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離不棄
【一】
草果沒有直接去暮光學院,而是來到了聖櫻藝術學院。
她已經有一陣子沒來這裏,再不來,估計有人會懷疑“馨果”去哪裏了。
她決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一點點破綻。
因為韓夫人很注重麵子,知道後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而且,這麽多年以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遊戲。
昨天,她還在無意中聽到了鉤藤焱跟別人的對話,讓她的心總想要逃避,現在,她有些不敢見到鉤藤焱。
既然媽媽說她的手術日期就要到了,那麽,也就意味著,她很快就要消失了。
她怕越見鉤藤焱,到時候越怕接受那樣的手術。
因為草果心裏很明白,媽媽讓她手術的目的,不是想治好她的病,而是想放棄她這個從小就惹事的草果。
不過那一天還沒有到來,她還可以趁現在繼續開心下去。
因為她也不知道還能開心多久。
隻能有多久笑多久。
草果坐在聖櫻學院的石階上,看著從綠樹叢中躥向空中的小鳥,咧著嘴巴笑了起來。明亮的眼睛仿佛被空中金色的光芒灑滿,美麗的晶芒從眼底溢出來,長長的馬尾辮被風吹起,清麗的如同隨風搖擺的小草,充滿堅韌的力量。
“草果?”
鉤藤新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
草果在陽光裏回頭,就看見鉤藤新似乎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人對了人,正站在背後不遠處,澄澈的眼睛裏充滿疑惑。
“新哥哥。”草果捂著嘴巴哈哈笑了起來,對他打了個響指,“恭喜你,猜對了,我是草果。”
鉤藤新的笑容頓時從眼睛裏流出來,笑道:“怪不得焱說你跟馨果一眼就能分出來,我想馨果不會有你這麽燦爛爽朗的笑容。”
她剛剛仰望天空的笑容,那麽明媚,那麽光芒四射,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睛。
有那麽一瞬間,他似乎覺得草果比馨果更加搶眼,可是,那個念頭很快就被馨果柔弱的笑容取代,化作滿眼的擔憂。
“哪有!我媽說我總笑得沒心沒肺,一點兒都不淑女,還是馨果笑起來好看!”
草果仰起頭,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坐在石階上晃著雙腳,盯著地上的雜草說道。提起韓夫人,她的眼裏微微地閃過一絲受傷。
細心的鉤藤新目光捕捉到了草果臉上強掩的失落,想起草果離家出走,韓夫人大發雷霆的事,有些憐惜地想要伸手拍拍草果的肩膀安慰她一下,可是他的手剛伸出來,突然臉色一變,一陣青白的顏色湧向他的麵頰,他慢慢痛苦地彎下腰,劇烈地喘息起來。
“新哥哥,你怎麽了?”草果一驚,急忙扶住他。
“藥……藥……”鉤藤新指著自己身後的單肩背包。
草果知道鉤藤新自那次落水之後就得了嚴重的哮喘,急忙打開他的背包找藥,然後就算她翻遍了整個書包,也沒找到鉤藤新嘴裏所說的藥。
鉤藤新忘了帶藥。
急得無奈的草果,隻能拿手機打鉤藤焱的電話,希望他身邊有鉤藤新的備用藥,更希望,他趕來前,鉤藤新還沒有出事。
【二】
鉤藤焱來到聖櫻學院,到處找不到草果,直到來到學校的花園的石階邊,才看到她的影子。
“草果——”
正打算開口,可是那個優雅溫馨的背影讓他即將喊出口的稱呼一窒,那麽優美雅致的氣質,那麽溫柔的動作,一舉一動都充滿了令人心動的氣息,披了一身剔透的晨光……
耀眼炫目,醉人心扉。
那——
不是草果!
他看到馨果正溫柔地蹲在草地上,給新有節奏地順著胸口,那優雅的動作,專注的神情,無一不牽動鉤藤焱的心。
金色的陽光映在馨果的側臉上,將她五官的輪廓完美地勾勒出來。
纖長的睫毛在空中忽閃忽閃,卷翹地揚在鼻翼之上,嬌俏的鼻子尖挺迷人,紅唇如同誘人的果凍般閃爍著迷人的光澤,長發披散在肩頭,一陣風吹過,沁人心脾的香氣頓時紛揚在空氣裏。
盡管離了一段距離,可是鉤藤焱依然覺得自己聞到了那股醉人的香氣,它們順著她的發絲沁入了他的靈魂深處!
那麽美麗的馨果,正在溫柔地照顧著新!
鉤藤焱迷醉的眼神像被一把利刃砍斷,清亮的眼眸也瞬間暗沉了起來。他垂下視線,狹長的眼眸被冷漠的霧氣覆蓋,緊緊拽著手中的噴霧,似乎再用一點力,就能把那瓶噴霧捏碎!
他沉穩的步伐停在兩人的身邊。
“焱哥哥!”馨果一看到他,像看到救星一樣,立刻站了起來,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剛剛哭過,“新哥哥他很難受,你快幫幫他……”
鉤藤焱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湧起強烈的占有欲。他微微眯起眼睛,臉色放得柔和了幾分,他走到已經陷入昏迷的鉤藤新身邊,給他噴了噴霧,鉤藤新的臉色才慢慢好起來。
休息了幾分鍾,待鉤藤新的情況好一些的時候,鉤藤焱和馨果才攙扶著鉤藤新走到聖櫻學院門外,坐上了鉤藤家派過來的車。
“我跟你們一起去!”
馨果見新和焱上了車,急忙喊道。
鉤藤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了很多,從後車廂鑽了出來,拉開前麵的車門,坐了進去。
“上車。”
聽到焱應允的聲音,馨果頓時對著他笑起來。
鉤藤焱的身體猛然繃直,微微皺眉,緊緊地握住拳頭。這麽醉人的笑容,他一定要擁有,他抬頭看向馨果,眼底溢出強烈的光芒。
鉤藤家的客廳。
鉤藤夫人一臉憐愛地抓住馨果的手說著感謝的話:“馨果啊,這次多虧你了,謝謝你這麽照顧新。自從上次落水之後,新就患上了哮喘病,一直沒有辦法治愈……”
鉤藤夫人說著,狠狠瞪了鉤藤焱一眼。
可是鉤藤焱像沒有看到一樣,沉默地站在一邊。
“伯母,您別這麽說,照顧新是我應該做的事。而且,那時候新也是為了救我才會……我一直都很自責。”馨果說著,眼眶就紅了。
鉤藤夫人急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呢?要不是因為某個人,你們姐妹又怎麽會落水?提起這件事我就生氣。”說著,她再次狠狠剜了鉤藤焱一眼,“還好這次有你在新的身邊,以後還要麻煩你多多照顧新。”
“伯母,你就放心吧。”馨果乖巧地答道,聽著鉤藤夫人的話外之音,馨果嬌嫩的肌膚上也浮上一層霞光般美麗的紅暈。
“那麽,新以後就交給你了。”
鉤藤夫人開心地笑了起來,看著麵前這個乖巧的女孩子,她的心裏真是說不出的喜歡,真不知道這麽優雅美麗又懂事的女孩,怎麽會有草果那樣不懂事的姐姐。
窗外的霞光映進屋裏,孤寂的影子在角落中拉出頎長的尺度。
聽著一旁的對話,鉤藤焱的手越握越緊,美麗的發絲都被霞光染成了紅色,漆黑的瞳孔仿佛不斷地斂聚著蓬勃的霞光,直至那樣深邃的黑都轉成暗紅,更襯得肌膚白皙細膩,恍若透明一般,透過層層霞光,幾乎可以看到皮膚之下細微的紋路。
遠處的梨花一簇簇從枝頭飄落。
潔白的花瓣也沁上了血的顏色,如同鉤藤焱此刻那雙狹長的眼瞼中隱藏的血瞳一般……
【三】
草果又一次在課堂上走神了。
英語老師**四射地在講台上秀著她標準的英式英語,全班的學習氛圍很濃重,卻絲毫帶動不了盯著鉤藤焱的空位失神的草果。
最近,鉤藤焱貌似常常逃課。
草果的心漸漸不安起來。
她想起了在酒店裏聽到的焱的電話內容,直覺告訴他,鉤藤焱不來上學,應該是在忙他的複仇計劃。
草果雖然答應過鉤藤焱幫他保守秘密,但這並不代表,她讚同鉤藤焱與家裏為敵。
鉤藤先生跟鉤藤夫人,都是多麽強悍的人啊!
草果擔心,鉤藤焱與他們鬥,像以卵擊石一般,不會有好結果。
不好的感覺縈繞在胸口,草果的心裏很是不安。
她真的很怕鉤藤焱出事。
要是被鉤藤先生知道鉤藤焱背著他所做的事,鉤藤焱一定被修理得很慘。
“不行,我要去找他,看不到我心不安!”
完全沉靜在自己思維中的草果,忘了現在還是上課時間,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驚叫道。
全班的同學連帶著講課的英語老師都被嚇了一跳,皆表情怔愕地望著草果。
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蠢事的草果,尷尬地吐了吐舌頭,正要坐回座位,教室的門卻被人一腳踢了開來。
鉤藤焱衣衫淩亂,滿身是傷地站在門口,黑亮的眼眸裏閃爍著野獸一般凶狠的光芒,直直地射向了身體僵硬的草果。
“韓草果!你給我出來!”
憤怒的嘶吼,像野獸在咆哮。
震驚的草果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鉤藤焱已經大步朝自己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地當著眾人的麵,用力地捏住了她細瘦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帶出了教室。
“痛!焱,你怎麽了?你想做什麽?快放開我!我的手臂很痛!”一路被拎出教學樓的草果,吃痛地蹙著眉頭朝鉤藤焱叫道。
絲毫不理會她的痛苦,鉤藤焱將大叫不止的草果狠狠地丟在了籃球場的草坪上,目光冷厲地看著她。
仿佛還不解恨,那雙冰冷的手又拽住了草果校服的衣領,再次將瘦弱的女孩提起,鉤藤焱彎下腰狠狠地盯著草果,咬牙切齒地說道:“韓草果,你說過要保密的!結果呢!你是這麽虛偽的人,說一套做一套,你知道你把我害得有多慘。就因為你,我籌備了這麽久的複仇計劃全部毀了。鉤藤那老頭子發現我的動作了,你滿意了!這下我死定了!你滿意了是不是?韓草果!”
草果拚命地在鉤藤焱的手中掙紮著,強烈的窒息感讓她喘不過氣來。
草果不明白,鉤藤焱為什麽突然對自己發這麽大的火,然而從他的話中,她弱弱地知道了,鉤藤焱的複仇計劃還是暴露了,他卻以為是她告的密。
怎麽可能?
她怎麽會害他?
他的每一次受傷都會讓她心揪不已,她怎麽舍得害他被打,害他受傷呢!
鉤藤焱,你到底有多不在乎我,才會一點都感覺不到我對你的心意。
哪怕你隻能感覺到一丁點,你就會知道,草果就算害天下人,也不會害你啊!
脖子被勒得很疼,卻抵不上草果心上萬分之一的痛,草果很想哭,可是她知道,如果這時候她哭的話,焱會更討厭她。
“焱,不是我……不是……你要相信我……你要……”
草果嘶啞著喉嚨吃力地朝鉤藤焱說道,然而沒等她說完,她感到脖子上一陣輕鬆,鉤藤焱拽著她脖子的手突然鬆了開來。
她天真地以為焱心軟了。
直到她再度睜開眼,才知道,不是這樣。
籃球場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聚集了一大批穿西裝的黑衣人,鉤藤焱被他們抓了起來,雙手鉗製著押進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草果認識那些人別在西服上的名牌,又是鉤藤家。
那些人是鉤藤先生派來抓焱的。
草果無力地坐在地上,眼前浮現的全是焱身上那些可怕的傷痕,焱說恨她時候的表情,焱被押進那車裏朝她投射過來憤恨目光。
不,不可以,她不可以讓焱恨她,不可以讓焱再受傷。
從地上極速地站了起來,草果用力地奔跑著。
身上被鉤藤焱造成的傷隱隱作痛,沒事,咬咬牙再跑快點,因為焱更痛。
【四】
草果衝出校園,朝鉤藤家飛快地奔去,心中一片紛雜淩亂。
那些兒時焱受傷的畫麵不停地在腦海中浮現著,每一次,小小的焱身上布滿刺目的傷口時,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劃過她的心髒一般,讓她心疼得想哭。
原來,在第一次見到他倔強的目光時,她的心就已經沉淪了。
整整十年,他的一切,她從未忘記過。
她知道他所有的疼,所有的痛,所以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她甚至很想問一問鉤藤伯伯,焱也是他的兒子,難道他就不會心疼的嗎?
車子停在鉤藤家門外時,草果失去了理智,瘋狂地按著門鈴。保安出來的時候,幾乎以為她是瘋子,差點將她拖走。在保安認出她來時,她一把推開了擋住她的人,朝著鉤藤家的客廳衝去。
第一次,她發現,鉤藤家原來這麽大!
客廳裏空無一人,她又往樓上跑。跑到鉤藤焱現在住的房間時,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原本的衝動忽然冷靜下來,推門的手也變得顫抖。她不敢想,犯了這麽大的錯,焱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韓小姐?”
突然,身後響起女傭的聲音,嚇得草果一個激靈。
“焱,他怎麽樣了?”草果問,連聲音都微微顫抖。
“他啊……”女傭皺著眉,答道,“韓小姐,他犯了這麽大的錯,得到懲罰是應該的。您這樣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不適合去看他。”
“什麽大小姐!你別忘記了,再怎麽樣,焱也是鉤藤家的二少爺!你有什麽權力這麽說他?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欺負焱的話,我就要你好看!”草果撲向她,揮舞著並不結實的拳頭。
雖然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殺傷力,但她的氣勢很嚇人,女傭嚇得轉身逃走。
“喂,你站住!”
草果推開門後,看見空****的房間,立刻回過頭衝著她大喊,誰知女傭聽到草果的喊聲,跑得更快了。
草果憤怒地追向她,一把抓住她的衣服,上氣不接下氣地問:“焱呢?他人呢?為什麽不在房間裏?你快點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裏!”
“他……他犯了錯,所以沒有資格再住在這裏,回到他原本住的地方了……”女傭結結巴巴地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凶狠的草果,趁草果愣神時,飛速地逃走。
原本住的地方……
聽到這裏,草果不再與她糾纏,而是轉身跑向焱的小屋。
一定是那裏沒錯,一定是的!
【五】
窗子依舊沒有關。
這裏的一切,除了老舊,似乎一切都沒有變。
夕陽從窗外灑向窗台,給枯敗的房間染上淡淡的橙色。晚霞燃燒了半邊天空,空中時不時有一隻飛鳥經過,掠過小屋前那棵幹枯的梨樹,又飛快地竄進雲端。
草果經過窗口時,一眼便看到倒在床板上的鉤藤焱。
霞光將他渾身都染得橙紅,映著他衣衫上的血跡,顯得刺目驚心,蒼白的臉色近乎透明,似乎已經流盡了所有的鮮血。紛飛的梨花瓣從遠處的天空飄了過來,靜悄悄地落在窗台上,雪白晶瑩的色彩就像此刻脆弱無比的鉤藤焱。
安靜得……仿佛一個死去多時的人!
那樣的安靜讓草果的心一陣慌亂,站在窗口不敢進去,隻能看著他渾身的斑駁血跡,緊緊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聲來……
過了半晌,她才繞過窗台,輕輕地推開門。
她多希望下一秒焱就會突然跳起來,像小時候那樣瞪著她,可是——
他躺在那裏,渾身都是傷,一動不動。她顫抖著走到他的麵前,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用了什麽東西來對付焱,才會令他的衣服破爛不堪,和流出的血凝結在一起。
真的是血肉模糊啊!
草果隻能想到這樣的詞來形容現在的鉤藤焱。他甚至連額頭上都有未幹的血漬,盡管俊美的臉上染滿了血色,卻依舊美麗妖冶得令人心驚!
她捂著嘴,緩緩地靠近他。
走到他跟前時,她終於忍不住轉過頭,用力地抹去淚水。她無法相信,對付一個這樣的少年,他們竟然用了如此殘忍的手法。
“到底是什麽支撐你挺過來的?”她伸手,觸摸他的額頭,卻被燙得收回了手。
他的傷口還在流血,身體又發了高燒,可是他們竟然就這樣把他扔在這裏,不聞不問!怒火從她的心底冉冉升起。草果咬著牙,好不容易才平複自己的心情,忽然發現,焱的腳旁有一個藥箱。
她立刻打開藥箱,迅速地看了一眼,嘀咕道:“還好,都還有用!”
接著,她拿出棉花,蘸了消毒水,輕輕地抹在焱的傷口上。
刺痛的感覺如同電流傳過全身,鉤藤焱蹙著眉,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喊出聲,巨大的痛感令他從昏迷中舒醒,朦朧中,他看到了草果——
細碎的陽光灑滿她的臉頰,纖長的睫毛因為認真而輕輕顫動著,流溢著淡淡的光澤,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小時候,那個小小的草果,總會閃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對著他傻笑。
鉤藤焱的心猛然一震!
他驚惶地抬頭,不知道是因為觸及小時候的事,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他猛地抬起手,使盡全身的力氣將她推開,自己也反彈到了一旁,傷口再一次湧出鮮血。
霞光將血色映得透明。
“焱……我弄疼你了嗎?你別害怕,很快就會沒事了。”草果再一次走向他,“你好疼對不對?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她哽咽著,淚水再一次湧進眼眶中,模糊了視線,她立刻拭去。
“滾……”鉤藤焱虛弱地說道,“滾……”
“焱!”草果又氣又急,“你別亂動好不好?”
“我讓你滾,你聽到沒有?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還是要告訴我,看吧,和親人鬥沒有好下場的!滾,我不想看到你!我好不容易走到這步,因為你全毀了!韓草果,我從來沒有像這會一樣,恨不得你去死!”鉤藤焱嘶吼著,像受了傷的小獸,不讓任何人靠近。
“焱,你……”草果停住動作,睜著受傷的眼眸看著他,她想解釋,告訴焱她沒有背叛他,沒有告密,沒有害他。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鉤藤焱才會相信她。
他以前隻是討厭她,現在討厭成了恨!
草果覺得心口的地方被刀子刺得很疼很疼。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為什麽?”鉤藤焱硬撐著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撲向草果,混亂地說著,“為什麽你要出現在這裏?你給我滾,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活得這麽卑賤!我不要認命,既然我沒辦法選擇出身,我就一定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為什麽你還要像陰魂一樣纏著我,告訴我不要做這些?為什麽……”
草果含著淚,支撐著他的身體,任由他在自己的身體上一下一下撞擊著。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抬起頭正想要安慰他時,驀然發現他掌心的十字吊墜在霞光的映照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讓人看不真切原來的顏色。
她這才明白,他那番話,不是對她說的……
那個十字吊墜,代表著他又愛又埋怨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