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走?走到哪裏去?”我的心立刻就冷下來了。

羅靂麗滿是無奈地說:“你還不知道嗎?紀嚴因為奧賽成績很突出,已經被國外一所理科大學邀請去做交換留學生,下星期就走了。”

我頓時被這個消息震住了,心急速地墜落。我仰頭看天花板,會場中強烈的燈光灼得我眼睛生疼,痛楚從我的心底一點兒一點兒蔓延開來。

良久,有雙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羅靂麗對我說:“菜菜,想哭就哭吧。”

我垂下頭默默地站在喧囂的會場中。不是我不想哭,隻是我的眼睛已經完全幹澀了。這一刻,我才徹底嚐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後悔如潮水般不停地湧上來。

我跌跌撞撞一路走回後台,直到上台領獎的那一刻,手裏握著冰冷的水晶獎杯,眼裏終於湧出了冰涼的淚水。交換留學生,出國,離開……紀嚴要走是因為我嗎?還是說,其實他根本就什麽都不在乎?

比賽的獎杯第二天就被擺放在了學校櫥窗最顯眼的地方,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在獎杯上,使獎杯顯得格外耀眼。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櫥窗前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喊了一聲:“菜菜。”

我轉過頭,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我並不意外,隻是無奈地仰頭看著天空,說:“顏卿卿,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演技是那麽好,昨天連我都被你感動了。隻是我想不通,為什麽就連你也會對自己不自信?”

我是真的不明白,像顏卿卿這樣溫婉如水又氣質清麗的女孩子,是用怎樣一種心情去和自己所愛的人交換條件,以此換取那個人的重視的?而紀嚴不留餘地地拒絕她時,她又會怎樣痛徹心扉?

顏卿卿笑了笑:“我不是對自己不自信,我隻是太在乎,所以才會變得不自量力,想要去要挾一個一切都不放在眼裏的人。”她上前一步和我並肩站在一起,眼神轉到櫥窗裏的另一個獎杯,聲音也柔和下來,“我還在附中念初中時,在一次英語演講會上,我第一次注意到紀嚴。附中有那麽多優秀的人,可沒有誰像他一樣,看上去溫文儒雅,眼睛裏麵卻透著銳利的光。他用流利的口語征服全場的那一刻,我就喜歡上他了。”顏卿卿說話的時候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那笑裏麵有著不為人知的酸楚。

她說:“菜菜,這次我是徹底想通了,而且我也不打算再回一中了。”

我愕然地望著她:“你是說你準備一直待在附中?”

“對,附中優秀的人這麽多,沒有紀嚴我照樣可以活得精彩。”她淺笑著點頭,釋然地說,“我之前一直太執著於這份感情,現在才知道,有些東西是爭取不來的……我已經對紀嚴死心了。”

“為什麽?”

顏卿卿轉頭看著我說:“大概是因為厭倦了。紀嚴他平時看上去對一切都很淡然,可是一旦他上了心,就是要完完全全地擁有。我不可能像他一樣……”她沉默了一下,說,“菜菜,我喜歡了紀嚴這麽多年,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紀嚴對誰這麽用心……”

兩個人都沉默了。

涼風吹過,天氣已不再炎熱,殷紅的樹葉被吹落一地,裝點著這個季節。

我心裏一陣惆悵,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

還抱著一線希望,我問顏卿卿:“這次紀嚴出國是學校安排的嗎?”

顏卿卿搖頭說:“不是,是他自己決定的。”

在離開前,顏卿卿突然說:“田菜菜,我覺得我一點兒都不遺憾了。雖然我敗在了紀嚴手裏,可他輸給了你。”

看著顏卿卿漸漸走遠的身影,我居然連任何安慰她的話都講不出口。

低著頭閑逛,我居然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學生會的會議室門口。剛走近,我就聽到裏麵一個沉穩的聲音在說:“嗯,這些事情我都交給揚揚了,我離開以後他會處理好的。”

身體一震,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時間將會停滯在這一刻。

我遠遠站著,不敢靠近,也舍不得離開。

可是該來的總是要來,逃也逃不了……

聲音停止,門突然被人推開,從裏麵走出來的人看到我先是愣了愣,又回頭看了看,然後悄無聲息地走了。

門被徹底打開,我抬頭看,裏麵的人果然是紀嚴。

我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

而他也隻是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微怔了一下就冷下臉來,漠然地轉過身去,仿佛根本沒有看見我。

“會長,我不想你離開。”

我的聲音那麽小,幾乎弱不可聞,可他卻聽得很清楚,突然轉過身怒瞪著我說:“事到如今,你還想要幹什麽?”

視線被淚光模糊了,我連他的樣子都看不清,卻能從他的聲音裏麵聽出他是怒極了。心裏有無數舍不得,一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麽懦弱和被動。難道我真要到他離開以後才知道悔恨嗎?可是他瞪我瞪得那麽凶狠,仿佛敵人一樣……

我低頭不敢看他,努力想要自己不那麽膽怯。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出聲。

紀嚴想要視而不見地從我身邊經過。

我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男生,幹淨的輪廓,白皙的肌膚,清秀的眉眼,微抿的薄唇……一路走過來,我迷迷糊糊搞不清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時候闖進我的心裏麵的,直到我醒悟過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再也離不開他了。

然而這次我是真的明白了,紀嚴冷峻外表下有著一顆熾熱的心。

在這樣強悍的男生麵前我隻能投降。

人總是要為愛瘋狂一次的,深吸一口氣,我用力拉住了他的衣袖。

“紀嚴!”我低聲喊他,聲音仿佛小動物的嗚咽一樣可憐,“你可不可以不走?”不過是一句話,卻仿佛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可一想到他的好,我又生出了許多勇氣。

紀嚴的手輕輕顫了一下,似乎想扯回他的衣袖。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硬是沒有放手。

紀嚴忽然轉身,皺緊著眉頭,咬牙切齒地說:“鬆開。”

剛剛生出的一點兒勇氣像被針紮了的氣球一樣,瞬間癟了下去。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拚命想忍住眼裏的淚,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我再也看不清前方的那條路!

紀嚴聲色俱厲的樣子讓我徹底膽怯了。

就在我開始不自覺地慢慢往後退的時候,我被紀嚴用力地甩到門上。

門“啪”的一聲被重重合上,紀嚴一隻手按在門邊,一隻手抓緊了我,這一刻,我感覺到紀嚴的情緒前所未有地失控了。

我到底是在幹什麽?逃跑的念頭立刻又冒了出來。可是紀嚴力氣這麽大,好像恨不得把我的手腕捏碎一樣,我完全掙脫不了他的掌控。

紀嚴本來還有些沉不住氣,卻在看到我沮喪的臉時突然冷靜下來。

他抿了抿嘴,狠狠地瞪著我:“田菜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麽?”

我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抬頭看見他漂亮的眉眼,心裏沒來由地鎮定下來。

我心裏有好多話想要跟他講,可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隻能努力正視著他,說:“紀嚴,我喜歡你,喜歡到再也離不開了。”

他一震,身體緊繃,整個人都僵在那裏。

會議室裏寂靜無聲,空氣中到處充斥著令人不安的壓迫感。

紀嚴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目光閃爍了一下,略帶諷刺地問:“好,你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是想填補你感情的空缺,還是說,你隻是想試一試一腳踏兩船是什麽滋味?”

難堪之下我隻擠出幾個字:“我和陳子逸已經分手了。”

剛剛那熱切的眼神突然冷下來,他在詫異的同時流露出淡淡苦澀。像是拚命壓製著怒意,他的臉色更加陰冷:“嗬嗬,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失戀的替補嗎?你憑什麽覺得他不要你了,我就能接受你?”

我一下子呆住了,眼神也漸漸變得暗淡,被他握著的手也失去了力氣。早就料到會這樣不是嗎?單憑“心願果”裏麵的一句話就孤注一擲地跑過來,結果就是讓自己再一次傷心……動了動唇,我終究是什麽也沒有說——這個時候再說什麽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感覺到紀嚴手上的力氣小了一些,我把手腕一點點從他手心裏抽出來,然後退開一步,聲音微微顫抖地說:“對不起,我不該來打擾你。”

紀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沒有攔住我。

我打開門的時候,突然聽到他在背後叫住我:“站住。”

他慢慢走過來,臉上冷得嚇人,手上拿著一枚硬幣說:“有些事情讓我們用這個決定吧。”

我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發現他的樣子完全不是在開玩笑。知道事情有轉機,我賴皮的精神又上來了,跟他打商量:“用硬幣決定太草率了,不如換別的吧?我總該有選擇的權利吧!”

紀嚴幾近蔑視地看著我。

我一想:換什麽呢?賽跑我是絕對不行的,頭腦方麵也完全不是對手,難不成又來一次試膽遊戲?想起那天晚上的大膽一吻,我的臉就燙得不行。

“你可以選擇不玩。”紀嚴臉上很平靜。

我在內心掙紮了一番,點頭說:“好,你說怎麽玩?”

“很簡單,你來猜硬幣握在我哪隻手裏。猜中了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要是沒猜中……”他眼睛微眯著看了我一眼,“那就是你第二次欠我了。”

我愣住了。

紀嚴提醒我:“需要我再講講試膽遊戲那次你輸了是怎麽抵賴的嗎?”他完全看透了我那點兒小心思,我在他手上根本不用妄想占到一點兒便宜。

硬幣在我走神時已經被紀嚴藏起來,他兩手握拳看著我說:“開始吧。”

看著他冷漠的臉,我難受得無法思考,手指在輕輕顫動之後,隨意地指向他的左手。

紀嚴將左手手心攤開,輕笑道:“你輸了。”那隻手裏什麽都沒有。

唇已經被咬出一道深深的印子,事已至此,我決定耍賴到底,於是理直氣壯地講:“剛才的不算,我還沒有想好,重新再來。”

紀嚴好笑地看著我說:“田菜菜,你到底幾歲?不要總是做這種耍賴丟人的事情。”

目光堅定地看著他,我說:“輸了又怎麽樣,我的幸福怎麽能靠一枚硬幣來決定?”

紀嚴沒有出聲,緩緩將右手也攤開,那裏依舊是什麽都沒有。

窗外射進來一束刺眼的光,逆光下我的視線一片模糊。

他說:“你輸了。”

我心裏一涼,目光漸漸暗淡,肩膀也慢慢塌下來。我總算明白了,其實他根本就不打算原諒我。可他又何必想這樣的辦法讓我重新燃起希望,最後再把我推到無望的絕境呢!

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後悔。因為對紀嚴,我一直未曾全心全力去爭取過,大多數時間,都是他趕我一點兒我跑一點兒。表麵上看,我是被紀嚴欺壓的人,可是事實上,我的逃避、我的懦弱、我的猶豫、我重新選擇和陳子逸在一起,都是對紀嚴的一種折磨。從頭到尾,我對感情都不自信、不爭取、不努力,在分離以後又隻會懊悔,這樣的自己,連我自己都鄙夷。

時間在沉默中一秒一秒流走,每過一秒我的心就更沉一點兒、更冷一分。不用他再開口,我放棄了掙紮,轉身去開門——縱使注定隻是他路途上的一個過客,我也希望自己能夠瀟灑一點兒退場。

可是手還沒有碰觸到門把手,就被他握住。紀嚴隱忍而克製的聲音冷冷地傳過來:“給我一個理由。”

我怔住了:“什麽理由……”

“給我一個接受你的理由。”這個溫文儒雅的男生突然粗暴地打斷我。

看著紀嚴決絕的神色,我突然明白:他這是在逼我,也是在逼自己。不管過去、未來,此刻他隻是要一個結果。如果我出了這個門,那麽從今往後我們就再無可能。

一切都清晰了,我反而平靜下來。我深吸一口氣,深深凝望著紀嚴那幽深不見底的眼眸。我從來不敢幻想有這麽一天,這個如神一般的男生是這樣觸手可及,一伸手,一抬頭,就完全屬於我了。

“我愛你,我愛你就是唯一的理由。”

壓抑了許久的感情再也壓抑不住了,踮起腳,我用盡全力抱住他,一個熱切的吻迎上他柔軟的唇。紀嚴的動作稍稍頓住,卻沒有拒絕我的吻。嘴上的溫度逐漸熾熱,起初隻是淺嚐的溫柔,最後他緊緊回抱住我,讓我完全跌進他的懷抱。

眼中的景象和他的手上的力量令人迷醉……紀嚴深黑的眸子裏麵有光在燃燒,熾熱的吻烙在唇上,那是一種帶著一絲恨意的**。他緊盯著我的眼睛,仿佛要望進我的靈魂中,同時一遍遍狂熱地吻著我的唇。我整個人都置身在一個迷幻的境地,理智從身上完全流失,再也無法去思考。

直到傳來敲門的聲音,我才拉回漂浮的神智。

我迷迷糊糊地推著紀嚴。他沒有動,捂住我的嘴,示意我別出聲。

門是反鎖上的,外邊的人推不開門。一個人說:“怎麽會沒有人呢?”

旁邊的人說:“會長不是坐明天中午的飛機嗎?可能他提早回去了吧。”

聽著外麵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我心裏忽然空落落的。這一吻應該算是和好了吧?可是彼此什麽都沒有說啊……

紀嚴抱著我久久不動,會議室隻剩下我們急促的喘息聲,連心跳聲都變得清晰可聞。等到兩個人都平靜下來,紀嚴鬆開了手。

我忽然拉住他的衣角問:“會長,你能不能不走?”

紀嚴一動不動地看著我,說:“不可能。”

看著我失望的眼神,紀嚴緊扣住我垂在兩邊的手,緩緩說道:“我既然答應了,就不能不去。不過,即使我不在,你也別想再逃跑。”

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現在他卻要走,短暫的甜蜜過後居然就要分別……想著想著,我的眼淚都要滾落下來了。

紀嚴摸著我的頭說:“我答應你一有空就給你打電話,你想我的時候也可以給我發電子郵件,遠距離的戀愛是很辛苦,可隻要堅持總是能走下去的。”

“嗯。”我點頭,“但是我一個人會很寂寞的。”

紀嚴笑道:“你要是無聊就抓緊把英語學好,跟我一起出國好了。”

“可是我很笨。”我把頭埋在他懷裏。

“這倒是,那我們隻有分開了……”

我之前本來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了,聽到這話立刻又緊張起來,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不放,嘟著嘴倔強地說:“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以後我再也不要走錯路,再也不要放開你的手!不就是考托福嘛,你等著,明年我一定會考上過去找你。”

紀嚴的眉眼完全舒展開,他捧著我的臉,很魅惑地笑著說:“那我就拭目以待。”

不是不害怕、不膽怯,隻是我無法那麽大度地放開你。如果你的人生注定是要與我牽絆,那麽我隻能認命地跟上你飛速前行的腳步。

靠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我心裏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安定。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會長,我一直好奇,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呢?”

紀嚴揚眉:“當時我當你家教的時候是你說崇拜我的對吧?”

我點頭:“是啊。”可那時是為了獻媚啊……

“很好。”他嘴邊笑意泛開,“那試膽遊戲那晚主動親我的人是你吧?”

“那次我是被你嚇到了,根本不算。”我抗議道。

“哦,那麽剛剛主動吻過來的人總是你吧?”

還是形勢所迫!我支支吾吾地講:“事不過三。”

他打斷我:“你確定嗎?暑假在KTV裏麵似乎也是你強吻我的吧!”

“你說什麽?什麽KTV?”

我迅速想起,800米考試那天羅靂麗跟我說:“菜菜,我知道為什麽覺得他這麽麵熟了。上次在KTV,你喝醉後拽著的人好像就是他!”

他眉眼上映著朦朧的光。

我心裏一動:那個在KTV裏麵被我主動吻上去的冤大頭,居然就是紀嚴!

我頓時窘迫得無地自容,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在高呼:田菜菜,你完蛋了!你這輩子都沒辦法奴隸翻身了!

回神後,他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繼續說:“我生病時,你不是第一個跑過來探病,還親手做飯給我吃嗎?”

“話雖如此……”不過我是因為內疚才做的……

“第二次到醫院,你是不是以為我死了,哭了出來?”

“我是害怕……”變成謀害你的殺人凶手……

不顧我憤怒的眼神,他接著說:“你編了一個惡毒王後和國王的話劇,後來又主動希望我成為你的國王。”最後,紀嚴看著我,用一種“你死定了”的眼神,開口說,“這麽算一算,其實應該是你先向我告白的啊!”

我驚訝地說:“不對啊,明明在‘夢幻農場’裏麵種下心願果對我告白的人是你。”

他笑得很奸詐,說:“可是我記得我們的賬號已經互換過了,那裏麵的話,難道不是你對我講的嗎?”

他一次次將我的言論推翻,徹底地歪曲了事實!

“深情告白又主動吻上來,田菜菜,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倒抽了一口氣,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原來他早就算計好了,挖好了一個大坑隻等著我往裏麵跳,等到我恍然大悟的時候已經中了他的圈套,無處可逃了……其實想一想,如果他不是真的在乎我,又何必早在很久以前就將我規劃進他的人生路途當中呢!

再甜蜜的感情也總是逃不過分離的痛苦,何況這份甜蜜還沒有維持24個小時就要麵對分別,我心裏更是酸楚得難以言喻。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在紀嚴麵前表現出堅強的一麵。站在機場大廳前,我依依不舍地抱著他,說:“你胃不太好,要記得按時吃飯。”

“嗯。”他輕聲答應。

“也不要因為在國外就盡吃一些高熱量高脂肪的垃圾食品。”

“我又不是你。”

我點了點頭——紀嚴自製力向來就很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根本不會去做。可是他長得那麽英俊,哪怕站在人群裏也依舊耀眼,萬一我不在的時候他被其他女生纏住怎麽辦?

抬頭看著他,我不放心地說:“要是有女生瘋狂追求你……”

紀嚴捏著我的臉,說:“放心,沒有人會像你一樣。”

我不滿地說:“萬一有呢?”

紀嚴看著呆頭呆腦的我,彎起好看的唇,笑得極其撩人:“笨蛋,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你。”下一秒,唇被堵住了,我一愣,柔順地閉上了眼。跟之前的狂熱不同,他溫柔地吮吸著我的唇,熾熱的氣息讓我的臉迅速燒著了。

人潮洶湧中,我輕輕握了握紀嚴的手。他沒有看我,可是手上傳來的力量更大了。他握得那麽緊,讓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要流出來了。

機場通知起飛的廣播再次響起來,紀嚴忍不住浮起了笑,把頭低下來,湊到我耳邊說:“等我一個月,一個月的交換留學結束以後,你再也別想從我身邊離開。”

“什麽?你隻是去一個月?”

驚訝和狂喜過後,火熱的身體緊緊相擁。

即使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我說過一句“我愛你”,那又有什麽關係?此時此刻,我已經真實地感受到了他心中的那份愛!

這天的陽光正好,遠遠望著機場外晴朗無雲的天,我的心也隨之歡欣雀躍起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也許有些人陪我們走過這一段,會在下個路口分別,然後再遇上其他人,再分離。縱使會有無數人和我們相遇、分離,幸好當我們轉身,還是有一些人不會輕易離開。

經曆過了,掙紮過了,遇上紀嚴這樣的一個男生,是我生命旅程中最美的一道風景,一切的悲傷在這個人麵前都化成了五彩糖果。

含下半粒糖,甜到傷,卻愛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