呢？”
“什麽人？”
妹妹居然自動忽略了問題的重點，追問起對方是誰。
我無奈地歎氣，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什麽人並不重要，我是說，這樣的幫助要接受嗎？”
妹妹低下頭，認真地思考了很久。
“姐，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人？”
噗！咚！
聽到妹妹的話，我真的有種想吐血的衝動，然後……我的腦袋倒黴地撞到了背後冰冷的牆壁，發出悶悶的聲響，疼得我眼眶一陣發紅。
“姐姐，你沒事吧？”
我揉著撞疼的地方，委屈而憤怒地瞪著妹妹，大聲道：“怎麽會沒事？疼死了！要不你來試試？”
妹妹望著我的“兔子眼”，突然笑了起來。
“姐，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我猛地愣住，慢慢睜大眼睛，用看外星人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妹妹，過了好半天，我才伸手用力將妹妹推開兩米遠。
“丫頭，你是不是中邪了？你那個小腦袋裏究竟裝了些什麽呀？”
“我隻是提醒姐姐而已。”妹妹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因為呀，姐姐你在感情方麵太遲鈍了，我怕你又錯過……”
“等等！”我立刻打斷妹妹的話，不解地望著她，“你說什麽？‘又錯過’？是，是什麽意思？我可從來沒有……”
妹妹重新坐到我的身邊，拉起我的手，笑意明顯加深了幾分。我總感覺，她那笑容裏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惋惜。
“姐姐，你還記得你之前的同桌嗎？”
我微微一愣，趕忙在腦海中進行地毯式的搜索，然後點了點頭：“嗯，想起來了。”
妹妹瞥了我一眼，幽幽地歎道：“姐，你真是太遲鈍了！那時，那個哥哥每天都會送你回家，還會故意找借口等你一起上學，人家分明就是喜歡你呀，你居然……居然什麽都沒察覺到！”
咦？真的假的？
我震驚地看著妹妹，嘴巴張張合合好多次，卻怎麽都說不出話來。喉嚨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指尖在慢慢變冷。
“姐，你……你還好吧？”
我輕咬嘴唇，苦笑著搖了搖頭：“嗯，我沒事。”
若不是妹妹提起，我可能已經忘記那個男生了。
他性情溫和，平易近人，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他是個非常細心的男生，對於我這樣風風火火、馬馬虎虎的女生來說，有他這樣的同桌簡直就是上天賜給我的寶。
但是……
他，他雖然很關心我，卻從來沒有向我表白過，我怎麽會知道他的感情呢？而且，後來他轉學離開了，甚至在分別的時候，他也未曾說過一句喜歡我的話。
“姐姐，後悔了吧？”
“為，為什麽？”我趕忙回神，稍顯慌亂地掩藏自己的情緒，“你別亂想了，我和他隻是同學同桌，他送我回家也隻是順路而已，更何況，他也沒說過喜歡我呀……”
“姐姐！”妹妹皺起眉頭，認真而無奈地望著我，“姐，他說過，用你最喜歡的方式說過！其實，他家與咱們家根本不順路，他家在相反的方向，每天他送你回家之後，都要繞遠路回家。”
我再次驚呆了，吞吞吐吐地問妹妹：“你，你怎麽會知道？”
“有一次，我出去買東西，剛好碰到他，就發現了。”妹妹惋惜地歎氣，唇角帶著淡淡的苦笑，“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你，他很坦然地承認了。我就鼓勵他，讓他盡快向你告白，他說，你拒絕他了。”
“什麽？不，沒有這回事！”我急忙為自己辯解，差點兒從**跳起來，“我可以對天發誓，他什麽都沒說過！”
這一點，我還是能夠保證的。
如果有人向我告白，我就算再怎麽遲鈍，也不會聽不懂“我喜歡你”的意思吧。
妹妹拉住我的手，示意我安靜，繼續說道：“姐，那個哥哥真的很了解你。他說，直接向你告白，你一定會驚慌失措地跑開，所以，他買了你最喜歡的網球拍，在你生日那天送給了你，並在生日卡片裏寫了告白的話。他真的很細心，將那張卡片夾在網球拍的袋子裏，隻要你去拿拍子，就一定會看到那張卡片和那些話，可是……”
妹妹突然沉默了，抬頭靜靜地注視我。
我也望著她，心底泛起一絲澀澀的漣漪，慢慢地將後麵的故事講完。
“那天晚上，媽媽去加班，弟弟突然肚子疼，我背著他去醫院看病，你當時也跟在我身後。醫生診斷確定弟弟患上了急性盲腸炎，必須立刻動手術，但家裏剩下的錢不夠支付手術費……”
我深吸一口氣，鼻子酸酸的，眼眶有些發熱。
“無奈之下，我跑回家，將他送給我的網球拍賣掉了……就這樣，我們湊足了弟弟的手術費。弟弟平安無事，不是很好嗎？”
“姐姐，對不起……”妹妹張開雙臂，輕輕擁住我顫抖的身體，“對不起，是我們拖累了你。你一邊上學一邊打工，都是為了這個家，我們卻讓你失去了一個真正疼愛你的人，對不起，如果……”
“傻丫頭，我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妹妹的眼淚一顆一顆地掉在我的手上，很燙很燙，灼痛了我的心。
“都過去了……我想，他會遇到比我好幾百倍的女孩，一定會幸福的。所以，我們也要努力生活，要比任何人都幸福。”
“姐姐，如果你遇到了喜歡的人，請不要為了我們而放棄，可以嗎？”
我輕輕地為妹妹擦掉眼淚，淡淡地笑道：“丫頭，別亂猜。我隻是碰到一個很熱心、願意幫助我的人，但是，我又害怕會連累他，不知道是否應該接受他的幫助。”
“姐姐，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幫助你。”
咦？什麽意思？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盯著妹妹：“所以，你想說什麽？”
“也許那個人對你有好感，或者，你有什麽特質吸引了他。當然啦，如果我們是有錢人，對方也可能是看上我們的財產，但是……”妹妹抬頭望了望簡單狹小的臥室，不由得聳了聳肩，“好吧，舍棄最後一種設想。那就是說，對方在意的是你！”
怎麽，怎麽可能？
我仿佛遭受晴天霹靂一般，愣愣地坐在床邊，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柯慕離在乎我？柯慕離對我有好感？不，不，就算天塌下來，砸壞了我的腦子，我也絕對不會相信！準確地說，是我根本不會產生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或，或者，他隻是同情我吧？”
妹妹笑望著我，挑眉說道：“先是同情，慢慢就會變成喜歡，這樣循序漸進也不錯。姐姐，加油！”
加油？加什麽油？
妹妹的想法簡直讓我哭笑不得，無語問蒼天。我猜想，妹妹和弟弟這對龍鳳胎很可能來自火星，怎麽與我們地球人的想法相差這麽遠呢。
周末結束，我帶著心中的答案，重新返回帝景學院。
傍晚。
夕陽染紅天際，閃爍著暖亮的橙色光芒。
我走出自己居住的公寓，直奔白金館而去，我想將自己的決定盡快告訴柯慕離，也想問問他，為什麽不惜違反校規來幫助我。
既然我怎麽都想不出原因，那麽，我隻能親自去問他了。
白金館是一座純白色的宮殿式建築，宛若十七世紀的歐洲古堡，傲然聳立在帝景學院的核心區域，給人一種鮮明而強烈的視覺衝擊。
白金館自創建之初，就屬於支撐學院的四大家族。
這裏是四大家族繼承人學習、生活的地方，也是受到重重保護的“禁區”，若非經過允許，其他學生都是禁止進入的。
“小姐，您好！”
我剛走到白金館門口，兩個穿著製服的守衛就攔住了我。
“你好，我找柯慕離。”
“很抱歉，柯少爺不在，周末回家後還沒有歸來。”
坦白說，守衛們畢恭畢敬的態度讓我很不習慣，也很難適應。不過，回頭想想，柯慕離從小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成長的，他自然會習以為常了。
“請問，他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我們不清楚，柯少爺也沒有交代。也許柯少爺明早才會返校。小姐您有什麽急事嗎？或者，您可以留下聯係方式，柯少爺回來後，我們會向他匯報的。”
我尷尬地笑了笑：“不，不必了。”
該死！
我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柯慕離是誰？帝景學院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換句話說，他就是帝景學院的擁有者之一，因為，帝景學院原本就是“四大家族”名下的產業。
是呢，作為這座學校的主人，柯少爺何時返校是任何人都不敢限製的，我居然還傻乎乎地以為，他也會和我一樣按時返回學校。
“那個……”
“小姐有什麽吩咐，請講。”
我輕輕皺起眉頭，望著那兩個守衛，略顯猶豫地說道：“能不能拜托你們給柯慕離打個電話，就說……”
“對不起，我們做不到。”
“那，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柯慕離的手機號碼呢？”
守衛的臉色明顯改變，聲音冷冷地回道：“抱歉，我們做不到！”
“可是，我真的有事找他，我……”
“小姐，或者您可以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或者在旁邊等候柯少爺，或者……可否請您暫時離開呢？您可知道，學校裏很多女孩都和您一樣，想盡辦法接近柯少爺，跑到白金館隻為見他一麵，但是……您這樣做，會打擾我們工作，請您見諒。”
咦？不是吧？
對方居然，居然將我當成柯慕離的某個花癡粉絲了！拜托，我究竟哪裏像花癡了？我是真的有事找他好不好？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
“對不起，小姐，請您回去吧。”
我越是想解釋清楚，守衛們反而越懷疑我的用心。結果，我硬是被他們“請”離了白金館大門，其中的無奈和委屈真是一言難盡啊！
“哇！這不是那天在網球場惺惺作態的丫頭嗎？”
“沒錯，就是她！故意接近柯少爺，那點兒小心思騙誰呀！”
“她竟然追柯少爺追到白金館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
“真是丟人呢，沒見到柯少爺，還被趕了出來，自食惡果！”
那些尖銳刺耳的話從我的身後傳過來，帶著幸災樂禍，此起彼伏，如針一般戳入我的心裏，令我感到疼痛。
我慢慢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不停地告訴自己，權當什麽都沒有聽到。反正她們隻是逞逞口舌之快，說累了、說倦了，自然就會停止。
我想今天自己是等不到柯慕離了，還不如先回公寓。
“站住！”
“想走？沒那麽容易！”
幾個女生走過來，盛氣淩人地望著我，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皺起眉頭，無視她們傲慢的眼神，淡淡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我說你呀，臉皮也太厚了吧。先前在網球場假惺惺地保護柯少爺，其實是想接近柯少爺，害得他差點兒出大事。現在呢，你竟然又跑來白金館打擾柯少爺，嘖嘖，可恥啊……”
“我沒有！”我氣壞了，“隨便你們怎麽想，反正我問心無愧，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呸！狡猾的丫頭，還敢狡辯！”
“我隻是實話實說。”
“啊，你厲害！看來不教訓教訓你，你是不會認錯的。”
我憤憤地瞪著她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沒錯！對於你們，更沒有錯！”
如果說我真的犯了什麽錯，那就是，我依然對柯慕離心存歉疚。但是，我當時撲過去為他擋網球是出自我的真心，絕對沒有其他目的。
“姐妹們，給我抓住她！”
“你們……”眼見幾個女生向我伸出手臂，我本能地向後退著，“你們想幹什麽？我與你們素不相識，你們憑什麽……”
“啪！”
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將我從那些女生麵前拉開。
“你們這樣惡意欺負人，我可看不過去了！”
低沉而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我和幾個女生不由自主地呆住了。從對方的校服顏色上判斷，應該是三年級的學長，但是，他此刻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臉孔。
在帝景學院大學部，校服顏色是不同的，可以一目了然地分辨出來。一年級的校服是明亮的黃色，彰顯著青春活力；二年級的校服是清爽的淡紫色，代表著寧靜平和；三年級的校服是優雅的暗紅色，象征著沉穩內斂。
眼前這位保護我的學長，穿的正是代表著三年級身份的暗紅色校服。
不過，那幾個女生似乎並沒有將學長放在眼裏，很快從之前的驚愕中恢複過來。
“就算如此，與你有什麽關係？”
“咦？你們……”學長明顯一愣，身體僵住，搖著頭說道，“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還真是讓人頭疼呢。不好意思，我剛剛帶領網球部獲得聯賽冠軍，學校理事長讓我明天去見他，我想順便將你們的惡行告訴理事長，可能很快就不會在學校裏再見到你們了。”
“你，你……”
“我？我與你們相比，還差得遠呢。”學長猛地提高聲音，怒火衝天地喊道，“你們還不快走！再敢隨便欺負人，就算你們是女生，我的拳頭也不會留情哦。”
幾個女生氣得滿臉通紅，狠狠地瞪著學長，又心有不甘地望了望我，但她們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灰溜溜地離開了。
“學長，謝謝你。”
我趕忙跑到男生麵前，感激地看著他。
然後，在我們對視的一瞬間，我不得不慨歎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對方居然是我在中學時期最敬重的網球部前輩——文詩渙！
“詩渙學長！”
“諾菲！”
看來詩渙學長的驚訝程度與我不相上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那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令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諾菲，真的是你？我，我沒眼花吧。”
“是我！當然是我啦！”我在他麵前晃了晃手，眨著眼睛笑道，“學長，相隔兩年，沒想到我們會在帝景學院見麵呢。學長，你怎麽會在這裏讀書？我記得，那時聽網球部的前輩們說，你好像考入了……”
“嗯，本來我不應該來這裏的。”他苦澀地笑了笑，小麥色的皮膚在夕陽下泛著光澤，“兩年前，我媽患了重病，家裏的負擔比較重，所以……我選擇了帝景學院，作為網球特長生，免除所有學費在這裏讀書。你呢，難道你也是……”
我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嗯，我也是網球特長生，剛剛加入網球部。學長你前些天出去比賽了，根本不知道我入部，而且……咦？等等！我，我剛剛好像聽你說，你帶領網球部獲得了比賽冠軍，那個，學長你，你不會就是網球部的現任部長吧。”
“沒錯，我的確是網球部的部長。”
咦？不是吧？
那個一直讓我充滿好奇的部長大人，竟然是我中學時期最熟悉的前輩！如此一來，別說好奇了，哪怕一點點的新鮮感都消失殆盡了。
“諾菲，為了慶祝我們的重逢，今晚一起吃飯吧。”
“呃？”麵對詩渙學長的邀請，我突然有些猶豫了，明知今天不可能見到柯慕離，我卻仍然期待著，“學長，那個……我，我其實……”
“怎麽？不願意嗎？”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是他以前安慰我時最常用的動作，“當然啦，如果你有事要做，我還是可以通融的。反正同在一所學校，同在網球部，幾乎每天都能見麵，隨時可以一起吃飯的。”
話雖這樣說，我卻分明在詩渙學長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失望。
“不，不用，也不是什麽急事，我想……”
“諾菲！”
熟悉的呼喚聲響起，那個溫文爾雅的美少年走下車，緩緩向我走來。
柯慕離！
他，他什麽時候出現的？
我隻顧著和詩渙學長講話了，居然沒有察覺到那輛停在不遠處的豪華轎車！
“柯，柯慕離，你……”
看著他逐漸靠近的身影，我趕忙向後退了幾步，並非閃躲，而是……為了保護他，我再也不想見到他麵色蒼白、痛苦無助的模樣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諾菲，你應該是來找我的吧。”
柯慕離挑眉笑看著我，唇角勾起一抹優雅的笑，而他講話的語氣也是相當肯定的，沒有一絲一毫“猜測”的意味。
“嗯，我找你有事。”
“那麽，你是否應該拒絕這位學長的邀請呢？”柯慕離淡淡地笑著，視線慢慢落在詩渙學長的身上，“學長，很抱歉，我剛才碰巧聽到你與諾菲的談話，希望你……”
“那個，還是我來給你們介紹吧。”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短發，笑著打斷了柯慕離的話，“這是我們網球部的部長大人，也是我中學時期最敬重的前輩，文詩渙！我想，詩渙學長應該對柯少爺不陌生，所以……”
詩渙學長朝我笑了笑，高聲說道：“嗯，諾菲說得沒錯，我怎麽會不知道柯少爺呢？在帝景學院裏，‘四大家族’如雷貫耳，眾所周知。柯少爺，你好！”
“學長，你好！”
柯慕離紳士般地點了點頭，俊美的容顏讓我覺得有些晃眼。
上天是不是太偏心了？難怪智秀總是說柯慕離是“完美中的完美”，他確實擁有了全部美好的東西，堪稱上天的寵兒。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他的潔癖了，但這偏偏如斷臂的維納斯一樣，反而讓人更想靠近他、了解他。
“學長，諾菲才加入網球部沒多久，可能還不太適應，若遇到什麽麻煩，或犯了什麽錯，拜托學長多多照顧她。”
柯慕離慢慢地說著，燦若星辰的黑眸流轉著笑意。
然而……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和詩渙學長同時變了臉色。我不知道詩渙學長在想什麽，於我自己，我隻是很驚異，為什麽柯慕離表現得好像與我很熟悉一樣。
“這一點，根本不需要你來提醒！”詩渙學長隱隱有些慍怒，聲音冷了幾分，“就算沒有你的拜托，我也會好好照顧諾菲的，她可是我以前最重視的學妹，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
柯慕離輕輕挑眉，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但我能夠感覺到，他此刻的微笑仿佛蒙著冰冷的寒霜，淡漠而銳利，令人有些心悸。
“學長，謝謝你。”
“不——客——氣！”
柯慕離和詩渙學長之間的針鋒相對，讓我感到既困惑又無奈。真是的！明明隻是客套話而已，他們兩個怎麽會像小孩子般彼此敵視呢？
不過，相對於柯慕離，我更加了解詩渙學長。
詩渙學長是個急性子，無論說話、做事，都喜歡直來直去，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意氣用事地非要與柯慕離爭個高下。
“那個……”我趕忙走到詩渙學長身邊，抱歉地笑了笑，“學長，對不起，我……我的確有事和柯慕離談，改天我請學長吃飯，好嗎？”
詩渙學長幽幽地歎氣，眼中的怒火逐漸消退。
“傻丫頭，我又沒怪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嗯，學長再見！”
我目送著詩渙學長離開，微笑著向他揮手。
“人已經走遠了，你的手不累嗎？”
柯慕離的聲音飄過耳旁，我猛地愣住，隨即像受到驚嚇似的立刻跳出幾步遠。當我抬起頭時，望見的是柯慕離那雙凝結著寒霜的黑眸。
我發誓，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淡漠而陌生的眼神。
“諾菲，你是不是將我當成了病毒，恨不得逃得遠遠的？”
“我……”我皺起眉頭，怯怯地望著他，委屈地控訴道，“我是將自己當成了病毒好不好？我害怕，害怕與你靠得太近，你又會陷入痛苦之中！柯慕離，你到底想怎麽樣？網球場上的那次意外，我承認是我不了解你，是我的錯，但我已經受到懲罰了，大家都將我看成居心叵測的壞女孩，隨時隨地對我冷嘲熱諷，難道這樣還不夠嗎？你怎麽能……”
“對不起，諾菲。”
柯慕離深深地注視著我，黑亮的雙眸裏有濃濃的歉意。
我的心猛然一緊，莫名地抽痛起來，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噴湧出來，讓我的眼眶漸漸變得濕潤了。
該死！
我這是怎麽啦？
明明柯慕離那句“對不起”是我理應得到的，可我看著他那傷感的表情，為什麽會如此心痛呢？
“算了，你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是我任性了。”
“諾菲……”
柯慕離還是那樣專注地望著我，這讓我有些窘迫、有些難堪，臉頰不受控製地發燙，就在我快要到達極限，準備逃離時，令我心驚膽戰的一幕突然發生了。
柯慕離走上前，不由分說地抓緊了我的手！
而此時此刻，我和他之間的距離……沒錯，近在咫尺！
見狀，我的反應是立即拚命想要甩開他的手，拚命想要遠離他，可是，他手上的力量之大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根本就無法掙脫。
“柯慕離，放開我，放開我！”
他仿佛沒有聽到我的話，拉著我徑直向白金館走去。
“柯慕離，拜托你，趕快放開我，好嗎？我不想再看著你痛苦難過，不想再為你擔驚受怕，不想再……”
“諾菲，我沒事。”
他抬頭望著我，緩緩吐出幾個字，卻沒有停下腳步。
好吧，就算如此，就算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但我仍然在害怕，仍然在擔心，仍然慌亂得不知所措。
為什麽？
為什麽一向溫雅淡定的柯少爺，會變得如此執拗、如此霸道？
“柯慕離，你……”
我欲言又止，硬生生地吞下了自己想說的話。因為，我們已經走到白金館門口，之前驅趕我的兩個守衛正在萬分驚訝地望著我們。
“以後諾菲會經常出入白金館，務必好好迎接。”
柯慕離向守衛淡淡地交代一句，再次邁開腳步，拉著我走進了白金館。
可是……
他憑什麽說我會經常出入這裏！其實，由於今天不愉快的經曆，我已經對白金館產生了排斥感。如果可以，我真想再也不踏入這裏。
“坐吧，我們談談。”
柯慕離將我帶入接待室，仍沒有放開我的手，最意外的是，他竟然毫無異狀。
這，這簡直就像天方夜譚啊！
很快，仆人端著紅茶走進來，視線落在我和柯慕離交握的手上，露出明顯的震驚之色。我無奈地苦笑，不知如何是好，且不說仆人驚愕的目光，就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仿佛置身於夢境中，沒有一點真實感。
“柯慕離，放開我。”
“好。”
他微微點頭，鬆開了手，與此同時，我像觸電般地站起身，試圖遠離他。
柯慕離抬頭望著我，輕輕拍了拍他旁邊的座位。
“諾菲，坐下來。”
我愣愣地看著柯慕離，頭腦開始迷糊了，心中的疑問不斷累積。
“柯慕離，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必須與別人保持安全距離嗎？為什麽你，你現在什麽事都沒有呢？”
他抿唇而笑，伸出手稍稍用力，將我拉坐在他的身邊。
“想知道原因？”
我飛快地點頭：“嗯，當然想。”
“不如你來猜猜看。”柯慕離溫柔地笑望著我，金燦燦的發絲有些晃眼，“諾菲，猜中的話，有獎勵哦。”
我不服氣地甩給他一記白眼，卻仍然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在假裝沒事唄。”
“抱歉，錯嘍。”
“你的潔癖，原本就沒事。”
“錯上加錯！”
“你把我當成熟人或朋友，減少了心理壓力。”
“嗯，這是我的理想和目標。”柯慕似笑非笑地點點頭，漂亮的黑眸溫柔如水地盯著我，“諾菲，我很希望成為你的朋友！這是我的真心話，沒有一絲虛假，請你相信我。所以我非常介意你總是躲著我、總是想要逃離我，你明白嗎？”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望著柯慕離的眼睛說道，這麽近的距離，我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他那密密的長睫毛，“你以為我願意躲著你嗎？你以為，我喜歡與你相隔兩米才能講話嗎？我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又會在無意中給你帶來麻煩，讓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
柯慕離輕拍我的肩膀，微笑著安慰我，我卻因為他的這個動作一下子愣住了——我和他，有這麽熟悉嗎？
然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頓時讓我滿臉黑線，鬱悶得想吐血。
“很湊巧，我看到網球部的部長似乎是這樣勸慰你的。諾菲，我和你的交情難道還比不上他嗎？”
比不上！當然比不上！
詩渙學長是我非常敬重的前輩，曾在我的網球生涯中，給過我許多幫助。而且，相同的愛好，相似的家境，也令我和詩渙學長很投緣，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但是，我和柯慕離的交情……其實，我們根本談不上什麽交情好不好？
我和柯慕離隻是在偶然的情況下意外相識，而後又意外重逢，我還被他抓住了兼職打工的把柄。這樣看來，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也就是比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熟悉一些而已。
“諾菲，言歸正傳。你來找我，應該是考慮好兼職的事情了吧。”
我輕輕皺眉，深吸一口氣，淡淡地說道：“是的。”
“那麽……”
“柯慕離，我本來是想告訴你，我願意接受你提供的兼職。但是……”我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揉著自己的短發，低聲道，“對不起，我現在決定放棄這份兼職。”
柯慕離微微一愣，俊雅的麵孔稍顯清冷，眉頭緊鎖。
“諾菲，為什麽？”
我收起笑容，聳了聳肩，心中湧起一抹苦澀：“因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諾菲……”
柯慕離突然將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強迫我與他對視：“你的擔心，我都明白。所以，我這個周末去看了心理醫生，來學校之前，還按照醫生的囑咐吃了藥。這就是我能夠與你麵對麵的原因！諾菲，我不想讓你有任何負擔，我也並非是同情你，而是……我需要你，需要你做我的助手，明白嗎？”
“柯慕離，你吃藥了？”我自動忽略了他後麵說的那些話，急切地追問道，“吃過藥之後，你的潔癖就能治好嗎？你就不會有事了嗎？”
柯慕離凝眸注視著我，唇角緩緩上揚，露出了笑容。
“傻女孩，其實呢，潔癖就是一種心理疾病。心病終須心藥醫，那些內服藥隻是用來減緩心理壓力和情緒波動，怎麽可能治愈呢？”說著，他居然抬起手揉了揉我的短發，“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靠我自己打開心結。你看，我能夠這樣近距離地與你相處，不是有了很大進步嗎？”
“是，是，柯少爺最厲害了！”
我趕忙拉下他的手，向遠處躲開一些，我仍然無法抑製那幾乎超過負荷的心跳，臉頰還在不斷發紅發熱。
“既然藥物隻是輔助治療，那你今天有沒有不舒服？”
坦白說，我還是很擔心他，自己也說不出緣由，就是無法徹底安心。
“嗯，有一些，但我能夠忍受。”
他望著我微笑，臉色早已變得蒼白，額角隱約可見細汗。
該死！
我居然一直沒有發現他的異狀！我可真是粗心呢，隻看到他的談笑風生，卻沒有察覺到他的勉強和忍耐！我，我到底在做什麽？
“柯慕離，你……”
我猛地跳起來，心口一陣陣疼痛：“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必須拒絕你提供的兼職！做你的助手，可能要經常在你身邊幫忙，難道你想每次都在我麵前強忍痛苦嗎？柯慕離，謝謝你的幫助，我從心底感激你，但我不是鐵石心腸、自私自利的人，我不能隻顧自己，更不能為了自己而將你推入萬丈深淵！”
“可是，我需要你，諾菲。”
“不，你隻是……”
“諾菲，我想和你成為朋友！”
柯慕離慢慢站起身，走到我的麵前，淺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這一次，我沒有閃躲，愣愣地抬頭望著他，在他那雙含笑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承認，讓你做我的助手確實有些私心，而我的私心就是，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新朋友。這麽多年，除了至親的家人和患上潔癖前結交的那些夥伴，我從未交過新朋友。”他揚唇淺笑，笑容裏帶著一抹深深的苦澀，“也許，是大家對我保護過度了，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承西、曜和子寒，還有我的親人，無時無刻不在擔心我，怕那些與我接觸的人不經意越過‘安全距離’，給我造成困擾。我知道，大家是為我好，但我不是脆弱的玻璃娃娃，我也希望獨立自由地生活，我也想擁有更多的朋友……諾菲，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成為我的朋友嗎？”
柯慕離的黑眸清澈純淨，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充滿真誠、充滿期待，我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虛假和偽裝。
無疑，我被他的話打動了，我願意相信他，也願意做他的“新朋友”。
“那個，我……我做兼職的要求很高的，就算我們彼此熟悉，你若不能提供我想要的待遇，我也會拒絕哦。”
柯慕離感激地望著我，唇角漾起春風般柔和的笑。
“那麽，你想要什麽樣的待遇？”
呃？
這個，這個我還沒有仔細想過呢。
“嗯，你先說說看，我的工作內容和你願意提供的待遇。”
柯慕離輕輕點頭，笑意逐漸加深，柔聲道：“我很喜歡自製食物，尤其是甜品。每次做出新花樣、新食品，都需要有人幫忙試吃，給些意見，這就是你的工作。還有，這份兼職的時間比較特別，不固定，但必須隨叫隨到。當我決定做什麽新食物，或者，突發奇想有了靈感時，你這個助手必須趕過來幫忙。放心，隻會占用你的休息時間，絕不會影響你的課程和社團活動。”
“聽起來不錯，好像蠻輕鬆的。”
“待遇方麵嘛……”柯慕離故意頓了頓，挑眉望著我說，“每個月的報酬，是你以往兼職的薪水的兩倍，如果表現優秀，還會提高哦。另外，每次做出來的菜品、甜品，你可以隨時帶回家給弟弟妹妹品嚐，隻要你願意，我會派司機送你回去。怎麽樣？”
是啊，我能怎麽樣？如此優渥的待遇，是我從第一次兼職打工開始就不敢奢望、不敢幻想的，除了努力工作、除了心存感激，我還能有什麽不滿足呢？
“柯慕離，謝謝你。”
他微微一笑，月華般的容顏美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這麽說，你答應了？”
“嗯。”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皺眉道，“柯慕離，我們是不是應該簽約確定？”
他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笑道：“諾菲，你不相信我嗎？”
“不，不是……”
“我，我隻是想為自己尋求一份保證而已，口頭承諾總是太不讓人放心了。”
“好吧，隨便你，我是無所謂的，不過……”柯慕離勾起唇角，笑靨依舊，聲音卻壓低了幾分，“諾菲，你應該很清楚，做兼職是違反校規的。我尊重你的選擇，也願意與你簽訂契約，可萬一契約被別人發現，或者不小心落入其他同學手中，那就麻煩了。諾菲，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覺得口頭承諾不夠，我願意將薪酬提前支付給你。”
我趕忙擺了擺手，幹笑兩聲：“不，不必，我相信你。”
到了這個時候，麵對人家滿滿的誠意，我若是再挑剔，那就真是腦袋進水，閑得沒事了。
不管怎樣，幸運的是，我和柯慕離之間的秘密契約順利完成。
沒錯！
這確實是秘密契約，隻屬於我和柯慕離兩個人的秘密。
契約簽訂後的第二天，我的秘密兼職工作就開始了。
說起來，這份兼職工作真的不辛苦，有時候，一個星期都很輕鬆，沒什麽事情做。
不管怎樣，柯慕離終究還是學生，需要每天按時上課，按時休息，還要安排其他娛樂活動，更何況，他也不可能每天都有新點子，去製作新的食品。如此一來，我這個所謂的兼職助手，就有很多空閑時間了。
不過，前幾天，柯慕離向我提出了一個附加要求：必須每天去白金館報到！即使沒有工作，我也要每天抽空去白金館見他一麵，兩個人進行簡單的交流。
這，這算什麽？
本來因為他的緣故，我就已經遭人非議了，倘若我還每天公然往白金館跑，大家肯定會更加誤解我。不，不接受！我絕對不接受！
明明契約已經成立，柯慕離憑什麽自顧自地提出附加要求？表麵上，他雖然是在征詢我的意見，在和我商量，但最終……他總是有辦法讓我認輸，讓我屈服，讓我不得不答應他！瞧瞧，這就是口頭契約的弊端。
“為什麽？”
我憤憤地瞪著他，他卻笑靨如花，平靜地望著我。
“其實，我是想找個給你增加薪水的借口。”
咦？
給我加薪？
聽他說的漂亮話多麽容易讓人心動啊！
可是，從接受這份兼職到現在，我才工作兩個多星期，還不足一個月，他為什麽突然想給我加薪？
他回答得理所當然，薄唇勾起一抹優雅的笑，那淡淡的笑意溫暖而柔和。
我深吸一口氣，輕皺眉頭說道：“不必了，真的不需要。你提供的待遇已經很好了，我非常感謝，也非常滿足。”
“但是，我想增加一個‘全勤獎’。”他笑眯眯地說著，仿佛沒有聽到我的抗議，隻是在向我講述著他的想法。
“諾菲，你隻要按我說的，每天來白金館報到，一天不少，就能夠獲得‘全勤獎’。這是額外的獎勵哦，獎金獎品非常豐富，同時，周末你回家的時候，還可以從我家的餐廳挑選喜歡的食物，帶給你媽媽和弟弟妹妹一起享用。”
“真的嗎？”
“隻要你做到，一切都會成真。”
我嘟起嘴望向柯慕離，卻在對上他溫柔含笑的眼睛時，逐漸喪失了掙紮和反抗之心。這個家夥太聰明、太強大，總是能夠抓住我的弱點，總是能夠看穿我的心思，逼得我“走投無路”，隻能“舉白旗投降”。
“好吧，我接受。”
柯慕離微笑著點頭，黑寶石般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我。我逆光而望，隻覺得他美得如天神一般，令人心動不已。
於是，我就這樣失神地“花癡”了，直到——
“慕離，你又準備做什麽甜品？我想……”夏承西推門而入，薄唇邊的笑帶著幾分魅惑，與柯慕離的笑完全不同，“哇，諾菲也在呢，來幫慕離做甜品嗎？”
我尷尬地笑望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由於兼職是秘密的，不能被別人發現，我和柯慕離約好，哪怕是對自己最親密的夥伴和朋友也必須守口如瓶。因此，“四大家族”中的另外三人，並不知道我和柯慕離之間的秘密契約。
至於我的情況柯慕離究竟是怎樣向朋友們介紹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另外三個人對我的態度好轉了許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慕離，我也來幫你，怎麽樣？”
“你呀，越幫越忙。”柯慕離輕笑著拒絕了夏承西的“好意”，抬手向我示意道，“諾菲，陪我去廚房吧。”
我低應一聲，又向夏承西告別，跟在柯慕離身後，迅速離開了房間。
整個白金館裏，我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廚房。但是，千萬不要將白金館的廚房想象成我們常見的普通廚房哦，這裏名為廚房，其實與高檔餐廳差不多，麵積很大，幽靜典雅，到處幹幹淨淨，沒有一點油煙，反倒亮堂堂的，讓人覺得像是走進了宮殿一般。
“柯慕離，今天你想做什麽食物？”
他穿好工作服，笑著眨了眨眼睛：“做甜品，櫻桃牛奶慕斯，你喜歡嗎？”
“你做的甜品我都喜歡，超美味，超好吃。”回想起弟弟妹妹上次吃甜品時高興的樣子，我的心中立刻湧起一股暖流，也更加感激柯慕離了，“柯少爺，謝謝你，我們全家人都很感謝你。”
“諾菲……”他寵愛地揉了揉我的頭發，幽幽地說道，“我不要你的感激，隻想看到你開心的笑容，隻想幫助你分擔一些生活的壓力。這不是朋友應該做的嗎？”
“你……”我愣愣地望著他，加快的心跳聲“怦怦怦”地撞擊著我的耳膜，“柯慕離，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也想為你做些什麽。你的潔癖症狀有沒有好轉？我和你這樣近距離相處，你會不會感到辛苦？柯慕離，我想聽你的真心話，不是敷衍、不是寬慰，而是實話。”
他慢慢放下手，深深地注視著我，俊雅的容顏蒙上一層淡淡的苦澀，不知何時，唇邊的那抹淺笑也不見了。
“諾菲，心病是很難治愈的。能夠每天與你相處，我真的很開心，但有時候，我還是無法控製心裏的波動。我也想如承西那樣，給你一個朋友間的擁抱，可是，很抱歉，我……諾菲，你是否願意陪在我的身邊，直到我能夠和你輕鬆自在地相處呢？”
“我願意。”
我笑望著他，目光堅定而認真。
也許，這是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事，我怎麽忍心拒絕他呢？
“諾菲，謝謝你。”
“別客氣，我隻是……”
“慕離！親愛的慕離！”
一個穿著帝景學院高年級校服的少女突然闖入，異常親昵地撲向柯慕離，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緊緊的擁抱。
我驚愕地睜大雙眼，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慕離，我轉到這裏了，以後我們就能夠經常在一起啦！”
女孩甜膩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而她緊貼在柯慕離身上的姿態，更是讓人對他們兩個的關係浮想聯翩。
然而，最令人震驚的是，柯慕離居然沒有推開那個女孩，反倒輕輕擁住她，露出了溫柔無奈的笑容！
我承認，自己在這一刻蒙了。
“慕離，我可想你了，你呢？坦白交代，有沒有想我？”
女孩的臉白皙清秀，瀑布般的長發隨風而舞，閃耀著炫亮的棗紅色光澤，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海晴，別鬧了。”
柯慕離稍稍放開女孩，抱歉地對我笑了笑，隨後抬頭望向廚房門口。
這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四大家族”中的另外三人竟然也來到了廚房。他們究竟是什麽時候來的呢？
“慕離，他們三個還沒有向我問好呢。”
此言一出，我心裏的震驚程度又提升一級，也更加好奇女孩的身份了。
“嘿，海晴小姐，你好！”歐啟曜率先出聲，“你突然跑來白金館，我們幾個完全是一頭霧水，理應將你交給慕離，不是嗎？”
“沒錯！”夏承西讚同地點了點頭，“海晴小姐，你最能惹事了，我們還是躲遠些比較安全。”
“海晴，我們是關心你。”洛子寒推了推眼鏡，淡淡地說道，“不要告訴我，你轉來帝景學院是因為你被國外那所學校開除了。”
“我……我是自己退學的！”女孩麵色一沉，臉頰微微泛紅，望著柯慕離說道，“我想來陪慕離，不行嗎？我可是慕離小時候就認定的女朋友，陪著他不應該嗎？”
“哈哈！哈哈……”
歐啟曜和夏承西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毫無形象地放聲大笑，就連擺著“撲克臉”的洛子寒也忍俊不禁，笑得背過身去。
他們，他們這是怎麽啦？
我困惑至極地望著他們，平靜的心湖卻因為“女朋友”三個字泛起了層層漣漪。
原來，紅發女孩是柯慕離的女朋友，而且，還是柯慕離從小就認定的女朋友，想必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深刻的羈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