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隻覺得全身像被閃電擊中一般，動彈不得。
李暮朝我做了個鬼臉，轉頭又一臉委屈地對老馬說：“老師，我是無辜的，剛剛發生的事周嘉妮早有預謀。不信你問她，是不是她自己朝我撲過來的？”
我愣了一下，趕緊解釋：“不是的，老師你別誤會，我是因為……因為李暮……”
“行了，周嘉妮，如果再讓我發現今天這樣的情況，我一定會通知你的家長。”
老馬看著我搖了搖頭，又對李暮說：“你也一樣。”
“哦。”李暮聳聳肩，一臉無奈地說，“老師，我身上被周嘉妮弄得髒兮兮的，可以先回去嗎？”
老馬看了李暮一眼，點頭說：“你先回去吧。”他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垃圾，轉頭對我交代道，“周嘉妮，你留下來把垃圾清理好再走。”
我咬著牙將簸箕撿起來，走了幾步後回過頭，隻見李暮那家夥笑得好開心，他把左手插在褲兜裏，俊美的臉上滿是惡作劇成功的笑容。
見我齜牙咧嘴地瞪著他，他抬起右手，衝我微微地揮了揮，戲謔地說道：“再見。”
校園裏每天都會發生很多事情，所以之前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被新的話題所取代。可是自從被李暮惡整後，我一方麵開始特別提防他，另一方麵又努力尋找可以報複他的機會。
上學路上，花癡病又犯了的艾然當起了老好人，勸我說：“嘉妮，我看這件事就算了吧。畢竟你和李暮是同學又是同桌，應該和平相處才對。”
我十分不屑地說：“算了吧，如果你是我，你肯定不會這樣說了。你是不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的。”
自從知道了李暮就是上次在萬和書城那個穿了她表哥玩偶服的人後，艾然居然崇拜起李暮來，還說他拉著我跑的樣子太帥了。什麽眼光！
艾然摟著我的肩膀，又說道：“嘉妮，你的心情我當然能夠理解。”
我朝她翻了一個白眼：“那你還說要我和李暮和平相處。”
艾然笑了一下，然後又拉著我的手說道：“嘉妮，別這樣。不管怎樣，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是嗎？”我狐疑地看了艾然一眼，故意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說，“要是下回你再幫著李暮那家夥說話，你就死定了。”
艾然不滿地癟著嘴小小地抗議了一下，嘴裏嘟噥著：“那麽帥的男生就坐在你身邊，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心動嗎？”
對李暮心動？開什麽玩笑！我用非常嚴肅的表情看著艾然，說道：“我是永遠不會喜歡上他那樣的人的！”
“你就這麽肯定？”艾然歪著頭看著我。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周嘉妮絕對不可能喜歡李暮那個壞家夥，絕對！”
我喜歡的人隻有肖成軒一個！
周末本來準備去艾然家玩，結果我都出門了，艾然卻告訴我，她已經約了另外幾個同學去逛街買衣服，我沒有什麽心思去逛街，所以一個人在附近轉悠。
街道兩旁的銀杏樹樹葉已經開始發黃了。我抬起頭，透過茂密的樹葉，可以看到夕陽的餘暉。
每天放學回家，我都會經過青光路。青光路是新修的一條街，這裏有很多裝潢精美的外貿小商鋪，最近街角還開了一家歐式風格的咖啡店。
我站在咖啡店的對麵，看著那棟華麗的歐式樓房。它給人一種高雅大氣的感覺，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咖啡店裏麵坐了不少小情侶。
我忍不住幻想著，如果有一天，肖成軒也可以牽著我的手來這裏約會，那我可就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正當我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時，一個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現在我的麵前——李暮站在咖啡店門口四下張望，看樣子似乎是在等人。他看了一下手機，然後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我摸了一下自己癟癟的口袋，再看看已經進入咖啡店的李暮，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他真是奢侈！
李暮到底在等誰呢？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忽略自己空空的口袋，尾隨著李暮走進了咖啡店。當我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李暮似乎朝門口看過來。我嚇了一跳，正準備開溜，卻發現一個女生朝李暮走過去，李暮也笑著朝她招手！
好奇心立刻膨脹起來，於是，我找了個離他們很近的位子坐下。
我剛坐下來，就看見李暮起身拉著一個服務生去了離門不遠的轉角，於是我也跟了過去。
隔著水晶簾子，我聽到李暮問服務員：“聽說你們這裏有人拉小提琴是嗎？”
見服務生點頭，李暮又說道：“等一下我會向我喜歡的女孩子告白，到時候可以請你們這裏的小提琴師為我們拉琴嗎？”
“好的。”服務生秉承顧客就是上帝的宗旨，禮貌地說道，“但是，我們的小提琴師單獨演奏是需要額外收費的。”
“這個沒問題。”李暮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下來。
“那請問，小提琴師什麽時候出現比較好呢？”看來那個服務生經曆過很多類似的情況，不然不會應對得這麽熟練。
“這個嘛……”李暮想了想說，“當我握住那個女生的手時，小提琴師就出現。”
“好的。”服務生笑了，由衷地說道，“那祝您告白成功。”
哦，原來李暮想告白啊。想不到這家夥還有這麽浪漫的一麵，這讓我對他壞壞的印象稍微有所改觀了。
歐式的咖啡店給人的整體感覺溫馨浪漫，配以柔和的橘黃色燈光和輕緩優美的情歌，真是一個告白的好地方。
而李暮似乎因為服務生的那句“祝您告白成功”很開心，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可能是因為要向自己喜歡的人告白，李暮看上去多少有些緊張。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兩隻手緊緊地握成拳，然後又慢慢地舒展開來，這才邁步朝大廳中央走去。
從後麵看過去，他挺直的背似乎有些僵硬。那麽玩世不恭的他居然也會有這麽緊張的時候。
我在他們桌旁的位子坐了下來——我們兩張桌子之間放了一個很大的裝飾物，所以李暮完全不會發現我，而我又能聽見他們說話。
我坐下後，服務生姐姐帶著禮貌的笑容走到我麵前詢問道：“請問需要點什麽東西呢？”
點什麽東西？雖然從沒來過這裏吃東西，可總聽人說這裏的每一樣食物都很貴，想想口袋裏的那點錢，我隻能硬著頭皮打開菜單一陣猛翻。
“呃……”總不能吃了東西後因為沒錢付賬而去免費洗幾個小時的盤子吧？
我害怕說話的聲音被李暮聽到，隻得從包裏急急地掏出紙和筆，寫上幾個字：“對不起，我可以等下再點嗎？”
寫完後，我忐忑地把字條遞給服務生姐姐看。
她先是有些詫異地看著我，但好像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有些冒失，於是微笑著點了點頭，語帶歉意地說道：“抱歉，我不知道您說話不方便。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什麽可以寫在字條上。”說著，她居然還生硬地用手比畫了起來。
她該不會誤會我是聾啞人了吧？我尷尬地撓撓頭，訕訕地點頭，臉上也像火燒一樣發燙。
這讓服務生姐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能是怕我誤會她吧，她的臉也微微有些紅了，急急地擺著手說道：“你別誤會，我沒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必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的……”
啊，她真的以為我是啞巴嗎？
我苦著一張臉，茫然地看著麵前的服務生姐姐，又擔心我們這裏的動靜太大被李暮發現，隻得將頭埋得低低的，衝服務生姐姐揮著手，在心裏默念：我親愛的服務生姐姐啊，拜托你趕快離開吧。
可服務生姐姐哪裏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她還在抱歉地說著：“請你別誤會，我真的沒有歧視……”
不等她說完，我皺著眉頭又抓起筆想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誰知道情急之下，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上的水杯——“啪”的一聲，原本安靜的大廳裏頓時響起瓷器碎裂的聲音。我絕望地望著同樣大張著嘴巴的服務生姐姐，又眼尖地發現李暮正往我們這邊瞧。
於是，我趕忙以最快的速度貓著身子蹲在地上，裝出一副正在找東西的樣子。
等到覺得已經沒有人往這邊看的時候，我才坐回位子上。可在我坐定的那一瞬間，隻覺得頭都大了，因為服務生姐姐恭敬地站在我的麵前，微笑著遞來一張字條，上麵工整地寫著幾個大字：“不好意思，水杯五十塊一隻，請照價賠償。”
服務生姐姐眨了眨眼睛，為難地看了我好幾秒。我望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鬱悶地瞥了一眼坐在我旁邊座位上的李暮。如果不是他，我今天也不可能這麽丟臉，更不可能要賠償五十塊錢。再看李暮那一桌，他一連點了好幾份外形精美、看起來就讓人流口水的甜品。我在心裏一邊一個勁地詛咒李暮，一邊猛吞口水。
“李暮，今天怎麽叫我到這裏來啊？”說話的是坐在李暮對麵的女生。她的聲音真是既清脆又好聽。
我好奇地探出頭看過去，好不容易看清女生的容貌，頓時一驚——她不是我們學校學生會的副會長餘丹嗎？
餘丹也算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擔任學生會的副會長不說，還連續兩年拿到了全國奧數比賽的一等獎。都說一個人很難十全十美，可餘丹不僅學習好，能力突出，還長得非常漂亮。聽說她個性非常冷漠，大家都說她是一座冰山，所以她有個外號——冰山美人，偏偏就是這種氣質讓她顯得越發美麗，也更加神秘。
此刻，餘丹正一臉迷惑地擺弄著桌上的小勺子。
因為李暮背對著我，所以我看不到此刻他臉上的表情，隻是聽到他用柔和的聲音說：“因為看見這裏開了家新店，所以約你一起來看看。”
餘丹看了李暮一眼，又環視了一眼店內，淡淡地說道：“這裏環境挺不錯的。”
“餘丹……”原本低著頭的李暮在念到餘丹的名字時抬起頭來，深情地望著她，說，“我喜歡……”
在聽到李暮說“我喜歡”這幾個字時，我的心竟然在一瞬間變得激動起來。
他現在要向餘丹告白了嗎？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往李暮那邊挪了挪，努力將耳朵豎起，就怕漏聽了任何一個字。
“喜歡什麽？”餘丹眨了眨眼睛，笑著問李暮。
李暮似乎有些難為情地攪拌著杯子裏的冰激淩，輕聲說：“我喜歡……”
我把頭又湊過去了一點，但是，怎麽聲音越來越小了呀？我心裏這樣想著，整個人往李暮的方向靠過去，結果擋在我們中間的裝飾物突然被我擠開——
“哎呀……啊……”我驚慌失措地揮舞著兩隻手，閉著眼朝李暮撲了過去！
亂了，一切都亂了！
當我重新睜開雙眼時，我居然躺在李暮的懷裏，正接受大家的注目禮！
我們三個人都愣住了。最先回過神的還是驚訝地站在我們對麵的餘丹。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們，指著我問：“李暮，她是誰？”
“她……”回過神來的李暮看了我一眼，然後急急地扯開了我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害得毫無防備的我摔倒在地，狼狽極了。
“周嘉妮，你是跟蹤狂嗎，怎麽到哪裏都能看見你呀？”李暮鬱悶地皺著眉頭，一臉不悅地看了我一眼。
我揉著摔得發痛的胳膊，正想爬起來，隻聽餘丹說道：“李暮，你認識她？”
“誰認識她啊，她隻不過是個女瘋子而已。”李暮冷冷地說道，語氣裏帶著不屑。
她隻不過是個女瘋子！李暮的話讓我覺得全身都冒火了，熊熊大火燃燒著我憤怒的心。當初是誰破壞了我和肖成軒的好事，又是誰故意惡整我？特別是那次被老馬罰去打掃操場的事，讓我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他。
他的話語讓我原本想和他對罵，可轉念一想，李暮你之前害得我那麽慘，這次被我逮著機會報仇，你可別怪我！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坐到李暮的身邊，露出一個自認為完美的笑容，在李暮一臉驚訝地看著我時，不等他有機會開口，我就用甜膩的聲音說道：“親愛的，我正到處找你呢，原來你在這裏呀。”說著，我挽住了李暮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儼然一副正沉浸在愛情中的幸福模樣。
“喂，周嘉妮，你發什麽瘋啊？”終於反應過來的李暮急急地甩開我的手，眼神中透出的鄙夷讓我心裏更加不舒服了，挽住他的手也越發緊了。
對麵的餘丹也蒙了，目光在我們身上來來回回掃視了好幾遍，最後定在李暮身上，問：“這是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這人就是個瘋子。”李暮著急地解釋。
看著李暮慌張的樣子，我的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卻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埋怨地望著李暮，裝出一副委屈無比的樣子，說道：“你怎麽能這樣說我？你給我寫情書，為我買愛心早餐，還買了情侶衫給我……你今天是怎麽了？”
“他也給你買過早餐？”餘丹望向我，語氣裏有了怒意。
我緊緊地挽著李暮的手點了點頭，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餘丹的目光落在我挽著李暮胳膊的手上時，我能感覺到她那雙好看的眼睛裏已經冒出了兩簇火苗。
仿佛感覺到自己被羞辱了一般，餘丹站起來指著李暮說：“李暮，既然你有了女朋友，為什麽還單獨約我出來見麵？你這樣做不覺得可恥嗎？”
“餘丹……”平日裏那個英俊不凡、風度翩翩的李暮居然也會有這麽手足無措的時候。
為了證明自己是無辜的，李暮急急地解釋道：“餘丹，不是那樣的。我……我也不知道這個瘋子怎麽會突然冒出來。”
“是嗎？”餘丹冷冷地看著他，因為氣憤，她的手有些顫抖，“如果跟你沒什麽關係，她會說出那些話？”
李暮將我狠狠地推開，皺著眉頭，一臉煩躁地說：“鬼知道她是不是腦子壞了。”
我差點被李暮推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扶著桌子坐穩，忍不住在心裏咒罵了一句：該死的李暮，都是你害得我告白失敗，還在課堂上汙蔑我，現在居然說我腦子壞了，今天我非讓你好看。
淚腺一向發達的我，今天終於有了表演的機會，低頭醞釀了半分鍾，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我的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我用楚楚可憐的神情看著李暮，聲音輕柔地說：“你明明說過你喜歡的人是我。”
李暮眯著眼睛盯著我，額頭上的青筋像上了發條似的突突跳動著，他憤怒地對我說：“周嘉妮，你要是再敢胡說，我就把你寫的情書……”
“我知道你要和我分手！”我大聲打斷李暮的話，搶先一步說出口。我的表情那麽委屈，心裏卻歡喜得很。
怎麽樣？李暮，被人誣陷卻百口莫辯的感覺不好受吧。
餘丹臉色一沉，忍不住冷笑一聲，說：“李暮，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我點點頭，十分認同地說：“實在是太惡劣了。”看到餘丹傷心的樣子，我心裏有一點內疚，不過我立刻安慰自己，這個李暮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確實太惡劣了，餘丹現在認清楚他的本性還不算太遲。
“周嘉妮，你鬧夠了沒？”李暮黑著一張臉，沉聲想喝止我的胡言亂語。
“夠了的人是你才對吧？”餘丹的眼神冰冷，帶著厭惡，她一字一頓地說，“李暮，我看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餘丹的聲音聽起來憤怒又傷心，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堅定。
“餘丹！”李暮聽到那些話，本來想伸手去拉餘丹，結果她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反手將杯子裏的水潑向了李暮。
餘丹仰著頭，冷哼一聲，說：“算我看走了眼。”說完，抓起身後的書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我沒看錯，餘丹的眼眶應該紅了吧。那一刻，我的心裏有一絲愧疚感，可一想到偷看了我日記的李暮，這種愧疚感就化成了報複成功後的快感。
而一旁的李暮則徹底愣住了，那樣的神情，就像是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難以置信地盯著桌上的水杯。
因為被潑了水，他看上去有些狼狽，頭發也亂了，還不停地滴著水。
“餘丹！”李暮回過神，站起身推開我，準備去追已經跑到門口的餘丹，但剛跑了兩步，他又折了回來，一把抓起我的手，說道，“周嘉妮，你和我一起去跟餘丹解釋，你這個瘋子。”
“放開！”我使勁掙紮著想掙脫他的手，一邊嚷嚷著，“我為什麽要去解釋？我才不去！我本來就是存心的，你現在能把我怎麽樣！誰叫你之前那樣整我。再說，她這麽輕易就相信了我的話，看來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就那樣啊。”
我的話讓李暮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他微眯著眼對我說：“可你今天非去不可！”李暮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力度，仿佛要把我的手捏碎一般。
他握得我的手生疼。我一邊拍打他的手，一邊不顧眾人的目光大叫道：“不去，就是不去！”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一名小提琴師朝我們緩緩走來，隨後在我和李暮前麵站定，微笑著說道：“祝福你們成為第一百對在我們店告白成功的戀人，在這裏，我祝你們甜甜蜜蜜。”說完，他拉起了一首甜蜜好聽的曲子——《唯一》。
頓時，我隻覺得整個人都蒙了，渾身的汗毛也都豎了起來！
我嘴角抽了抽，想起李暮剛剛對服務員說過的話——“當我握住那個女生的手時，小提琴師就出現。”
而一旁的李暮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著了，不停搖著空出來的那隻手，說：“你們搞錯了！”
他想表達的意思是小提琴師搞錯了狀況，可小提琴師會錯了意，以為是歌曲搞錯了。
“不好意思。”小提琴師抱歉地笑了笑，然後以無比優雅的姿勢將弓重新放到了琴弦上，拉起了另一支代表愛情的曲子——《我愛你，我愛你》。
李暮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動起來，可大庭廣眾下，他隻得強壓著鬱悶與焦躁又一次重申道：“我說了，你們搞錯了啊！”
李暮的聲音無奈中透著些抓狂的意味。這些複雜的情緒使得他隻能將氣全部出在我的身上，不著痕跡地加大了握著我手腕的力度。
“啊……”我低聲呼喊起來，哭喪著一張臉望著他，“快放開，好痛！”
可李暮不但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用力，我似乎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好痛！”
李暮臉上笑著，可眼神是那樣冰冷，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我想你們真的搞錯了。”
“啊？”小提琴師一臉尷尬地道歉，“十分抱歉，因為你之前沒有說明需要演奏的歌曲。”
看見小提琴師不再拉琴，李暮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轉頭瞪了我一眼說：“走吧，周嘉妮。”
在這些突發狀況後，我像個木頭人一般被李暮拖著，隻想快點離開這裏，因為店裏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們，帶著看好戲的表情。
可剛轉身，又一首愛情歌曲深情地奏響了——《我願意》。
李暮的身子僵住了，可能他在心裏不停地咒罵吧。我尷尬地訕笑著，不忘用力抽出我那隻快要廢掉的手。
可是，這樣的場景在別人看來是無限曖昧的。店裏的顧客連同服務生都熱情地拍著手，居然還有人吹口哨，大喊著：“在一起！在一起！”
多麽浪漫唯美的場景啊！頭頂上方精美的水晶燈散發著朦朧的光，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卻又像是一個隨時會碎裂的泡泡。
雖然覺得很尷尬，我的心卻不可抑製地狂跳不止，明明知道這都是惡作劇，這些掌聲也不是真的給我的，可我還是覺得有一點點動心。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你贏了，周嘉妮。”李暮看著我，冷著一張臉，突然說，“那麽，你希望我怎麽做呢，吻你嗎？”說著，他揚起嘴角，作勢把頭湊過來。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在場的人更加興奮，掌聲更響亮了。
此時的李暮邪惡地笑著，像一個全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惡魔。如果不是我的惡作劇，如果站在這裏的女主角換成餘丹，此時，應該是很和諧很唯美的畫麵吧。可是為什麽我看到李暮那張精致俊美的臉朝我越來越靠近時，我居然一點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感情不停衝擊著我的心。
他的鼻尖觸碰到我的鼻尖時，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周嘉妮，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他一字一頓地喊出我的名字，看上去分明在笑，可那笑容帶著怒意。
他黑著臉，濃黑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青筋在額上突突跳動著，眼眸裏迸出一絲寒光。
我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使勁掙脫他的手，後退著連連擺手，求饒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然後撒開腳丫子逃命似的朝門口跑去。
第二天清晨，我走在去學校的路上。鳥兒的叫聲婉轉清脆，它們撲棱著翅膀一會兒從樹上飛到電線杆上，一會兒又從電線杆上飛到街旁店麵的招牌上，無憂無慮的樣子，而此時的我隻覺得煩躁不安。
咖啡店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從某些方麵來說，我確實報仇了，也看到了李暮一臉狼狽的樣子，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我將頭埋得很低，心裏十分鬱悶。昨天我完全是衝動行事，想到李暮惡狠狠的眼神，我才意識到自己捅了多大一個婁子，不知道李暮今天會不會把我揍個半死。
“我說嘉妮，你能不能走快點啊？”艾然在前麵催促道。
“艾然，你能不能告訴我今天其實是星期天，不用去上學呀。”我仰頭感歎，實在不想去上學。
艾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然後丟給我一記“你腦子沒壞吧”的眼神，說：“拜托，周末剛過完，你少在那兒做白日夢。”
“你騙一下我會死呀！”我有氣無力地歎了口氣。
昨天在咖啡店裏發生的鬧劇，我沒有告訴艾然。雖然當時是覺得挺解氣的，可事情發生後，我才覺得後怕。做出這種讓我腸子都悔青了的事，我還真沒有膽量對艾然說。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裏的不安，拉了拉身旁的艾然，說：“走吧，快遲到了。”
匆匆趕到教室，教室裏麵的同學趕作業的趕作業，看書的看書，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李暮也已經到了，耳朵裏塞著耳機趴在課桌上睡覺。
或許昨天的事情，他並不那麽在意吧？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當我坐下的時候，原本趴在課桌上的李暮突然抬起頭來，定定地看了我好幾秒，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盒“三加二”夾心餅幹遞給我，說：“給你。”
我昨天破壞了他和餘丹的好事，這家夥怎麽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反而給我餅幹？
我不明所以地望著他，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些什麽東西來，可是看了好半天也看不出什麽來。
李暮在我麵前晃了晃手，揚起好看的薄唇說：“周嘉妮，你是因為害怕還是心虛，所以不敢接受我的東西？”
“誰……誰怕……”我幹笑著，還是忍不住問道，“不過，那個……你和餘丹……你們之後……”
聽到“餘丹”這兩個字，李暮的臉色一沉，然而他用極快的速度又擺出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說：“我後來回去想了一下，事情既然都發生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其實，我也理解你當時為什麽那麽憤怒，說來說去都是我先惹你的，所以你也別放在心裏。”
他的話讓我有些意外，如果我再說什麽攻擊他的話，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那個……其實昨天，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低著頭小聲地說，“當時我隻是一時意氣用事，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因為開學那天你確實做得太過分了……所以……”
李暮打斷我說：“算了，我可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你就接受這盒夾心餅幹吧，就當是愛心早餐！”說著，他揚了揚手裏的餅幹。
愛心早餐嗎？看著他帶著笑意的眼睛，明明知道滿含嘲弄，可我的心還是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不過我心裏還是有些好奇，李暮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難道他真的一點也沒有怪我的意思嗎？
看著他手裏的餅幹，我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吃早飯，確實有些餓了，於是半信半疑地接過來，撕開包裝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這餅幹裏麵的白色夾心味道怎麽怪怪的，還這麽軟呀？我又嚼了幾下，皺著眉頭看了看包裝上的說明，這應該是草莓味的餅幹才對啊，怎麽會有薄荷的味道？
李暮挑了挑眉問：“周嘉妮，新口味的夾心餅幹好吃嗎？”
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味道有點怪，包裝上不是寫著草莓味嗎，怎麽吃起來是薄荷味的？”
李暮望著我吃東西的樣子，一副想笑又極力隱忍的表情，說道：“沒錯呀，這是最新口味，我獨創的‘黑人牙膏牌’夾心餅幹，是不是很好吃呀？”說完，李暮哈哈大笑起來。
“你是說這裏麵的夾心是黑人牙膏？”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李暮一臉鄙夷地看著我說：“笨蛋，讓你吃就吃，真是蠢死了。”
“啊！”我驚恐地大叫了一聲，把餅幹全吐了出來。
李暮在旁邊笑得快抽筋了 ，還不忘諷刺道：“周嘉妮，你還真以為我給你送愛心早餐啊，哈哈——”
被他這樣一說，我才完全明白了，他故意裝著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就是為了讓我更容易上當。
可是我剛剛看到這盒餅幹明明是沒有被打開過的啊……
可能看出了我的不解，李暮一臉得意地告訴我：“周嘉妮，很納悶這盒餅幹明明看起來根本就沒有被打開，可為什麽又被我擠了牙膏進去吧？”
他努力忍住不笑，繼續說道：“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將餅幹包裝袋小心地打開，把那些夾心全都弄掉，然後擠上牙膏。做完這些我還去買了一支502膠水把袋子粘上。原來整人也很累啊。”
看他一臉囂張的樣子，我氣得真想一拳往他臉上打去！
他做了個保持冷靜的手勢說：“其實我算好心了，換了別人，說不定會在那些餅幹裏吐上口水呢。”
“李暮！”我尖叫起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想不到李暮竟然可以這樣惡劣！
李暮壞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重新趴到課桌上，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灑在他的睫毛上，在他的眼瞼上投下一層夢幻般的陰影。他的睫毛長而卷翹，因為陽光，瞳人也變成迷人的深褐色，很像我那枚丟失的琥珀。
可是，再怎麽好看帥氣，也改變不了他愛整人的惡魔本質。
我壓製住自己的怒氣，扭頭不去看坐在我身邊的李暮。老師在講台上**澎湃地講著各種詞句語意，我卻終於還是頂不住瞌睡蟲的**，腦袋一點一點地垂了下去，心滿意足地和周公見麵去了。
“周嘉妮！”
睡夢中，隱約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本還想眯著眼睛聽聽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叫我，卻沒想被身邊的李暮拿筆戳了幾下。
我睜開眼睛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他瞪了一眼。可他一臉無辜的樣子，還指了指講台上正生氣地望著我的老師。我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李暮是想叫醒我。一看到老師，我就什麽瞌睡都沒有了。
“周嘉妮，你來回答一下我剛剛念的那一段文章寓意是什麽？”老師將書放在講台上，嚴肅地看著我。
我立刻站了起來，卻沒想鞋帶不知道為什麽被綁在了桌子腿上，在我站起來的一瞬間，課桌也順勢跟著我的動作朝前倒去。我條件反射地去拉住桌子，卻因為鞋帶被綁住，失去重心跌坐在了椅子上。
桌子和椅子發出的聲音，加上我奇怪的姿勢，使得全班同學哄堂大笑起來。
我的耳朵和臉燙得不行，火辣辣的，這一刻，我的臉一定很紅吧。我狼狽得想哭，卻又因為自尊心作祟，雙手緊緊地握成拳，努力將眼淚憋了回去。
“周嘉妮，好好學習才是正道，打什麽瞌睡啊。”李暮轉過頭義正詞嚴地對我說道。
我看著此刻坐在我身邊壞笑的李暮，很顯然綁鞋帶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我緊緊地皺著眉頭，恨不得抓花李暮那張精致的臉，以此來平息我心中的憤怒。
讓我沒想到的是，悲劇全在這一天在我身上上演了。
體育課下課的時候，我本來準備去小賣部買飲料，但是看到小賣部擠滿了人，我隻能空手回教室。我剛踏進教室，就看到有女生買了果粒橙送給李暮。
“李暮，我給你買了果粒橙哦。”那位女同學微微紅著臉，雙手將飲料遞給李暮。
李暮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客氣地說道：“謝謝，可是我不喜歡喝果粒橙。”
“可是……”女同學聽見他拒絕的話，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是我已經幫你買了，你就收下吧。”說著，她將手裏的果粒橙瓶子放在李暮的課桌上，不等李暮說話就轉身跑了。
李暮拿起那瓶飲料，仔細地看了看，卻並沒有要喝的意思。我舔了舔嘴唇，誰知李暮突然轉頭看著我，將飲料遞到我的麵前說道：“周嘉妮，你喝嗎？”說著他眨了眨眼睛，揚起笑容。
我正口渴，下意識地準備伸手去接，卻突然想起今天上課被他整了一回，立馬警覺地縮回手說道：“不用了。”
李暮看了我一眼，聳了聳肩，說道：“怕我害你呀，原來你膽子這麽小。”
我盯著他看了很久，看不出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但一想到他之前做過的事，我就板著臉說道：“我才不怕你，我隻是不屑喝別人給你的東西。”
我告誡自己，之前已經被他整得夠慘了，這次一定要和他保持距離。
李暮主動把飲料瓶蓋扭開，推過來說：“放心，沒有毒的。”
我推開他遞過來的飲料說：“我不要，拿開。”
“你這人怎麽不知好歹。”他沒好氣地站起來，沒想到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桌子輕微搖晃了一下，飲料瓶朝我的桌子倒了過來。
橙色的**順著打開的瓶口流了出來，將我放在課桌上的課本都浸濕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被飲料浸濕的課本，氣憤地衝他大喊了起來：“李暮，你這個渾蛋，你知不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麽啊！”
“我……”他看了看我課桌上慘不忍睹的課本，又看了看一臉怒氣的我，支支吾吾地說，“我……”
“我什麽我！我就知道你的好意都是裝出來的，你不就是想讓我上你的當嗎？”我氣憤地將雙手握成拳。
“可惡的家夥，你到底想怎麽樣？”我渾身顫抖著，怒不可遏地望著他。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什麽都沒說。
這讓我更加生氣，氣憤地罵道：“你這個人心腸也太壞了。我不過是害得你告白失敗，你不也報複我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對我？我不管，你要賠我書！”
李暮的臉色由白轉黑，他看了看我，突然眯著眼睛，大聲說道：“這都怪你自己，誰叫我給你飲料的時候你不接。”
我氣得牙癢癢，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說道：“我才不會那麽蠢，誰知道你又在裏麵加了什麽東西！”
“我不管，反正你要賠我書。”我衝著他大聲說道。
“怎麽賠？”他拈起被浸濕的課本一角，做出要將我的書扔掉的動作。
“喂！你幹什麽？”我驚恐地去搶我的書，擔心它們真的會被李暮扔了。
“你們這是幹什麽？”原本鬧哄哄的教室因為這一聲嗬斥在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向聲源的方向。
看到教室門口皺著眉頭的肖成軒時，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是誰呀？”李暮看著站在門口的肖成軒問。
我瞪了一眼李暮，轉頭對站在門口的人說：“肖成軒，你怎麽來我們班了？”
肖成軒看了一眼李暮，然後對我說：“我剛上完實驗課，正好經過，就看到你們在吵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喲，周嘉妮，你的王子來英雄救美了，這回你高興了吧。”李暮看了一眼肖成軒，然後衝我戲謔地說道。
肖成軒徑直向我們走來。走到我身邊時，他看了一眼李暮手裏的課本，轉頭問我：“周嘉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
我正想著該怎麽把事情的經過告訴肖成軒，李暮突然說：“她的書是我弄成這樣的，不過就是浸濕了，是她自己大驚小怪。”說著，他不屑地看了一眼肖成軒，“怎麽，礙著你了？”
“我隻是覺得你的做法很幼稚，你就隻會欺負女生嗎？”肖成軒質問李暮。
我愣愣地看著肖成軒。肖成軒的話讓我有些意外，難道他在維護我？
“我欺負她什麽了？”李暮皺著眉頭沒好氣地說道，“再說，這是我們班的事，輪不到你管吧？”
肖成軒臉色微微一沉，和李暮對視著，說：“我不知道周嘉妮到底哪裏得罪了你，作為她的朋友，我很看不慣你現在的行為。”
“你……”李暮可能沒想到肖成軒會這樣說，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轉念想了一下，他又笑著衝我說道：“朋友？周嘉妮，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聽到這裏，我的臉又發燙了。
預備鈴響起的時候，我們周圍已經站了很多圍觀的人。
肖成軒看了一眼我桌上的課本，正色道：“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欺負周嘉妮，如果我再看到你欺負她，我不會客氣的。”說完，他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暮，走出了教室。一時間，我耳邊隻聽得到教室裏的同學們發出的欷歔聲。
我看著肖成軒的背影，對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有些難以置信，心中滿是感動和喜悅。想到李暮在肖成軒走後氣得把飲料瓶踩癟的樣子，我心裏突然覺得十分解氣。
這一天因為李暮，我實在是倒黴透了。放學的時候，輪到我打掃教室衛生，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所以讓艾然不用等我。
“周嘉妮，怎麽才走？”肖成軒微笑著向我打招呼。
“今天輪到我值日，剛打掃完衛生。”見到肖成軒，想起下午的事情，我多少覺得有些尷尬。
“這樣啊。”他的笑容如同三月最和煦的春風，溫暖著我的心。
肖成軒是我們學校校長的兒子。出生在書香世家的他，學習好得沒話說，而且從初中到高中，他一直是學校學生會的會長，雖然比我高一個年級，可他從來沒有一點學長的架子。
我知道肖成軒因為學生會的事情總是忙到很晚才回家，本來想提醒他再忙也要照顧好身體，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那個，時間很晚了，再見！”話剛說完，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肖成軒臉上還是掛著那抹招牌式的溫暖笑容，他猶豫了一下，對我說道：“周嘉妮，今天你的課本都被弄髒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找出了我去年用過的課本，你要不要先拿著用？”
我受寵若驚地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肖成軒今天不僅站出來幫我解圍，還主動把他的書借給我。他說給我他用過的課本，難道他一直站在這裏是專門等我的嗎？
我傻傻地看著肖成軒。
他微笑著從書包裏拿出幾本書遞給我，說：“這裏麵有我做的筆記，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我雙手接過肖成軒遞過來的書，高興得差點大叫起來。這一刻，我好像不再那麽討厭李暮，反而有些感謝他。如果不是李暮，我怎麽可能得到肖成軒的課本呢。
“謝謝你，肖成軒。”我低著頭摩挲著書本的封麵，被幸福的感覺包圍。
肖成軒擺了擺手說：“不客氣。其實，我有一套自己整理出來的數學筆記，不知道你……”
還沒等他說完，我立刻點頭喊道：“如果能把筆記借給我，那就太謝謝你啦。我相信有了你的筆記，我的成績一定會提高很多！”
他看著我，笑著點頭，眼神中帶著說不出的柔情。
“那……那，再見了。”我苦著一張臉說出這句言不由衷的話。天知道我現在站在肖成軒的麵前有多緊張，暗戀他這麽多年，雖然我一直想跟他告白，可是真正站在他的麵前時，我怎麽也鼓不起勇氣說出那些話。所以，當告白的話變成了告別，我沮喪得直想哭。
“再見。”肖成軒笑著揮手。
望著他騎車而去的身影，我心裏那個後悔啊！明明可以多說兩句話的，我卻硬是愣頭愣腦說了句“再見”。
“肖成軒。”情急之下我喊出了聲。
不遠處的肖成軒停了下來，回過頭看到我一臉猶豫又一聲不吭的樣子，微笑著指了指車後座說：“周嘉妮，這麽晚了，我送你吧。”
“走吧，坐車比走路快一些。”說著肖成軒已經將車掉頭，來到我的身邊。
隨著肖成軒的靠近，我的心越跳越快，仿佛下一刻就會跳出來。我使勁掐了自己幾下，真的很痛，真的不是我在做夢！在肖成軒來到我麵前的時候，我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拚命地告訴自己要矜持，卻怎麽也收不起那抹愉悅的笑容。
這一刻的我，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充滿快樂。
“那……謝謝你了。”說完，我無比雀躍地側坐在車後座上，心裏覺得甜蜜極了。
“坐好嘍，周嘉妮。”肖成軒提醒了我一句後，便向校門外騎去。
我做夢都不曾想過，有一天，肖成軒會載著我回家。
仿佛有無數的粉色泡泡在周圍升騰著，讓我覺得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明明肖成軒就在我的麵前，我卻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個夢境。
我曾經幻想過很多有肖成軒參與的場景，美麗的櫻花樹下、浪漫的大雪中、充滿詩意的小雨裏……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我可以坐在他的車後座上，這樣近的距離，那麽真實，那麽美好，讓我有些難以置信。
街道兩旁昏黃的燈光讓人有一種近似眩暈的感覺。曾經走了無數遍的街道，在今天看來，也變得格外漂亮。
我坐在肖成軒的自行車後座上，看著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覺得生活真是美好極了。甜蜜中帶著小小的幸福，讓人真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因為路上的人太多，肖成軒在避讓路人的時候，自行車碾到了一塊凸出的水泥石板。
“啊！”坐在車後座上的我被震得條件反射地喊了出來。
“不好意思，很疼吧？”肖成軒停下自行車，一隻腳觸地支撐著車身，側過頭來關切地問道。
“沒有沒有。”我忙不迭地搖頭。
想了一下，肖成軒說道：“要不……你抓著我的衣服吧。”
抓著他的衣服！
我吃驚地望著他，如果我抓著他的衣服，那我們的距離又近了好多。
肖成軒笑著說了句“抓穩”，隨後一蹬腳，自行車又向前行進起來。
我坐在車後座上的，聽著肖成軒爽朗的笑聲，看著他清瘦挺拔的背影出神。
為什麽有人可以這樣完美呢！
夕陽西下，晚風迎麵吹在我的臉上，愜意極了，我甚至可以聞到肖成軒身上淡淡的清香。
就算隻能從身後這樣凝望著他，就算這隻是我一個人的戀愛，我也無比希望時間就此停住腳步。
“到了，周嘉妮。”按我指的路線，肖成軒在我家樓下停住，微笑著說道。
“啊？”我還傻傻地坐在車後座上，心裏歎息著時間過得真快。平時從家走去學校，我總是抱怨距離很遠，怎麽今天這麽快就到了？
“嗯？”我還沒坐夠呢。
猶豫了一下，肖成軒才開口：“你……能放開我的衣服了嗎？”
“啊？啊！”被他一提醒，我這才發現我的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我的臉頓時燙極了。
“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我立刻鬆開手，語無倫次地說道。
可是，現在的我真的不想這麽快和他分開。眼睛看向剛才我的手抓住他的衣服的地方，我的腦袋裏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