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主的假麵
閔氏家族企業的大廳聚著來自各界的人士，影視、商界、政界，帶著閔氏企業光環的邀請函送到任何人的手中，想必都很難拒絕。
酒店外的夜幕，黑如濃墨，隻有零星的星光，點綴著這一片墨色。
夜的精靈在閔氏企業的上空吞噬著一切的光芒，而閔氏似乎毫不畏懼，像一顆恒星，散發著永恒的光熱。
夜很執著，可是努力了這麽久，也沒有辦法將所有的光亮吞噬。
夜，似乎有些疲憊。
閔氏酒店的大門，被兩個帥氣的門童占據，閔氏就是這麽張揚，連門童都這麽俊美，有錢人的眼中，果然容不得醜陋的東西汙染自己的視線。
透明的落地窗向外界展示著一場盛宴。燈火通明的大廳，孤獨而華美的水晶吊燈下，站著今天的主角——閔嫻娜。
她穿著一襲粉紅色的小禮服，頭發精致地盤起。她的臉，即使不帶任何表情，也不會招人討厭。
她的身邊坐著的是能讓她的情緒起伏跌宕的男版灰姑娘，佑賢。剛剛佑賢眼底一閃而過的那抹猶疑刺痛了她的眼睛，但她卻不露聲色，依然在佑賢的身邊巧笑嫣然。
此時，佑賢的眼光無法集中在桌上擺滿的珍饈上，也沒有興趣去看身邊精致可人的正牌女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個角落，那個昏暗的，跟自己所坐的位子隔了很遠的，卻因為有珍彩的存在而吸引著他的角落。
佑賢所有微小的動作閔嫻娜都不會放過一絲一毫，對於他的目光，更是不容許有別的人跟自己爭奪。
閔嫻娜注視著佑賢，佑賢的目光聚焦在珍彩身上。而珍彩卻是看著閔權熠，生怕閔權熠的一個犀利眼神，自己的命運又要做出未知的改變。
他的一句話，可以讓自己退出正在拍攝的戲，他的一句話，就可以把自己扔到美國去。要說珍彩不擔心，那是假的。閔權熠，這個似乎沒了他地球就轉不起來的老頭，心中隻有他疼愛的寶貝孫女——閔嫻娜。
而為了閔嫻娜，閔權熠是什麽都可以付出的。
當聽到閔權熠宣布閔嫻娜成為閔氏繼承人的時候，珍彩相信了閔權熠的話。他，果然是可以為了他的寶貝孫女付出一切的。
閔權熠裝作無意地往閔嫻娜的方向看去，佑賢關注珍彩的眼神，閔嫻娜失落、驚慌、無措的樣子，閔權熠都一覽無餘，他此時斷定自己要珍彩去美國的決定無比正確。
閔嫻娜看不下去佑賢一直毫不避忌地看著珍彩的眼神。她試圖拉回佑賢的關注，嬌聲說道：“佑賢，我想吃那個菜，幫我夾一下好嗎？”
佑賢頭也不回，隻是餘光順著閔嫻娜的指尖找到了菜的位置，夾了幾根回來。
“不是，佑賢，不是這個，是旁邊的那個。”
閔嫻娜見佑賢依舊魂不守舍，於是提高音量。
“娜娜，你自己夾好不好？我有些累了。”
佑賢終於回過頭，看了閔嫻娜一眼，而這一次，與他目光相遇的不僅僅是閔嫻娜，還有閔權熠。
佑賢渾身不舒服，隻得在自己的位子上坐正。
佑賢滿臉憂傷的神情讓閔嫻娜很不高興，她推開座位，朝著珍彩的位子徑直走了過去。羊絨地毯，掩蓋了高跟鞋的寂寞，一如這雙粉色高跟上站立的這個女生，即便傷痛還在，但隻要佑賢在，就會一切恢複平靜。
佑賢看到閔嫻娜的動作，開始不安，胸口的熱氣猛然降溫，他抽了一口冷氣，胸中的那句話差點兒喊出來。
閔嫻娜，你要幹什麽？
閔嫻娜在珍彩的身邊停下，她俯下身，湊到珍彩的耳旁說了什麽，珍彩就起身跟著閔嫻娜走了。
閔嫻娜帶著珍彩進入了後花園，隨處可見的草木讓這富麗堂皇的酒店添了些許生機。珍彩離開了那座宮殿，心情也開始好轉，沒有那麽多的壓抑，隻是眼前的這位粉紅色的公主，跟這些嚴肅的建築格格不入。
閔嫻娜顧不得珍彩的腳步，徑直朝溫室走了過去。
閔嫻娜的舉動雖然讓珍彩有些驚疑，但她還是跟著閔嫻娜朝溫室走了過去。
黑夜讓這位是陪襯的珍彩有些寒涼，樹木的安睡，讓人不忍心打攪，可是快要跳出口的心髒要怎麽安撫？珍彩努力地讓自己盡快平靜下來。
溫室的燈光已經暗去，隻剩下一位正在檢查著什麽的花匠。隔著很遠就能看到溫室的方向有人在走近，身為員工，大概都記住老板家人的習慣，何況閔嫻娜那張精致的臉，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長得那麽好看的。
“小姐，你怎麽來啦？”花匠拿著手裏的鑰匙，滿臉的驚訝。
“田叔，你準備下班啦？我有些事要跟這位小姐談，你能不能幫我把溫室的門打開啊？”閔嫻娜嬌嫩的聲音在這個暗夜裏顯得無比地柔弱，讓人無從拒絕。
田叔是在閔家做了很久的花匠，他幾乎是看著閔嫻娜長大的，十分心疼眼前這個看似光鮮，卻滿身傷痕的大小姐。他聽到閔嫻娜的要求後，嫻熟地打開了溫室的門，一絲絲花草的芬芳因子，跟隨著微弱的風，挑逗著珍彩的鼻息。珍彩閉上眼睛，享受著這反季節的芬芳。
田叔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閔嫻娜可以進去了。
閔嫻娜並沒有動，田叔想起了閔嫻娜怕黑的事，爽朗地笑了一下：“小姐還是怕黑，對不對？”
閔嫻娜點點頭：“田叔，幫我把燈打開，好嗎？”
失去燈光的閔嫻娜，就像是失去水源的魚，再多的掙紮也無濟於事。麵對這和夜色融為一體的溫室，閔嫻娜沒有足夠的勇氣涉足這片土地。田叔率先進去打開了燈，充滿亮色的溫室呈現在珍彩麵前。
被嗬護得很好的盆景隻能待在這被隔絕的空間裏，外麵的夜色，寒風，不知會怎樣對待它們弱小的身軀。它們就一如閔嫻娜，一旦失去閔家的光輝，她會變成什麽樣，她也不敢想象。
田叔告辭後，閔嫻娜的高跟鞋踩進了溫室的領地，珍彩跟隨其後。
閔嫻娜的心裏各種情緒糾結，當她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居然被珍彩搶了先。
“閔嫻娜，你很會挑地方，比起那些大宅外的小路，這樣密閉的空間似乎更能讓人省去擔心秘密被外泄的顧慮。”珍彩有嘲諷地說道。
閔嫻娜雙唇翕動，若有若無的聲音從她的唇間溢出：“珍彩，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閔嫻娜顯得很是無辜，心底卻開始翻騰，她在腦海中搜索著一切自己撕下麵具的瞬間，最終停留在了跟白夜的一次攤牌上。
難道是自己放的狠話被她聽到了？
“你有什麽就直說吧！不用裝了，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樣子的。”珍彩似乎顯得很疲憊，她無力再去和閔嫻娜虛偽地說一些客套無用的話，於是開門見山地說道。
閔嫻娜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天真無辜的笑容緩緩褪去，眼裏是一片冰涼，她的聲音不再嬌柔，而是如夜風一般的寒冷：“既然這樣，那就最好了！我也不用去假裝什麽。你……是聽到了我跟白夜的談話了吧？”
“沒錯。原來你才是演技最好的人，我一直傻傻地以為你柔弱到需要更多的愛和保護。嗬嗬，佑賢……也是這樣認為的吧！”珍彩看著撕下假麵的閔嫻娜，心裏居然覺得一陣輕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害怕傷害別人。既然她都決定放棄一切了，那還害怕什麽呢？
“那好，那我不用多說什麽了。隻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從佑賢的生活中永遠消失吧！”閔嫻娜的眼中閃過一絲沉痛。
“你以為我消失了，以為你一輩子戴著假麵，就能讓佑賢獲得真正的幸福嗎？”珍彩說的話永遠都是閔嫻娜不想聽到的。
“以前，我以為隻要我想，就可以。佑賢嗬護我，愛我，不讓我受一點兒傷。可是有一天，我發現佑賢變了。他總會回想著你們之間的過去發呆，他還會半夜翻垃圾桶找你的舊手機，他竟然還為了送你去醫院而不接我的電話，把手機關機……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閔嫻娜撇過頭，怒目盯著珍彩，熾熱的目光，讓隔在她和珍彩之間的空氣都快爆炸。
但是下一瞬間，閔嫻娜的眼裏流露出深深的脆弱：“珍彩，你放過佑賢，好嗎？我求你了！”
珍彩的笑容越來越冰冷：“放過佑賢？他……早已經不是我的了，你讓我怎麽放過？不是我不放過他，而是你們都不肯放過我！”
“不！你答應我，答應我遠遠地離開我們的生活，徹底地把佑賢讓給我好不好？珍彩，我不能忍受沒有佑賢的生活，真的不能！沒有佑賢，我會死的啊！真的會死的……”
閔嫻娜完全拋棄了自尊，癱坐在地上朝珍彩乞求著。
珍彩的心被閔嫻娜失控的樣子微微觸動了，但是她還是硬下心腸，語氣裏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閔嫻娜，你不要再演戲了！既然已經撕下了麵具，就不用再費力戴上了。我不是佑賢，不會因為憐惜你的過去就原諒你所做的一切，也不會因為憐惜你就將佑賢讓出去，這樣做的話，佑賢和地攤上的廉價物品又有什麽區別呢？”
看著漸漸止住哭泣，臉色漸漸又變得冰冷狠厲的閔嫻娜，珍彩苦澀地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你放心！我還是會完完全全地放棄這段感情的。因為……我想要的答案，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我選擇放棄，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佑賢。如果你的傷口隻能佑賢治好，那佑賢的傷口也隻能由你來醫治。既然你一開始就選擇欺騙，那就請你一輩子欺騙下去吧！”
珍彩的話讓閔嫻娜驚訝地睜大了眼，她不知道珍彩是從哪裏看出了破綻，發現了她藏得最深的秘密。
“是，你說得沒錯，從一開始我就在演戲！可是，隻有這樣，我才能讓佑賢心甘情願地待在我的身邊。我甚至不要求他愛我，我隻要他待在我的身邊就好。但是漸漸地，我發現我越來越貪心了，我還要他愛上我！第一次和佑賢見麵，在那漆黑的電梯裏，他說我很像他死去的妹妹。妹妹？那樣的稱謂對我來說怎麽可能滿足，但我明白，我隻有利用這一點來讓他關注我。我努力搜集著佑賢妹妹——佑靈的一切信息。我褪去高傲的外衣，把自己裝進可愛的皮囊，我舍棄自己最愛的純白，換上佑靈喜歡的粉紅，閔嫻娜已經消失了，再次站在這個世界上的，隻是佑靈的副本。可是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佑賢終於開口，願意和我在一起，願意一直陪伴著我，保護著我。但是，我這一切的努力都要被你破壞了！”
閔嫻娜怒視珍彩，然而珍彩卻無視她的憤怒，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佑靈……佑靈，對不起……”
大腦被酒精侵蝕的佑賢倒在瓢潑大雨裏，珍彩跟在佑賢的身後，滿臉淚痕。她不知道佑賢怎麽了，為什麽會喝這麽多酒？為什麽會這麽失控？
“佑賢，你怎麽了？”珍彩撲上去試圖將佑賢從地上拉起來。
可是佑賢像一攤稀泥般倒在地上無法動彈，隻是嘴裏一直喃喃著：“佑靈……對不起！哥哥不該貪玩……對不起！”
“佑賢！”珍彩哭喊著佑賢，她知道佑賢有個妹妹叫做佑靈，在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可是她從來不敢去問佑靈去世的細節，因為每次她提起，佑賢就會沉默不語，然後總會失控地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情。
倒在雨中的佑賢似乎聽到了珍彩的呼喚，他迷惘地睜開眼，一把抓住珍彩的胳膊，驚喜地大喊：“佑靈？你回來了！你沒有死對不對？我沒有因為貪玩而不管你對不對？我也沒有因為貪玩而害你延誤治療對不對？對不對……”
被佑賢的手抓得生疼的珍彩此時卻忘記了疼，她看著傷心的佑賢，心底一片暗傷：“佑賢，原來是這樣……原來你不願提起佑靈是因為這樣……”
自從在那個雨夜發現佑賢內心深處無法愈合的傷口之後，珍彩再也沒有在佑賢麵前提起過佑靈，甚至於連“妹妹”這兩個字都極少提及。她知道在佑賢的心中，佑靈是一道永遠無法觸碰的傷疤。
珍彩閉了閉眼，然後又睜開，眼中一片酸澀的傷痛：“我原本一直都不明白佑賢為什麽會離開我。我也不願意相信佑賢是因為星途的光明而放棄我。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原因。直到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嗬，我終於明白是為什麽了。所以，不用你求我，我都會放棄的。因為，我根本就贏不了。”
“眼神？”閔嫻娜對珍彩的話似乎覺得有些不解。
“你還記得今晚佑賢在大堂和你相擁的情形嗎？”珍彩忍著內心的傷痛問道。
閔嫻娜點點頭。
“他看你的時候，你不覺得那不是正常的眼神嗎？”珍彩的指點似乎有些多餘。
閔嫻娜站了起來，用手拍著膝蓋上沾著的些許塵埃：“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是佑靈。”
“你知道？”珍彩似乎對這個突然開竅的閔嫻娜有些意外。
“我不是傻瓜，我知道愛情的眼神是怎樣的。”閔嫻娜直起身子，眼中閃過一抹黯痛，“不過，那又怎樣？佑賢願意就好，至於那是什麽感情，我不在乎，隻要他願意留在我身邊看著我、陪著我就好。”
“是的。那樣的眼神明明就是佑賢每次思念佑靈時流露出的眼神。嗬，現在想來，過去很多次我都見過佑賢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你，隻是過去的我被想要答案的執著蒙蔽了雙眼，不曾意識到。”
珍彩停頓了一下，深呼吸了一次，繼續說道：“我在你爺爺的書房裏看到過你小時候的照片，那些照片裏，你周圍就沒有一件粉色的東西，反而最常出現的是白色，而佑靈異常喜歡粉色。佑賢不是傻瓜，不可能看不出一絲破綻，他是心甘情願地被你騙。或許他是想要依靠給你的愛來彌補內心的痛。我沒有敗給任何人，而是敗給了佑賢無法跨過的心魔……閔嫻娜，如果可以，請把這場戲繼續演下去吧！給佑賢……幸福！”
溫室像一個隔絕了的空間，這裏麵的一切似乎都跟外麵無關。就像一些人的心，被某種物體罩住，看得清，卻不能走出這束縛。
夜空像一隻黑暗的精靈，吞噬著一切的亮光。星星卑微地努力著，總算讓自己在夜空中露出了臉。
閔嫻娜用纖細的指尖觸碰著這些冰冷的花草，腦海中卻不斷回響著珍彩的話，忽然，她像被抽空了力氣般，一點點蹲了下去，緊緊地抱著雙膝坐在地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一點點冷卻的心覺得溫暖一些。
珍彩看著蹲坐在地上像受傷的公主般的閔嫻娜，輕歎了一口氣，柔聲說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已經離開這麽久了，你爺爺該著急了吧？回去吧！”
就在珍彩準備回去的時候，溫室裏的燈忽然滅了！
“啊！”
“啊……燈，開燈！”
“佑賢……開燈啊……”
溫室裏瞬時響起閔嫻娜失控的尖叫聲。
珍彩想起閔權熠跟她說起的閔嫻娜的黑暗恐懼症，頓時心生惻隱。
上次給閔嫻娜唱歌的事情在腦中浮現，珍彩從包裏找出手機，打開，屏幕的燈光讓珍彩找到了蹲在一邊的閔嫻娜。
珍彩唱起了歌，還是上次唱的那首歌。頓時，閔嫻娜被這燈光還有珍彩的歌聲所吸引，漸漸安靜下來，不過她的手死死地抓住了珍彩的胳膊，仿佛生怕珍彩丟下她一般。
珍彩無奈，隻好也在閔嫻娜的身邊蹲坐下來，任由閔嫻娜抓著她的手，她柔聲道：“閔嫻娜沒事的！別怕，我在這裏，不用怕！”
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無聲地流著淚瑟瑟發抖的閔嫻娜，珍彩的心裏一陣酸澀，這樣的她，怎麽可能不讓佑賢想要去保護。
甩開腦中紛雜的思緒，珍彩繼續說著：“閔嫻娜，你看，溫室不是黑乎乎的，外麵有路燈跟月光呢！”
珍彩一邊指著外麵的月亮，一邊跟閔嫻娜說著話：“閔嫻娜你看，有月亮陪著我們呢！別怕啊！馬上就會有人來找我們的。”
說完，珍彩繼續唱歌。
閔嫻娜的啜泣聲也漸漸停止，她隻是死死地盯著手機的燈光，閔嫻娜不願意這微弱的燈光離開自己的視線一秒，一直不懈地敲打著手機的鍵盤。
珍彩見閔嫻娜平靜了許多，便將閔嫻娜慢慢扶起，想要帶著她離開這黑暗的溫室。
可是走到門邊，珍彩伸手推門，門，竟然關得死死的。
珍彩以為是風把門給關上了。可是她努力推了好多次，都無法打開，這扇門……好像被人從外麵鎖住了。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珍彩的心有些慌亂了，她伸手想去拿回自己的手機：“閔嫻娜，把手機給我用一下好嗎？門被鎖住了，我打個電話。”
閔嫻娜下意識地把手機向後縮了縮，不做回答。
“閔嫻娜，乖，把手機給我，我們要跟外麵聯係，不然一會兒手機沒電了的話，你會崩潰的。”
珍彩見閔嫻娜不肯給自己手機，隻好找出認為可以說服她的理由。
可閔嫻娜戒備地看著她，依舊不為所動。珍彩沒有辦法，情急之下，她想到了閔嫻娜的包，剛剛閔嫻娜也是拿著包進來的，應該就放在她剛剛蹲著的地方。
“閔嫻娜，你在這裏看著手機，別動，好嗎？我過去找一下你的包，馬上就過來，好嗎？”珍彩不停地跟閔嫻娜說話，試圖能讓閔嫻娜輕鬆一些。
誰知，閔嫻娜果斷地拒絕：“不要！不要走，我不要一個人待著！”
珍彩再次被閔嫻娜的失常震懾，她拉住閔嫻娜，無奈地說：“那你跟我一起過去，好嗎？”
珍彩牽著閔嫻娜的手，在這片墨色中遊走。手機螢火蟲般的燈光依舊能有效地安慰著閔嫻娜。
珍彩很快在閔嫻娜待過的角落裏找到了包，借著手機的微光，她翻出了閔嫻娜自己的手機。
珍彩把手機丟給閔嫻娜：“來，閔嫻娜，我們做個交換，你拿著這個。”
閔嫻娜接住遞過的電話，按亮了屏幕，卻遲遲不肯把另一個手機還給珍彩。在此刻的黑暗中，再多的燈光對閔嫻娜來說都不夠。
珍彩看著閔嫻娜像個孩子一樣害怕，她明白，隻有讓閔嫻娜有安全感，她才會乖乖交出手機。
“閔嫻娜，我在這裏陪著你呢！你不要害怕好嗎？把手機給我，我們才能盡快回到光明的世界呢！”
珍彩走過去，試著輕輕地抱住閔嫻娜，希望能給閔嫻娜一點兒安慰。她的擁抱似乎奏效，閔嫻娜把那隻握著珍彩電話的手伸到了珍彩麵前，示意珍彩可以將手機拿走。
珍彩接過手機，翻著名片夾，似乎不需要思考就能找到那個名字——佑賢。這個一直從未在自己心中消失過的名字，珍彩甚至知道它在名片夾中第幾位，此刻的珍彩沒有任何的猶豫，撥通了這個號碼。
“珍彩，你們在哪裏呢？怎麽這麽久還不回來？”
佑賢對她們出去這麽久似乎很是不安，但珍彩卻不能判斷這份不安是因為誰。
“佑賢，我們被困在溫室裏了。”珍彩不帶任何感情地說，似乎這一切與她無關。
“什麽？你們被困在溫室裏了？”
佑賢驚訝地喊道，而這一句話的分貝足以讓閔老爺子聽到。
人群中讓出了一條道，從閔權熠通向了佑賢，閔權熠盯著佑賢，一步步逼近：“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那似乎能洞穿佑賢整個身體跟靈魂的眼神讓佑賢有些不寒而栗。
“娜娜跟珍彩被困在溫室裏了。”佑賢低聲重複。
從珍彩口中蹦出的“佑賢”兩個字像是給閔嫻娜注入了強心針，閔嫻娜修長的手很容易地奪過了珍彩的電話：“佑賢，佑賢，我是娜娜，快點兒來救我，快點兒來救我，我怕黑，我怕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