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專屬女仆，以後叫我少爺
1
呼呼——
寒風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臉。
我摟緊懷裏溫熱的酪梨栗子塔蛋糕，腳步匆忙地往二年級三班趕去。
嗚嗚，我的手都快凍僵了！
……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顓西夜的專屬女仆！如果你敢違背我的命令，我會讓你死得很慘，你信不信？”
顓西夜彎起的嘴角上掛著邪惡無比的笑。
那樣的笑容冷若冰霜。
“西夜……”
“閉嘴！你沒有權利這麽叫我，以後叫我少爺！”
……
想起昨晚顓西夜那冷漠的表情和那個懲罰似的吻，我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好冷！
其實比這風更冷的是我的心，冷得快要結成寒冰，快要破碎死掉……
二年級三班總算近在眼前，我動了動僵硬的臉，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加快了腳步。
砰！
腳下絆住了什麽，我摔了一個“四腳朝地”，蛋糕從紙袋裏滾了出來。
吧嗒——
蛋糕被一隻臭腳踩住，**成了一堆粉塊。
“啊，我的蛋糕……”
那是我迎著寒風走了好遠的路才買來的！
這些家夥！一定是顓西夜交代他們好好兒“照顧”我的，嗚嗚……
“哈哈，小女仆你趴在地上在幹什麽？好丟臉哪！”
那隻腳的主人長得跟歪瓜裂棗似的。
太過分了！
我要跟他拚了！
“喂，少爺叫你到食堂去，他說你要是五分鍾內不趕到，你就死定了！嗬嗬嗬，還剩下兩分鍾！”另一個顓西夜的爪牙一邊看手表一邊斜著眼睛看我。
什麽？
我高舉著準備跟他們拚命的兩隻手定格似的停了下來。
兩分鍾？
從這裏到食堂，就是開賽車兩分鍾也到不了！
他當我是火箭嗎？
“你死定了！”
顓西夜冷冰冰的僵屍臉在我的腦海裏閃過。
我一個激靈，以“神舟七號”般的速度朝食堂飛奔而去。
跑！
我跑！
我氣喘籲籲地趕到食堂，剛進門，眼前的一幕讓我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顓西夜坐在臨窗的沙發上，尹冷希竟然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腿上，而顓西夜的手則摟在尹冷希的腰上，兩個人姿勢極為曖昧。
好像約定好似的，他們都穿著清一色的黑衣服，和諧得刺痛了我的眼……
周圍站滿了奉承的人，在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
“少爺跟希公主真是絕配啊！”
“隻有高貴的希公主才配得上少爺嘛，那個什麽尚小……”
“你想死嗎？那個名字現在是禁忌，少爺不準人提！”
……
酸澀感從我的胃裏湧出來，一直到達喉嚨。
有冰冷的**正從我的眼中流出。
那是淚……
我粗魯地用手抹了一把臉，氣衝衝地走到顓西夜麵前，問：“你叫我來幹什麽？”
嘩！
顓西夜把尹冷希從腿上推下去，俯過身捏住我的下巴，像狼一般盯著我：“叫我少爺，不要總是讓我提醒你！還有，這是你對主人該有的態度嗎？”
好痛！
這個家夥怎麽那麽喜歡捏別人的下巴？
“放開我，你這個惡魔！”
“惡魔？你早該知道，惹怒我的下場不是你能承受的！我的小洛女仆，遲到了這麽久，我要的蛋糕也沒有帶回來，我該怎麽懲罰你呢？”
顓西夜陰鷙地用手摸索著我的唇，嘴唇上傳來的冰冷觸感讓我的心顫抖了一下。
“西夜……”尹冷希不甘心被忽略，嬌嗔著叫顓西夜。
天哪！
他，他要幹什麽？
為什麽他的臉離我越來越近？
下一秒，顓西夜迅速地扳過尹冷希的臉，狠狠地吻上她的嘴唇。
周圍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呆滯在原地，聽到胸膛裏有什麽東西碎裂成一塊塊的……
誰能來救救我？
為什麽我覺得左胸口那裏好痛？
我已經痛得快窒息了，痛得失去知覺了！
1秒……
2秒……
3秒……
5秒……
10秒之後，我像機械人一樣轉過身，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跑出了食堂。
校園裏的景物不斷倒退，耳邊風聲呼呼作響。
我隻顧著低下頭沒命地跑。
渾蛋！
臭屁鬼！敗類！大魔王！
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
難道這樣他就會比較開心嗎？
“嗚嗚嗚……”
我蹲在一堵牆壁的角落裏，把身體縮成一團，哭得一塌糊塗。
一輛寶馬轎車在我身旁停下，安晟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小洛，我都看到了，西夜這次太過分了！”
我埋著頭。
不要！
我不要安晟看到我此刻狼狽的樣子。
“你走開，不要管我！”
“聽話，小洛，你先起來，這裏好冷……”安晟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又從身上脫下外套給我披上。
溫暖的感覺立刻包圍了我。
“嗚嗚，都是我的錯，我這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我冒冒失失地做什麽測試，他也不會失憶……我還自私地妄想他永遠都隻是小夜，都是我不好……”我心中的委屈和酸澀更加強烈起來。
“小洛，不要哭了，我好心疼。”說完，安晟用手輕輕地幫我擦去臉上的淚水。
“嗚嗚嗚，安晟……”
我把頭埋進安晟的懷裏，哭得更凶了。
尚小洛，你這個白癡、笨蛋！
你為什麽不喜歡安晟，而要去喜歡那個大魔王呢？
安晟是多麽溫柔啊……
一股冷風從側麵刮過來。
“我的小女仆，這麽快就耐不住寂寞了嗎？”伴著冷風，顓西夜如鬼魅般的聲音再次在我的耳邊響起。
猛地推開安晟，我扭過頭對上顓西夜藍色的眼眸。
“你，你胡說些什麽？”
“這張臉安晟也很迷戀吧？”顓西夜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我的臉，眼神卻忽地一變，“小心，總有一天它會把你帶進無盡的深淵，讓你痛苦不堪、受盡折磨的……”
“西夜，小洛她是善良的好女孩，你不要這樣子對她！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好好兒珍惜她，好嗎？”安晟捏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跳。
他看著顓西夜，眼神裏有憤怒，也有祈求。
求求你，安晟，不要！
你這樣子會讓我覺得很難堪……
“善良？嗬嗬嗬，安晟，你果然中毒很深！”顓西夜的笑聲刺得我耳朵生疼。
“喂！顓西夜，你有完沒完？”我聽不下去了，大喊起來。
顓西夜猛地轉頭，狠狠地盯著我。
毛骨悚然！
他看我的眼神好恐怖，就像要把我吞噬掉。
“看來還是不夠聽話呀……安晟，我先帶我的小女仆回去好好兒**一下，再見！”說完，顓西夜把我抱起，往他的跑車上像沙包一樣一丟，然後跳上車，揚長而去。
“小洛……”安晟的聲音被拋在車後。
呼呼的狂風刮得我的臉都快變形了，跑車卻毫不減速地往前飛馳。
跑車終於在西夜家的城堡前停下。
顓西夜抓著我的手徑自往二樓走去。
“痛啊！”
忽然，一個花瓶朝我們飛過來，卻被顓西夜在半空中抓了個正著。
“嗬嗬，沒想到你這個小子最近越來越厲害了，那媽媽就放心了。”顓媽媽叉著腰，臉上滿是微笑。
“死老太婆，反正我暫時還不會死，你還賴在這裏幹嗎？還不回你的法國去？”顓西夜的口氣臭得好像吃了幾斤臭豆腐似的。
什麽叫暫時不會死？
吸血鬼不是擁有不死之身嗎？
顓媽媽將眼珠轉了一圈，幹咳兩聲，指著顓西夜拉著我的手說：“呃！臭屁鬼，你抓著我未來媳婦幹什麽？她在喊痛，你沒聽到嗎？”
“關你什麽事？”惡聲惡氣地反問完，顓西夜翻了一個白眼。
“啊——”我驚呼一聲，發現自己已經懸在半空中。
原來，他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他再也不理會顓媽媽，往樓上走去。
呃？
他這麽抱住我是什麽意思？
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我連忙用手挽住他的脖子，卻感到他頸椎處傳來的僵硬。
“小女仆，你不要有什麽其他的想法！這隻是做給我媽看，讓她不要再囉唆而已！”顓西夜冷冷地提醒我。
我的心頓時一沉。
“放開我，你這個大魔王！嗚嗚，還是我的小夜最好……”我在他懷裏拚命掙紮，手用力地拍打著他的胸膛。
“小夜？你還敢跟我提這個名字？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變成那個傻子？”
“什麽傻子！不準你那麽說他！小夜是那麽善良純潔，才不像你這個可惡的大魔王！嗚嗚嗚……”
“以後不準跟我提他！”顓西夜狠狠地瞪著我，太陽穴青筋亂跳。
呃……
他幹嗎這麽生氣？
好像在吃醋的樣子……
這樣說來，他不就是在吃自己的醋嗎？
哈哈哈……
這個發現讓我心裏不由得一喜。
砰！
到了二樓，顓西夜把我往地上一扔，然後指著他大得嚇人的臥室說：“在我睡覺前，把這裏清掃幹淨。”
什麽？
“我為什麽要打掃這裏？我不幹！”
“你確定？”
顓西夜那藍色的眼眸裏有危險的光芒閃過。
“我，我馬上去……”
嗚嗚，好可怕！
我的老天哪！我的神哪！我的聖母瑪利亞奶奶啊！為什麽，為什麽我要屈服在這個超級大惡魔的**威之下啊？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小白菜啊，地裏黃啊……”
我唱著悲涼的歌，趴在地上用抹布擦著地板，而顓西夜則高高在上地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著電視。
“你唱的那是什麽歌！破鑼嗓子就不要唱了！”
臭小子，你知道什麽！這是窮人被惡霸壓迫時必唱的曲目，用來反襯惡霸的可惡、勞動人民的可憐！
劈裏啪啦！
蘋果核、瓜子殼、火龍果的皮……顓西夜一點兒一點兒全往我麵前扔過來。
啊！氣死我了！
老虎不發威，你真把我當成可愛的Hello Kitty啊？
“顓西夜，你夠了吧！”
“沒夠！尚小洛，這樣你就受不了嗎？往後我會加倍地折磨你……”顓西夜把茶幾上的水果全部掃到地上。
“嗚嗚，你到底想怎麽樣？想要我求你嗎？要我卑微地求你放過我嗎？”
我受不了了！
這樣的氣氛讓我喘不過氣來！
顓西夜突然邁開長腿跨過茶幾，居高臨下地看著癱軟在地板上的我，抬起我的下巴，眼神迷離地說：“你這個小妖精！當初我為什麽會那麽喜歡你，被你迷得失魂落魄呢？”
當初？
他的意思是，他現在已經不再喜歡我了嗎？
我的心忽然抽痛起來。
嗬嗬，我還在奢望什麽呢？
他不會再喜歡我了！
我倔強地扭過脖子，不再看他，隻是低下頭去收拾掉在地上的東西。
啪！
他忽然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從我的世界消失吧，尚小洛！”他一字一字說得咬牙切齒。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話震得啞口無言。
死寂……
顓西夜盯著我看了許久，然後走出房間，接著，門“砰”的一聲被大力地甩上。
房間裏又變得如死海般寂靜。
我坐在空曠的房間裏，神情呆滯，腦子裏一片空白。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從我的世界消失吧，尚小洛！”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從我的世界消失吧，尚小洛！”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從我的世界消失吧，尚小洛！”
再也不想看到你……
再也不想看到你……
消失吧……
消失吧……
停下！
停下！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捂住耳朵，痛苦地趴在地上。
2
第二天，一直不好的天氣忽然放晴了。
早上，我從冰涼的地板上醒來，才發現顓西夜竟然一夜未回。
顓媽媽看到我從西夜的房間裏出來，嘴巴張大成了“O”形。
“你跟西夜，你們倆……”
我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西夜昨天一晚上沒有回來，阿姨你不要誤會！咳，咳咳……”
好熱！
看來昨晚我睡在地板上，感冒了！
“嗬嗬，這個臭小子一晚上跑到哪裏去了呢？啊，小洛，你不用著急，我讓人去找啊！”顓媽媽尷尬地笑了，“咦，小洛，你怎麽感冒了？我叫醫生過來給你看看吧。”
“沒，沒事，我身體很好的，一點兒小感冒，過一會兒就好了。”
這時，陳管家走了進來，恭敬地朝顓媽媽鞠了一個躬，說：“少爺昨晚獨自一人去了酒吧，待到今天早上才走……”
“怎麽能讓他去酒吧呢！以前也就算了，你知道他現在的身體越來越……”
我拖著微微有些發熱的身軀，慢悠悠地走出城堡，顓媽媽後來說了些什麽我也不知道。
呃？
他又去了酒吧？
我就真的……讓他那麽痛苦嗎？
顓西夜……對不起！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寧願自己從來都不認識你，不知道你是吸血鬼，那麽，我就不會給你帶來這麽多麻煩……
從城堡出來，我低著頭往公交車站走去。
冷風從後背刮來，我顫抖了一下。
喉嚨裏幹痛幹痛的，腦袋裏一團糨糊……
車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撞擊著我的耳膜。
好暈……
灰蒙蒙的城市，擁擠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輛，這些景象在我眼中就像一張張模糊的黑白照片。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從我的世界消失吧，尚小洛！”
再也不想看到你……
再也不想看到你……
消失吧……
消失吧……
既然你那麽想要我消失，那我就消失吧……
“滴滴——”
我瞳孔放大，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呆呆地看著猙獰地向我衝過來的汽車。
我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
世界在我眼中停止了運轉，隻有一輛汽車發瘋似的向我衝來。
“臭丫頭！”
忽然，一雙胳膊將我緊緊地摟進懷裏……
朦朧中我看見了一張臉，是顓西夜！
他用全身將我護住，緊緊地摟著我……
然後，我們重重地摔了出去！
“啊！”
“尚小洛，你是笨蛋嗎？你沒看到紅燈嗎？”顓西夜責備的話語在我的頭頂響起。
我的淚水悄悄滑落。
我掙紮著從他的懷裏爬起來：“你不是希望我消失嗎，幹嗎救我！”
他……為什麽要救我？
他為什麽那麽不顧一切地來救我？
如果再差一秒，他就會被車撞到，後果不堪設想！
他不是很恨我嗎？
難道……他心裏還有我？
“你，你……”顓西夜臉上有一絲可疑的紅暈掠過。
他冰涼的右手撫上我的額頭，湛藍的眼眸閃著幽光。
“真是笨死了，發燒了還在街上亂跑，讓人看著心煩……”
戰栗……
他的手掠過我額頭的那一瞬間，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戰栗起來。
他的臉離我好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的動作……是在探我額頭的溫度，看我有沒有發燒嗎？
可是……
如果他真的恨我，他應該連看我一眼都不會吧……
“待會兒你到了學校，自己去醫務室把傷口處理一下……碰到你真是倒黴透了！”
啊？
傷口？
我這才發現有血液從我的衣服裏滲了出來——胳膊肘上肯定擦破皮了。
嗚嗚，好痛啊……
淚眼蒙矓中，我發現顓西夜已經轉身走了。
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小腿部位好像也有斑斑的血跡透出來。
“喂，顓西夜，你的腿也受傷了吧？”
“不用你管！你們不都說我是吸血鬼嗎？吸血鬼受這點兒傷算什麽！”他的聲音越來越遠……
“唉——”
從醫務室裏出來，我環顧了一下整個校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些跟顓西夜在一起的記憶仿佛就發生在昨日，現在卻……真是淒涼啊！
我自怨自艾地走在林蔭道上，心中一陣一陣地刺痛。
這個時候，我的腦海裏卻不由自主地回放起剛才的畫麵——
忽然，一雙胳膊將我緊緊地摟進懷裏……
朦朧中我看見了一張臉，是顓西夜！
他用全身將我護住，緊緊地摟著我……
然後，我們重重地摔了出去！
……
不對！
剛剛他那樣緊緊地抱著我，那種不顧一切的樣子絕對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他……還喜歡我？
他還喜歡我！
這個發現讓我歡欣起來……
嗬嗬嗬！
大魔王……我總以為我隻是喜歡單純可愛的小夜，其實不是的，我喜歡的……其實是你，是你這個霸道邪惡的大魔王！所以，看到你抱著尹冷希我才會不能自控，才會一直逃避……
我喜歡你，喜歡到失去了自我！
難道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大魔王從我麵前走開，從此不再有交集？
不行！
既然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能再彷徨！因為我是無敵的尚小洛！
捏緊拳頭，我對著天空長嘯一聲，豪氣衝天地大叫：“我決定了——我要倒追大魔王！”
“白癡！”
顓西夜的跑車放慢速度從我身邊經過，旁邊的座位上還坐著尹冷希。
尹冷希用刀子一般的目光盯了我一眼，就甩過頭去，一頭長發隨風飄揚。
他們要去哪兒？
“等等！顓西夜，你的傷好了嗎？啊！你不可以跟那個女人單獨出去！”
逆著風，我的聲音被吹出好遠，哀怨地在月華高中的上空回**。
我垂頭喪氣地走進教室，吞下感冒藥，趴在桌子上唉聲歎氣。
我果然是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倒追計劃第一回合，我就輸給了尹冷希。
“小洛，你要參加《戀人血族館》的cosplay表演嗎？”千惠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
“沒心情。”我揉了揉太陽穴。
“可以跟西夜少爺親密接觸呢！編劇臨時加了一個小角色，導演讓我隨便找個人來演……你如果不參加的話我就找別人了！”
西夜？
“我要參加，我要參加！”我用渴望的目光盯著千惠。
“隻是個小角色……”
“小角色也沒關係，隻要能參加，隻要能見到西夜！”
“真的是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色，你也願意嗎？”千惠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我願意！”
“你確定你不會生氣？”
“我幹嗎要生氣？快幫我跟導演說！”
她再囉唆下去我一定會發狂的。
可是……
下午，我來到了cosplay劇的排演現場——血族館。
道具師丟給我一套蝙蝠衫和一雙龐大而醜陋的蝙蝠翅膀，冷聲說：“穿上它，馬上就要開始排演了。你沒有台詞，隻要按照劇本出現在舞台上就行了。”
啊？
原來我要演的是一隻蝙蝠嗎？
還沒有台詞？
大魔王看到，會笑死的！
沈千惠，你給我記住！
“西夜少爺來了……”
“啊！趕快到門口去迎接吧！”
“快點兒，去晚了少爺會不高興的。”
就在我對著蝙蝠服傷腦筋的時候，整個劇場忽然沸騰起來，所有人都跑向門口，列成了兩隊。
還列隊歡迎，他以為自己真的是至高無上的王，以為所有的人都要對他俯首稱臣？
雖然心裏不服氣，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站在隊伍的最末端，像等待皇帝駕臨的宮女。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尹冷希挽著顓西夜的手走了進來。
在淡淡的陽光裏，顓西夜穿著一身黑衣，冷漠地掃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我的身上。
“她怎麽會在這裏？”他的聲音冰冷如鐵。
“導演，你不知道尚小洛是少爺的禁忌嗎？你竟然把他弄到劇組來？”尹冷希指著我，質問導演。
“對，對不起，少爺！因為加了一點兒戲，所以還需要一個演員，沒想到千惠那個丫頭偏偏就把她找來了……對，對不起，我馬上把她弄走！”
導演跑到我麵前，趕我走：“臭丫頭，你害死我了，快走！”
憑什麽？
他們怎麽能完全無視我的存在，隨便決定我的去留！
我緊握拳頭吼道：“我不走！你們憑什麽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
現場一陣沉默。
“讓她留下！但是，不要讓她出現在我的視野中！”顓西夜嘴角微微彎起，冷聲命令道。
“是，少爺。”
“開始吧，晚上我還要陪希兒去吃飯呢。”說完，他摟著尹冷希朝舞台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他用餘光掃了我一下。
他叫她希兒？
他們已經那麽親密了？
我幽幽地望著顓西夜的背影……
還沒輪到我出場，顓西夜又交代過不準我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所以導演就把我丟到後台。
我鬱悶地蹲在幕布後麵朝舞台上張望。
顓西夜如貴族般倨傲淡漠，在舞台的燈光下是那麽耀眼，即使露出恐怖的獠牙，他依然俊美得恍若天神，讓人移不開眼睛。
好帥啊！
有溫熱的**從我的嘴角流出……
咦？怎麽有東西擋住我了？走開！
“哼！我說過，總有一天西夜會是我的！尚小洛，你就好好兒扮演你醜陋的小蝙蝠吧，嗬嗬嗬……”
擋住我的是尹冷希。
真討厭！她幹嗎跑到後台來？
大冬天的她還**著腿，她不冷嗎？
“哼，西夜才不會喜歡你這種說話像被捏住嗓子的女人呢！”
我鼻孔朝天，向她翻了一個大白眼。
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你……”尹冷希被我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的白粉刷刷地往下掉。
“尚小洛，輪到你出場了！”
“我來了！”我答應著導演，跑開前還不忘對尹冷希做一個大鬼臉。
哈哈哈……
她生氣的樣子真好玩，就像《聊齋》裏畫皮女鬼脫下那層皮之後的模樣，哈哈哈……
3
我站在舞台上方的鋼架上俯瞰地麵，渾身冷汗直冒。
好高！
我要從這上麵跳下去嗎？
媽媽呀，我會不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尚小洛，你在幹什麽？從上麵飛下來你不知道嗎？你身上吊著威亞，摔不死你的！”導演拿著喇叭在下麵一陣狂吼。
“哦……”我哆嗦著應了一聲，但是雙腳顫抖著，怎麽也不敢往下跳。
“真是的，還要不要排下去啊？”
“快一點兒，我還有約會呢！”
“討厭！怎麽會找一個木頭來演呢？”
……
一旁的演員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氣死我了！
不蒸（爭）饅頭也要爭口氣，我拚了！
我閉上眼睛，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
可是，由於沒有掌握好方向，威亞竟然沒有按預定的軌道擺動，而是朝著舞台的右邊**過去。
“啊——”
“快停下！”
“救命啊！”
亂七八糟的聲音傳來。
砰！
我終於安全到達地麵……
咦？為什麽身下這麽柔軟？
難道……
就像小說裏寫的那樣，顓西夜為了救我而被壓在了身下，做了人肉坐墊？
哈哈，這也太老套了！
“尚小洛，你在鬼笑些什麽？你還要在我身上坐多久？”如雷的吼聲在我耳邊響起。
呃？
聽聲音好像不是顓西夜……
“啊，導演，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看到你老人家，真是抱歉……”我點頭哈腰地對氣急敗壞的導演道歉。
原來那些小說都是亂寫的，嗚嗚嗚……
“笨蛋！”
誰？誰在罵我？
我猛地轉過頭，對上了一雙暗藏笑意的藍色眼眸。
我有些神情恍惚。
他在笑！
那笑容就像一顆石子，破開了我平靜而冰冷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漣漪。
剛剛我很狼狽吧……
我臉上頓時湧起一層紅暈。
我趕緊移開視線，低著頭往陰影裏躲，結果一不小心踩到幕布，摔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
“蝙蝠摔跤，世界奇觀哪！”
“真好笑，她是小醜嗎？哈哈哈……”
嘲弄的笑聲像一把把刀子，割得我的心鮮血直流。
好難堪！
“都給我閉嘴！”顓西夜冷冷的聲音讓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氣氛緊張得讓人窒息……
噠，噠，噠……
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我的眼前。
可是，我寧願趴在地上，也不願看到他憐憫的目光。
“快起來！不要再在這裏丟人現眼了，給我回去！”
可惡！
我就不起來，就不起來！
我幾乎把整個臉都趴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一隻手伸過來用力抬起我的臉，使我對上了一雙冰冷的藍色眼眸。
“你一直在我眼前晃動，是想讓我再次愛上你嗎？還是說，你想讓你那可憐的愧疚得到救贖？”
他怎麽可以這麽說？
為什麽把我的愛說得那麽不堪？
淚珠在我的眼眶裏打轉。
我的肩膀一痛。
顓西夜緊緊抓著我，單膝跪地，俯下頭吻住我的唇，並懲罰似的輕咬著。
刺痛傳來，我的唇角有血流下來……
血！
我看見了他火紅的眼眸。
果然！變成紅色了！
扳過他的臉，我主動吻上他的唇——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見他不對勁的眼眸！
周圍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奇地看著我們。
“西夜，你在幹什麽？”尹冷希這時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咬牙怒吼。
一把推開我，顓西夜踉蹌了一下站起來。
他嘲弄地彎起嘴角：“你的吻真廉價！”
他，他說什麽？
廉價？
他怎麽能這樣傷害我！
“顓西夜，我恨你！”再也控製不住情緒的我，擦著眼角的淚水狂奔離去。
我的胸口有一股強烈的痛楚在翻湧……
我的瞳孔在不斷地收緊……直到眼前的景象縮成了一個小黑點。
我無法控製地往前撲倒。
恍惚中，我聞到了一股古龍水的香味……
那是顓西夜慣用的香水……
潔白的床單，潔白的被套，潔白的窗簾，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的。
我緩緩地睜開眼。
這是在……醫院？
“嗚嗚，女兒啊，你最近怎麽老是出事啊？老公，你說是不是因為流年不利啊？過些日子得找人幫小洛算算……可憐的孩子，瘦了好多！”
“老……媽？”
怎麽回事？我不是倒在路邊了嗎？
“是誰送我來醫院的？”我緊張地抓住老媽的手。
會是他嗎？
“不知道……是醫院打電話給我們的，那個人送你來醫院之後就走了。”老爸拿著一大袋水果笑嗬嗬地走進來，“老婆，小洛又沒事，隻是受寒了而已，你不要擔心啦。”
“我怎麽能不擔心！這個臭丫頭，成天出問題！”
砰！
老媽一拳頭砸在我頭上。
“老爸，老媽，見到你們真好！”我鑽進老媽的懷裏撒起嬌來。
“臭丫頭，老媽也好想你……”
“嗬嗬，老爸也是！小洛，先吃點兒水果吧！”
好溫馨，好幸福，這就是家人……
手機響了起來，我一邊吃著香蕉，一邊按了接聽鍵。
“小洛啊，你怎麽樣了？”千惠大大咧咧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還沒死，好得很。”
“那就好。”
呃……這個臭丫頭說的是什麽話！她就聽不出我語氣裏的不快嗎？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戀人血族館》的女主角突然舊病複發，住進醫院了，你可不可以代替她上場？”
“我現在也躺在醫院！”
真是的，她還有人性嗎？
況且……男主角可是他！
那雙藍色的眼眸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
……
“你一直在我眼前晃動，是想讓我再次愛上你嗎？還是說，你想讓你那可憐的愧疚得到救贖？”
“你的吻真廉價！”
……
什麽叫“你的吻真廉價”？
顓西夜，你簡直就是宇宙無敵超級大敗類！
“哎呀，你隻是因為感冒沒好又受寒了，才住進醫院而已嘛，今天下午不就可以出院了？求求你了！”
奇怪！千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你怎麽知道的？”
“啊！這個不能說，是秘密，嗬嗬嗬！”
這個臭丫頭！等我看到她再嚴刑逼供！
“你隻是cosplay社團的一個小成員，幹嗎管這些事？”
“還不是幫阿城嘛……呃，小洛，你好討厭，套我的話！不管，你今天下午一定要來啊！嘟嘟……”
臭丫頭！掛電話掛得那麽快！
呃？阿城？
那個戴著眼鏡、白白淨淨的編劇？
原來千惠的對象就是他，怪不得她要加入cosplay社了！
不過，為什麽會找我去演那個什麽女主角？我又沒有什麽經驗，而且，我上次好像把導演氣得夠嗆……難道真的是找不到人來演嗎？
4
下午，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cosplay劇《戀人血族館》的排演現場。
“你總算來了！”導演看到我，鬆了一口氣。
怎麽導演好像很期待我來似的……
好詭異！
被導演拖到後台，我在幕布後往台下一看，頓時傻了眼——台下黑壓壓地坐滿了觀眾。
“導演，為什麽台下有那麽多觀眾啊？不是彩排而已嗎？”
“你不知道嗎？這次的彩排校董事會都會親臨，同時月華的學生也會來觀看呢！所以，拜托你一定要演好！”
“可是，我還沒背台詞啊！”
雖然我扮蝙蝠的時候聽過幾遍，但是不可能全部記下來啊！
“什麽？天哪！西夜少爺這回害死我了！他點名讓你來演女主角，還說你一定會演好的……”
顓西夜？
是他讓我來演女主角？
為什麽？難道他又想到什麽折磨我的方法了？
“顓西夜呢？”
“少爺正在換裝。唉，沒時間了，隻能這樣了！阿城，拿劇本來！我的姑奶奶，你趕快看吧……”導演急得麵紅耳赤。
阿城遞給我劇本，又跟著大家忙碌起來。
緊張的氣氛感染了我，我連忙低下頭看劇本——還好，第二場我才會上台。
“不要出差錯，不然我饒不了你。”顓西夜站在我身邊，倨傲地說。
哼，誰管你啊！誰叫你自作主張要我來演的！
臭屁鬼，大魔王，莫名其妙，精神有問題……
我在心裏編著各種各樣罵人的話。
“喂，你沒聽到我說話嗎？”
……
“你敢無視我的存在？”
……
“你是聾子嗎？”
……
就在顓西夜氣得又想捏我的下巴時，我猛地抬起頭，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吵死了，沒看到我在記台詞啊！”
“臭丫頭，你敢這樣跟我說話？”顓西夜眼中燃燒起憤怒的火焰。
唉，他說了那樣的話傷害我之後，為什麽還能這樣若無其事？
吸血鬼是沒有心的嗎？
“少，少爺，該你上場了！”幸好這時導演走過來打斷了他持續飆升的怒火。
我故作輕鬆地朝他揮手，心裏卻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我和他的相識……
是宿命嗎？
“第二場準備——”
呃，到我了！
我戴著一頭綠色的長假發，穿著公主裙，緩緩地走上舞台。
一束燈光打在我身上。
我手心裏沁出了一層冷汗。
我的耳邊仿佛有無數的小蜜蜂在嗡嗡作響，腦袋裏一片空白。
這時，顓西夜穿著一身中世紀風格的伯爵裝從舞台的側麵走了出來。
陰暗中，他依舊帥得天人共憤……
他深情地凝視著我，恍惚間，我好像穿越了幾個世紀，在古老的城堡裏與他相遇。
“終於找到你了……”
呃？
不是我先說一段獨白他才出現嗎？
不過，幸好他提前出來了，不然我就真的搞砸了！
“你是誰？為什麽你的眼眸是這麽恐怖的紅色？”
“我美麗的公主，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愛人。隻是，你屬於光明，而我隻屬於黑暗……”
忽然，他執起我的手，冰涼的唇吻在我的手背上。
“這裏又是哪裏？”
“這是我和你相遇的地方，也是命運之輪啟動的地方……你害怕嗎？”
“不，我不害怕。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你，我的心就會不受控製地跳得厲害。”
……
幾場戲彩排下來，我漸漸進入角色，幾句不記得的台詞也用其他近似的話代替了。
“臭丫頭，演得還不錯，最後一場你不要出什麽差錯。”顓西夜的話雖然冷冰冰的，眼中卻稍微帶了點兒熱度。
“哼，你不要小看我！”
不得不承認，顓西夜真的是很專業的演員，他的演技很好，又很會隨機應變，有幾次我忘詞了，還是他幫我接下去的……
另外，這個劇本也寫得很感人。不過，結局也太慘了吧——女主角知道男主角是吸血鬼之後，眼睜睜看著男主角被燒死！
為什麽要這樣？
女主角最後肯定會後悔的！
我不要……
“丁零零……”
哎呀！這個時候是誰打電話給我？
呃？怎麽是老媽？
躲開導演憤怒的目光，我躲到後台的角落裏按下接聽鍵。
“喂，老媽，你幹嗎打電話給我？”
“女兒啊，老媽剛剛聽到一個大八卦……”
我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老媽，你打電話來就是跟我聊八卦嗎？你女兒我現在沒空！”
“臭丫頭，你那是什麽態度啊！你老媽我可是為你的終身幸福著想呢！我跟你說，今天下午我去醫院幫你結賬，可是那些護士說顓家少爺已經幫你結了……而且，她們說少爺很喜歡你呢，抱著你進醫院的時候，著急的樣子很恐怖……隻是很奇怪，護士說他一直抓著你的手，說是自己的錯……喂，喂，小洛……”
啪！
我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這些都是真的嗎？
還是說，那隻是一場夢……
“最後一場準備！尚小洛，你愣在那兒幹嗎？快點兒！”
……
“我的公主，你開始害怕我了，對嗎？你害怕我有一天會吸你的血，把你也變成吸血鬼，對嗎？可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黑暗和光明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唯一想擁有的就隻有你和你的心……”顓西夜被綁在十字架上，紅色的瞳人裏溢滿了悲傷。
這一句台詞……
酸澀的感覺一下子湧到喉嚨口。
我的淚水抑製不住地流了出來。
嗚嗚……
我忍不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測試你、傷害你！我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愛你！不管你是不是吸血鬼，我都愛你！”我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抱住顓西夜，“嗚嗚，你不要生氣了，我真的好喜歡你……你知道這幾天你那樣對我，我的心有多痛嗎？我真的以為自己要堅持不下去了……可是，在我的心裏，你的影子一直在打轉！我沒辦法忍受失去你……”說到最後，我都有點兒語無倫次了。
“尚小洛，你搞什麽？亂改什麽台詞？”導演在一邊氣得哇哇大叫，上躥下跳。
幽暗的燈光下，顓西夜慘白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他把手從繩子裏掙脫出來，抱住了我。
“傻丫頭，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該說那樣的話傷害你！”
天哪！
大魔王在說“對不起”？
這太讓我震驚了！
我淚汪汪地抬起頭，望進他藍色的眸子裏。
那裏麵有愧疚、深情、無奈……有好多我看不懂的情感！
“其實，昨天看到你一個人在寒風中蜷縮成一團的時候，我就後悔了。看到你那個樣子，我的心就隱隱作痛。我好想一直抱著你、保護你，可我就是拉不下那可笑的麵子，更擔心你會因為害怕，總有一天會丟下我……”
忽然，他低頭吻上我的額頭，像親吻公主一樣。
啪啪啪……
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隻是，一切都不再重要……
我和顓西夜，隻聽得見彼此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