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甜蜜隻是暫時的
1
我和顓西夜就這樣甜蜜地開始戀愛了。
當然，霸道而說話尖刻的他有時候也會讓我鬱悶一下，不過總的來說還是甜蜜無比的……
這天，我接到電話，顓西夜說要帶我去泡溫泉！
哦嗬嗬嗬，金龜婿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手中才行，所以這回我一定要拿出秘密武器！
“女兒啊，你確定你要穿這種泳衣去跟西夜少爺泡溫泉？”老媽嫌棄地捏著我從櫃子底翻出的四角連體泳衣。
她幹嗎一副瞧不起這件泳衣的樣子？
“這可是老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怪不得……你老爸能送你什麽好東西！穿比基尼才能抓住少爺的眼球啊！”老媽朝我擠眉弄眼。
“老媽……”
天哪！
比基尼？
一想起來我就臉紅。
“嘟嘟——”汽車的喇叭聲在我家門口響起。
我連忙從窗口探出頭。
隻見顓西夜倚在車邊，那修長的腿、完美的麵容、彎起的嘴角和眼底幽暗的光讓我的口水又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好帥！
“啊！西夜，等一下，我就出來。”
我急忙把泳衣往袋子裏一塞，一蹦一跳地衝出家門。
“臭丫頭，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娘，不打招呼就走！”老媽在身後念叨起來。
見我出來，顓西夜幫我打開車門。
呃……他最近變得越來越紳士了！
這是好現象！
我笑著把包放進車裏，坐了進去。
“笨蛋，係上安全帶！”說著，他俯過身來幫我係上。
“謝謝。”
“下次不記得，我不會再幫你係了，還要罰你給我打掃房間一個月！”
“你這個掃興的家夥！”
嗚……討厭！不要提打掃房間！
“喂，你帶了泳衣嗎？你可不要穿那種四角的泳衣，會丟本少爺的臉……”
咦？他怎麽知道的？他在我家裝針孔攝像機了嗎？
“誰告訴你我會穿四角泳衣的？我可是穿比基尼的！”我瞪圓眼睛，臉不變色心不跳地撒謊。
“比基尼？你有那樣的身材嗎？”目光像掃描儀一樣將我從上到下掃了一遍，顓西夜用懷疑的語氣問。
這家夥！我真是要被他氣死了！
他講話能不能不那麽尖刻啊？
“你，你專心開你的車，車速已經這麽快了！”
“哼，本少爺的車技好得很。”
吱——
車子在馬路的拐彎處漂亮地甩尾。
“啊啊啊——大魔王！你想謀殺我嗎？”
車停在了本市最大的溫莎溫泉館。
金碧輝煌的凱旋門狀的入口設計顯出了溫莎的恢宏氣勢，這裏到底是屬於上流社會休閑娛樂的場所啊。
我們剛走進大廳，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迎了上來。
“少爺，你要的豪華套間已經給您準備好了。”
呃，這裏好像也是顓氏集團名下的企業之一……
想起前幾天去的幾個地方，酒店、商場、度假村，每次我都能聽到同樣的話——“少爺，你要的××××已經給您準備好了”。
天哪！我都聽膩了，請換一句新鮮點兒的台詞！
“西夜，小洛，你們也來這裏玩嗎？”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安晟！
可是……他手臂上挽著的竟然是尹冷希！
我的眉頭微皺。
“安晟，你們怎麽會在這兒？”顓西夜的眸光驟然暗淡下來。
他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
糟糕！剛剛顓西夜應該是感覺到我的失落了……
他生氣了！
“嗬嗬，我阿姨跟冷希的媽媽是朋友，她們來泡溫泉，我們是陪著過來的。”安晟的目光在接觸到我和顓西夜緊握的手時氤氳起陰霾。
“西夜，你帶這個丫頭來見識溫泉嗎？”尹冷希高傲地說。
“冷希，不要這樣說。”安晟抱歉地看著我。
那種眼神……安晟是站在什麽立場給我那種歉意的眼神？
我手上傳來一陣疼痛感——顓西夜正盯著我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他的麵容有如惡魔般冷酷而淡漠。
“哦嗬嗬嗬，西夜，我很期待泡溫泉呢，我們趕快進去吧！”
惹惱大魔王可沒什麽好下場，為了我的小命著想，趕緊走吧！
我學著尹冷希，整個人都吊在了顓西夜的手臂上。
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顓西夜見我這樣，表情總算柔和起來。
“走。”他輕輕吐出一個字。
唉，陰晴不定的魔王大人，你多說一個字會死啊？
煙霧繚繞。
我蹲在溫泉池旁邊伸出腳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溫泉的另一邊，顓西夜閉著眼**著上身泡在裏麵。
被水打濕的黑色頭發，濃黑卷翹的睫毛，性感的唇，白皙的胸膛，在白色水霧裏隱約浮現的完美線條……
咚！咚！咚！
隨著心跳加速，我的鼻血都快要流出來了……
我真要跟他泡在同一個池子裏嗎？
顓西夜猛地睜開眼睛，幽幽地開口說：“女生的池子在隔壁房間……不過看你垂涎我美色的樣子，大概是想跟我一起泡吧？我倒是不介意！”
啊？隔壁的房間？
臭小子！故意不告訴我，是想看我丟臉嗎？
討厭！
“誰，誰垂涎你的美色了？臭屁鬼！”
我每說一個字，顓西夜的眼睛就睜大一分。
哈哈哈……
這三個字果然是他的死穴！
顓西夜忽然從溫泉池裏站起身，朝我一步一步走過來，頭發上的水滴在他的胸膛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他要幹什麽？
撲通！
下一秒，我終於知道了問題的答案，因為我被他抓著一頭摔進了池子裏。
“臭丫頭，說了不要挑戰我的忍耐極限！你今天看到安晟那麽緊張，讓我很不高興呢！”顓西夜用手扳起我的下巴，讓我直視著他。
呃……
原來他還在計較剛才的事啊！
可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看到安晟跟尹冷希在一起會那麽不舒服！
難道……
呸呸呸，不是的不是的！
“顓西夜，你不相信我嗎？”
“你那樣看著他，要我怎麽相信你？尚小洛，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你想著他，知道嗎？”顓西夜低啞著聲音說。
霸道的家夥！老是把這一句“你是我的”掛在嘴邊！
“好了，我是你的，行了吧？放開我，浴巾都被你弄濕了。”我掙紮了一下，從他的禁錮下逃出來。
嘩啦——
我剛從水裏站起身來，身上的四角連體泳衣從浴巾裏露了出來。
好丟臉！
“哈哈哈……尚小洛，你真的穿這種醜得掉渣的泳衣啊？哈哈哈……”顓西夜發出一陣狂笑，捂住肚子在溫泉池裏打滾。
我太陽穴上青筋爆了出來。
“你幹嗎笑得那麽大聲？想要大家都聽到嗎？”
“啊哈哈哈……”
有那麽好笑嗎？
看他笑得形象全無的樣子，真是氣死我了！
“不準笑！顓西夜，你不準再笑了！”
“哈哈哈……”
2
冷空氣終於過境，氣溫稍微回升。
晚風徐徐吹來，我站在溫泉酒店的噴泉花園裏，舒展了一下身子，呼吸著新鮮空氣。
唉！
泡完溫泉，顓西夜那個家夥就說累了，躺在**呼呼大睡起來。
這些天他好像特別容易累，還經常請病假不去學校，但是每次我去看他，他都好好兒的，什麽事也沒有。
真奇怪！吸血鬼會這麽虛弱嗎？
不會是他不想上學，故意找的借口吧？
懶惰的家夥！
“小洛，你泡完了嗎？”
安晟從噴泉的另一邊走過來。
“呃？是安晟啊！是，是啊，你也泡完了？”
我在說些什麽廢話！
“嗬嗬，是呀。”
跟著，便是一陣沉默……
我真的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我們之間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共同的話題了……
我跟顓西夜在一起，雖然經常吵吵鬧鬧，卻不會冷場……
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小洛，我找到小時候你在那棵香樟樹下埋的咒語了，謝謝你！”
啊？
什麽咒語？
我目瞪口呆的樣子讓安晟的臉色慢慢沉下去。
“我，我……”
“你不記得了嗎？那年我生日，你說你在樹下埋了一個大咒語，並且約定長大之後，我才能挖出來。”
記憶頓時開啟——
那一天是小影6歲的生日，他因為想爸爸媽媽而躲在角落裏哭，孤兒院的院長媽媽怎麽勸他也沒用……
“哭鼻子的男孩子以後都會交不到女朋友的。”我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瞪大眼睛看著他。
“嗚嗚，為什麽爸爸媽媽不要我了？我是不是不討人喜歡的小孩？嗚嗚……”
“小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男孩了，怎麽會不討人喜歡呢！”
“那，那小洛會永遠喜歡我嗎？”
“咳咳，這是個秘密！而且，我把這個秘密埋在院子裏的那棵大樹下了，還在上麵施了咒語哦。你長大以後才準挖出來，不然就不靈驗了。”
“什麽咒語呢？”
“笨蛋！那個咒語不能說的，說了就不靈了！”
……
老天哪！
我記起來了，那個咒語是我從書上看來的，說是隻要把願望放在玻璃瓶，然後把它埋在樹下，願望就能實現了。
當時我在紙條上寫的願望是——
“希望小影能永遠當我的好朋友。”
現在看來，這種舉動好幼稚……
不過看安晟這麽感動的樣子，他不會真的相信這種咒語吧？
“嗬嗬，我怎麽會不記得呢——那時我還偷了老媽的香水瓶，結果被揍了一頓呢。”我搔了搔後腦勺，微笑起來。
“啊？怪不得那個玻璃瓶看起來那麽特別。”
“安晟，你在幸災樂禍嗎？”
“嗬嗬，沒有……”
“明明就有！”我嘟起嘴撒嬌。
“小洛——”
安晟忽然眼神迷離地看著我，一步一步向我走近。
好詭異！
安晟到底怎麽了？
“安晟，你，你不要再過來。我現在是顓西夜的女朋友，我喜歡的人是他，你不是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我被逼得後退了幾步。
嗚嗚！
安晟……
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好恐怖啊！
“小洛，為什麽你看不到我呢？從小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你了……”安晟的手撫摸上我的臉。
他的手指灼熱滾燙，讓我躲避不及。
“你知道嗎？你就像罌粟一樣，早就讓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我不想隻當你的好朋友……西夜他不能給你幸福的，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總有一天他還是會傷害你的……讓我照顧你，好嗎？”
我的心一陣刺痛……
兩個世界的人？
我和顓西夜……他是吸血鬼，而我是人類，我們根本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雖然我一直逃避這個問題，但這是事實，不是嗎？
安晟的話無疑把這個殘酷的現實**裸地擺在了我麵前……他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陽光下，需要靠輸進大量的血液來提供能量，這幾天他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就說明了這一點，雖然我寧願把這當成他不想上學的借口……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吸血鬼的身份注定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障礙，畢竟吸血鬼和人類的組合是不會得到祝福的……
想到這裏，有微涼的**伴著冷風在我臉上縱橫。
“你不要哭，不要哭啊！小洛，我不想看到你哭！我是那麽愛你……”呼吸聲越來越近，安晟幾近粗魯地為我擦掉眼淚。
哢嚓……
咦？好像有閃光燈閃爍！
可是現在我哪裏還顧得上這些，我的背脊已經靠在柱子上，安晟的胸膛卻近得幾乎貼住我。
不要！
怎麽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
剛才不是還好好兒的嗎？
“不要這樣，安晟，你醒一醒啊！”
我的身體僵硬起來，淚水一滴滴掉在他的手上。
安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怔怔地望了我一眼，然後失魂落魄地跑開了。
他的背影看起來那麽無措、悲痛……
唉！
安晟，對不起！對一個人的喜歡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喜歡上一個人，就會義無反顧，像飛蛾撲火一般不顧一切……
驚魂未定的我在外麵轉了幾圈才回到豪華套間，一打開門，卻發現裏麵燈火通明，尹冷希高傲地站在沙發旁，而顓西夜則坐在沙發上，如惡魔之王，臉上滿是憤怒。
怎麽了？
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尚小洛，為什麽要背叛我？”顓西夜的聲音暗沉而沙啞。
背叛？
他是什麽意思？
捕捉到尹冷希眼中的得意，我心裏頓時湧上不好的預感。
“西夜，你在說什麽？”
啪！
一些照片摔在我麵前。
啊！
一張照片上，安晟撫摸著我的臉，而我楚楚可憐地望著他，姿勢非常曖昧！更有甚者，有一張照片竟然用借位的方式，讓當時的情況看起來很像我跟安晟在……接吻！
剛剛有人在偷拍！
尹冷希……
一定是她幹的！
我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冷冷地看著顓西夜：“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這是借位的，我跟安晟之間沒有什麽！”
他為什麽不相信我？
難道愛情真的這麽脆弱嗎？
“沒什麽？那你剛才去哪兒了？你眼角的淚又是怎麽回事？”
他就像從森林裏走出來的孤狼一樣死死地盯著我。
可惡！
我又沒錯，他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不過，他那麽憤怒，為什麽眼眸沒有變成紅色？以往他隻要一憤怒眼睛就會變成紅色啊……難道這一次他並沒有生氣？還是說，他在壓抑自己的感情，不想讓尹冷希發現自己是吸血鬼？
“我，我隻是出去走走……”
該死的！我應該跟他辯駁，為什麽話到嘴邊卻又講不出來呢？
“西夜，你不要聽她狡辯！剛才在外麵，明明是她先引誘安晟的，她還不知廉恥地對他撒嬌……”
轟——
沙發前的玻璃茶幾被顓西夜掀翻。
“尚小洛，我們完了，分手吧！”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隻留給我一個憤怒的背影。
“哼！”尹冷希朝我努了努下巴，追在顓西夜背後喊道，“等等我，西夜。”
分手吧！
分手吧……
分手吧……
我的世界在不停地旋轉。
好短暫！
我跟顓西夜的愛情原來如此短暫，如此不堪一擊，比曇花的花期更短……
3
“什麽？你跟西夜少爺就這樣分手了？”千惠喝進嘴裏的奶茶又順著嘴角流回杯子裏。
“是啊！我好冤，比竇娥還冤！”我趴在奶茶店的玻璃桌上，要死不活的。
啪！
千惠拍著桌子站起來：“尹冷希那個賤人，竟然玩這種陰招！”
其他顧客的目光像機槍一樣，差點兒把我們倆射了個千瘡百孔。
“大小姐，你坐下好不好？你看起來好像黑社會大姐大要找人單挑一樣！”
而且……
我知道這丫頭隻是表麵上強硬，其實真正碰到什麽狀況，她就隻是一隻紙老虎而已。
“難道你就這樣算了？”
“嗚嗚，可惡的大魔王！看來他這回是鐵了心要跟我分手了——他現在躲著我，我怎麽也找不到他！”
哪裏也找不到！
顓西夜請了假不來學校上課，甚至我偷偷溜進城堡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好像就那樣憑空消失了……
“呃，你去找尹冷希那個女人問過沒有？”千惠遲疑了一下，提醒我。
對啊，那個女人一定知道！
那天她追著西夜出去了！
可是……
真不甘心，我為什麽要去問別的女生自己的男朋友在哪兒？
……
“尚小洛，我們完了，分手吧！”
……
嗚嗚……
反正我不承認，臭小子，渾蛋，憑什麽你說分手就分手啊！
我跟千惠把整個月華高中翻了一遍，終於在新聞社找到了尹冷希。
“根據新聞社的第一手資料顯示，由於尚小洛水性楊花、一腳踏兩船，在跟西夜少爺交往的同時又引誘安晟少爺，所以西夜少爺盛怒之下，決定跟尚小洛分手……”尹冷希正得意地播報著我跟顓西夜分手的消息。
可惡！
她在說什麽？水性楊花？引誘安晟？
這些都是她設計的謊言！
我把整張臉貼在錄播室外的玻璃上，像怨靈一樣惡狠狠地瞪著她。
太過分了！
這個女人一定是想乘虛而入！
說不定，顓西夜就是被她藏起來了！
她有可能把大魔王五花大綁起來，然後逼他就範，而顓西夜誓死不肯妥協，她就殘忍地把他……呃，我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砰！
尹冷希推開錄播室的門，化著濃妝的臉上滿是嘲諷：“尚小洛，你幹什麽？把你那豬頭一樣的臉收起來。”
死女人！
非教訓教訓她不可，我擼起袖子擺出架勢就想衝上前去給她兩拳。
可是……
我今天可不是來找她打架的！
我放下拳頭，壓下心中的怒氣，咬牙切齒地問：“尹冷希，你把西夜藏到哪兒去了？”
“嗬嗬，真好笑，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尹冷希說完，踩著高跟鞋扭頭就走。
“站住！”
千惠吼得好有氣勢！
我不禁崇拜地看著大義凜然的千惠。
“算我求你了，尹冷希，小洛她好可憐，你就告訴她吧。”千惠雙手握拳，可憐兮兮地求著尹冷希。
太讓我失望了……
“哼！西夜都說要跟你分手了，你怎麽還那麽恬不知恥地糾纏？你還有沒有臉皮啊？”尹冷希的語氣尖酸而刻薄。
眼見尹冷希又要轉身離開，我豁出去了！
“嗚嗚，求求你告訴我，告訴我他在哪裏好不好？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他……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麵好嗎？嗚嗚……”我淚汪汪地拉著她的手，卑微地低下頭單膝跪了下去。
顓西夜，為了你，我連尊嚴都不要了……
為了你，我願意丟棄我曾經那麽努力守護的東西……
尹冷希怔了怔。
就在我以為她良心發現，準備告訴我顓西夜的下落時，她隻是輕歎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啊？
就這樣走了？
“啊，太過分了！”我的怒吼聲在新聞社樓道裏回**……
“哼，千惠，我們自己去找！”
忽然，我感覺到了什麽，猛地回頭望去。
陰影裏，就在牆角的陰影裏，安晟正心痛地望著我，眼裏的悲傷快把我溺斃！
“你全部看見了？”
我的狼狽與屈辱……剛才那一幕他全部都看見了嗎？
好難堪！
我好想找個洞躲起來！
“小洛，你不要再找他了好不好？”安晟走過來。
“我，我先走了……小洛，我差點兒忘記我跟阿城還有約會，再見。”千惠看形勢不對，立即采取了逃跑策略。
臭丫頭！
你等著，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我對著千惠的背影張牙舞爪……
“小洛？”
“啊，安晟，剛剛你在說什麽？”我隻好裝傻充愣。
“既然西夜想躲著你，你是找不到他的……對不起，昨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看到你和西夜那麽親密，又想到他的身份，就不能自已地說了那些話……結果害西夜誤會了你。”
他慢慢地把視線移開。
“小洛……”
安晟輕輕地抱住我，讓我把頭歪在他肩膀上。
“嗚嗚，我不想失去他……他為什麽不聽我的解釋！嗚嗚，我們經曆這麽多事情，好不容易在一起……”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再也不能壓抑心中的委屈……
趴在安晟的肩膀上，我肆意發泄著，哭泣著。
忽然，我似乎感覺到兩道熾熱的目光正注視著我，包含著深情和悲傷，情緒是那麽強烈。
我抬頭環視一周，卻什麽也沒找到……
“你在找什麽？”
我連忙矢口否認：“沒，沒什麽！”
“小洛，你能吃辣嗎？”安晟突然問。
啊？
怎麽問這麽奇怪的問題？
“嗯，我喜歡吃辣。”
“我們去吃麻辣鍋怎麽樣？上次我聽人家說很好吃……你就當陪我，好嗎？”
麻辣鍋？
安晟的思維還真是……跳躍！
他其實隻是想讓我發泄一下吧……
安晟，果然是善解人意的王子！
小吃店裏，人聲鼎沸。
我被辣得眼淚鼻涕直流，安晟更是滿臉大汗。
“好辣啊！嗚嗚……”
“小洛，這個給你！”
“沒想到你也吃得慣這種平民的東西啊……”
“我以前可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不過真的好辣呀！”
“來，喝口水！”
……
我們吃得正歡，沒有想到危險正一步步朝我們靠近——
一個服務員端著熱騰騰的鍋經過我們麵前，卻不小心絆到旁邊客人的腳，手上的鍋頓時向我和安晟傾斜……
“啊！”
我怔怔地坐在那裏，完全傻了眼，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也不動。
正在千鈞一發之時，一個人影閃過，扶住了那隻砂鍋。
從背影上看，那是個很高大的男生，而且看起來很像西夜……
不過他的穿著卻讓人不敢恭維——後背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好像剛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呃！應該不是西夜，那個家夥可是很注意自己的衣著的！
“你……”
“小洛，你有沒有事？”安晟攔住了我的視線，也打斷了我的問話，他把我從座椅上拉起來，擔心地問。
“沒事，我沒事。”
呼呼！
好險哪，差點兒成為鍋下亡魂！
我這才後怕起來，驚魂未定地拍著的胸口。
老板連忙過來圓場：“不好意思啊，他是新來的，手腳笨了一點兒……阿濤，趕快給這位小姐道歉！”
“啊！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那個叫服務員惶恐地道著歉。
“沒關係，我不是沒有受傷嗎？多虧了剛才有人……咦？人呢？”我給了那個服務員一個微笑，卻發現救我的男生不見了。
“大家看見剛才救了我的那個男生嗎？”我激動地問附近的顧客。
“啊，他好像走了！”
“是啊，一下子就不見了……”
“竟然徒手抓住那麽燙的鍋，手估計被燙傷了吧！”
……
真是奇怪啊！
難道真的碰到超人、蜘蛛俠、蝙蝠俠之類的神秘人了？
不過，我心底還是生出了一股暖流。
真是謝謝了，神秘人！
我們吃東西的心情終歸是被破壞了，於是安晟又拉著我轉戰遊樂場。
啊！
遊樂場，我來了！
我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小醜服裝的工作人員正在向遊客免費發放氣球，有紅心狀的、蘋果狀的、毛毛蟲狀的……
“啊，那個小醜在發氣球呢，我們去拿。”
嗬嗬……
好可愛的氣球啊！
“嗬嗬，小洛，那是小朋友才領的。”安晟淺笑著，無奈地搖搖頭。
我開心地奔到小醜麵前，挑了一個蘋果狀的。
小醜卻又把一個紅心狀氣球也遞給我。
“咦？這個也給我嗎？”
小醜不說話，隻是點頭。
“啊，你太好了！”我衝過去抱住他。
小醜的身體一時間僵住了。
呃……
為什麽這個小醜看起來……看起來好像顓西夜？
天哪！
我在想什麽啊？
那個臭小子怎麽可能穿小醜服啊！
我一定是想他想瘋了……
“小洛，你的臉色看起來好難看，怎麽了？”安晟發現我不對勁，關心地問我，同時打量著那個小醜。
“啊哈哈哈，沒什麽……我們去那邊玩過山車吧。”
我推著安晟往排隊等著玩過山車的人群裏走去。
“啊——”
“啊——”
借著過山車的刺激，我扯開嗓子拚命大聲叫喊。
真是痛快，我感覺一下子就變得輕鬆了。
過山車停下來之後，我顫抖著雙腿下車，誰知道……我竟然踩空了！
“啊——”
我抱著腦袋等待跟大地親密接觸。
砰！
我落入了一個懷抱，一個五顏六色的懷抱。
呃？
是那個小醜接住了我！
“嗚嗚……”我把眼淚鼻涕都往對方花花的衣服上擦去，“謝謝你，小醜！你比顓西夜那個大壞蛋好一千倍一萬倍！他隻會冤枉我、丟下我……嗚嗚，如果不介意的話，你當我男朋友怎麽樣？”
吧嗒——
小醜手一鬆把我扔在地上，然後飛一樣地跑開。
啊，屁股差點兒被摔成五花肉了，好痛！
我顫抖著，伸直右手朝他大喊：“喂，你考慮一下嘛！”
呼啦！
小醜跑得更快了，直到隱沒在人群裏。
遊客們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嘿嘿，開玩笑，開玩笑的……”我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
唉！
怎麽就沒人懂我的黑色幽默呢？
真可惜……
咦？安晟怎麽也不見了？
我撥開人群尋找安晟，卻連他的影子都沒找著。
難道真像老媽說的，我流年不利？
我的上帝啊，佛祖啊，七大神八大佛啊，你們千萬不要跟小女子也來玩黑色幽默啊，弄丟一個還沒找回來，再弄丟一個，那可如何是好？
丁零零——
當我胡思亂想時，手機響了起來。
安晟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
我立馬按下接聽鍵：“安晟，你在哪兒？”
“小洛，你不用擔心我，自己先回去吧，我有事要辦……對不起，稍後我會跟你解釋。嘟嘟嘟——”
啊？
這是怎麽了？
4
寒夜，星子稀疏。
我心不在焉地倒著開水。
“女兒啊，水溢出來了！你在想些什麽啊？”
“啊？好燙！”
我被溢出的水燙得跳起來，趕緊把熱水壺拿開。
“臭丫頭，這幾天都像丟了魂似的，不是中邪了吧？”
從老媽口中總吐不出好話……
“是啊是啊，你女兒被吸血鬼把魂魄給拐走了——”現在我可沒那個精神跟老媽鬥嘴，便隨意地應和著。
“什麽吸血鬼？臭丫頭，成天胡思亂想，那麽多書白讀了……”老媽又嘮叨了一大堆。
我趕緊溜回了房間。
唉！
老媽該不會是更年期到了吧？
至於吸血鬼……有那麽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存在吸血鬼也不是不可能的嘛！比如說，西夜就是吸血鬼啊……
嗚嗚，西夜，你現在在哪兒呢？
會不會被人發現你的秘密？
嗚嗚……
躺在**，透過窗戶隻能看到幾顆微弱閃爍的星星，我的眼皮漸漸黏在了一起……
黑暗降臨大地。
天地間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
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著，走著，世界好像沒有盡頭一樣。
忽然，我看到雪地裏躺著一個人——泛著黑玉光芒的桀驁短發，水仙花一樣妖嬈潔白的臉龐，濃密的睫毛如展翅的燕尾蝶。
這時，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啊！
那是一雙紅色的瞳人！
瞳人在黑夜裏散發著詭異魔魅的氣息……
“啊！西夜——”
我從夢魘裏掙脫，猛然坐起身來。
剛剛……我夢到顓西夜了！
他躺在雪地裏，那麽冷，那麽黑，一定很害怕、很痛苦吧……
嗚嗚嗚……
哭著哭著，我又睡過去，直到微弱的晨光射進房間裏。
呃，就天亮了嗎？
我揉了揉睡眼，刷完牙洗完臉，背上書包準備去學校。
“滴——滴——”
屋外有汽車的鳴笛聲。
砰！咚！
我不管不顧地撞倒幾張椅子朝門外狂奔而去。
“西夜！”
是他嗎？
像以前一樣，他來接我去上學嗎？
“哎呀，這丫頭是瘋了嗎？”老媽的責備聲從身後傳來，我也顧不上了。
亞麻色的短發，俊美如櫻花的臉，一身白衣，純美如天使，安晟站在車邊朝我露出一個微笑。
唉，不是西夜……
“安晟，你這麽早來找我，有什麽事？”
“我，你吃早餐了嗎？”安晟欲言又止。
“你一大早跑到我家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嗎？”
紅暈頓時染上安晟的臉。
他支支吾吾的，半晌才又開口說：“不，不是……”
“那你快說啊！”
真是急死人了！
“昨天我見那小醜鬼鬼祟祟的，覺得他很可疑，就追了過去，果然發現他……就是西夜……原來他一直跟著我們！在那家賣麻辣鍋的店裏就是他救了你！”
我睜圓眼睛，張大嘴巴，愣在那裏。
小醜就是西夜？
怪不得他給我的感覺那麽熟悉……
可是……
故意躲著我，卻又悄悄跟著我……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他為什麽不肯見我？為什麽寧肯化裝成小醜跟著我也不肯見我？”我激動地抓住安晟的衣袖。
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我怎麽想不起來？
啊！對了！昨天我還說小醜比顓西夜好，讓他當我的男朋友呢！
雖然是玩笑，但是……顓西夜一定又誤會了我……
“小洛，你聽我說！昨天，我好不容易追上他，質問他為什麽要跟你分手，讓你傷心，他一開始還不肯說，於是我就說，如果他再這樣我就會追你……他忽然很悲傷地說，其實那些照片他一眼就看出來不是你的錯……”
“不是因為照片？那他為什麽要說分手？”
我的疑惑越來越深。
安晟按住我的肩膀，黑色的瞳人裏滿是憂傷：“他說他一開始隻知道霸道地把你留在自己身邊，但是後來越來越愛你、越來越不想失去你，才決定離開你……因為，他知道你們不會有未來，所以覺得早點兒離開你比較好……”
“嗚嗚，什麽叫不會有未來？”
“我想他指的是他是吸血鬼這件事。”
“嗚嗚嗚，顓西夜這個笨蛋！我說過我不介意，大不了讓我也變成吸血鬼啊……”
我的心一顫。
原來……我對他的感情已經這麽深了！
是的！
為了他，即使讓我變成吸血鬼，我也會毫不猶豫……
“小洛，你不要這麽激動！西夜會搭今天早上9點的班機去法國，我們趕快去，或許還來得及！”
“那我們快走！”
安晟載著我往機場趕去。
“嘟嘟——”
“嘟嘟！”
早上是上班的高峰期，一路上都堵車。
我心急如焚。
8點43分！
為什麽連老天爺都不肯幫我？難道連你都想要拆散我們嗎？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我此時的臉，陰沉低迷……
我的腦袋裏閃過好多好多個顓西夜……
深情的他——
“一開始我隻是覺得好玩，所以總是欺負你，戲弄你……可是後來，我看到你跟安晟在一起，心裏一下子很難過、很憤怒！我討厭看到你對他笑……原來，這種感覺就是喜歡……你給我聽好了，尚小洛，我喜歡你！你是我的！”
……
失去記憶的傻傻的他——
“我隻喜歡小洛一個人！”
……
霸道的他——
“你那樣看著他，要我怎麽相信你？尚小洛，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你想著他，知道嗎？”
……
顓西夜，我們的未來就在自己的手裏啊！
你是霸道的大魔王，怎麽遇到這種程度的困難就退縮了？
平常欺負我的時候，你怎麽那麽來勁？
可是，等我們趕到機場……
“西夜！不要走！”
轟隆！
飛機的轟鳴聲跟我的高喊聲同時響起。
此時，我隻能看著白色的飛機掠過跑道，升高，越來越高，直到變成一個小白點。
嗚嗚，飛機飛走了……
“大魔王，我討厭你，你這個懦弱的家夥！”我的眼淚像奔流不息的河水一樣流淌下來。
在回去的路上，安晟一邊開車一邊擔心地問我：“小洛，你怎麽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小洛？”
我從失神中清醒過來，扭過頭對著安晟笑了笑：“我沒事……你送我去顓家的城堡好嗎？”
安晟緊抿著唇深思了一會兒，說：“好。”
“謝謝你，安晟……我希望我們能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
謝謝你，每當我脆弱的時候，你總是陪在我的身邊！
謝謝你……
頓了頓，安晟燦爛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有如梔子花的清香一般沁人心脾。
“我會是小洛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們相視一笑。
一切豁然開朗。
隻是，我的心因為某個人的離去，現在荒蕪得好像滿是沙塵的戈壁……
顓家的城堡看上去依舊陰森。
唉！
沒有他的城堡顯得更加冷清……
把安晟丟在客廳，我一個人順著扶梯爬上二樓。
吱呀——
我打開臥室的門，走進去，用手撫摸著一件件熟悉的家具。
這裏曾經留下了我們的回憶，傷心的，開心的，美好的，不好的，都一一在我的腦海裏浮現。
在這裏，他曾經扮成吸血鬼嚇我。
在這裏，我曾經給他補習過功課，他卻把我像用人一樣地使喚。
在這裏，他曾經對我說喜歡我。
在這裏，他也曾說希望我永遠消失，再也不想見到我。
……
但是，這些都已經隻是回憶了！
大魔王，你真的忍心丟下我嗎？
嗚嗚……
我扶著櫃子蹲了下去，身子軟得像一隻被剝了殼的蝦。
咦？這是什麽？
一個抽屜微微打開著一條縫，露出一份“體檢報告單”。
呃？吸血鬼也需要定期檢查身體嗎？
“血卟啉症”？
報告單上四個大字刺進我的眼睛，讓我的瞳孔驟然縮緊……
我的心頓時也漏跳了一拍。
呼呼——
越往下看我的呼吸就變得越急促……
雖然報告是用英文寫的，有些詞又是醫學用語，晦澀難懂，但是血卟啉症和一些表示疾病嚴重等級的基本詞匯我還是能看懂的。
我跳起來打開電腦，在搜索欄裏輸入關鍵詞……
血卟啉症，又叫吸血鬼病，到目前為止依然是一種怪病，得病幾率很小，會造成怕光、嗜血、麵色慘白、尖利的帶血獠牙等症狀，暫時隻能靠輸血來緩解病情……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顓西夜他不是吸血鬼？
轟隆隆——
這個發現像一個巨雷一樣砸進我的腦海裏。
我傻傻地愣在那裏，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
“你既然認定我是吸血鬼，那麽就讓我……”
“你也知道痛嗎？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知道，當你不相信我，用那種可笑的方法測試我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嗎？”
……
死死地抓住那張報告單，我蜷縮起身體。
尚小洛，你真可笑！
為什麽你就那麽肯定西夜就是吸血鬼？
……
“哪，哪有！我是在想，現在太陽又不是很大，為什麽你還搽著防曬霜呢？”
……
笨蛋尚小洛，你以為吸血鬼隻要搽防曬霜就沒事了嗎？那隻是因為他的病不能照射到陽光，因為他的皮膚會被陽光灼傷。
……
“嗚嗚嗚，你不是吸血鬼嗎？怎麽這麽弱啊……嗚嗚，顓西夜你這個大魔王，你到底怎麽了？你不是要吸我的血嗎？你快起來吸啊……嗚嗚嗚……”
“西夜？你們是在叫我嗎？”顓西夜歪著腦袋看著我們，眨巴著眼睛疑惑地問。
……
吸血鬼也會失憶嗎？吸血鬼會那麽弱，被花瓶砸到頭就失憶嗎？尚小洛，你笨得可以去撞牆了！
有那麽多的疑點，你竟然會一口咬定大魔王是吸血鬼？你是被門夾壞了腦袋嗎？
嗚嗚，西夜當時一定很痛苦吧！
一直被我們當成吸血鬼，他一定很痛苦也很無奈吧？所以，他恢複記憶後才那麽氣憤，氣憤到想要通過折磨我來減輕他心中的痛……可是，西夜，你為什麽不說呢？為什麽你不直接告訴我你不是吸血鬼？
為什麽……你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告訴我……而是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