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安靜的食堂一片嘩然。
李暮也沒想到肖成軒會這樣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肖成軒。
我完全呆住了。肖成軒所說的每一個字無疑像重錘一般砸在我的心上。我像木頭般愣在原地，腦袋裏一直回響著肖成軒先前說的話，生怕是自己做了一個夢……
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肖成軒在食堂裏說的話，一度成為校園裏最熱門的話題。用艾然的話來說，在那麽多人的食堂裏，兩位超級美少年因為我而差點大打出手，肖成軒甚至說出了近似於告白的話，實在是非常戲劇化，非常浪漫。
可是，我不這麽認為。當時李暮的態度咄咄逼人，肖成軒肯定是不想讓我那麽尷尬，情急之下才講出那些話的。說來說去，都是因為那個李暮，他到底想幹什麽？
午休的時候，我站在學校的小花園旁邊，一邊等著艾然一邊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等了半天也不見艾然來，我有點不耐煩了。
這時，我們班的梁麗突然出現了，她看到我，臉色不善地喊道：“周嘉妮。”說完還四處張望了一下。
“幹什麽？”
梁麗瞪了我一眼，用警告的語氣說：“周嘉妮，我到這裏是專門來警告你的，你不要再纏著李暮了。”
梁麗的語氣和表情都讓我覺得很惱火，我反問道：“你什麽意思呀？”真是莫名其妙。
“全校都知道李暮和肖成軒那天為了你而吵起來的事情。我今天就明白地告訴你，李暮是我的，你別想對他動什麽歪腦筋。”梁麗驕傲地將頭高高仰起。
“你說我纏著他？我看是你腦子有毛病吧。”說罷，我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再說了，難道我不喜歡李暮，他就會喜歡你了嗎？”我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人了。
“你……”可能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梁麗生氣地大吼道，“你也不看看你那副樣子，又矮又瘦，你以為李暮看得上你嗎？”
我最討厭別人拿我的身材說事了！我也憤怒地大吼：“就你漂亮呀，可你怎麽看都是一個內心醜惡的老巫婆，別說李暮了，我看就連路邊掃垃圾的老頭都看不上你！”
“周嘉妮，你居然敢這樣說我！”梁麗氣得臉都綠了，揮著雙手朝我撲來，“今天我要教訓教訓你！”
隻是，還沒等梁麗動手，就有人一把扣住了她朝我揮過來的手。
“李暮！”我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李暮？”梁麗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李暮，言語中透著慌亂。
此時的李暮看上去依舊英俊瀟灑，可是，他看向梁麗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梁麗看向李暮的時候，瞬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臉嬌笑地望著他，卻在轉頭看我時又板起了臉。
李暮看了我一眼又掃了梁麗一眼，說：“女孩子打架會顯得很沒有教養的。”
“哪有，我恰好在這裏碰到周嘉妮，正和她聊天呢。”梁麗笑著說道，然後目光又掃向我，那仇視的眼神就像一支支利箭朝我飛來。
李暮瞄了我一眼，又看向梁麗。他挑眉嘲諷地說道：“哦，聊天聊到準備打她？”
原本笑著的梁麗尷尬極了，怯懦地低下頭：“李暮，你誤會了，我怎麽可能打周嘉妮，再說你看我的樣子也不像那種會打人的人啊。”說罷，梁麗又丟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
我無奈地聳聳肩，覺得很無趣。
“你們聊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我正準備走，卻被李暮一把拉住了。
“周嘉妮，等一下。”
李暮瞄了我一眼，又望向梁麗，說：“我剛剛分明聽到你說周嘉妮又矮又瘦，我也清楚地聽到了你說要教訓她，不是嗎？”
李暮說得梁麗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她辯解道：“我……”
“我什麽？”李暮又說道，“你還要說你和周嘉妮是在聊天嗎？”
梁麗緊緊地咬住嘴唇，頭埋得很低。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其實一點也不生她的氣了，因為我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我的影子，那個深深地喜歡著肖成軒的我。
我歎了口氣說道：“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我們就是開玩笑，隻是玩笑開過頭了……”
“周嘉妮，誰要你在這裏裝好人！”我的話還沒說完，梁麗突然指著我大聲說道，“我就是討厭你，討厭你裝好人。”
李暮突然眯起眼睛，說：“所以你就趁機把周嘉妮推進學校的水池，害得她出醜是不是？”
“我沒有。”梁麗一臉驚恐的樣子，極力爭辯道。
“哦——”李暮眯著眼睛，“我記得，學校在水池附近安裝了一個攝像頭，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老馬，讓學校把當天的錄像調出來，你還能像現在這樣否認嗎？”
梁麗驚慌失措地看著李暮，似乎還想解釋什麽，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她不甘心地看著李暮說：“沒錯，推她下水的人就是我，可是那又怎麽樣，我一點也不後悔，誰叫我喜歡你呢？”
梁麗的話驚得我目瞪口呆。
什麽！把我推進水池的人不是李暮而是梁麗？那麽，這次真的是我誤會李暮了……一時之間，自責和懊惱襲上心頭。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梁麗，問她：“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麽害我呢？”
梁麗沒有看我，隻是眼眶通紅地看著李暮說：“為什麽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比周嘉妮差嗎？我隻不過是喜歡你，僅僅是喜歡你而已。”
“喜歡一個人就能去陷害別人嗎？”李暮冷冷地問道。
梁麗愣了一下，聲音突然低下來：“周嘉妮總是纏著你，你之前不也很討厭她嗎？我隻是想教訓一下她，讓她離你遠一點。”
“梁麗，我怎麽以前沒發現你是一個內心這麽陰暗的人，況且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就算你喜歡我，那又怎麽樣，我永遠不會喜歡上像你這樣的人。”李暮想也沒想就殘忍地說出了這些話。
梁麗眼裏閃過一絲哀傷，她望著李暮苦笑了一下說：“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喜歡你。”
李暮冷著臉，警告道：“梁麗，我再說一次，以後不要再找周嘉妮的麻煩，我也不需要你喜歡我。周嘉妮，我們走。”說完，他拉著我就走。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到底是怎樣的呢？
也許，真的如同別人說的那樣，當你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再驕傲的心也會卑微到塵埃裏去。不悲不喜，隻是帶著那點縹緲的希望堅持著，告訴自己幸福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到來。
這種感情我怎麽會不了解，那個曾經喜歡著肖成軒的我，不也是這樣嗎？
我帶著複雜的心情回過頭，隻見梁麗呆呆地站在那裏，眼裏流露出濃濃的悲傷，看上去十分沮喪。這一刻，我心中的憤怒完全消失不見，反而有一點同情梁麗。
“說吧，周嘉妮，現在知道推你進水池的人不是我，是不是覺得很後悔自己先前對我那麽過分？”將我拉出小花園後，李暮看了我一眼說道。
“我……”被他這樣一說，我的臉馬上發燙了，“我以為是……”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以為是我害你的嗎？沒錯，我之前是很討厭你，可是我說過一筆勾銷，是你不相信我。”
我低下頭說道：“對不起。”
他聳了聳肩：“下次別再冤枉好人了。”
我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好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麽知道是梁麗啊？”
“這個啊。”李暮淡淡地說道，“那天在學校水池邊，你掉下水的時候，我看到她匆忙往教室跑。我原本隻是有點懷疑這件事是她做的，剛剛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我隻是試探一下，是她自己做賊心虛全招了。”
“哦。”我不好意思地看了李暮一眼，雖然他並沒有怪我的意思，可我還是覺得很內疚，想起他之前說過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就更覺得自己太小氣了。
現在所有誤會都解除了，我真心希望可以和李暮好好相處，也希望彌補自己之前衝動之下做出的錯事。
我想了想說：“李暮，其實說起來，都是因為我才會讓你的告白計劃失敗，你討厭我，我也可以理解。既然你喜歡餘丹……喜歡她就去找她說清楚吧。”如果不是因為我搗亂，說不定李暮和餘丹已經成為公認的一對了，現在不過是讓所有事情回歸到正軌上。可是為什麽我的心會隱隱作痛呢？
李暮皺著眉頭看著我：“周嘉妮，你到底什麽意思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我的意思是，你去找餘丹說清楚，然後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不會彼此誤會了，而我也可以……”也可以變得不那麽讓你討厭。
“然後你也就可以和肖成軒在一起了是嗎？”李暮打斷了我的話。
“你……”我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周嘉妮，你真的那麽喜歡肖成軒嗎？”李暮皺著眉頭，看樣子似乎很生氣。
“我……”我望著李暮，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低著頭說，“你和餘丹真的很相配。”這麽說的時候，我心裏一痛。我不停提醒自己我喜歡的人是肖成軒，可是為什麽最近和肖成軒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想起李暮呢？難道我喜歡上了李暮？
不會的，不可能的。我搖了搖頭，在心裏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我是喜歡肖成軒的！
我吞吞吐吐的樣子似乎讓李暮很不高興。他微眯著眼，冷哼一聲說：“現在變成這樣都是你自找的。既然你喜歡肖成軒，你直接去找他不就好了？我喜歡誰需要你管嗎？”
聽到李暮的話，我覺得心裏苦澀極了。李暮他終究是很討厭我的吧。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愧疚。如果沒有我的惡作劇，現在李暮和餘丹應該是一對很幸福的戀人。
“對不起，我會去向餘丹解釋的。”我低下頭說，盡量掩蓋語氣中的失落。
“算了，周嘉妮，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說完，李暮輕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的心裏忽然變得很沉悶，壓抑的感覺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這麽難受，但之前確實是因為我的惡作劇才害得李暮被餘丹拒絕，隻要我找餘丹把事情解釋清楚，所有的一切就能還原到最開始的樣子了吧。
校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放學後，我為了找到餘丹，像隻無頭蒼蠅一般在校園裏到處亂竄，最後終於在操場旁邊的林蔭道上找到了她。
“餘丹，原來你在這裏呀。”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我衝她友善地笑了笑。
“是你，有事嗎？”似乎並沒有料到我會找她，她露出很意外的表情。
天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來的。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餘丹，我來找你是想向你解釋一下上次在咖啡店發生的事。”
“我想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好談的。”餘丹隻是掃了我一眼，然後就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雖然一開始就碰了釘子，但是我沒有放棄，繼續解釋道：“其實上次的事完全是我一個人的惡作劇。”因為心虛，我低下頭說，“其實我真正喜歡的人是肖成軒，李暮是喜歡你的。上次的事我很抱歉，都是我害得你誤會李暮。”一說到李暮，我的心竟然有些難受。
“惡作劇？”餘丹驚訝地看著我，冷哼了一聲，“就算是再沒腦子的人，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惡作劇吧。”
我咬著牙，點頭賠不是：“都怪我，是我腦子一熱才會……”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餘丹打斷了：“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喜歡李暮的時候就從我這裏搶走，現在你喜歡肖成軒了，就要我回李暮身邊，你當我這裏是你的回收站嗎？”
“啊？”我不知道自己說的哪句話又惹到了她，頓時愣在了原地。
看著我一臉茫然的樣子，餘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一臉的嘲諷，跟平日裏那個極具氣質的美女學生會副會長簡直判若兩人。
餘丹比我高出半個頭，此刻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滿臉不屑地說：“你叫周嘉妮是吧？之前我也聽肖成軒提起過你。不過，你會不會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改變決定嗎？我告訴你，其實我和肖成軒已經開始交往了。”
餘丹現在正在和肖成軒交往！我的腿一軟，差點摔倒。餘丹的話猶如一個個驚雷，炸得我的頭嗡嗡作響。我呆呆地看著她，緊緊地咬住嘴唇，雙手也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這些天肖成軒一有空就幫我補習，不是和我經常見麵嗎？我搖搖頭，竭力安慰自己。
“不可能！”我大聲否認，可這樣的話說出口連我自己都覺得無力。
“是嗎？”餘丹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身為學生會的副會長，我和肖成軒其實已經認識很多年了，彼此之間也很有默契，喜歡上對方也不奇怪。”
“不可能的……”我搖著頭，近乎自言自語，不肯相信她所說的話。
看我一臉不自然的表情，餘丹笑了笑，沒有說話，直接掏出了口袋裏的手機，在手機鍵盤上快速按了幾下遞到我的麵前說：“周嘉妮，你自己看吧。”
我接過手機，一眼就看到手機屏幕上餘丹和肖成軒的合照。餘丹挽著肖成軒的手臂笑得很甜蜜，而一旁的肖成軒也溫柔地笑著。
看著我震驚的樣子，餘丹說：“周嘉妮，你不知道嗎，我和肖成軒是學校裏麵公認的最相配的一對。既然你喜歡他，不會不知道這點吧。”說完，她有些得意地笑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雖然我很想大聲否認，可是餘丹手機屏幕上的照片真真切切地擺在我眼前。但是，如果肖成軒喜歡餘丹，那麽為什麽那天在食堂的時候，他要當著餘丹的麵站出來維護我呢？
我把手機還給餘丹，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隻是一張照片而已，說明不了什麽的。”
“周嘉妮，你就繼續自欺欺人吧。”餘丹輕笑出聲，“這樣吧，我讓你看清楚點。”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看清楚什麽？”
餘丹沒理會我，低頭看了一下表，然後抬頭說：“敢不敢和我打一個賭？”
我不解地問：“什麽？”
“等下肖成軒會來找我一起去廣播站。如果他當場接受我的擁抱，那麽你就輸了，也請你再也不要纏著他了。怎麽樣，敢不敢賭？”
我皺著眉說：“餘丹，我才不會無聊到和你打這種賭。”
我的話還沒說完，餘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餘丹按下接聽鍵，看著我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對著聽筒說：“好啊，你過來找我吧，我在操場旁邊的林蔭道等你。”掛斷電話後，餘丹把手機舉起給我看，“看，說曹操曹操到。怎麽樣，你難道不想知道，肖成軒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嗎？”
餘丹的話刺中了我的軟肋，我猶豫著到底是轉身離開，還是躲在一邊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隻是不等我作出決定，餘丹突然說：“肖成軒來了。”
我抬頭一看，果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過來。慌亂之下，我急得直跳腳。餘丹倒是反應很快，一把把我推到了大樹後麵。
“你先別出聲，我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說完，餘丹清咳兩聲，麵不改色地朝肖成軒走去。
我躲在樹幹後麵，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雖然我喜歡肖成軒，可看到眼前的場景——肖成軒帥氣俊朗，餘丹美麗可人——我不得不承認他們站在一起十分賞心悅目。
因為和他們之間隔著一小段距離，我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麽。隻見餘丹和肖成軒麵對麵站在一起，肖成軒麵朝著我的方向，一臉柔情似水地望著餘丹。
不知道餘丹突然跟肖成軒說了些什麽，她突然走上前主動抱住了肖成軒。肖成軒一臉驚訝的樣子，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抬起手回抱住了餘丹。
與此同時，我捂住了自己的嘴，想跑卻怎麽也挪不開腳步。就在這一刻，在我前麵不遠處，餘丹輕輕地踮起了腳尖，吻上了肖成軒的臉！
心裏有個聲音在說：他們很相配不是嗎？可是我的心好痛，仿佛被撕裂一般。我隻有緊緊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會大哭出來。
我一直站在遠處默默地喜歡著肖成軒，到後來，他一次次地為我解圍，幫我斥責李暮，送我回家，甚至因為送我而成為照片風波的男主角，但他並沒有因為這些而責怪我，甚至借資料和書本給我，幫我複習功課。這一切的一切都那麽真實地發生過，為什麽現在，他這麽突然地和餘丹在一起了呢？
看著擁抱在一起的他們，我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瘋狂地旋轉，想將我卷進一個幽深的黑洞。我的心是那麽的絕望和孤獨。
鼻子好酸，心也好疼，我努力要自己不去看眼前的畫麵，卻怎麽也無法移開視線。
“笨蛋，別看了！”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下一瞬間，我的眼睛被一雙大手蒙住了，接下來整個人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李……李暮！”我抬起頭，驚訝地望著突然出現的李暮，尷尬地掙紮著，想離開他的懷抱。
“周嘉妮，你是傻子嗎？”李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有些責備地看著我說，“想不到你還真跑來找餘丹。”
他的話讓我隱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決堤而下，悲傷隨著淚水傾瀉而出。
“周嘉妮……”他將雙手放到我的肩上，似乎想說什麽，但是一直都沒有開口。
哭了一會兒後，我淚眼蒙矓地望著他，忽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我擦了擦眼淚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麽呀？”對上他的目光時，我發現他此刻的眼神變得非常迷離。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臉也開始發燙。
李暮說：“白癡，哭能解決問題嗎？你現在要做的是麵對現實。”
“可是……可是……”我指著餘丹所在的方向，咬著牙說，“你不也失戀了，憑什麽還來開導我？”
李暮挑眉看著我，伸手在我額頭上輕彈一下：“憑什麽？就憑你上次在咖啡店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向我表白。”
他的話讓我愣住了，我想起當時說的話，臉越發燙了，支支吾吾地反駁道：“那……那隻是……隻是我想報複你，讓你在餘丹麵前出醜才說的呀！”
李暮撇撇嘴，拉著我說：“行了，傻瓜，走吧。”
“喂，你……”看著他緊緊抓著我的手，我急急地喊道。
“少囉唆！難道你還想站在這裏看他們抱在一起嗎？”李暮將我的話硬生生地打斷。
心頭湧起一股暖流，冰冷的心好像因為眼前的男生變得暖融融的。李暮不會是在關心我吧？餘丹和肖成軒在一起了，難道他就不難過嗎？我側頭看著李暮英俊的臉，心裏雖然滿是疑惑，卻怎麽也問不出口，就這樣任他牽著我的手轉身離開。
想到肖成軒和餘丹在一起的畫麵，我的心裏總有些悶悶的。還好李暮突然出現帶走了我，才讓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李暮一直將我送到了我家小區門口才回去。
吃過晚飯後，情緒仍然有些低落，我打電話給艾然，想找她傾訴。
接通電話，我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艾然。”
“周嘉妮，我找你很久了，讓你等我，你怎麽一個人跑了！”電話那頭，艾然咆哮起來。
“艾然……我失戀啦！” 我近乎哀號地說出這幾個字。
艾然誇張地大叫起來：“你說什麽？”
“我說，我失戀了。”我又大聲說了一遍。
“不會吧？”艾然有些吃驚地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唉——”我長長地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艾然關切地問道：“要我去你家安慰你嗎？”
“不用了，你嗓門那麽大，嘴又不嚴實，等下被我媽聽到了就完蛋了。”如果被我媽媽知道了，我都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好吧。”艾然歎了口氣，“嘉妮，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肖成軒嗎？你丟了這粒芝麻，以後會收獲大西瓜的。”
“想開點吧，我早就說了，我不看好你跟肖成軒。”見我久久不說話，艾然又說道。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樣說。”我沮喪地歎了口氣，早知道就不打電話給她了。
艾然笑了一下說：“嘉妮，別生氣了啊。我給你講個八卦消息吧，算是安慰你。”
“什麽八卦消息呀？”我很好奇有什麽八卦消息可以安慰我。
艾然說：“餘丹你知道吧，就是我們學校學生會的副會長。”
聽到餘丹的名字，我的心又是一緊。
“李暮之前還追過她，可突然他們就形同陌路了，你知道為什麽嗎？”艾然興奮地說著。
我正對餘丹突然跟肖成軒在一起的事感到鬱悶不已，沒興趣陪艾然兜圈子，於是催促道：“說重點！”
艾然來了興致，清了清嗓子說：“我這裏有兩個關於他們鬧僵的版本，你想聽哪一個？”
“當然都要聽。”
“第一個呢——”電話那頭的艾然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說他們是為了好好學習才含淚分手的。”
我的額頭上布滿了黑線，馬上搖了搖頭，這樣的理由可不符合李暮的作風。
見我半天沒吭聲，艾然又說道：“第二個版本呢，是說李暮喜歡上了別人，所以才和餘丹分開的。”
李暮喜歡上了別人？聽到這裏，我大驚失色地說道：“啊！”
艾然立刻問：“嘉妮，你知不知道李暮到底喜歡上誰了？”
“他……他喜歡誰，我怎麽可能知道，不關我的事，你問我幹什麽。”我結結巴巴地說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嘛，那麽激動幹什麽，我又沒有說是你。”艾然像是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你說你今天失戀了，難不成你真的向肖成軒正式表白了。”
聽到這話，我的心又是一陣抽痛，馬上陷入悲傷之中。
“沒有，隻是今天……我不小心看到了餘丹和肖成軒擁抱在一起，而且……”今天，餘丹和肖成軒擁抱和親吻的畫麵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無時無刻不在刺痛我的心。
艾然急切地問道：“而且什麽？”
“而且……餘丹親了肖成軒……”雖然我已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無所謂，可話說出口的同時，眼淚也不聽話地掉落。
“天啊！你是說肖成軒和餘丹在一起了？”艾然大叫起來，“難怪她會拒絕李暮。”
聽到艾然這麽講，我的心又是一痛，嘟噥了一句：“其實，李暮當時也看到了他們在一起，而且是他拉著我離開的。”如果不是李暮出現，我應該會在那裏站很久吧。
聽到這裏，艾然更加驚訝了：“你說李暮也看到了？還是和你一起離開的？”
“嗯。”我一邊說一邊鬱悶地捶著枕頭。
艾然大喊大叫起來：“周嘉妮你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呀，被暗戀已久的男生甩了，轉身又有另一個花美男給你送溫暖。”
我聽得直翻白眼：“有你這麽安慰人的嗎？”說到這裏，我又忍不住傷心起來。我最美好的初戀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艾然歎了口氣，說道：“你也別太難過了。李暮其實也不錯，照我看來他比肖成軒還要帥，這麽好的男生，讓你捷足先登了。”
艾然的話並沒有讓我開心起來，反而讓我想到更難過的事情。我說：“你亂說什麽，李暮喜歡的人是餘丹，是我害得他不能和餘丹在一起，他又怎麽會喜歡我呢？何況我這麽平凡……”
“停，停。嘉妮，誰說平凡的女生不好，誰說帥哥就不能喜歡平凡的女生了？嘉妮，你要多給自己一點自信。其實李暮挺好的，那次你被人推進水池時，如果他真的討厭你，就不會為你挺身而出了。”
艾然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隻是我現在腦袋裏很亂，我抓了抓頭發，說：“讓我自己再想想吧……就這樣，我睡了。”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蒙上被子睡覺。
可是，我怎麽可能睡得著呢？想起這麽多年暗戀肖成軒的點點滴滴，想起第一次遇見肖成軒的時候他將我拉進他懷裏的情景……所有的回憶都那麽清晰。我以為，隻要我努力朝他前進的方向奔跑，總有一天能追上他的腳步；我以為隻要我再勇敢一點，就能抓住屬於我的幸福。
我已經那麽努力地想要追上肖成軒的腳步了，可是不管我跑得多麽用力，肖成軒都無法看到一直在他身後拚命追逐的我。
今天看到肖成軒和餘丹站在一起的樣子，我明白了，他的世界裏一直沒有我的位置，這隻是我一個人的暗戀。
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遠處帶著遺憾為他祝福。
終於要說再見了，我懵懂而酸澀的初戀。
還好我和肖成軒不在同一個年級，平時見麵的機會也不多，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曾經有人說過，時間會撫平所有的傷痕。或許從此以後，我和肖成軒也就僅限於見麵點頭問好這樣的關係了吧。
或許是因為上天看我太可憐了，除了心靈上的傷暫時無法忘記以外，我周圍的其他事情都在朝好的方麵發展……
而李暮表麵看上去還是和以前一樣，但好像又有一些東西在改變。在我回答不上問題被老師批評時，他會嘲弄地看著我，可是笑完後會偷偷告訴我問題的答案；在我沒有考好的時候，他會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豬，然後又會強行幫我補習；他和我說話的時候還是像以前一樣刻薄，可是又總會變著法子送一些好吃的東西給我……
時間長了，同學們難免開始誤會我和李暮之間的關係，特別是我們班的“李暮粉絲團”成員，每次看我都是十分不爽的樣子。
星期五下午第二節課下課後，梁麗趁李暮沒在時來到我的座位旁，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一個驕傲的女王指著我說：“周嘉妮，我警告你，離李暮遠點！”
我抬起頭望向她，反駁道：“我和李暮是同桌，你要我怎麽離他遠點？再說，我憑什麽聽你的話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想起梁麗陷害我的事，我就無法對她友善。
梁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看是你成天纏著李暮才對！”
“如果你實在是覺得不爽，大可以不看啊。”我想不通，梁麗既然喜歡李暮，為什麽不直接追求他，總是找我的麻煩有什麽用呢？
“你……”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梁麗氣得不行，“你這個醜八怪，憑什麽跟李暮那麽要好，憑什麽霸占著他的視線？”
醜八怪！我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罵我。我周嘉妮雖然長相平凡，但當眾被人罵醜八怪還是第一次。
我氣得渾身發抖，雙手緊緊地握成拳，看了一眼梁麗，說道：“你喜歡李暮，大可以去向他告白啊，跑到我這裏大喊大叫幹什麽？我看是你自己一相情願才對。”
就在我們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李暮抱著籃球從教室外走進來。
“梁麗，怎麽又是你！”
“李暮……”梁麗沒想到李暮會沉著臉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慌亂地解釋道，“我……我……”
“回你的座位去。”李暮看著梁麗的眼神帶著一絲厭惡。
梁麗動了動嘴巴，似乎還想說什麽，最後卻隻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周嘉妮，你沒事吧？”李暮在我旁邊坐下。
聽出他話語裏關心的意味，我的心暖暖的。我感激地看向他，說：“我沒事，反正掉進水池那麽丟臉的事我都經曆過了，剛剛梁麗說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
聽了我的話，李暮突然別扭地移開視線，冷哼一聲：“周嘉妮，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啊，誰關心你呀，少在那裏得意。”
我撇嘴道：“死鴨子嘴硬。你剛不是去打球嗎，怎麽這麽快就回教室了？”
李暮的眼睛突然一亮，他朝我靠近了一點，一臉神秘地問：“我剛學了個魔術，想不想看？”
他衝我擠眉弄眼，帥氣中透著孩子氣。第一次看到李暮這個樣子，我原本平靜的心漏跳了一拍，嘴裏卻說：“才學的啊？別讓我看到你丟臉。”
李暮並不在意，從容地伸出了白皙修長的雙手在我眼前晃動，嘴裏說著：“別眨眼，看好嘍。”
他掏出一枚硬幣，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著那枚硬幣，左手靈活地做著施放魔法的手勢，然後把硬幣往空中一拋。硬幣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再度落入他的手中，然後他一攤手，硬幣居然不見了。
“這有什麽難的，肯定是你剛剛直接把硬幣丟掉了。”我看好戲似的望著他。
“噓——”
他朝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隨後，他將手伸到我的耳邊，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然後把手握成拳放到我的眼前，攤開手掌，還是沒有硬幣，可是，他的手裏拿著一枚小巧的琥珀。
望著那枚琥珀，我當場愣住了。眼前這枚晶瑩剔透的琥珀，怎麽越看越覺得好熟悉，像是以前在哪裏見過。
“怎麽，你不記得它了嗎？”李暮問。
看看琥珀，再看看笑著的李暮，我突然大叫起來：“這、這就是我弄丟好久一直也找不到的那枚琥珀！”
琥珀，象征愛情的琥珀，曾經我一直想送給肖成軒的琥珀，此刻怎麽會出現在李暮手裏？
被我視為愛情的象征的琥珀突然失而複得，我難以相信地望著李暮。
我不確定地問道：“這個……怎麽會在你那裏？”
“哦，我在玩偶服的口袋裏撿到的。”李暮邊說邊把玩著那枚琥珀。
我皺起眉頭，有些生氣地說道：“那你為什麽不還給我？”
李暮笑著聳了聳肩，說道：“你害得我差點被那夥人抓到，為了懲罰你，我就把琥珀留著玩了。”
“撿到人家的東西就該歸還，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嗎？”我生氣地看著他。
就是因為沒有琥珀的幫助，肖成軒才沒有注意到我，最後和餘丹在一起了。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生氣。
可是，我的琥珀被李暮撿到，而且被他保管了那麽久，難道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好的？
不不不，我使勁搖著頭，想否定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奇怪想法。
我看著那枚小小的琥珀，原本被陰雲籠罩的心豁然開朗。也許，琥珀的丟失跟它的突然回歸，就是告訴我，我和肖成軒真的不合適吧。
既然這樣，我想我應該收起悲傷的情緒。不管未來怎麽樣，不管我的愛情在哪裏，我想，隻要我虔誠地等待，它一定會出現的。
李暮晃了晃手裏的琥珀問：“這東西你還要不要？”
我想了想，搖頭說：“送給你好了。”
自從我和李暮和解以後，學校裏關於我和李暮在談戀愛的流言愈傳愈熱烈，所以我又一次被老馬叫去了教師辦公室。
“周嘉妮，聽說你和李暮最近走得很近？”老馬將擦幹淨的眼鏡重新架到鼻梁上，一臉嚴肅的表情。
雖然李暮對我的態度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我們真的沒有談戀愛呀，但是聽到這些話，我還是覺得心緒一陣起伏，當然這些情緒是不能被老馬發現的。
我回答道：“沒有啊。”
老馬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重重地歎了口氣說：“周嘉妮，你們這個年齡正處於叛逆期，又不能把握好自己的感情。你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嗎？是成績！”
“我知道。”越來越重的學習壓力時刻都在提醒我。
老馬板著臉，嚴肅地說道：“既然知道，那你還有心思談戀愛？”
我十分委屈地說：“可我們真的沒有談戀愛呀。”
對於我的“狡辯”，老馬顯得很不滿意，他從抽屜裏抽出一張卷子拍在桌上說：“你看看你這個月的月考成績，下降了多少你知道嗎？”
“我……”不管理由是什麽，我的成績確實下降了，找不到理由為自己辯解，我隻能低著頭看著地板發呆。
“這個星期我們班會召開一次家長會，你今天回去通知你的家長，到時候我會詳細向你的家長說明這件事。”說完，老馬又歎息著看了我一眼，“到時候老師會和你的家長共同監督你，相信會對你有幫助。”
老馬的這些話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我回到教室後，李暮看到我心情不是很好，探過頭來，打趣地說道：“喂，周嘉妮，不會是被老馬罵了吧？”
我煩躁地說：“沒有，沒有。”
他不相信地看了我一眼，問：“那你怎麽一臉鬱悶的表情？”
看到李暮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我憤恨地說：“都是你的錯。我們保持距離不是挺好的？現在倒好，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倆在談戀愛，而且老馬說這個星期開家長會時，會和我爸媽說。”一想到媽媽會知道我成績下降的原因是“談戀愛”，我整個人就要崩潰了。
李暮聳聳肩，說：“有必要這麽痛苦嗎？如果換成別人，就算是緋聞，但隻要對象是我這個舉世無雙的大帥哥，肯定高興得連覺都睡不著。”
真是個自戀狂。我瞪了他一眼。
不可否認的是，在聽到我和李暮在交往的流言時，我心裏其實並不反感，反而有些高興。
雖然我暫時忘不了肖成軒，可每當不經意地看到李暮，我總是會覺得心跳加快。
在肖成軒那裏受過打擊後，我麵對感情的時候，總是有些忐忑不安，怕踏出那一步之後，又沒有結局。
可我似乎是喜歡李暮的。麵對他的時候，總會心跳加速；沒有見到他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四處尋找他的身影。
這樣的反應，說明我多少有點喜歡他吧。
看著我緊皺眉頭的樣子，李暮問道：“你又怎麽了，白癡。”
“沒，沒什麽。還不是請家長的事。”眼下請家長的事最讓我頭疼。
李暮湊近我，戲謔地說道：“你就那麽怕你家裏知道你談戀愛嗎？”
“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白了他一眼，說道，“如果老馬真跟我媽說我在談戀愛，到時候我不被我媽打個半死才怪。”
李暮好像不怎麽相信地說道：“沒那麽嚴重吧？”
我有氣無力地趴到課桌上，一臉沮喪地說：“電視裏不都是那樣演的。”
李暮哈哈大笑起來：“笨蛋，那都是假的。難不成你真的沒有談過戀愛？”
“廢話！除了對肖成軒的暗戀……”說到這裏，我的心又不可抑製地疼了起來。
我才不相信他的那些鬼主意，搖頭說：“別跟我說開家長會那天，你有辦法讓老馬不出現。”
他狡黠地笑了笑，說：“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我要說的可不是這個。”
我疑惑地問：“難道還有更好的主意？”
“平時是你爸來參加家長會還是你媽啊？”李暮問道。
“都是我媽媽來，因為我爸爸常年在外地。你問這個幹什麽啊？”
“也就是說，老馬從來沒見過你爸爸？”李暮看著我問道。
我點頭說：“嗯。”
“這樣就好辦多了！”說罷，他朝我眨了眨眼，然後壓低了聲音，“既然都是你媽媽來參加家長會，那老馬肯定不認識你爸爸，我們可以花錢請個‘假爸爸’來參加家長會啊。”
我疑惑地看著李暮，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你什麽意思啊？”
“我的意思很簡單，隻要你回去不告訴你媽媽學校要開家長會的事，然後我們就可以請‘假爸爸’了。”李暮此刻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樣不好吧。”我煩惱地扯著頭發，“你什麽時候能想點靠譜的辦法啊。”
李暮聳了聳肩說：“除了這個，你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嗎？”
是啊，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如果媽媽過來，聽老馬添油加醋地說一番，她肯定火冒三丈。到時候，就算我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啊。而且請“假爸爸”的事，我不說李暮不說，誰也不會知道。
我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好吧，也隻有這樣了。不過，‘假爸爸’的事……”
“放心，這辦法是我想的，一切就包在我身上了。”李暮說得斬釘截鐵。
雖然我天天祈禱著老馬忘記家長會的事情，但是在彷徨與不安中，家長會還是如期而至。
“假爸爸”看上去很年輕，比我老爸還要帥，穿著打扮顯得特別有品位，渾身都透著成功人士的氣質。
可是我的心一直懸著，害怕“假爸爸”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到時候我就真的死定了。
“周嘉妮，你能不能不要板著一張撲克臉，放自然一點呀。”李暮看到我一直緊握著的雙手，戲謔地說道。
“萬一‘假爸爸’的事被拆穿了怎麽辦呀？”我勉強露出笑容，說出了內心的不安。
李暮似乎有些不高興，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說：“擔心什麽啊，難道你想被你媽媽打死嗎？”
“當然不想，隻是這個‘假爸爸’看上去好年輕好帥呀，你從哪裏找來的？”我疑惑地望著李暮。
“花錢請的啊，白癡！”說著，他又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假爸爸”來到我們班上順利地開完家長會後，被老馬請去了教師辦公室，說是為了讓我能夠更好地發展，需要和家長麵對麵地交流一番。
本來沒我們的事了，但我心裏實在有些不放心，於是我和李暮偷偷躲在教師辦公室外麵。
還好教師辦公室裏沒有其他人，門也被打開了一條縫，裏麵說話的聲音我們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你好，周爸爸，以前開家長會都是她媽媽來的呢。”老馬說得很客氣。
“是的，因為我平時比較忙。這次總算是有機會來參加一次家長會，也好了解一下她的學習情況。”
看來“假爸爸”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不然不會說得這麽流利。
“學生的學習離不開學校的教育，更離不開家長的關心。”老馬由衷地說道，可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周嘉妮最近似乎有談戀愛的跡象，這也是我要找你談話的主要原因。”
“這個……”“假爸爸”思考了一下，不確定地說道，“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老馬肯定地說道，“難道你沒發現周嘉妮最近精神不怎麽好，而且成績下降了很多。”
“啊，這樣呀，我會注意的。”“假爸爸”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現在談戀愛不是個小問題啊。”老馬歎息一聲，接著說道，“這會消磨孩子們前進的鬥誌，甚至可能會因為懵懂的感情而影響到身心健康，產生一係列我們無法想象的消極影響。”
“這個……沒有那麽嚴重吧？”“假爸爸”微微驚訝地說道。
“怎麽沒有？我今天找你溝通，就是希望學校與家長雙方配合，讓周嘉妮遠離談戀愛的危害。”老馬的語氣激動起來。
“那個，馬老師，我相信我的女兒，學習期間談戀愛的危害她應該是知道的。”“假爸爸”緩緩地說道，“我覺得我們要做的不是勉強孩子，而是與他們溝通，成為他們的朋友，肯定他們的成績，鼓勵他們勇於嚐試。”
“你……”老馬生氣極了，原本想說的話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最後隻剩下一聲無奈的歎息。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時候我的爸爸也會像“假爸爸”這麽開明啊！“假爸爸”的那番話確實說到我的心坎裏去了。而且，連一向嚴厲的老馬都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真不知道李暮從哪裏找來一個這麽厲害的“假爸爸”。
“高！”我朝一旁的李暮豎起大拇指，興奮地小聲說道。
又過了好一陣，單獨會談總算結束了。
就在“假爸爸”要出門的時候，老馬突然冷不防地問了一句：“周先生，麻煩留下你的電話號碼，這樣一來，周嘉妮有什麽狀況，我好及時通知你。”
完了完了，老馬肯定是看出了什麽，不然怎麽會突然要“假爸爸”留下電話號碼呢。
“這……”“假爸爸”沒想到老馬會這麽問，頓時愣住了。
老馬頓了一下，問道：“請問周先生是有什麽不方便嗎？”
“這個……我最近換了手機，電話號碼不太記得。”“假爸爸”勉強找了個借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站在門外的我急得直跺腳，“假爸爸”再怎麽說也隻是“假爸爸”啊，不可能留下電話號碼方便老馬以後隨叫隨到。而且，老馬要是給我媽打電話說這件事，我就徹底完蛋了。
看出我的不安，李暮朝我投來“保持冷靜”的眼神。
可是，我怎麽冷靜得下來。
“如果周先生確實不方便，那就不用留了，到時候我找周嘉妮的母親也是一樣的。”老馬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說道。
“好的，有勞馬老師了，再見。”說完，不等老馬發話，終於鬆了口氣的“假爸爸”就帶著些許狼狽落荒而逃。
十月底的天氣涼爽而愜意。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覺得不安和擔憂。
“沒事的。”李暮一把拉過差點被自行車撞到的我，說道，“不就是個電話號碼，再說那個‘假爸爸’也沒留啊。”
“但是，我還是覺得老馬好像知道了。”明明就有我爸爸和媽媽的電話號碼，卻還要“假爸爸”留下電話號碼，這不是明擺著想核查身份嗎？
李暮安慰我：“放心吧，沒事的。”
“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別可是了，就算有什麽事，我幫你扛著。”說完，他朝我莞爾一笑，“走吧，先送你回去。”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說，可我心裏還是感覺很溫暖。
回去的路上，時不時有女生朝我們這邊指指點點。
這也難怪，我身邊站著一個養眼的極品帥哥，惹得女孩子們頻頻回頭也是很正常的事。
昏黃的路燈全都亮起，為這個城市增加了夢幻般的光亮。當我的肚子開始抗議地唱歌時，我和李暮已經走到了我家小區門口。
“白癡，你到家了。”望了一眼小區大門，李暮忍不住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想推開他的手，可力氣沒他的大，這讓我有些抓狂：“喂，欺負我很好玩嗎？”
李暮看了我一眼，然後肯定地點頭說道：“當然！不好玩我欺負你幹嗎。”說著，他又揉了揉我的頭發。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這樣曖昧的一幕已經落入我媽媽的眼睛裏。
“周嘉妮，你站在那兒幹什麽呢？”
媽媽卻激動地朝我衝了過來，揪著我的耳朵一邊往家走一邊訓斥起來：“好你個死丫頭，居然學人家談戀愛，翅膀硬了啊！”
“媽，痛啊！”
我跟著媽媽的步伐狼狽地走著，雙手不停地拉扯著媽媽的“魔爪”，希望自己的耳朵能免受折磨。
“現在知道痛了啊，活該！”媽媽可不管我疼不疼，反而越走越快。
“阿姨……阿姨，你聽我說……”李暮還算是講義氣，追在我們身後大喊。
媽媽根本沒有要聽李暮說話的意思，完全當他是隱形人。
“李暮，救命啊！”
我的耳朵疼得不行。
“你還喊救命！還敢喊他來救你的命！”
說著，媽媽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回過頭對李暮說道：“這裏沒你的事。我現在要教訓我女兒，如果你不想讓我連你一起罵，最好趕快回你自己家去！”
完了完了，媽媽從來沒發過這麽大的火，看來我的好日子到頭了。
我被媽媽揪著耳朵離開，而李暮沒有再跟來。
還說有什麽事都幫我扛著呢，現在被我媽媽吼了幾句，就害怕得跑掉了。
我的心瞬間就涼了。
我被媽媽揪著往樓梯上走。
媽媽終於手下留情，放過了我的耳朵，但嘴上還在繼續念叨：“周嘉妮，你真覺得我們這些當父母當老師的那麽好騙嗎？你老媽我的智商有那麽低嗎？你居然敢找人冒充你爸爸去開家長會！”
一聽這話，我差點暈過去。沒想到我擔心的事這麽快就發生了。
“媽媽，請假家長的事，是我不對，對不起啦。但是我真的沒有談戀愛，真的！”為了證明我說的是事實，我甚至舉起了三根手指做發誓狀。
媽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沒有談戀愛，那你請什麽假家長？”
“這個……我不是怕你到時候真的相信馬老師說的話嗎？”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聽李暮那家夥的話了。
媽媽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暫且不論你成績好不好，但你怎麽能做出欺騙家長和老師的事來？”
我慚愧地低下頭，小聲且誠懇地說道：“媽媽，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聞言，媽媽的語調又提高了好幾分貝：“還敢有下次？”
“再也不會有下次了。”我偷瞄了媽媽一眼，然後乖巧地拉住她的手臂搖晃著，“媽媽，不要生氣了嘛，這次我真的知道錯了。媽媽別生氣了好嗎？再生氣就不漂亮了哦。”
“死丫頭，就知道耍嘴皮子。”媽媽看了我一眼，接著語重心長地說道，“剛剛那個男生就是你的戀愛對象吧，長得確實挺帥的。”
“什麽？”我沒聽錯吧，這真是那個剛剛揪著我的耳朵教訓我的媽媽說出來的話嗎？
“不過，帥有什麽用？你看看，剛剛我才說了幾句話，他居然夾著尾巴逃了。”媽媽歎息著搖搖頭。
“死丫頭，你現在是在幫著那家夥說話嗎？”媽媽瞪著我，“都說女兒大了胳膊肘就向外拐，這話一點也沒說錯。”
“我隻是實話實說……”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看來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頓不行呀！”說著，媽媽又伸出了有力的右手使勁揪住了我的耳朵。
“阿姨，等一下！”李暮的大喊聲忽然傳來，然後隻見他衝過來擋在媽媽的麵前說，“阿姨，你聽我說，請‘假爸爸’是我出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李暮！”我驚訝地看著表情尷尬的李暮。
“你……”想不到李暮會突然出現，剛剛還在說李暮膽小怕事的媽媽也有點意外。
“對不起，雖然您不讓我跟來，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向您解釋清楚。”李暮喘著氣，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
“阿姨，這事真的不是周嘉妮的錯。”李暮直視著媽媽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說道，“周嘉妮沒有談戀愛，那些都是傳言，是馬老師誤會了。因為怕您生氣，所以我才想出請假家長這個主意，所以，阿姨，這件事其實和周嘉妮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和媽媽都愣住了。
我的耳朵終於得到了解脫，媽媽反而顯得有點局促。
這家夥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李暮嗎？
好半天過後，媽媽才發話：“有話慢慢說，先進屋吧。”
一進門，媽媽就要李暮坐。
我知道，媽媽的思想教育時間到了。
等李暮坐下後，媽媽十分淡然地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李暮，一杯給她自己，然後坐在了李暮的對麵。
而我坐在了媽媽的旁邊。
“我們家嘉妮小，不懂事，身為她的同學，出這些欺騙家長和老師的主意，我覺得很不好。”媽媽瞟了一眼李暮，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所以在這裏，我鄭重地向阿姨您道歉。”李暮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向媽媽。
媽媽沒想到李暮會這麽鎮定自若，頓時愣住了。不過下一秒，媽媽就恢複了平靜，淡淡地說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但隻有一句道歉的話也實在是有些敷衍。”
“阿姨，我……”李暮噓了一口氣。
媽媽朝李暮擺了擺手，意思是要他不用說了，然後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說道：“周嘉妮，你跟我去臥室！”
我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李暮，忐忑不安地跟著媽媽進了她的臥室。
“把門關上！”我一進臥室，媽媽就坐在沙發上衝我吩咐道。
“哦。”我聽話地關上門，有些不安地說道，“媽媽……”
媽媽瞪了我一眼，順手抓起一把瓜子吃了起來。
“媽媽，李暮是為了我才會想出這個主意，你別生氣。”我極力維護李暮，在媽媽聽來卻有另一番意思。
“沒……沒有。”我明明說的是實話，卻心虛地低下了頭。
媽媽恨鐵不成鋼地瞥了我一眼：“那小子長得那麽帥，看上去還挺關心你的，你敢說你一點都不喜歡他？”媽媽又嗑了一粒瓜子，“你真以為你媽我傻啊。”
媽媽看了我兩眼後，又問道：“這小子叫什麽名字啊？”
“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我忙不迭地說道，“哦，他叫李暮。”
“呂布？”媽媽誇張地反問道。
我有些鬱悶地歎了一口氣，慢慢地又說了一遍：“不是呂布，是李暮，木子李，暮光的暮！”
“哦。”媽媽點了點頭。
我小聲地對媽媽說：“媽媽……時間不早了，李暮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媽媽看著我搖了搖頭，起身打開了房門，然後看著一直坐在那裏的李暮問：“請假家長的事真是你出的主意？”
我倒吸一口涼氣，繞了一圈，媽媽怎麽又回到剛才的問題上去了。
“是的。”李暮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阿姨您一定很生氣，如果您想罵周嘉妮，就連我一起罵吧。”
媽媽瞪了我一眼，又看著李暮說：“這主意要說是我們家周嘉妮自己想出來的，我相信她還沒那個膽子。我罵她，並不是因為不相信她沒有談戀愛，而是想讓你們知道，撒謊是很不好的行為。”
聽了媽媽的話，我真有種流冷汗的感覺。
“照這樣看來，你們倆的關係還算不錯了？”媽媽又補充了一句，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聞言，我趕忙回答：“媽媽，我和李暮是同桌。”
“閉嘴，我沒問你。”媽媽給了我一記白眼。
李暮想了想，誠實地回答道：“也不是一直很好。之前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都是我不好才造成的，不過現在誤會解開了。”
“什麽？”媽媽的眼睛瞪得老大，“你對她不好？說說，有多不好？”
看媽媽的樣子，大有要給李暮點厲害嚐嚐的意思。
李暮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發，然後說：“阿姨，我承認我欺負過周嘉妮，但那是過去的事，而且我也和周嘉妮說好了，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
“什麽！你欺負她，她就白給你欺負啦？”媽媽的聲調明顯提高了。
李暮抿了抿唇，說：“阿姨，之前的事是我不對，如果你要罵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是，現在我是真的想和周嘉妮好好交往。”
“好好交往？”媽媽看著李暮，繼續說，“你們這個年齡，喜歡上一個人其實是很正常的事，在不影響學習的情況下，我也不會反對。但是憑什麽讓我相信你能夠和周嘉妮好好交往呢？”
我不明所以地望著媽媽，不知道她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會吧，媽媽有那麽開明嗎？
“阿姨。”李暮有些著急地解釋道，“雖然我之前對周嘉妮做了些過分的事情，但是在和她相處的過程中，我慢慢發現她是一個可愛率真的女孩子，也很善良。”
聞言，媽媽嚴肅地看著李暮問：“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們家嘉妮？”
我一臉震驚地看著媽媽，腦子裏一團亂。我有些難為情，可心裏似乎在期待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