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貴族學院交換生
（1）
昨晚做了一夜噩夢，直到上課時腦袋還昏昏沉沉的。近來精神真是太緊張了，萬一得了神經衰弱症，不用苔安將我趕出校門，我自己也得退學了。
昨天去了一趟巴爾豪斯，依然什麽都沒找到。什麽怪玩，什麽寵物，完全沒有一點蹤跡。詢問了服務台的工作人員，都說巴爾豪斯根本沒有這麽一個店。
到底是怎麽回事？是所有人都在騙我嗎？又不是在搞惡作劇錄影，大家應該沒有那麽無聊吧。
可到底是怎麽回事？
無法拒絕的禮物……如果真的有那種東西，我就有救了。
上完第一節課，我撫著額頭站在陽台上透氣，想讓思維清晰一點。
怎麽回事，校園裏怎麽聚集了那麽多人？女生們在幹嗎？三五成群地擠在校門口，是有什麽新聞嗎？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學校的車庫邊，苔安和幾位部下正站在車旁，好像在等什麽人。
“哎呀，那就是新來的交換生嗎？聽說超帥的！”有人從教室裏衝出來，趴在欄杆上朝下看。
“真的是啊！天啊，那可是貴族學院的學生呢！絕對純正的美少年！”
“他出來了！走，快點下去！”女生們手拉手奔向樓梯。
貴族學院的交換生……苔安還真能搞怪，什麽事都要搞出大動靜，他做校長真是虧了，應該去當明星經紀人才對。
我眯著眼睛朝下望，苔安站在車邊，滿臉帶笑，頭發朝一邊梳，露出光禿禿的頭頂。真可笑，來了有錢少爺就這副謙卑的樣子，對我們這樣的普通學生倒是會端架子。
車門打開，一個男生走了下來。嗯，個子還算蠻高的，尤艾拉學院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好像也貴氣了許多。貴族學院來的，好像都是一個模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誰欠了你錢啊，大少爺？呃，等一下！這人的臉……我探出頭，使勁看著交換生的臉。
啊？我瞪大了眼睛，張口結舌。嵐沫斯？！怎麽會是他？
女生們鬧哄哄的，遠遠地站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嵐沫斯。嵐沫斯麵無表情地跟在苔安身後，走進了教學樓。
我縮回頭，心髒猛地跳起來，居然是嵐沫斯！我居然和他成了同學！不知為什麽，突然覺得他的距離和我好遠，我們之前還在一起喝著紅茶聊天，像是做夢一樣。現在才感覺到，他是多麽出類拔萃的人，那麽多人都想靠近他。我們，可能再沒有什麽交集了吧？
正午，我剛走下樓，想著中午該吃炒河粉還是奶昔配酸菜煎餅，好像兩個都不錯，今天胃口似乎好了一點，盡管再有壓力，也要打起精神才行呀！不到最後關頭，千萬不能倒下！
“金伊璿。”剛走到櫻花樹下，背後有個聲音怯怯地喊我，回頭，見橘高站在我身後，手裏端著一個盒子。
看他膽怯的表情和懇求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軟了。說來也是，我怎麽可以對橘高發火呢？他心地多好，也沒有惡意。我趕緊露出笑容，招呼他：“嗨，橘高，你在這裏啊！”
橘高見我有笑容，放鬆了很多，幾步走上來，臉上也有了笑，把手中的方盒遞給我：“這個是我上午在校門口買到的黃油鬆餅，你吃吃看。”
“啊，謝謝你，橘高。”我趕緊接過來，拆開盒子，吃了一口黃油餅。好硬，這是鬆餅還是石頭？看著橘高期待的臉，我趕緊努力吞咽，呃，卡在了喉嚨裏。使勁，金伊璿！我加了把勁，努力將餅咽了下去，差點翻了白眼。
“嗯，真的很好吃啊。”我使勁笑著。橘高，你是不是報複我啊？
橘高高興起來，一臉真誠，有點害羞地說：“你喜歡就好，我可以天天買給你。”
“啊，那就不用了……呃，我想吃的話，找你好不好？”我的天，這樣的鬆餅，天天吃的話，我肯定得提前寫遺書了。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吃了人家的餅，就不好意思不跟橘高一起去餐廳了。算了，我今天就忍一回吧，於是和橘高並肩朝餐廳走去。
今天的餐廳格外熱鬧，大家都臉上放光，眼睛靈活得不得了，好像每個人都中了大獎。
我們買好午飯，一樓早已沒了位子，隻好上二樓。
不會吧，二樓居然也滿員？！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國慶還是世界末日？大家這是在狂歡嗎？
“都是那個交換生鬧的。至於這麽誇張嗎？又不是明星，有什麽可看的。”橘高突然憤憤地說。
“和交換生有什麽關係啊？”我好奇地問。
“那交換生是學院第一股東的兒子，大家都想看他一眼。沒有辦法去他的教室，便都跑來餐廳了。”
“你怎麽知道？”
“我和他一個班級啊，教室門口都堵得水泄不通了。”橘高說，表情很惱火。
啊……嵐沫斯這麽有人氣？我目瞪口呆，真沒想到，大家對他的熱情這麽高啊。唉，好吵啊，反正也沒有地方，幹脆去花園吃好了。
剛要轉身，聽見有人喊我。誰啊？我回頭，好多人，哪裏能看得清。
此時，有個人站在了我麵前。
“金伊璿，你該配眼鏡了。”
我抬起頭——嵐沫斯！他臉色依然很冷淡，皺著眉頭：“那邊有空位子，一起坐吧。”
全場的人聲似乎小了一些，許多目光盯在我和嵐沫斯身上。
神啊，我居然成了焦點，這滋味真是太難受了，那些女生的嫉妒目光是怎麽回事？我可不想出風頭惹麻煩啊，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不了不了，我，我們去下麵吃吧。”我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之前還盼著見到他，現在隻想趕緊走。
“這是你的朋友嗎？”嵐沫斯指著橘高問。
“啊？他是你的同班同學啊，你沒認出來嗎？”我有點驚訝。
橘高的臉漲紅了，像受到侮辱一樣。
“同班？對不起，我剛來，很多人還不熟。那我們一起坐吧，校長幫我定了一個單獨的位子。”嵐沫斯發出邀請。
“太好了。橘高，我們一起過去吧，盤子很重啊。”我欣喜地說。
橘高有點不太高興，但最終還是跟著我們一起走了。
我們三個人穿過目光的海洋，我感覺臉頰火辣辣的，吃個飯而已，不用這麽行注目禮啊，同學們！
在位子上坐好，我和嵐沫斯麵對麵，橘高坐在我右邊，隻顧板著臉埋頭吃飯，說話也隻跟我說，似乎嵐沫斯是一團空氣。
真是遭殃了，吃飯也需要好心情好不好？你們是在比賽誰的臉更臭嗎？他們倆充滿淡漠，我也無法開口講話，隻好低頭吃飯。
在一束束目光裏，我們三個人默默無語地吃飯，吃到一半，我注意到嵐沫斯停了手中的叉子，盯著橘高，目光異樣。橘高也發覺了這怪異的目光，抬起頭，看著他，耳朵漲紅了。很危險，這是橘高發火前的征兆。
天啊，他們倆不是要在這裏打架吧？我趕緊夾起一個蘿卜丸子大聲說：“哎呀，餐廳的蘿卜丸子好大啊！哈哈哈。”
可是，兩個人完全沒有一點反應。
金伊璿，你是活生生的豬嗎？不可以說一點不關於吃的話題嗎？蘿卜丸子好大，我看是你的食量很大吧！
“快，快點吃飯吧，都涼了！”我用力咳嗽一聲。
嵐沫斯全神貫注地看著橘高，橘高也毫不示弱地注視著他，兩個人的目光都有某種我不明白的情緒，兩張臉緊繃，嘴唇抿緊。突然，兩人同時朝對方靠近，伸出拳頭——
天啊！不要啊！大腦轟隆一聲，驚雷劈下！
“是你！”兩個人同時大喊一聲，握住了對方的手。
呃？什麽意思？我詫異地看著他們，嵐沫斯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橘高的眼底射出興奮的光。
“居然是你啊，橘高，我就說這麽眼熟！”嵐沫斯晃了晃握住的橘高的手。
“好多年不見，居然還能認出來，真是不容易啊。”橘高激動得不得了，一臉的敵意一掃而光，大頭左搖右晃，我真擔心那顆頭會從他細細的脖子上掉下來。
“你們……認識啊？”我放下了心，腦子卻一團糊塗。
“橘高的爺爺橘千先生在我家做過管家，我和橘高是小時候的玩伴。”嵐沫斯說。
“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你。”橘高興奮得滿臉通紅。
“爺爺還好嗎？”嵐沫斯問。
橘高歡喜的臉龐掠過一絲陰影，但很快被陽光籠罩，他點點頭：“爺爺很好。”
“自從十年前橘千先生突然離開我們家後，就再也沒見到了，改天一定要去探望一下。”
“嗯，爺爺見到你一定很高興的。對了，你的奶奶還好嗎？”
嵐沫斯苦笑了一下，慢慢地說：“奶奶老了，有點妄想症。不過沒關係，症狀沒有加重。”他對橘高說，“要不然今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奶奶吧。”他看了我一眼，“順便，金伊璿也去。多虧了金伊璿，奶奶好幾次都是她哄好的呢。”
橘高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雙手一拍：“對了，伊璿，我們找到數學老師了！”橘高抓住嵐沫斯的胳膊，“沫斯，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們兩個！”
嵐沫斯疑惑地看著他，我預感到橘高要說什麽，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我和伊璿的成績全校倒數啊，你要幫忙我們補習啊！”橘高還轉頭對我欣喜地說，“伊璿，你不知道哦，沫斯小時候就是全國奧林匹克數學比賽冠軍呢！”
看著橘高那張高興的臉，我恨不得把盤子扣上去。你少說一句又不會死！誰要你替我說出這種丟臉的事情！真是討厭！
嵐沫斯驚詫地看著我，好半天不吱聲，突然怪笑了一聲：“金伊璿？不是吧？難道他們說的那個月考倒數第一的女生是……”嵐沫斯捂著嘴。
“是我沒錯啦，你想笑就笑好了。”我喪氣地說，美味的炒河粉也失去了味道。
“沒事啦，伊璿，有沫斯幫我們補習，我們肯定可以提高成績的。”橘高自顧自興奮地說。
就你知道！你什麽都知道，真煩人！可是，心裏有一點小小的期待和緊張，嵐沫斯會幫我們補課嗎？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吧，哪可能抽出時間幫我們呢？
我看了一眼嵐沫斯，沒想到他也正看著我，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相交，我的脊背像被電擊了一下，趕緊別過臉。
嵐沫斯的聲音傳來：“放學後在瑪麗醫院補課怎麽樣？”
（2）
嵐沫斯擔任我們的私人補習老師，這簡直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可的確發生了。每天下午放學後，我們就一起去瑪麗醫院，照看完奶奶後，我們就在樓下的小偏廳裏補習功課。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周，每天的補習成了我一天之中最期待的事情。嵐沫斯講解得很認真，也很好懂，他不僅幫我複習之前的課程，還會幫我提前溫習老師沒有講到的課。這樣經他先講一遍，我在課堂上居然聽得格外輕鬆，甚至感覺那些線條和數字開始變得眼熟和親切。
但不知為什麽，最近我出了點小問題，我的注意力好像總是不能集中，好幾次嵐沫斯提問，我隻是呆呆地看著他的臉，好像沉入了夢境似的。直到他的手在眼前晃動，我才反應過來。
這天，天氣陰沉，放學後終於下起了雨。天空像一口漆黑的大鍋，反扣在校園上空。雨勢很大，橘高決定推掉今天的補習。嵐沫斯看看我，問：“你怎麽想，金伊璿？”
我咽了口口水，看著雨幕中打著雨傘的同學，這麽大的雨，要是不停的話，晚上回家就麻煩了。但是，一個細小的聲音在我心底說：今天橘高不來參加補習哦，是你和嵐沫斯單獨在一起哦。
我的心咚咚亂跳，將那個小聲音趕走。我才不在乎什麽單獨不單獨呢，那有什麽關係，我隻關心自己的成績而已。
“我還是繼續補習吧。奶奶最近總是發病，有時候我還得給她念個故事她才會好好吃藥。”
“是啊，奶奶最近很依賴你。”嵐沫斯自言自語。
“那我們明天再見哦。”橘高跟我們道別，頂著書包跑入雨中。
“橘高，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嵐沫斯走下台階。
“不用啦。”橘高的聲音遠遠傳來，他的身影消失在五顏六色的雨傘中。
今天隻有我和嵐沫斯，按道理我應該格外專心才對，平時橘高總是提問題，嘰嘰喳喳話很多，弄得我老是分心。今天格外安靜，我卻總是走神，拚命想要記住物理書上那些奇怪的字母和意義，卻老是力不從心。看著嵐沫斯站在鏡子前（嵐沫斯找了一塊大鏡子做黑板）寫出一串字母，我的目光跟著他的手、他的頭發、他藍色的格子襯衫、還有他挽起的袖口移動。
他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莫名的氣息，像一股極淡的古龍水味道，似若有無，絲絲沁入我的心脾。他這麽優雅，連轉身都這麽有氣質……
紙團從他手中飛出，擲到我麵前，“啪”的一聲，我回過神，見嵐沫斯早已轉過身，皺眉看著我。
“所以說，這輛推車到底承受著幾個力？”
“啊？幾個力？對對，是的，有力。”我抓住書，看著正在講解的題目，結結巴巴地說，“這個，車子……肯定有重力，還有，還有……”
嵐沫斯走下來，一手按在我的書本上：“金伊璿，你能不能認真點？”
我抬起頭，想趕緊道歉，卻感覺呼吸似乎一下子停滯了。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嵐沫斯俯視著我，那雙栗色的眼眸氤氳著橘色燈光的光彩，仿佛有無數星星在他眼底閃耀。我感覺自己變得極小極小，縮成了一股煙霧，要被吸入他的雙眸中。
一種莫名的情愫包圍了我，這張臉龐，高挺的鼻梁，如花瓣輕闔的嘴唇……
嘴唇，他的嘴唇，柔嫩如春桃般的嘴唇……
一切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推一把，我靠近嵐沫斯，伸出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拉向我，將嘴唇貼了上去。
空氣凝固了，一切消失了。我閉著眼睛，聞到那股淡淡的水果香氣，覺得自己飛入了半空，停止了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我像一個夢遊的人被驚醒，飛快地睜開眼睛，推開他，雙手撐在桌麵上，大口喘著氣。
聲響恢複了，窗外淅瀝的雨聲傳入耳中，敞開的窗戶送進清風，吹落幾張草稿紙，發出沙沙的輕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泥土的清香味。
嵐沫斯震驚地瞪著我，臉色蒼白，眼眸漆黑，呆立不動。
我也沒辦法挪動一下，仿佛從高空摔下來，搞不清狀況。
天啊！我做了什麽？！我，我居然，強吻了嵐沫斯！這是怎麽回事！金伊璿，你是中邪了嗎？！你怎麽可以！
我們隻是呆呆地看著彼此。
突然一陣汽車鳴笛聲響起，像一道驚雷將我們從混沌狀態中驚醒。
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有人推開門，大聲笑著說：“雨好大呀！”
是瀧羽，他脫下外套，掛在玄關的掛衣鉤上，將雨傘放在地板上，換上拖鞋。他渾身被打濕了，灰色的禮服染上一片片水漬。隻見他笑嘻嘻地看著我們倆，晃了晃手裏的一個白色紙袋：“剛結束一場發布會，我帶了夜宵哦，好吃的海鮮壽司。”
“我去倒杯喝的給你。”嵐沫斯呆滯的表情飛速散去，換上自然的表情。
我也趕緊彎腰去撿地上散落的草稿紙，心髒狂跳。
“咦，你今天怎麽這麽殷勤，還親自給我倒水喝？”
瀧羽將壽司放在茶幾上，笑著說，接著看了我一眼：“伊璿，你發燒了嗎？臉怎麽那麽紅？”
“呃，哈，哪裏啦，是彎腰血液倒流而已。”我故作輕鬆地說，幹笑了幾聲。
“你怎麽有空過來啊？”嵐沫斯將一杯綠茶放在茶幾上，恢複了自然口吻。
我的心也漸漸平複下去，隻顧收拾東西，不敢去看嵐沫斯。
“公司給我放了幾天假，我想邀請你們去我家玩啊。”瀧羽靠在沙發上，胳膊在沙發靠背上攤平。
“你放假了，誰有你那麽閑，我們都是要上課的。”嵐沫斯說，在他旁邊坐下去。
“難道隻有你一個人上課，我不是也得去學校？隻一個晚上不會耽誤你們進攻諾貝爾數學獎吧？”瀧羽笑了，嵐沫斯心不在焉地跟著笑了幾聲。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站起來要走，腳絆住桌腿，差點摔倒，瀧羽一把扶住我的胳膊，我的身體晃了一下，摔倒在瀧羽懷中，趕緊站起來。
“喂，見到偶像需要這麽激動嗎？”瀧羽打趣我，我滿臉通紅，連頭都不敢抬，“好啦，你也來，伊璿。我還喊了其他人，我們一起玩。”
“我，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了。”我趕緊推辭。好尷尬啊，隻要看到嵐沫斯就會感到臉龐一陣陣發燒，怎麽可能還去瀧羽家玩？
“給你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嘛，我來打。”瀧羽不由分說，搶過我的手機，走到一邊去撥電話。現在又隻剩我和嵐沫斯麵麵相覷了！
嵐沫斯不吱聲，我雙眼盯著地板，聽見瀧羽一邊說著什麽，一邊笑，然後掛了電話走回來，拍拍我的肩膀說：“搞定啦。你老媽接的電話，聽說有我照顧你，她超級放心呢。哎呀，想不到我的人氣已經波及大人的世界了啊。”
瀧羽自戀地自言自語，我無心聽他說話，心裏複雜極了。嵐沫斯一定很生氣吧，我應該離開才對啊，在做了那種事之後……他會不會以為我是故意留下來的？他一定會認為我是個死皮賴臉的人！我本來就沒什麽好形象，這下在他心裏一定一文不值了。
“那好吧，我們現在就走？”嵐沫斯站起身，將鏡子上的字擦掉。
“好，動身！”瀧羽元氣十足地喊了一聲，“向大雨進發！”
真是羨慕瀧羽，無論何時都有這麽高的興致，在他眼裏，世界上的人恐怕都是沒有心事的吧？
熬過今天晚上就行了，金伊璿，挺住！
（3）
瀧羽邀請了好多朋友，有攝影師、音樂監製，、鍵盤手、幾個化妝師姐姐。
在他別墅的大客廳裏，大家跳舞唱歌，玩得超級開心。
我不會唱也不會跳，隻能坐在角落裏吃著爆米花，看著大家開心地玩。
“伊璿，你也來跳一曲嘛。”瀧羽結束一曲，跑來笑著說，牙齒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我不會跳舞。”我推脫著。
“很簡單。我來教你。”瀧羽一把拉起我，將我帶進舞池。
這是一首快節奏的樂曲，每個音符都像砸在琴弦上，十分有力。瀧羽拖住我的手臂，教我如何旋轉身體。
“你越放鬆越好。慢慢來，對，就是這樣，你跳得很不錯嘛。”瀧羽說。
我漸漸有了勇氣，隨著節奏晃動身體，竟然找到了感覺。手臂、手指、雙腿和雙腳似乎都有了各自的生命，知道自己該如何動作，很快，我和瀧羽有了默契。原來跳舞是這種感覺啊？好像全身的細胞都有了活力，一個更靈動的我被釋放了。
樂曲停了。
幾個化妝師姐姐齊聲喝彩，鍵盤手對著話筒說：“最新舞王舞後誕生！”一陣起哄的喝彩和歡呼響起。
“來一個吻要不要？”鍵盤手的聲音通過話筒擴散到了整個大廳。
什麽？鍵盤手大哥，你是不是喝醉了啊？在說什麽啊！
“喂，不要欺負小女生啊。”瀧羽朝鍵盤手說，好脾氣地笑笑。
“你也隻是小男生吧，臭小子！”大家反駁他。
可大家的情緒極度激昂，高聲歡呼著，拍打著桌麵讓瀧羽吻我，最後雜亂的起哄聲變成了統一的呼喊：“親吻，親吻，親吻，親吻——”
我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瀧羽揮揮手，笑了笑說：“好了好了，不要喊了，耳朵要聾了。”
他轉身握住我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說：“伊璿，你犧牲一下吧，不然這幫家夥不會罷休的。”說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湊上來，在我的臉頰輕輕一點，又離開了。瀧羽的熱量像一團火焰，包圍了我，瞬間我竟然有些站立不穩，頭很暈。我被偶像吻了，這是做夢一樣的感覺。
大家又是一陣尖叫歡呼，有人朝我們扔花、灑香檳，空中升起一股霧氣，在霧氣中，我看到不遠處坐沙發上的嵐沫斯站起身，上了樓。
我的心像被一塊鐵拽了下去。嵐沫斯，他會不會看不起我？我之前主動吻了他，現在卻又……可是，這不是我的錯啊，他會不會原諒我？
想到此處，我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什麽？我竟然以為嵐沫斯會為我吃醋嗎，居然想著他會因為這個生氣？哈，金伊璿，你果然是昏頭了，我看你該睡上一覺才能清醒吧？他隻是因為不喜歡吵鬧才走開而已。
瀧羽發現嵐沫斯不見了，找了一趟，下樓說嵐沫斯早睡了。
接下來，瀧羽和大家說笑著，玩了一會兒塔羅牌。
我心裏七上八下，十分複雜，想和大家一起玩，心思卻總是朝樓上飄去。
玩到十一點，大家都陸續離開了。
瀧羽將我領到二樓一個臥房，道了晚安，打著哈欠離開了。
今天實在太累，我幾乎是腦袋一挨枕頭就睡著了。
淩晨三點，別墅內一片寂靜。家具靜立在銀色的月光中，牆壁上的掛表熒光秒針無聲地滑動著。
二樓走廊盡頭的一扇門開了，一個人影走了出來，慢慢地、從容地，似乎在散步。人影穿過走廊，走到一間臥室前，伸手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切重歸寂靜。
（4）
好長的夢境，夢中似乎是一個華麗的宴會廳，我和一個人在優美的提琴樂中優雅旋轉。是誰？托著我的手臂，帶我旋轉，黑色的禮服襯得他高貴神秘。是誰？是誰？
我伸伸腿，醒了，眨眨眼睛，想起自己是在瀧羽家的別墅。現在幾點了？好像有晨光透過紗簾照進來了。睡得好香啊，隻是夢境中那個男生，怎麽都想不起來他的臉是什麽樣子。
怎麽這麽難受？我掀開被子一看，居然穿著衣服睡的覺？我翻了個身，將手臂搭在白色靠枕上。呃，怎麽觸感這麽硬？這是靠枕嗎？我揉揉眼睛，瞬間全身血液凝固，猛地徹底清醒，下意識抱著被子坐了起來。
那，那，那好像是個人？
原來我和那隻“靠枕”一直共用同一張被子，什麽情況？我發瘋了？還在夢境中？我伸手“啪啪”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好痛！再看，還是個人！
“靠枕”動了動，伸出一隻手。是，是，是個男人！
我試探著伸腿踢了一下，“靠枕”動的幅度大了一些，轉過了臉。
我瞪圓了眼睛，怎麽會是——瀧羽？！
瀧羽睡眼蒙矓，頭發亂七八糟，像極了天線寶寶。他看了看我，眼睛眯著還沒完全睜開。
他揉揉眼睛，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問：“伊璿？你怎麽在這兒？”
這話該我問才對吧！
“這是我的臥室啊，瀧羽。”我抓著被子擋在胸前，半晌發現自己穿著全套的校服，沒什麽好擋的，才放鬆了一點。
“啊？你的臥室？”瀧羽左右看了看，眨眨眼，一臉疑惑，“這是怎麽回事啊？我怎麽在你的臥室裏？”
“我也不知道啊。”我說，此刻，電話鈴聲響了，是我定的鬧鈴。我嚇了一跳，從**蹦下去。
瀧羽也清醒了，撓撓頭發說：“奇怪，我明明睡在自己臥室裏啊。”
看他一臉真誠，我覺得他應該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全套衣服都在身上，兩個人也沒發生什麽，於是我的心放鬆了好多。
“昨天喝多了嗎？”他自言自語。
“我去外麵洗臉了！”我說，整理一下衣服，朝門口走去。剛拉開門，見嵐沫斯從門口經過，他早已洗過臉，換上了校服，見我開門，朝我這邊望了一眼，我下意識地想擋住門縫，卻已經來不及。
“嗨，早啊，沫斯！”瀧羽熱情地向嵐沫斯打招呼。
我頓時從頭涼到腳底，瀧羽，你害死我了，你的熱情就不能等一等再釋放嗎？
嵐沫斯朝裏望了一眼抱著被子、**上身的瀧羽，又看了我一眼。瞬間，他臉龐的線條似乎繃緊了，但隻是一瞬，是我看錯了嗎？
“早。”他淡淡地回答，再也沒有看我一眼，徑直走下樓梯。
鍾點工阿姨來做了早餐，我們坐在一張寬大的長桌邊吃早飯。瀧羽胃口很好，一邊吃煎蛋，一邊說著昨天的趣事。我默默地喝著牛奶。坐在我對麵的嵐沫斯吃著一塊全麥麵包，看著英文報紙。
真是尷尬啊，剛才那一幕，嵐沫斯會怎麽想啊？
吃過飯，瀧羽將我們送出門，笑嘻嘻地說：“沫斯，做交換生的滋味怎麽樣呀？還是快點回我們的學院吧，可以天天曠課哦。”
“新學院也沒有人管我，我隻是希望多約束自己。”嵐沫斯表情淡然，沒有一絲笑容，我總覺得他的話中另有深意。
可瀧羽並不在意嵐沫斯的諷刺口吻，自嘲說：“對呀，我真是墮落了，哈哈。好不容易放幾天假，我可不想浪費在學校裏。”
“隨便你。”嵐沫斯的語氣很硬，冷淡情緒很明顯。
我捏了一把汗，瀧羽像沒看見似的，依舊和我們笑著道別。
我坐到副駕駛位子上，嵐沫斯坐進駕駛位，“砰”地關上車門。
瀧羽依舊靠在別墅門口的石柱上，笑著招手。
瀧羽啊瀧羽，你也太沒心沒肺了，這下我更難熬了。
一路上，嵐沫斯不發一語，臉色緊繃，比吃早餐時還難看。我不敢說話，連咳嗽都盡量壓低聲音。
私家車到了尤艾拉學院，駛進學院的露天車庫停下，學生們正擁向校門口，都好奇地朝私家車望著。
我推開車門，下了車，嵐沫斯從另一邊車門走下。
瞬間，有股熱潮在學生中間湧動，像一層波浪。無數目光落在嵐沫斯臉上，再換到我的臉上。
我低著頭，快步走著，巴不得長出翅膀，直接飛到教室中。
“沫斯，真巧啊。”有個女聲說。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見前麵不遠處的櫻花樹下，苔莉娜和柳範元並肩站著。
我的心一提，苔莉娜來上學了？看來她康複了。這麽說，她應該不會那麽生我的氣了吧？
嵐沫斯點點頭，麵無表情地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苔莉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柳範元也望著我，目光有些驚訝。
“聽說你做了我們學院的交換生，以後我們就有很多機會見麵了。上次的事，真是對不起啊，沫斯。”苔莉娜朝嵐沫斯伸出手，一副楚楚可憐的撒嬌表情。
“沒事。”嵐沫斯說，似乎沒看到苔莉娜伸在半空的手，“下次聊。”嵐沫斯走得十分快，很快看不見了。
這次真是完蛋了，嵐沫斯認定我不是好女孩了。我無比失落地看著他的背影，怎麽怪異的事情都會找上我啊？
“苔莉娜，你的腿傷好了？”我問，將注意力拉回苔莉娜身上。
她扭頭望著嵐沫斯，聽到我喊她，回過頭來，將手放下。
“金伊璿，你很厲害呀，你到底怎麽巴結上嵐沫斯的？”
巴結？苔莉娜在亂說什麽啊？誰巴結了？
“苔莉娜，你的傷好了，我替你開心。退學令的事情，可不可以幫我跟校長說一聲？我……”
“你可以跟嵐沫斯說啊，他爸爸可是尤艾拉的第一股東，什麽事情幫不到你？”苔莉娜一臉諷刺，輕蔑地看我一眼，接著說，“不過看人家扔下你不管的樣子，你也是沒有巴結到位吧？還是……你沒有做好服務呢？”
“你胡說什麽！我跟嵐沫斯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聽出了苔莉娜惡毒的潛台詞，氣憤地喊著。同學們站得很遠在看，真是的，怎麽哪裏都有看熱鬧的，到底是有多無聊多空虛，需要借助八卦來滿足自己啊！
“伊璿不是那種人。”柳範元說。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苔莉娜五官扭曲，眼底射出冰冷的光，鬆開一直挽著柳範元胳膊的手，看著我說：“金伊璿，我現在隻奉勸你一句，最好早一點收拾你的東西，以免到時接到退學令時來不及。”她甩下狠話，扯著柳範元的衣服，朝前走去。
“等一下！”我快跑幾步伸手攔住她，“苔莉娜，你說話怎麽不算數？你明明說隻要我送給你喜歡的東西，就會原諒我！”
“是啊，當然會啊。”苔莉娜雙臂環胸，一臉冷酷，眼底閃著惡毒的光芒，“兩天之內，你能讓我接受你的禮物，我就原諒你。”
她說完，拉著柳範元走開了。柳範元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我，目光中似乎有歉意，也許還有別的，但我無心去分析了，腦海正盤旋著苔莉娜的最後通牒：兩天之內，兩天之內。
我隻有兩天，該去哪兒弄禮物？
我失魂落魄地朝教室走去，昨晚一夜雨之後，天氣格外晴朗，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白雲，仿佛一整塊透明的藍冰。陽光灑滿校園，每個人都精神百倍，臉色明快。
可我的腳好沉重，一大早就沒有好心情，退學令像巨石一樣壓在我的心頭。難道真的沒希望了嗎？要不然，去求一下嵐沫斯，如果能拿到那瓶“白夜2號”……唉，以現在的狀況，連見他一麵都不好意思，還怎麽開口跟他要東西呢？
都怪你自己，明明自己擺平不了，還要逞強，這下好了吧！
我邊走邊捶打自己的頭，突然有個人攔住了我的去路。
“橘高？你怎麽在這兒？”我放下手，問。
橘高臉色不好，一張圓臉十分蒼白，嘴唇也顫抖著，像極力壓抑著情緒。
我朝四周看了看，想尋找一條脫身之路。看橘高的樣子，好像很激動，他不是要跟我告白吧？神啊，千萬不要啊，我現在不是處理這種事的時候啊！
“你昨天和沫斯待了一晚上嗎？”他開口了，語氣十分生硬。
“什麽？”我有點疑惑，繼而點點頭，“是啊。昨天太晚了，所以就沒有回家。”八卦傳得可真夠快的啊。在校園裏，傳播得最快的永遠不是知識啊！
“你怎麽可以和男生單獨在外麵過夜呢？！你應該回家才對！”橘高提高了聲音，雙拳也攥緊了。
我有點不高興，我在外麵過夜關他什麽事啊，還為這種事情來質問我，我現在已經很煩了好不好！
“反正就是那樣了，我得先去教室了。再見。”我冷冷地說，推開他，他抓住我的胳膊，我馬上甩開，瞪著他，“你要幹嗎啊？橘高！”
橘高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你，不，不能和男生過夜的，你的行為很不好，你該想想別人的感受。”
“說到底，你到底是站在什麽立場教訓我啊？”我徹底火大了，衝他說，“我老爸老媽都同意的事情，你憑什麽來管啊？橘高，你知不知道這樣讓我很困擾啊？我已經忍耐了很久，你至少學會給別人一點空間，好不好？我們隻是普通朋友，你這樣讓人無法呼吸，懂不懂！”
說完，我抬腳就走。真是的，還嫌別人的煩心事不夠多嗎？為什麽每個人都給我臉色看啊！我到底是做錯什麽了？
在學校的一整天都很難熬，補習的時候更加難熬，橘高沒有出現，隻剩我單獨麵對嵐沫斯。一整個晚上，嵐沫斯對我橫看豎看不順眼，每道題都講得飛快，我今天偏偏思路堵塞，簡單的一個原理都要琢磨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些數學題目和三角體在我眼中，變成一隻隻張大嘴巴的怪物，衝著我獰笑，要將我吃掉。
頭好痛，似乎要爆炸了，思維好混亂，我的腦子無法運轉了。
嵐沫斯用紅筆在我的答題紙上畫了幾下，拍在我的桌麵上。
三個巨大的紅叉，觸目驚心，像白紙受了傷，流著鮮血。
“你怎麽算的？等腰直角三角形的高在哪裏，你都找不準？！”嵐沫斯雙眼圓睜，表情冰冷得嚇人。
“對，對不起，我這就重新……”
“你重新什麽？你這樣的人，有什麽必要補習？腦子裏隻放著吃喝玩樂，難怪考全校倒數第一名！這還不夠警醒你，還天天想著玩，找男生！金伊璿，你本來就是不求上進的人吧？你覺得別人花費力氣幫你補習值得嗎？”
我的手在顫抖，心像被撕裂了。嵐沫斯怎麽可以說出這麽絕情的話！我怎麽天天想著玩了……
對，我早知道，經過昨天的事，我在嵐沫斯心裏已經什麽都不是了，他討厭死我了，恨不得再也看不到我。我自己居然不知羞恥，還跑來讓他補習，明明該自動退出才是啊！
鼻腔好酸，我拚命忍著眼淚，收拾自己的書本和筆袋，裝進書包。
嵐沫斯站在我麵前，像木樁一樣。
我背起書包，對他說：“我不會再來煩你了，你不用這麽生氣。”然後朝門口跑去。經過玻璃門，我用嵐沫斯給我的白卡打開門，飛速跑了出去，隻想快點將一切甩在身後。
跑進電梯時，我的眼淚已經決堤。我擦著眼淚，走出電梯，邊走邊哭，服務台的護士好奇地看著我，我也不管了。現在我也不顧丟不丟臉了，被人說得那麽糟糕，已經沒什麽更丟臉的了。
我走出醫院，陣陣晚風吹動樹林，發出響聲。我哭著走上大路，走了一段路，才想到已經九點半，公交車早就停運了。回市區的路那麽遠，平時都是嵐沫斯送我回家的，這裏又這麽偏僻，一陣恐懼湧上心頭。
我不由得蹲在路邊，大哭起來。為什麽這樣對待我？我是腦子笨，我是沒有用，我是別人眼中的笑話，我隻配被人傷害、背叛。金伊璿，你活得真的好失敗！
這時，兩道明亮的光由遠及近，是一輛車從大路駛過來了。我沒有挪動地方，我蹲在路邊，不會影響到車輛行駛的。刺目的白光從我臉上掃過，我擦了擦眼淚。
車子速度慢了下來，最後在我麵前停住了。車窗搖下，有人伸出頭。我淚眼模糊看不清，有點害怕，站起來朝後躲了躲。
車門打開，那人走了下來，朝我喊：“伊璿，你怎麽在這兒？”
聲音好熟悉，我擦幹眼淚，往前走幾步，在車燈下，看清了來人，頓時眼淚又湧了上來。
瀧羽幾步走上來，攬住我的肩膀，連聲說：“沒事了沒事了，現在沒事了，有我在。別哭別哭。”
他越是安慰，我哭得越是厲害。好了，安全了。我告訴自己，有人可以依靠了。無盡的委屈伴著心酸，我隻能用哭來發泄。瀧羽輕拍我的脊背，什麽都沒有問。
瀧羽將我扶上後座，他自己坐在駕駛位上，沒有再繼續向前走。聰明的他，可能猜到了什麽。他將車子掉了頭，朝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
我並不知道嵐沫斯找過我。在我離開後，他就跟了出來。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們錯過了。
夜晚的風很大，很涼，月光很亮。他沿途走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我。最終，他筋疲力盡，走回了病房，拿起電話，剛要撥打，一則微信進了信箱。打開，是瀧羽發來的——
金伊璿在我這裏。
在哪裏，金伊璿怎麽樣，她說了什麽，他們怎麽遇到的，微信一概略過。
嵐沫斯將手機重重地扔在**，一陣失神。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累了，很多複雜奇怪的情緒在腦海中廝打。
他做轉校生，是肩負著父親的使命的。他告訴自己該徹底冷靜，去做該做的事。找到苔安隱瞞的治校錯漏，這才是他的任務，一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