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彈起華麗的樂章
(1)
靜謐的咖啡廳內飄逸著咖啡濃鬱的香味,陽光從玻璃外斜射進來,將金色的光灑在乳白色的圓形小桌上,一盤提拉米蘇帶著馥鬱的香氣被籠罩在淡淡的陽光下。
莫紫茹白皙漂亮的手端著咖啡杯,優雅地喝著。
這時,一個高挑傲慢的女孩走到她的麵前,並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我約了人,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莫紫茹有些不悅地望著尚子涵,她可不希望別人將尚子涵近日對紀念的惡劣行為算在自己頭上。
尚子涵譏諷地說:“怎麽?不想看見我還是怕別人知道你跟我這個壞人是一夥的,我對付紀念的事都是你授意的?”
“怕?”莫紫茹的臉上出現冰冷的笑容,“這世上很少有我莫紫茹怕的事。果然,一回到原來的地位,你對我說話的語氣就不一樣了。尚子涵,你忘記是誰幫你擺脫惡名了嗎?還是,你想繼續再被雪藏幾年?你知道的,我完全可以再把你打回地獄。”
“你!”尚子涵的眼眸中溢出憤怒和不甘。
過了一會兒,尚子涵揮手叫了一杯咖啡,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以為我還會像上次那樣,再栽給你一次?”
提到上次,莫紫茹甜美的臉上頓時出現一絲陰霾,那天鏡玥燁對紀念緊張在乎的表情,一直像電影般不停地在她的眼前循環播放著。
貝多芬學院跟肖邦學院的學生平時很少往來,而近來莫紫茹能時不時地在自己學校看到鏡玥燁的身影,她不是傻子,她知道他的出現是為了紀念。
不過鏡玥燁的運氣不怎麽好,紀念被尚子涵逼得抓狂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學校。
但是還不夠,隻要鏡玥燁不死心,她的噩夢就沒有結束的一天。
“說起上次,我看紀念現在還過得挺好的嘛,真後悔幫你,你難道就這麽點手段?”莫紫茹冷冷地看著尚子涵,洋娃娃般的麵孔卻有著極其不相稱的陰冷表情。
“不滿意的話,那你自己動手啊!”尚子涵嘲諷地說道,眼神敏銳地捕捉到莫紫茹臉上的一絲狼狽,心裏不屑地冷哼。
她早知道,莫紫茹這個陰險的女生假裝清純甜美,實際心機極重,也比誰都怕被揭穿假麵目,失去現有的一切。
“你就是個膽小鬼,還不承認。”尚子涵端起茶杯,也優雅地啜了一口。
“誰是膽小鬼了!你這個紀念的手下敗將,有什麽資格批評我?”莫紫茹被踩到了痛腳,反唇相譏。
尚子涵的麵色驀然漲紅,她沒想到莫紫茹會用她輸給紀念這件事情來氣她,早已壓抑在心底的不甘像被點燃的爆竹,瞬間爆炸:“輸給紀念我心服口服,不像你,如果沒有紀念給你伴奏,你還有什麽?所有人都當你是神,當《天使在地獄》那舞是奇跡,其實你我心裏都清楚,創造奇跡的是紀念而不是你莫紫茹。說到底,你就是輸不起的膽小鬼,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憑什麽?憑我是‘音樂皇後’,而你什麽都不是!放心,我不會靠紀念一輩子的,總有一天,我會超過她。她能創造奇跡,我莫紫茹同樣可以!”莫紫茹驕傲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踐踏了,果然,麵前的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地令她討厭,怎麽看都刺眼。
“既然這樣,那我很期待你的表現。一年一度的音樂節就要到了,到時候所有高校都會派代表參加,而你們學校的代表就是你。對於音樂高校的學生而言,這就是一場比賽。我等著你到時候給我們展現你的奇跡,能贏過我們學院的‘狂飛’。希望你表演的千萬別又是那首《天使在地獄》。”尚子涵站起來冷笑道。
莫紫茹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抬頭望著居高臨下的尚子涵,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淡然地笑道:“好啊,到時候你可別輸不起!”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尚子涵挑眉道,又是這樣的情況,她再怎麽高傲也比莫紫茹差了一截,莫紫茹那種與生俱來的優雅高貴是她怎麽都學不來的。
但她依然無法容忍像莫紫茹這樣的女孩對她頤指氣使,肆意批評。她尚子涵服過誰?除了那個清冷神秘的紀念,根本沒有人配成為她的敵手。
上一次的事,是她大意,她認栽。不過她莫紫茹休想再利用她做文章,她尚子涵從不給人第二次傷她的機會……
除了鏡玥燁,那個明明花心卻為紀念停住腳步的男孩子。
“音樂會上不見不散。”尚子涵收起了複雜的情緒,俯視著座位上的莫紫茹,豔麗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笑,“可別像上次那樣又傷了哪裏,這樣我會更加瞧不起你的。”
說完,尚子涵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砰的一聲,莫紫茹氣憤地將咖啡杯放在桌子上,臉上淡然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
她尚子涵不過是一個賭鬼的女兒,有什麽資格嘲笑她!
莫紫茹的臉上一瞬間閃過各種複雜的情緒,若是被旁人發現,定會大驚失色,一向甜美可愛的公主竟也有如此陰狠的時候。
她莫紫茹是“音樂皇後”,是眾星捧月的公主,怎麽可能不如一個尚子涵!
隻是……
莫紫茹咬住嫣紅的嘴唇,尚子涵的實力不在自己之下。
尚子涵的歌聲狂野奔放,極其具有魅惑力,所以她才能夠成為鏡玥燁他們樂隊的主唱。以鏡玥燁的水平,他怎麽會讓一個虛有其表的歌手來做樂隊的靈魂人物呢?
不,她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
(2)
莫紫茹皺眉,潔白的牙齒微咬住嘴唇,臉上神色不定,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給紀念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終於響起了一聲略帶虛弱的回答:“喂。”
“念姐,你在就好了。”收拾起濃重的不悅,莫紫茹的聲音變得清澈而純真,帶著一些急切。
“有事?”
紀念坐在**,自那次在學校遇到尚子涵,她一直待在家裏,再也沒有去過學校。
當她快忘了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她不得不在乎的人——莫紫茹時,那個女孩子卻突然打電話來了。
紀念的表情是漠然的,握著手機,靜靜地聽著莫紫茹的話。
“念姐,音樂節馬上要到了,你知道的,我們學院派我做代表。對我們來說,這就是一場音樂比賽。你能給我一首新的伴奏曲嗎?要能唱出來的那種,你也知道,這次音樂節的主題是唱歌。”
莫紫茹激動地說道,她知道紀念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她要打敗尚子涵,她要她知道,不用靠《天使在地獄》她照樣也能贏她。
唱歌是她莫紫茹的強項。
紀念望了望被鎖住的房門,清秀的眉頭皺緊了一些,為難地開口,帶著愧疚地說道:“對不起,我恐怕沒辦法。”
“怎麽會沒辦法呢?你說過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會幫我的,念姐,你在哪裏?我馬上去接你。”
莫紫茹的心裏一陣不安,紀念竟然拒絕她?
紀念不是不想幫莫紫茹,而是沒法幫。
那天從學校回來後,她就一直被李妍鎖在家裏。
李妍鎖住她,無外乎是想時刻注意她的變化,希望等到她發病的時再次見到“莫澐優”。
而不想去學校的她,也習慣了待在這個寂靜的空間,過著單調無趣的生活。
她沒法幫莫紫茹,是因為她根本沒辦法出這個家。
她被囚禁了,被迫也自願成了籠中鳥。
“念姐,念姐,怎麽不說話?你要是覺得時間緊迫來不及做新曲子,可以把琴譜裏的曲子給我啊!當初那首《天使在地獄》不也是其中的一首嗎?”電話那頭的莫紫茹臉色鐵青,她不知道紀念是不是意識到了她所做的一切,所以才會突然拒絕她。
“琴譜,丟了。”紀念漠然地回答,她的回答超乎了莫紫茹的想象。
聞言,莫紫茹冷笑,哪有這麽巧的事,那本琴譜紀念一向特別珍重,怎麽可能說丟就丟!
莫紫茹的耐性終於被消磨幹淨,她不懂紀念為何會突然拒絕她。
如果林飛沫真的告誡紀念當心她莫紫茹,那紀念根本沒必要再接她的電話,為什麽還會在拒絕的同時不停地說抱歉?
難道是因為介紹男友那件事……
“念姐,如果你是因為上次崔東浩的事對我有誤會,跟我直說就行了,沒必要在這件事上為難我!既然你不願意幫我,那我去找其他人好了!你好好休息!”
電話被果斷地掛斷,紀念黑色的眸子裏掠過一絲悲哀。
這是她第一次跟莫紫茹吵架,也是她第一次拒絕莫紫茹的請求。
她真的是愛莫能助,被鎖在家裏的她,就算給了莫紫茹曲子,也沒法陪同莫紫茹參加那天的演出。
因為她也不知道李妍到底要關她多久。即使放了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再去接觸那處處帶著傷害的世界。
(3)
夜幕降臨,天空像黑絲絨般幽深,柳善意端坐在大廳的鋼琴前麵,橘色的壁燈泛著淡淡的溫暖光輝。
她靈活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落下,時而利落,時而舒緩,琴聲宛若潺潺的流水。
沐浴在皎潔的月色下,柳善意的雙眼睛微微地閉著,誰也看不到她藏在眼裏不為人知的感情。
《紀念石》沉靜的曲調順著她靈活的指尖巧妙地變換著,深沉的情愫被刻意地融進了音樂中。
柳善意沉靜的表情有了輕微的波動,《紀念石》的旋律猶如激**的海水將她淹沒,令她沉溺。
那段被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回憶又一次席卷而來,她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彈奏出來的曲調變得越發激昂。
一曲結束,柳善意睜開美麗的眼睛,那明媚的眼睛中,不知何時蓄滿了淚。
“媽,你怎麽了?”一張甜美如洋娃娃般的臉映入柳善意的眼簾,淚珠驚惶地濺落在黑白色的琴鍵上,柳善意急忙伸手擦去眼角餘留的淚,臉上又掛起了清淺的笑容,她又成了那個淡雅高貴的女王。
“沒什麽,隻是被貝多芬的這首曲子所感染,有些感慨,這樣的偉人能在當時無比困難的逆境下,創造出這麽多精彩的作品,他的才氣是我們窮其一生也無法企及的。”
柳善意沉靜地說道,語氣有些愴然。
莫紫茹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母親這樣由衷地讚美一代大師,美麗的小臉上綻放出如同櫻花般美麗的笑容:“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媽媽,不管別人怎麽想,在我心裏,您是跟貝多芬一樣偉大的人。”
柳善意聽了不由得莞爾一笑:“你呀,小嘴總這麽甜,有了你,才是媽媽最大的幸福呢。”
母女倆親熱地挽著手走到大廳的沙發上坐下,莫紫茹異常興奮地講著音樂節的事情給柳善意聽,這讓柳善意的心中頓覺有絲愧疚。
自己終日忙於事業,或多或少都冷落了女兒,雖然說孩子從小到大什麽也不缺,可是,終究少了許多母愛。
她們難得有機會像現在這般親密地交談著。
柳善意纖細修長的手指慢慢滑過女兒如花般嬌嫩的容顏,寵愛的目光靜靜地落在莫紫茹的身上。
如果那個孩子沒死,應該也像她這麽大了。
柳善意的臉上不經意地流過一絲憂傷。莫紫茹一心想著怎麽讓母親幫忙,絲毫沒注意到柳善意的反常。
“對了,媽媽,我在音樂節上要演唱的歌還沒定呢,您能不能幫幫我?”感覺氣氛調和得差不多了,莫紫茹突然嘟著嘴,笑容甜美地朝柳善意說道。
柳善意的眼裏掠過一絲意外:“你不是有專門的鋼琴手伴奏嗎?聽說是個很有才氣的女孩子,怎麽不去找她?”
“她呀?”提起紀念,莫紫茹心裏還是有些怒氣,語調不覺冷了幾分,直言道,“我們吵架了。不過她哪有媽媽你有本事,誰做的曲子能比過你?”
為了討母親歡心,莫紫茹殷勤地說著好話。
看著女兒充滿期待的美麗眸子,柳善意的表情有些為難。
“你就要比賽了,寫新的曲子恐怕來不及。我之前的曲子幾乎都已經發表過了,要想找一首別人沒聽過的可能比較困難。”
“媽媽,你那麽聰明能幹,肯定有辦法幫我啊!沒有鋼琴曲伴奏,光唱歌的話,很難顯現出特色來。媽,你就幫幫我嘛!”
看出了柳善意的遲疑,莫紫茹搖晃著母親纖柔的手臂,撒嬌道。
她是她最疼愛的女兒,隻要女兒想要的,她沒有給不了的。
柳善意站起了身來,將莫紫茹喊進了自己的臥室,從壁櫥裏翻出了一本發黃的筆記本,從中撕下一頁泛黃的紙遞給了莫紫茹。
“這是我年輕時寫的曲子,還沒有發表過,你找個琴藝好的鋼琴手給你彈琴伴奏,自己填詞。阿茹,這畢竟是比賽,媽媽能幫你的隻有這些,其他的還要靠你自己。”
柳善意語重心長地朝莫紫茹說道,似乎有些疲倦,她揉了揉眉心,朝莫紫茹擺了擺手。
“朋友之間吵架是正常的,不虧待自己就行了!你先出去吧,我今天有點累,想休息一會兒。”
莫紫茹手握著柳善意贈送的琴譜,乖巧地點點頭,輕手輕腳地走出母親的臥室,輕輕地為其關上了門。
出了門的莫紫茹收起了臉上甜美的笑容,仔細地翻看著柳善意給自己的譜子,眼裏掠過一絲驚喜。
隻是看著音符,莫紫茹都能感受得出這是一首很棒的曲子。
“天鵝淚,很好,就是它了!尚子涵,我看你還怎麽笑話我!不用《天使在地獄》,我同樣也能贏。”
莫紫茹緊緊地攥著手中的譜子,滿意地離開了。
躺在**的柳善意沒有睡著,隻是睜著眼望著裝飾得十分華美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美麗的眼睛又一次蓄滿了淚。
她在內疚……
(4)
藍色的保時捷慢慢駛入這個貧困的居民區,千爵風從車子裏走出來,晨曦淡淡地灑在他輪廓優美的臉上,他俊美得如同晨間吹來的沁人心脾的微風,隻是那一抹難以消弭的憂傷在眼角深藏,像是叫人看了心碎的水彩圖畫。
他在一棟低矮陳舊的公寓前停下來,鐵門上鏽跡斑駁,仿佛屋裏早已沒人住了,散發著淡淡的腐朽氣息。
這個地方千爵風並不感到陌生,十年前他曾來過無數次,為了送莫澐優回家。
沒想到,十年過去了,很多人都搬走了,他們卻還住在這裏。
望著公寓破敗的光景,千爵風的眉頭微微緊皺。手握著上次紀念未曾要回去的琴譜,千爵風走進了狹窄的樓梯口,於情於理,他覺得自己都該來這一趟,看望一下莫澐優的親人們,給他們提供他能給的幫助,並歸還這本意義非凡的琴譜。
門鈴聒噪地響了很久,開門的是個中年女人。
她的膚色很是蒼白,眼窩深陷,目光憂鬱。
千爵風愣怔地站在門前,看到李妍的那一秒,他有些窘迫,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阿姨……”
許久,他喉嚨幹啞地開口道。
李妍表情木然地看著麵前儒雅俊逸的帥氣男人,慢慢地在記憶裏搜尋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當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時,李妍頓時變得驚愕起來,瘦弱的身體警戒地擋在門前,目光冷厲地看著千爵風,冷冷地質問:“你來做什麽?”
沒等千爵風說明來意,李妍突然抓起門邊的掃把,朝千爵風的身上打去,嘴裏歇斯底裏地怒吼著。
“誰讓你來的?你不是丟下我女兒走了嗎?為什麽還要回來?怎麽,來找我們小優嗎?她死了,死了你明不明白!”
千爵風沒有伸手去阻擋,隻是漠然地站在原地,任由李妍瘋狂地將手中的掃把揮向他,掃把上堅硬的塑料纖維劃過他臉上白嫩的肌膚,留下數道刺眼的紅印。
當初的離開,是千爵風一生都覺得後悔的事!李妍罵得沒錯,他該打,他不該拋下莫澐優,不該的。
如果他當初不走,或許她不會那麽傻,選擇用那樣的方式離開。
手臂被李妍打疼了,紀念的琴譜從千爵風無力的手中落了下來,打翻在地上,上麵用黑色簽字筆認真勾畫的音符,像魔咒般又一次刺痛了李妍。
“又是鋼琴,又是鋼琴!你帶這東西來幹什麽?你不知道就是它害死了我家小優!要不是因為鋼琴,小優不會死,不會死的!”
李妍捂著胸口哀號,千爵風想要伸手扶住她,卻被她用力地推開。這個瘦弱的女人瘋狂地朝地麵撲去,搶過那本琴譜,就要撕碎。
“不要!那是紀念自己寫的譜子!上麵隨便哪一首曲子都可以在音樂界成為一個奇跡!”
千爵風激動地說道,聞聲,李妍的動作停了下來,木然地望著緊張的千爵風。
“這是紀念寫的嗎?嗬!原來都是騙人的,她還在背著我彈琴!嗬嗬,你們一個個都想逼死我啊!為什麽要彈鋼琴,為什麽?”
麵對李妍的質問,千爵風不知道該說什麽,正要伸手搶過李妍手中的譜子,李妍卻突然猛地將門關上,徹底將千爵風關在了門外。
千爵風愕然地望著緊閉的門扉,心裏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然而不管他怎麽使勁地按著門鈴,怎麽用力地拍打著門板,門再也沒有打開。
屋內傳來李妍憤怒的吼罵聲,還有紀念痛苦的慘叫。
“你說過你不再彈琴的,你答應過的,你們都答應過的!為什麽你跟小優一樣?為什麽都不願意聽我的話!為什麽逼我傷害你們?把我的小優還給我,我要聽她親口說再也不彈琴了!把我的小優還給我,不然我就撕了你的琴譜!”
“不要!”
被李妍突然抓下床的紀念的身上又一次落滿了被藤條抽打的痕跡,她想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李妍的手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她的譜子,撕碎了她對這個世界唯一的執著。
鋼琴,是不是就真的這麽罪惡呢?
第一次,紀念開始恨一個人。
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
不是李妍。
而是柳善意!
如果不是她,不是鋼琴女王柳善意搶走了莫澐優的父親莫光迪,逼瘋了李妍,李妍就不會一聽到有關鋼琴的事就抓狂,毒打莫澐優跟她,莫澐優就不會悲傷痛苦,不會像掉進地獄的天使,苦等著救贖的曙光到來,最後發現希望滅絕的時候,絕望地選擇死亡。而她,紀念,也就不會有這麽反複無常的命運。
一切的痛苦,隻因為那個女人。
紀念開始學會了恨!
千爵風站在門外,屋內傳來紀念慘痛的叫聲,讓他聽得忍不住心疼。
他不是不知道裏麵正發生著什麽……
早在十年前,他就知道莫澐優的母親是個因愛癲狂的女人。
她痛恨鋼琴,痛恨有關鋼琴的一切!
他無數次看到過莫澐優身上的傷痕,那都是李妍留下的。
千爵風真的不希望紀念成了第二個“莫澐優”,可是,這一切不是他能阻止的。
十年前,他無法保護那個憂傷的女孩,十年後,他可以選擇保護另一個冰冷的女孩不受同樣的傷害。
千爵風咬緊了牙,想要破門而入,卻被人一把抓住。
他驚愕地轉頭,便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中年男人。
千爵風記得他,他是紀念的父親,莫澐優的繼父,紀良。
印象中,那個人一直是個儒雅的男人。
“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會解決的!”紀良拍了拍千爵風的肩膀,惆悵地說道。
“可是……”
千爵風想要再說些什麽,卻被紀良一把打斷:“你的出現,隻會讓她更想念失去的小優,想起那段不堪的過去,這根本幫不了小念。聽我一句話,你走吧!”
千爵風攥緊了拳頭,望著紀良臉上真摯的表情,無奈地鬆了拳。
下了樓,千爵風沉默地坐在藍色的保時捷裏,一直沒有發動車子,隻是仰著頭,望著那棟破舊的公寓裏那扇被黑幕遮蓋的窗戶,若有所思。
他看了許久許久,緊繃的心髒未得到任何緩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執著的仰望,是在等待什麽?
最終他離開了,帶著一片茫然,與心底莫名的疼痛。
暗色的窗簾被拉開,紀念穿著單薄的素色毛衣,像黎明裏蒼白縹緲的影子,站在窗前,漠然地望著樓下漸行漸遠的車子,眼裏掠過一絲悲傷。
他為什麽還要來這裏呢,上次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5)
“林飛沫。”
長相精致魅惑的少年攔住林飛沫的去路,好看的眉頭有些不滿地皺著:“聽說你是紀念最好的朋友。紀念呢,為什麽最近都不來上學,她出了什麽事?”
林飛沫清亮的眼睛眨了眨,沒想到會被鏡玥燁堵住的她感覺有些訝異。
從上次鏡玥燁帶走紀念,以及他現在對紀念的在意程度來看,林飛沫嗅出了一些貓膩。她發現這個眾人眼中花心不羈的少年,其實動了心。
有時候,林飛沫想,如果有個人在意紀念那該有多好。她林飛沫太弱小,不足以保護紀念不受任何傷害,如果再多一個人就好了。
然而,當這個人出現時,林飛沫發現其實並不怎麽好。
因為那個人,是鏡玥燁。
鏡玥燁越在乎紀念,隻會給紀念帶來越多的傷害。
先是莫紫茹,後又是尚子涵,之後還會有其他女生,她們都不會放過紀念的。
那樣的話,還不如讓她一個人守護孤獨的紀念。
“我怎麽知道紀念怎麽了,我又不是她的跟屁蟲。鏡玥燁,與其找紀念,還不如去理理你那些爛桃花賬,讓她們別把怒氣撒在不相關的人身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們一樣那麽在乎你!紀念不會,最起碼,現在的她不會。”
鏡玥燁微微一愣,漂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受傷的色彩,林飛沫的話讓他的心髒繃緊起來。
“你什麽意思,她到底出了什麽事,誰欺負她了?”鏡玥燁朝林飛沫追問道。
鏡玥燁將插在褲子口袋裏的手迅速抽出來狠狠地擊向路旁的梧桐樹,梧桐葉子落了下來,輕輕擦過他紅色的上衣,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像他一樣,將紅色穿得那麽好看。
他隻是想給那黑白色的女孩添上一絲彩色而已,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存在會傷害到她。
林飛沫最終沒告訴鏡玥燁發生了什麽事,因為她不希望這個男孩再打擾到紀念。
紀念受的痛苦已經夠多了,不需要更多了。
林飛沫漠然地丟下僵愣的鏡玥燁離開了,風吹拂著少年紅色的襯衣,紅豔卻悲涼。
鏡玥燁疲倦地回到家,坐在華麗的歐式沙發上,揉著漲疼的太陽穴,望著茶幾上的水杯沉思,一張美麗的麵容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帶著笑意,甜美而惹人憐愛。
“莫紫茹,你來幹嗎?”有些被嚇著的鏡玥燁生氣地朝從小玩到大的玩伴怒吼道。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你媽媽昨天打電話來,說想看我跳舞,我才來的。你以為我想見你啊!”莫紫茹不耐煩地站了起來朝鏡玥燁嗔怒道。她穿著白色俏麗的蓬蓬裙,優雅得如同一隻白天鵝。
鏡玥燁的頭更痛了,他真的不喜歡這會兒在母親的故意安排下,跟莫紫茹相處。
從小到大,所有長輩都將他跟莫紫茹看成一對。
特別是雙方的父母,更是希望他們能像眾人希望的那樣在一起。
母親一從國外回來,就叫莫紫茹過來,他不是傻子,當然清楚母親的意思,無外乎是想多製造他跟莫紫茹相處的機會。
但是,沒有感覺就是沒有感覺,莫紫茹對他來說,一直是一個跟他叫板的妹妹,他們都認識十多年了,要喜歡的話早就喜歡了,何必等到現在被別人撮合呢。
“裙子很漂亮,可是這麽穿可不好跳舞!”鏡玥燁不鹹不淡地說道。
就算聽出了鏡玥燁語氣中的嘲諷,莫紫茹依舊裝作沒聽見,驕傲地昂起頭,如同公主般禮貌地說道:“謝謝。”
莫紫茹乖巧地坐在鏡玥燁的身旁,美麗的嘴角微微彎了起來,眼神明亮地望著鏡玥燁。
邀請莫紫茹前來的鏡玥燁的母親,在莫紫茹要到的時候,就抓著包跟朋友們出去玩了,怎麽可能還會看莫紫茹的表演。
莫紫茹一進來就應該發現他的母親出去了,知道跳不成舞了,為什麽還陪在他的身邊呢?
“莫紫茹,你喜歡我嗎?”
鏡玥燁靠在沙發上,眼角的餘光掃著莫紫茹,突然出聲問道。
莫紫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驚愕地轉頭看向笑得一臉魅惑的鏡玥燁,望著那雙黑亮的眸子,心瞬間跳得有些快。
他看出來了嗎?
莫紫茹緊張地揪緊身下的裙擺,白皙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羞紅,嘴唇緊咬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鏡玥燁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要喜歡早就喜歡了,何必等著我媽來撮合!莫紫茹,你都這麽大了,又不是傀儡,幹嗎要討那些人開心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所以你也犯不著在這兒陪我了!”
鏡玥燁的話像毒刺般猛地刺痛了莫紫茹的心,莫紫茹睜大雙眼,看著滿臉不耐煩的鏡玥燁,緊緊地咬著唇,原本櫻紅的唇瓣變得毫無血絲,嫩白的小手放在身後,用力地攥緊成拳。
鏡玥燁,你真懂如何傷我!
你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不知道你說的這些話會有多傷我!
莫紫茹內心委屈地咆哮道,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
“沒事就早點回去吧!我累了,要去睡覺了!門在那裏,你自己走,別忘了幫我鎖門!”
鏡玥燁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揉了揉疲憊的眉心,朝麵色難看的莫紫茹說道,然後轉過身去,徑自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砰!
鏡玥燁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莫紫茹走了,帶著滿腔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哭著跑了。
鏡玥燁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打開臥室的門走了進去,一頭栽倒在那張墨綠色的大**,黑亮的眼眸裏哪有半點睡意。
莫紫茹對他的心,他怎麽會不知道。
隻是,他真的無法去接受那份感情。
他不是以前的鏡玥燁了,他的心已經滿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有些人,你認識再久,也無法愛上。有些人,你明明剛和他相識,卻再也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那顆同樣被拒絕的心,很疼很疼。
對於莫紫茹,他隻能說對不起。
而對於紀念,他隻想說,他現在心很疼。
她為何要躲著他?
(6)
這次的音樂比賽準備在肖邦音樂學院的大禮堂舉行,比賽前一天,來自全世界最知名的藝術家都陸續來到了學校,到處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尚子涵,加油啊,尚子涵!”肖邦音樂學院的學生三三兩兩經過練歌房,都會衝在裏麵積極備戰的尚子涵揮手加油。
尚子涵滿懷信心地合上曲譜本,那張獨特美麗精致的臉上綻放出自信的笑容。
莫紫茹,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喂,你聽說了嗎?”
“聽說貝多芬學院的代表是莫紫茹,她真的好厲害,跟她比,我們還有什麽勝算!她媽媽是著名的‘鋼琴女王’柳善意呢!”
“不是吧,這麽厲害,那我們學院豈不是要輸慘了?”
“那可不一定,肖邦學院的代表是狂飛樂隊,主唱是特優生尚子涵,還有鏡玥燁這個‘音樂皇帝’坐鎮,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穿過眾多議論紛紛的參賽者,尚子函高傲地抬起頭,眼裏閃爍著自信的光,走到了練歌房。
明天才是真正比賽的日子,現在是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練歌彩排的時間。
她一定要好好彩排,明天一定要讓那隻黑心的天鵝重重地從天上摔下來。
莫紫茹,這次你休想再贏過我!
“你們知道什麽啊,聽說這次啊,莫紫茹要唱的歌是她母親柳善意親自譜曲的,你說厲不厲害,衝著這曲子,冠軍也一定是莫紫涵啊。”不知道誰很不以為意地說了一句,卻仿佛在尚子涵的耳邊引爆了炸彈。
什麽,柳善意的曲子?不,這是作弊!
尚子涵仿佛被什麽擊中了一般,臉色刷地變得蒼白。
她以為莫紫茹沒了紀念,就像老鷹被折斷了雙翼,卻忘了她還有柳善意這張王牌。
紀念就算再厲害,也未必勝得過柳善意。
赫赫有名的鋼琴女王寫的曲子,又該為莫紫茹帶來怎樣的震撼力!
不,不可以!
不可以被嚇住,這次比的是歌藝,曲子再好,評委聽的還是歌唱者的實力,就算有柳善意給她作曲,在唱歌方麵,她尚子涵未必比她莫紫茹差。
她一定要贏!
再強的自我暗示也無法抹平尚子涵內心的焦躁,尚子涵沒有心思繼續練歌,放下手中的麥克風,心事重重地走出練歌房,一時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評委休息室的窗下。
怎麽到這兒來了?尚子涵有些怔忪,比賽前與評委見麵,是最容易惹人非議的,她尚子涵再也不要被人冠上罵名,正準備離去,一陣渾厚的聲音正好飄了過來。
“對了,聽說鋼琴女王柳善意的女兒也會參加明天的音樂節比賽。”
“是啊,是啊,真是音樂世家。”接著便有人稱讚道。
“柳老師是我的恩師呢,我成名之前還得多謝她的耐心指教,她真是個很有才的女子,她的曲子應該無人能敵吧。”有人話中有話地說道,尚子涵正準備離開的腳步忽然像被凍住了一樣,她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是夢吧,她一定在做夢!
“那是,柳女士的鋼琴曲誰比得了,莫紫茹身為本屆‘音樂皇後’,又有她母親的曲子助陣,真是如虎添翼,輸了就顯得我們這群人太不像話了!”一個年邁的聲音響起來,狠狠地衝入尚子涵的耳中。
尚子涵再傻也聽得出那對話中的意思。
其實根本不需要比賽,冠軍早就定了。
不管她怎麽努力鍛煉,也贏不了莫紫茹。
因為她母親不是柳善意,因為她沒有鋼琴女王寫的曲子。
一切都是那麽諷刺。
這個世界真不公平,為什麽有的人隨便做做,就什麽都有了,而自己不論怎麽努力,隻要沒有像樣的父母,所有的努力就會立刻被否定。
尚子涵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她知道自己再努力也贏不了莫紫茹,因為她沒有那麽耀眼的母親。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麽一次又一次地因為莫紫茹的身世背景,而輸給她。
這次,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贏!
尚子涵的拳頭緊緊地攥緊,嘴唇緊抿,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陰沉著臉離開了那個地方。
比賽當天,肖邦音樂學院化妝間。
莫紫茹穿上神秘的黑色蕾絲長裙,一改往日嬌俏甜美的扮相,將一頭栗色大波浪卷發綰成優雅的發髻,鬆鬆地墜在腦後,頭發上紮了一朵藍色玫瑰,散發著嬌美與神秘的奇異魅力。
“張管家,我的潤喉水呢?”
莫紫茹挑著眉朝隨同而來的管家說道。
“已經讓人準備了!”
張管家微微彎腰,朝莫紫茹回答道。
莫紫茹滿意地“嗯”了一聲,轉頭繼續調整她的裝扮。
今天是她不一樣的舞台。
這個舞台上隻有她一個人,她不再需要任何鋼琴手,而是自己邊彈邊唱。
沒錯,她莫紫茹也要彈琴,會彈琴的不隻她紀念一個。
母親的曲子早就被她練得很是順手,今天她莫紫茹就要讓所有人看看,她到底能走多遠。
無論是看不起她的尚子涵,還是不屑她的鏡玥燁,抑或是背叛她的紀念,她都要讓他們看看,她莫紫茹真正的實力。
女仆端著準備好的蜂蜜水送到了莫紫茹的麵前,坐在莫紫茹對麵同樣忙著裝扮的尚子涵望著愜意喝茶的少女,臉上不經意地浮現出一抹冷笑。
要確保你上不了台,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唱不了歌。
這次,你輸定了!
(7)
一個消息在貝多芬學院的隊伍裏不脛而走,他們學院的代表——“音樂女王”莫紫茹失聲了!
這個變故讓貝多芬學院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特別是校長,更是心急如焚。因為這場比賽不僅關係著個人,更關係著學院的名聲。
莫紫茹要是上不了台表演,就代表著他們整個貝多芬學院棄權,名聲一定會受損。
貝多芬學院的校長匆忙趕來,保衛部的人負責驅散擁擠在化妝室前竊竊私語的人群。白發蒼蒼的老校長一進來就看到莫紫茹努力想要發出聲音的可憐樣子。
“怎麽回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麽會突然失聲?”校長焦急地問著無法發聲的莫紫茹。
莫紫茹的臉色很是難看,狀似可憐而優雅地坐在那裏,繼續扮演著受害者的角色。
在這比賽場上有誰最想她輸,她早就心知肚明,隻是沒想到,一向高傲的尚子涵,竟然也會使用這麽卑劣的手段。
“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嗎?現在怎麽辦?去哪兒找個人替你去表演?得不到名次的演出還不如不參加!除了你還能有誰能幫貝多芬學院贏肖邦學院!”
校長毫無辦法地激動說道,莫紫茹默默地任憑自己流淚,既然已經被人害了,就必須扮演好這個受害者的角色。
所有的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莫紫茹,她皺著眉頭,小臉淒苦而絕美,卻又那麽高貴矜持,散發著天鵝般優雅的光輝。
這個時候她應該也很難過。
畢竟這場比賽不僅對學院意義重大,也關係到她本人。
莫紫茹若不上台表演,不知道又會被傳出什麽樣的緋聞。
隻是損失最大的還是學院。
這對向來心高氣傲的老校長來說,是個奇恥大辱。
可是,除了莫紫茹,還有誰能確保貝多芬學院能在今天的比賽上大放異彩,能贏得了肖邦學院實力超強的狂飛樂隊?
沒有人……
“怎麽辦?”
校長悲呼,所有人低喃。
“我知道有誰能代替莫紫茹!校長,讓紀念來比賽吧!”
林飛沫硬生生擠了進來,平凡而清麗的臉上寫滿了真摯,語氣堅決地說道。
這句話,仿佛是一線曙光,讓所有人的心瞬間被照亮了。
“紀念?”
校長的表情訝異,嘴裏不停地重複著這個不出名的名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紀念,他還記得這個名字,那個不同凡響的音樂天才,當初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貝多芬學院,在入學考試中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清冷少女。
他曾經以為紀念馬上會在藝術的殿堂裏大放異彩的。
可是,那孩子忽然沉寂了下去,像在天明前便消失的螢火蟲一樣,被埋沒了所有的光芒。
也正是那些瓦礫,那些淤泥,磨練了他的意誌,堅固了他的思想,豐富了他的閱曆,才能讓他的光芒更閃耀、更持久。
那麽,這是讓雨水洗去她的泥濘的最好時機了嗎?校長在思慮著。
“我反對!”張管家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都怔住,愕然地看著她。
張管家的手裏正握著莫紫茹的寫字板。
反對的是莫紫茹。
她微微低下頭,不讓人看清臉上複雜的神色,小手用極快的速度在寫字板上寫道:“我承認,紀念是鋼琴演奏方麵的天才,但是,我們今天比的是歌唱啊。”
莫紫茹抬起頭,平靜地繼續往下寫:“紀念是我的鋼琴手,她從來沒有單獨參加過大型演出,我怕她一時激動,發揮失常。”
“說得也對啊。”
“是啊,紀念是誰啊,要真的這麽厲害,為什麽我從來沒聽說過啊!”
“誒,我說林飛沫,你不要添亂好不好,不要幫倒忙啊。”
人群開始倒向莫紫茹一邊,莫紫茹沉默地靠在沙發上,藏在身後的拳頭卻不由得握緊,她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麽,但是,她就是知道不能找到紀念,她害怕紀念那嫻熟的鋼琴技法,那深入人心的音樂天分和創作**。
她的直覺告訴她,紀念的出現代表著她將會被代替。
“誰說紀念不會唱歌?誰說她沒有單獨參加過大型演出?紀念會不會唱歌,有沒有實力,我想校長很清楚,如果校長不夠清楚,那請大家去問狂飛樂隊的尚子涵,問問她,兩年前,誰在高中100周年紀念典禮上贏了她,又是用什麽贏了她!不是鋼琴,是歌聲!”
林飛沫的聲音再度響起。
她再也無法忍受莫紫茹的自私,紀念不該永遠屬於舞台最陰暗的角落,她該發光的。
如果莫紫茹不阻止,她還可以相信莫紫茹對紀念沒有惡意。
可是她看出來了,莫紫茹在害怕,她在害怕紀念會取代她,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她埋沒。
而她林飛沫偏偏不讓。
在黑暗中沉默了這麽久,她的念,該崛起了。
這顆被烏雲遮蓋住的星星,該將她的光芒亮出來,讓所有人看到。
告訴人們,什麽才是真正的音樂!
是用心是用生命去譜寫去創造的震撼人心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