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愛情睡著了？
1
夜晚，我伸出手臂，感受寒冷的北風呼嘯吹過我**的肌膚。街邊的路燈串成一條長長的珠鏈，蔓延到無邊的遠方。我感覺黎星澤離我越來越遠，我怎麽都抓不到他。
我把海綿寶寶擺成一排，演出我和黎星澤之間的故事。直到我爸爸來敲門，要我熄燈睡覺，我才連忙熄了燈，抹了一把眼淚滾到**。
我睡不著，腦子裏想的全是黎星澤……想著他跟江晴離開校園，看都不看我一眼。
月光漫過窗，撒了我一心的淒涼。
第二天，我早早地爬起來，幫爸爸買了早餐。
看到桌上的早餐，爸爸一臉驚訝，說了很多讚美我長大的話，可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隻想做點對大家有益的事情，才能意識到自己存在的價值，才不會被蒼白的感情打倒！
魅麗國際淑女大賽就要開始了，那是實現我夢想的比賽，我不能再讓自己陷入感情中無法自拔，我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大賽組委會最後決定，這次淑女大賽的比賽項目分為三類：禮儀，插花，料理。
然而，料理始終是我苦惱的事情。其實我稍微熟悉一點的料理，隻有上次基本上沒有成功的牛肉拉麵。但是，這麽重要的比賽，做牛肉拉麵實在也太離譜了，所以，我還是要準備一樣其他的可以拿得上台麵的料理才可以啊！
美橘學姐為了幫我們渡過難關，特意開了家政課。我開始忙碌起來。期末考試也即將到來，有一位本來進了預選名單的女生，為了功課，竟然選擇了自動退出。但是我卻始終堅信，如果無法把自己應該做好的事情全部兼顧，就是失敗的。
“韓國的石鍋拌飯比較大眾口味，泡飯口味比較清淡，壽司……日本的生魚片……意大利麵……法國的甜點……”我胡亂地翻著家政課上老師給的書籍，感到壓力很大。
老師要我們在裏麵尋找靈感，盡量做出獨特的口味，可以中西結合，也可以自己獨創。一個人躲在廚房裏，我對著食譜努力練習。
但是我明明在看食譜，黎星澤的笑臉卻總是從腦海裏跳出來。
我難過得想哭，但是隻能拚命忍住，小心地應付著各種鋒利的廚具，可削土豆皮的時候還是不小心割到了手。爸爸拿著紗布幫我包紮，他擔心地看著我心不在焉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莫沫，你沒有必要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人隻有在開心放鬆的狀態下，才可以把事情做圓滿。”
“爸爸，我沒事的，隻是想趕緊提升廚藝，因為比賽要開始了。”我歎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回應著爸爸。
“你為什麽不試試你媽媽以前經常做的牛肉拉麵呢？那食譜上華而不實的東西，何必費那麽大的力氣去學呢？牛肉拉麵雖然樸實，但是你要是做好了，是不怕被比較的。食物從來沒有貴賤，重要的是做料理的人的手藝和心情。”爸爸估計看出了點什麽，努力開導我。
聽爸爸這樣說，我又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在廚房裏煮麵的樣子，還有上次我在黎星澤家裏為他煮麵，即使難吃，他也將所有的麵吃光光的場景……
“莫沫，你自己決定吧，前麵的路是你自己選擇的，爸爸不幹涉你。”爸爸說完，回臥室去了。
可是，還沒一秒，爸爸臥室原本關上的門又打開了。他探出半個腦袋，一臉笑意地望著我說：“莫沫，我還是覺得你適合做牛肉拉麵。雖然我不應該幹涉你，但是我覺得有必要給你些指點。”
“嗯，我知道了！”我用力點點頭，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再次去上家政課的時候，老師要我們決定要做什麽料理。其他社員都寫的奧爾良比薩、奶酪香蝦吉士、賽燕窩、西洋參煲雞湯……這些東西我隻聽過，還沒有機會品嚐。輪到我決定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在紙上寫了四個字——牛肉拉麵。
大家一片嘩然，她們覺得我簡直是在開玩笑，給評委吃這種隨處可見的東西。
但是我卻不以為然，就像爸爸說的，食物不分貴賤。一碗美味的牛肉拉麵，也可以吃出美好的回憶。
家政課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正準備出校門，卻看見江晴和黎星澤肩並肩往外走。看到這一幕，我竟然很沒骨氣地藏到了一棵大榕樹後麵。直到他們從學校裏出去，我才從樹後站出來，安撫著自己狂跳的心髒往外走去。
我為什麽要躲著黎星澤？我不斷地反問自己，就算我們之間有誤會，我也可以去解釋啊！但是，此時的我為什麽變得這樣懦弱，連麵對他的勇氣都沒有。
“莫沫，想什麽呢？”夕零學長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臉上是一抹溫柔的笑。
我看見他舒展開來的眉梢和明朗的笑臉，心情也好了許多。我微笑著搖搖頭，不想讓他知道我剛剛窘迫的境遇。
“淑女大賽你打算做什麽料理？”夕零學長柔聲問。
“其實，目前來講，我隻會煮牛肉拉麵。”我低下頭回答，聲音小得連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莫沫，你完全可以做牛肉拉麵。料理不一定要多奢華，重要的是它的味道。好的料理不僅可以飽腹，更加重要的是，它可以勾起一段美好的往事和心情。這故事和人，那才是最美妙的。”夕零學長扭過頭看我，臉上的笑容越發澄淨，讓人安心。
我突然心頭一震，他說的話竟然和爸爸不謀而合。
是啊，每次做牛肉拉麵，我都會想起早已過世的媽媽，還有黎星澤……或許，我可以將牛肉拉麵做出不同的味道來。
“夕零學長，你說的有道理！”我豁然開朗，或許我的選擇是對的。
“這幾天，我是第一次見你笑得那麽舒心。”夕零學長也跟著笑起來。
和夕零學長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木森哥哥的貓咪咖啡店附近，我開始遲疑要不要繼續往前走。上次在木森哥哥的咖啡店裏聚會散了以後，我一個人偷偷離開了。後來他打了好幾個電話我都沒有接，到現在我都覺得沒臉見他。
“莫沫，其實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夕零學長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我。
我正好停下腳步，睜大眼睛望著他，看他有些神秘的表情，似乎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我。
“夕零學長你說吧，我洗耳恭聽。”我故意挑起語調等著他說。
“我爸爸允許我出國學畫了。這個學期一結束，我就去法國。”他的表情夾著喜悅和不舍。
“恭喜你！”我驚道，沒有想到短短幾日，他的校董爸爸就改變了主意。
“莫沫，我很開心。那一天你激勵我，要我追求夢想，當時我還有些退縮，但是我後來想清楚了。而且因為我，讓你跟黎星澤誤會，如果我再退縮不前的話，就太對不住你了。所以後來我跟爸爸談了一夜，他最終同意了，而且還會幫我聯係一位在法國的朋友。
那人是著名畫家。”夕零學長的唇角上揚，眼底是對未來的期待。
“可是……”我突然想到了那張被撕碎了的畫像，抬頭問他，“夕零學長，你出國之後，美橘學姐怎麽辦？你要放開對她的感情嗎？”
“當然不會。我不想做一名潦倒的畫師，所以才會選擇出國深造。趁著思維活躍，身體強健的時候鍛煉自己，等到我學成歸來的時候，我會向美橘告白，那個時候的我，才能配得上美橘。”說到美橘學姐，他有些不自信。
“但是感情是不能等的，你至少要讓美橘學姐知道你對她的心意。否則，我們誰都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我深知不坦白的愛情最終會夭折，所以不希望他們因為這個而錯過彼此。
夕零學長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眼底的波光暗湧。
我歎了一口氣，原來再勇敢的人，在麵對感情的時候都會變得軟弱。比如夕零，他竟然想得那麽遠，連跟美橘學姐的未來都想到了，但是他卻忘記未來是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的。如果，他不把心意告訴美橘學姐，哪裏還有未來可言呢？
我突然想到自己，如果那天我對黎星澤說：請你留下來，我喜歡你！那麽事情會不會就會變成另外一種樣子？
“莫沫，你是否願意跟我一起加油！”夕零學長突然握住我的胳膊，真誠地望著我。
我有些疑惑地回看著他，馬上明白他是想要我幫他追求美橘學姐，於是笑道：“那是當然，我會幫你的。”
“不僅僅是幫我，還有你自己，黎星澤的那一份，也不可以放棄。”夕零學長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現在想想我和夕零學長的處境是一樣的，美橘學姐跟木森哥哥之間似乎有說不清楚的情愫，就像黎星澤與江晴。既然夕零學長都願意去嚐試，我也要加油，於是我點點頭：“我們都試試，看能不能抓住……他的感情。”
“莫沫，好樣的！”夕零學長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會心的笑，“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哦！”他對我揮揮手，向一片陽光中走去。
那麽多天陰霾的心情，今天似乎雨過天晴了。
“莫沫！讓一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我慌得向牆角邊閃過去。
“咣”的一聲，一輛黑色的自行車從我麵前急速往前滾去，連車帶人一起撞到了電線杆上，車上的人身體如同扭麻花一般在地上滾了一圈。
“木森哥哥……”待我看清他的臉，才發現原來從車上掉下來的人是木森哥哥。我來不及考量太多，連忙跑到他身邊，想要拉他起來，“木森哥哥，你沒事吧？”
“啊……真是痛死了！”木森哥哥呻吟著，用手摸摸撞痛的額頭，上麵立刻腫起一個大包。他的眼鏡斜搭在臉上，我連忙幫他扶正，木森哥哥這才睜開眼睛，盯著我看了許久，“莫沫，是你嗎？為什麽我頭頂上那麽多星星？”
我擔心地揉揉他的頭，沒想到歪在電線杆上的自行車又突然倒下來，砸在木森哥哥的腿上。他抱著腿嗷嗷叫起來，我連忙把自行車扶起，推倒在另一麵牆上。
“這有幾根手指？”我在他眼前比劃著，他不會撞出腦震**吧。
“呃……看不清，都是星星。”木森哥哥神色恍惚，眨了眨眼睛。
我迅速檢查了他全身，褲子劃破了，膝蓋正出血。額頭上又敲出一個大包，便擔心地說：“木森哥哥，你靠在這邊休息一下，我打電話給我爸爸，讓他送你去醫院。”
“我好了，千萬別給你爸打電話。”木森哥哥揚起手臂抓住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指著歪在牆上的自行車，生氣地說，“今天跟叔叔一起打賭，他說我要是可以駕馭這輛自行車，就考慮把你……唉，算了，不說了。”木森哥哥看起來又急又氣。
“我爸爸跟你打賭？”我很奇怪，再看這輛自行車，頓時就明白了。這輛古董車是我爸爸當年單位發的福利，已經很舊了。可是他覺得這是單位給的榮譽，就一直沒舍得扔，可惜這輛車到處是毛病，根本沒法騎。木森哥哥還騎著它下坡，不摔跤才怪呢！
“算了，反正現在我也輸掉了。”木森哥哥歎了一口氣，突然他楚楚可憐地望著我說，“莫沫，你多久沒來我家咖啡店了？上次還不辭而別，電話也不接！”
“對不起，那天我爸爸突然肚子痛，要我回去幫他買藥。”我隨意扯了一個謊。
“哦，這樣啊，那我就原諒你了。走吧，去咖啡店裏坐坐，我有話問你。”木森哥哥拉著我的手，往店裏拽。
我發現他越來越賴皮了，竟然都不問問我的意見。
我不情不願地被他拉到了咖啡店裏。他照樣給我一杯卡布奇諾。我這才留意到店裏的莫沫咖啡宣傳海報不見了，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他：“木森哥哥，那款莫沫咖啡是不是賣得不好？”
“不知道呀，總之莫沫咖啡推出以後，顧客就變少了。莫沫，是不是你在學校裏沒有處理好人際關係？黎星澤他說不喜歡莫沫咖啡，大家就不來了，所以我隻好下架了。”木森哥哥找了一塊冰，在額頭上來回滾。
“這樣子哦。”我點點頭，黎星澤不喜歡這款咖啡，那麽學校裏很多女生都會不喜歡，這很正常。
“不過我最近推出了一款莫沫蛋糕！”木森哥哥對著櫃台打了一個響指，一個侍者端來了一款層層疊疊的蛋糕，上麵點綴著各種色彩的水果，全部削成圓圓的果粒狀，十分可愛。
我的臉上頓時出現三條黑線，我拿起勺子對著木森哥哥的臉說：“木森哥哥，你發明新款點心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用我的名字？你知道嗎，我跟學校裏最有人脈的朋友黎星澤鬧僵了，現在大家都不願意跟我交朋友，你的新款點心隻要沾上我的名字，肯定要下架的。”
“哦。”木森哥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眯起眼睛看我，突然他一把搶過我手裏的勺子，俯身質問我，“你跟黎星澤鬧僵了，所以你不開心，對不對？你天天在家當叔叔的乖女兒，是因為不想看到讓你牽掛的人，對不對？”
“哪有。”我慌亂地掙開木森的鉗製，低頭攪拌著咖啡。
“還說沒有，你的眼睛拚命眨，還不敢直視我，就說明你在撒謊。還有剛剛你說你爸爸肚子痛，給他帶藥，你不知道你的眼睛眨得有多厲害。”木森坐在我對麵，指責我的小動作。
“我有嗎？”我就是死不承認。
“叔叔很擔心你，拜托我打聽一下。這一切都是因為星澤，對嗎？”木森哥哥突然變了語調，沉思起來。
“跟他無關。”我回避著他的眼睛。
“又開始眨眼了。”木森哥哥指著我的臉，“我真該找個攝像機把你的表情錄下來。”然而他的話剛剛說完，一道亮光閃了一下，是相機！
我騰地一下站直身體，隻見到一個影子迅速從咖啡店溜了出去，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莫沫，你人氣這麽高哦，竟然有人偷拍你。”木森哥哥笑得沒心沒肺。
“該死的偷拍狂！”我大聲罵道，生氣地吃了一口“莫沫蛋糕”。
“下麵的問話，你不許眨眼了。”木森哥哥警告我。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難道我就不能說點小謊，掩飾一下我的自尊心嗎？真是的。
“你是不是喜歡黎星澤？”木森哥哥的聲音很低，他緊緊地盯著我的臉，眼底拂過一絲哀傷。他下意識地比著口型，是三個字——不喜歡。
我被問愣住了，擱下手裏的勺子，移開視線看著窗外：“你……怎麽突然問這種問題？”
“那天晚上，黎星澤和江晴走了以後，你就一個人坐在這裏，跟今天的動作一樣，看著窗外，我站在櫃台上，看見你滿臉是淚……”木森哥哥的語調越來越低。
我猛然扭頭看著他，原來他都知道，他一直在默默觀察我，而我卻以為是在木森哥哥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店的。
“怎麽說呢？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跟那個叫做黎星澤的男生關係不一般。”木森哥哥坐直身體，看向窗外說道，“誰能想到呢，以前總是愛爬樹的小姑娘突然變得亭亭玉立，讓我都忍不住去喜愛。可惜，有些緣分就是強求不來，你的心早就被黎星澤那小子拐走了。”
“木森哥哥，你對我始終是很重要的人，至於黎星澤……”他對我來說高於友情，卻又隔愛情很遠。而且一旦發展不成愛情，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黎星澤喜歡你。每次他來都跟我爭風吃醋，我以前不明白他為什麽老是針對我，那天見你流淚才知道。那個江晴不過是黎星澤身邊粘得很緊的女生罷了。她對於黎星澤來說，跟別的喜歡他的女生沒什麽兩樣，她的優勢就在於她過度強勢和自信，以為黎星澤最終會喜歡上她。而你對黎星澤來說，是想要守護一輩子的人。可是你缺乏自信，總覺得自己不夠優秀。黎星澤更是一個愛麵子的人，不敢主動跟你告白，他怕你拒絕他，而那種拒絕是他承受不起的。”木森哥哥說完，輕啜了一口咖啡，然後他指著咖啡道，“我最愛喝的這個口味，總是帶點酸和苦，不過這款咖啡的餘味是香的，就像感情。”
我盯著把問題分析得如此透徹的木森哥哥，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大學畢業，又在社會上打磨過，看問題自然比你透徹，而且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木森哥哥頗有些得意地看著我。
“木森哥哥……你是說……黎星澤有可能喜歡我？”我結結巴巴地問他。
“笨蛋都看得出來。”木森哥哥拿勺子比劃著要敲我腦袋，手卻停滯在半空中，最後改成了揉的動作，“雖然我很喜歡你，不過還是把你當妹妹比較自然。而你，不管以後會成為誰的女朋友，你要答應，我這個哥哥在你心中要有無可撼動的地位。除了你爸和你的男朋友，下一個位置就是我。”
“好。”我使勁點點頭，看到溺愛著我的木森哥哥，心裏一陣感動。突然，我想起那輛自行車，於是問道，“你跟我爸到底打了什麽賭？”
“你爸說我要是能騎著他那小破車滑過‘韓柏大道’，就考慮把你嫁給我。”木森哥哥咳嗽了幾下，尷尬地喝了一口咖啡。
啊……韓柏大道坡度為60度，而且滑行下去以後，就是一個車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老爸也太壞了吧，和木森哥哥打這種賭。
“這也太危險了，你竟然答應？”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所以我在店門前的小坡上試了一下嘛，結果發現完全沒有辦法刹車……所以就……”木森哥哥無奈地聳聳肩，指著頭上的包。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從包包裏掏出創可貼，幫木森哥哥清理膝蓋上的傷口：“我爸爸覺得我總會磕磕碰碰地受傷，因此叫我隨身攜帶這些東西，今天恰好派上用場了。”
“莫沫，你真是一個溫柔的女孩。”木森哥哥怪聲怪氣地讚美我，弄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木森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麽性子的人，這樣誇我，我實在消受不起啊！”我幫他貼好傷口，站直身體笑著看他。
“哪裏哪裏！我們莫沫是最可愛的！”木森哥哥故作誇張地要站起身子，結果膝蓋不小心又撞到了咖啡桌上，整個人如同殺豬一般嚎了一聲。
“哈哈……”我見他如此狼狽，忍不住笑了起來。
“嗚嗚……為了你的微笑……嘶……我這一撞也算……值……值了！”木森哥哥咬著牙小聲說，因為他的叫聲很不雅地打破了咖啡店美妙的氣氛。
看他這麽慘，我連忙把笑忍了回去。
“你也真夠沒良心的，我痛你笑得那麽開心。”木森哥哥撇撇嘴，有些不滿。
“好啦好啦，來來來，我給你按摩一下。”我跑到他座位後麵，乖巧地幫他揉著肩膀，完全是一副討好的表情。
“這還差不多。”木森哥哥很享受地閉上眼睛。
“木森哥哥，你覺得美橘學姐怎麽樣？她最近還來你的咖啡店嗎？”我試探著問。
“她人不錯啊，不過好久沒見她了。”木森哥哥漫不經心地回答。
“那除了人不錯，木森哥哥對她還有別的想法嗎？”我繼續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我跟美橘就像是知音，她年紀不大，但是心智成熟，辦事穩重，而且她懂的事情很多，我樂意跟她交往，但是再多的想法，恐怕我還沒有想過。”木森哥哥說得很隨意。
“假如有別人喜歡美橘學姐，你會在意嗎？”
“莫沫，你今天好奇怪，那是美橘自己的事情，主要看她的想法。如果他們相愛，我自然支持和祝福。”木森哥哥扭過頭，目光疑惑地盯著我。
我看他開始懷疑了，連忙擺擺手說：“嘿嘿，沒什麽，隻是隨便問問。”
“看你的眼睛眨的，一看就是有什麽。”木森哥哥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嘿嘿，真是什麽事都逃不過木森哥哥的眼睛啊！
2
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校報的娛樂頭條竟然是——世爵學院之殤：夕零王子即將赴法學習。
我想這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呀，原諾學長卻寫得那麽沉重！不過這條新聞出來之後，許多女生都因此痛哭流涕。
傍晚的時候，大家紛紛收到了夕零學長歡送宴會的請柬。請柬上，發起人是江晴，下麵附有黎星澤的名字。歡送會將於周末，在江晴他們家族旗下的美達酒店舉辦，而我也收到請柬。
我很少出席那種場合，所以沒有合適的禮服，猶豫著要不要私下裏請夕零學長吃個飯。後來咬牙一想，若是這次我不參加歡送會，估計以後回憶起來又會遺憾。
這幾天，我徘徊在各大商場，想要挑選一件適合自己的禮服。好不容易，我看中了一款黑色及膝小禮服上，它上麵還配了一件米色厚披肩。但是我看了一眼吊牌價，天啊，四位數！
我嚇了一跳，連忙灰溜溜地從商場逃走了。算了，還是到影樓租一件吧，反正隻穿一天。可是，我在影樓選了很久，衣服都不太合我的口味，於是隻好放棄。
晚上回到家，隻覺得渾身疲憊，不知道穿什麽衣服赴宴會真是愁死人。
“莫沫，今天有人給你寄來一個包裹。”爸爸手裏拿著一個大紙盒，一臉疑惑地望著我。
“誰寄的？”我連忙跳過去，怎麽會有人突然寄東西給我，既不是節日，也不是我的生日，會不會寄錯了？
“裕達商場寄來的，他們說這款衣服已經付過款了，就送到了我的單位。”爸爸揉揉腦門，一臉疑惑，“莫沫，這件衣服應該不便宜吧？打開看看。”
我急忙打開盒子，一件黑色的小禮服映入眼簾，米色的毛毛披肩，旁邊的小盒子裏還放著一款水晶胸針，閃亮極了。
我驚得叫了起來，抱著衣服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開心地對爸爸說：“我正愁沒衣服去參加宴會，沒想到就有人給我送衣服了，真是遇到大好人了。”
“會是誰送你衣服？”爸爸正色問，開始在紙盒裏翻找起來。果然，一張粉色的卡片掉了出來。
莫沫學妹：
這件衣服是我送你的禮物，請你務必收下。宴會見！
沒有落款。
爸爸問我這是誰的筆跡，我看了一眼，搖搖頭，不知道是誰送的禮物。如果是夕零和黎星澤的話，“莫沫學妹”這幾個字未免叫得太生分了。可是除了他們，又沒有誰跟我關係如此要好，難道是上次跟我對戲的高三學姐？
“到宴會上就知道了，不管怎麽樣，我有衣服穿了。”我開心地直跳腳，懶得去想那麽多了。
“到宴會上注意安全，回來記得跟爸爸打電話。如果是關係不熟的人送的，就把禮服的錢還回去，或者買別的禮物送還給人家，千萬記得別吃天上掉下的餡餅。”爸爸本來不想我穿這件禮服，但是見我抱著它十分歡喜的樣子，也隻好由著我。
“我會注意的！那是同學舉辦的，不會不安全。”我安慰著爸爸。
悅耳歡快的音樂在空氣中飄揚，紅毯從酒店門口一直鋪到會場中心，五彩的氣球被紮成彩虹的拱門。酒店門口聚集了眾多名媛，雖然是初冬，風有點寒，但是大家都穿著小禮服，哈著白氣在外麵談笑風生。鎂光燈閃爍著，有世爵學院校報的娛樂記者，還有外麵的媒體。貴族千金公子的私人豪華聚會，自然會吸引很多人。
“莫沫！擺好姿勢！”耳邊傳來原諾的聲音，他端著相機，穿著黑色大衣，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我穿著名牌小禮服，站在他的鏡頭前，感覺有些局促。本來我就不是一個喜歡拍照的人，他竟然還要我擺動作。
“莫沫，你知不知道，你簡直美極了，簡直就是一個貴族千金！”原諾學長開心地笑著，拿著鏡頭對著我一頓狂拍。
“學長，我好冷。”我小聲抱怨著，腳上穿著媽媽那雙水晶高跟鞋，雖然已經在家裏練習了一天，但是還是有些不習慣，加上寒冷與緊張，在地上晃晃悠悠地幾乎要跌倒了。
“我扶著你。”原諾學長看出我的窘迫，眼底掠過一絲笑意，過來扶我。
“謝……”我的話剛剛說了一半，扭頭一看，隻見扶著我胳膊的根本不是原諾學長，而是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夕零學長！
我大驚之下，扭頭看原諾學長，他已經不知道鑽到哪裏拍照去了。
“原諾可是大忙人，他要趕著去抓拍精彩鏡頭呢，就讓我送你進會場吧。”夕零學長微笑地把我的手臂放在他的臂彎裏。
“可是今天的宴會就是為你辦的……”我想說要他不要管我，去忙自己的就好了，可是他“噓”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對著跟他打招呼的同學點頭、招手，我也隻好跟著他賠笑。
這裏是送別宴會，大家不會因為我跟夕零並肩走，就認為我們有什麽曖昧吧！
“星澤，江晴！”夕零學長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們，立刻高聲叫道。
我嚇了一大跳，遠遠地看見黎星澤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他旁邊站著穿著真絲露肩白色垂地長裙的江晴。
看到他們的一瞬間，我第一反應就是抬腳往人群裏跑，可是夕零學長竟然用手臂緊緊夾著我的手，後來幹脆用另一隻手扯著我，直奔黎星澤和江晴的方向。
我隻好跟著他的腳步，跌跌撞撞地往人群裏走，他們兩個目光如炬地盯著我，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快要走近黎星澤的時候，夕零學長突然揚起手臂，把落在我臉頰上的發絲別到耳後，我頓時睜大眼睛瞪著夕零學長，他幹嗎把動作弄得那麽曖昧……而且還是當著黎星澤的麵，這不是害我嗎？
“冷不冷？要不披上我的外套吧？”夕零學長在距離黎星澤還有一米不到的時候，突然溫柔無比地問我。
“不冷。”我連忙搖頭，然後很不爭氣地打了一個噴嚏。我的心跳驟然加速，抬起眼睛，看到黎星澤的目光在我和夕零學長的臉上來回掃視。他別過臉看了看遠處的燈火，這才用力呼出一口氣，對我說：“莫沫，好久不見。”他錯開我的臉，又看向夕零，“恭喜你！”然後，握住了夕零的手。
夕零學長微笑著說謝謝，然後他脫下自己的黑色西裝外套，毫不猶豫地裹在了我的身上，笑著摸摸自己凍紅的鼻頭說：“但願法國不要太冷。”
黎星澤盯著我肩上的衣服，一動不動地看了好久，我注意到他狠狠地捏著手裏的酒杯，裏麵晶瑩剔透的**在顫抖……我情不自禁地拉緊身上的大衣，感覺隻有把我包裹起來，才不會這麽孤單和恐懼……“莫沫，夕零離開你會不會想他？他對你那麽好。”江晴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笑得一臉深意，還故意攬住黎星澤的胳膊。
“我想她一定不會忘掉我。”夕零學長突然揚起手臂，攬住我的肩膀，然後狠狠地把我往他的懷裏攬，笑得一臉神秘，“你說是不是呀，莫沫？今天你好漂亮，像一隻美麗的黑天鵝。”
“夕零學長，別鬧了。”我小心地抗拒著他的擁抱，總覺得今天的他怪怪的。
“星澤，莫沫竟然害羞了。”夕零學長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低下頭看我垂下的臉龐。
“我們先過去了。”黎星澤揚起脖子，一口喝盡杯子裏的酒，把杯子狠狠撂在麵前的桌子上，大步向另一邊走去。
我緊緊地盯著他離去的身影。
江晴自始至終黏在他身邊，白色的情侶裝，經典的搭配，簡直是天生一對……我心底黯然。
我推開夕零，有些生氣地盯著他：“夕零學長，你這樣子是為什麽？你喜歡的人不是美橘學姐嗎？”
“別聲張！”夕零學長連忙掩住我的嘴，靠在我耳邊哧哧地笑了半晌才說，“莫沫，我隻是在幫你，一切聽我的吧。”
我掙開他，不知道他是在幫我還是害我。難道說夕零學長是在用激將法，可是萬一黎星澤信以為真，再也不理我了怎麽辦？
“如果黎星澤真的喜歡你，他肯定不會那麽輕易放棄。當然，如果他都不願意爭取一下你，那麽我隻能說，你最好也放棄這段感情。”夕零學長抱著手臂若有所思。
“萬一他……他沒有勇氣……或者他不願意爭取呢？”我感到很沮喪，真的不想冒這個險。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依照黎星澤的性子，他不會隨便放棄自己喜歡的人的。”夕零學長說完，打了一個噴嚏。
“我們進去吧，會場裏應該會暖和點。現在黎星澤走了，你把外套穿上吧，萬一凍著了怎麽辦？”我看著他，現在可以信任的隻有夕零學長了。
“別，都披上了，幹嗎還脫下來，我們男生不怕凍的，到會場裏麵再給我就好了。”他笑笑，按住了我的手，拉我一起去酒店裏麵。
3
酒店的裝潢金碧輝煌，厚重的窗簾上撒著銀色的亮粉，優雅動人的音樂，觥籌交錯的繁華，技藝高超的調酒師，把水晶酒杯一層層地摞起，琥珀色的**散發著酒香，銀色的燭台上蠟燭閃爍，跟室內調好的燈光相得益彰。
不遠處，江晴挽著黎星澤的胳膊正在低聲說著什麽，兩個人顯得十分親密。
我心裏有些難受，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喝完就覺得嗓子火辣辣地發燒，腸胃似乎都跟著著火了，臉也騰地一下滾燙起來。
“別喝那麽多酒……”夕零學長皺緊眉頭，奪下我手裏的酒杯，換成一盤草莓和木瓜，還有精巧可愛的甜點。
我低下頭，拿起小勺子一口一口地舀著吃。
“莫沫，你怎麽光顧著吃？”夕零學長無可奈何地望著我。
“不吃東西，這裏會很難受，吃東西後會好點。”我拍拍胸口，目光哀怨地盯著前方親親我我的黎星澤和江晴，又給自己塞了一口食物。啊，生的西蘭花……我嚼了幾下，忍住滿口青澀咽了下去。
“那你少吃點，等會聽我的安排。”夕零學長拍拍我的肩膀，起身到會場中央的司儀那裏去了。
我點點頭，剛剛舀起一勺水果沙拉，不想白色的沙拉醬滴落在裙子上，我連忙放下手裏的盤子，拿起桌子上的紙巾沒命地擦拭，然而手裏的紙巾被一雙修長的手奪去了。
“你說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撒了滿身的沙拉醬。”夕零學長半蹲下身子幫我擦拭，嘴裏還不斷念叨著。
“莫沫是夕零學長的女朋友？”
夕零學長的舉動很快引來了大家的注意，站在我前麵的美亞穿著一身杏黃色的蕾絲長裙，端著高腳杯子居高臨下地俯瞰我。
“不是不是……”我連連擺手，透過圍在身邊的人群，我看見黎星澤盯著我的方向，雙眉緊擰在一起，黑眸顫抖。四目相對的一刹，我突然感到心痛，連忙垂下眼瞼，不敢看他。
“莫沫在害羞。”夕零學長幫我擦完身上的汙漬，站起身來，柔聲對大家解釋。
頓時，大家笑成一片。
我的臉滾燙，心想大家誤會就誤會吧，反正我無所謂了。
“今天是世爵學院的同學們為夕零準備的歡送會。他選擇到法國追求自己的夢想，我謹代表全體同學為他送上祝福，願他早日學成歸來，再敘同窗情！”高二5班的班長主動來當司儀，他穿著金色的禮服，燈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像一尊金像一樣閃閃發光。
大家一片掌聲，目光紛紛落在夕零學長身上，他不動聲色地微笑回應。
“夕零臨走前想要拜托我們在場的同學一件事。”主持人故作神秘地說，大家都一副期待的表情。
“美橘同學請上台！”主持人大聲叫著美橘學姐的名字，聚焦燈光開始在人群中掃射，終於定格在了角落裏正在幫大家分水果的美橘學姐身上。她穿著一襲紫色長裙，聽到主持人叫她，她隻是驚喜地站直身體，然後很淡定地向會場中央走去。
大家在下麵鼓掌，想要看看主持人在賣什麽關子。美橘學姐剛剛站到燈光下，她明媚動人的笑容已經收服了所有的人。她接過主持人的話筒，清澈的目光搜索著夕零學長，我感覺到身邊的夕零學長顫抖的身體和閃爍的目光。
“夕零學長，美橘學姐要跟你講話，你不要躲哦。”我撇撇嘴對他說道，剛剛還談笑自若的夕零學長一碰上美橘學姐，馬上就亂了方寸。
夕零學長白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說我們半斤八兩。
“夕零……”美橘學姐的目光終於落在了他的身上，清亮的聲音好似百靈，夕零學長的身體馬上僵住了，神情肅穆，我躲在暗處哧哧地笑。
“怎麽說呢？習慣了你跟我搭檔處理事情，我們不僅僅是同學，更加是朋友。昨天晚上我回想了一夜，才恍然大悟，原來我辦的每件事情都有夕零在身邊幫忙，真的……很貼心呢！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謝你，你卻要出國了，真的是又開心又難過的事情……不過，我為你加油，我們都為你見證，替你祝福……”美橘學姐的眼睛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升起了一層水霧。第一次她像個小孩子，說話變得結結巴巴的。最後，她美麗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暖的笑容，燦爛極了。
我低下頭，夕零學長心裏一定很難過吧，所以才會流眼淚。
“我沒有想到，美橘終於意識到我一直在她身邊了，她終於感覺到了我的存在，我……很開心！”夕零學長苦苦地笑了，低聲回應著。
大家又開始鼓掌，大聲尖叫喝彩，我突然想起那句歌詞——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這喧鬧的背景下，真正的主人公，心底卻是難過哀愁的。
“夕零學長，你別跟著我了，找個機會跟美橘學姐告白吧。”我替他擔心。
“來不及了，黎星澤的目光已經殺了我100次了，我要是再去他姐姐那裏，估計會更慘。”夕零學長小聲說，我看向黎星澤的方向，果然看到他怒氣騰騰的目光，“我們把戲做足吧。”
“夕零說他臨走前有一個心願……”主持人像是變戲法一般地從身後掏出一束紅玫瑰，遞到美橘學姐麵前，“他想請你收下。”
場上頓時尖叫沸騰起來，大家紛紛八卦，原來夕零喜歡的人是美橘……“完了完了，主持人完全把順序搞錯了！那一束玫瑰是我安排在最後出場告白用的，不是現在。”夕零學長萬般懊惱地抓住了我的肩膀，神情無限委屈。
美橘學姐站在台上，雙頰騰起兩朵紅雲，接下一大束紅玫瑰抱在懷裏，台下的人尖叫著，紛紛來推夕零上台。
“哦，對不起，大家請安靜！”主持人猛地翻開手裏的提示牌，連連拍著腦袋道，“這個花……呃……是夕零拜托美橘同學先抱著，等到最後，希望你幫夕零送給他最心愛的女生。”
大家聽了這些話，原本打算推夕零學長上台的腳步也遲疑了，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幾秒鍾之後，又覺得實在滑稽搞笑，都跟著嚷嚷著要夕零道出誰是他最喜歡的人。
美橘學姐站在台上，十分尷尬地笑笑，眼底一片黯然。原本代表幸福的紅玫瑰，此時如同燙手的山芋，拿不起又不能放掉，她對著話筒說：“今天我很榮幸幫助夕零達成他的心願，可是那個他喜歡的女生會是誰呢？”
我本來被大家擠著快要到角落，沒想到夕零又被大家送了回來，氣喘籲籲地站在我身邊，一臉無奈。聚焦燈這時突然打在我臉上，而我穿著高跟鞋還沒來得及穩住腳步，就看到大屏幕上出現了我倉皇失措的臉。聽著耳邊一浪高於一浪地喝彩聲，腦子嗡嗡直響。
“夕零學長，這唱到哪一出了？”我扯扯他的袖子，十分緊張。
“我沒安排這一項，見機行事吧。”夕零學長小聲回應我。
“接吻，接吻，接吻……夕零加油，在你出國之前，一定要吻莫沫，這樣才不會遺憾啊！”人群中不知道哪個男生喊了起來。
“夕零，你是男孩子，你要主動一點！”
……
我被吵得頭暈眼花，接什麽吻？我跟夕零學長是不可能的！
然而，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夕零學長的臉驟然向我靠近。吹彈可破的嬰兒般細膩的肌膚，微微顫抖的長睫毛，性感的薄唇，精致的臉龐，深不見底的褐色眸子，褐色的發絲幾乎要觸到我的額頭……我的心跳加快，他靠近一點，我的身體就往後躲一點……整個臉皺成了苦瓜，夕零學長求你不要就這樣奪走我的初吻，我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的呼吸掃在我的臉上，溫軟又急促……我的腰快要斷了，睜大眼睛盯著夕零的眼睛，不要不要不要……身後的同學們群情激奮，大聲喝彩，甚至開始倒數——10，9，8，7……夕零學長的臉色一凜，往人群中瞟了一眼，眼底暗流湧動。突然，他猛地閉上眼睛，有力的手臂抱起我下彎的腰，猛地往上一抬，我的披肩瞬間落在了地上……
“咣”的一聲，仿佛是西瓜突然掉在地上裂開的聲音，我耳邊掃過一陣疾風，身體突然被放開，整個人無力地往後退去。人群裏頓時混亂起來，大家紛紛往後退，在中央形成了一塊空地。
“夕零，你這個渾蛋！”黎星澤一把攬過我的腰，免得我摔倒在地，然後又彎腰撿起披肩裹在我**的肩膀上，看著我的眼神竟然充滿恨意。
我連忙收回目光，躲在他懷裏動也不敢動，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隻見夕零倒在桌子上，身後的酒撒了滿地，他伸出手擦掉唇邊的血，緩緩站起身來逼視黎星澤。
黎星澤打夕零學長了？我突然感覺不可思議。
“你站到一邊去！”黎星澤鬆開我，把我推到人群中去，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對手，擺好架勢，迎接走過來的夕零學長。
“黎星澤你停下，莫沫是夕零的女朋友，你憑什麽阻止他吻她？你怎麽可以動手打夕零！快住手！”江晴急匆匆地奔跑過來，看著黎星澤發怒的樣子，也不敢過來攔住他，隻是站在一旁勸他。
“星澤，你不能這樣！”美橘學姐還抱著一束被人群擠扁的玫瑰花，滿頭大汗地擠了進來，她抓住黎星澤的手臂，大聲阻止。江晴見美橘學姐拉著黎星澤，也跟著撲上去，抱住了他另一條手臂。
“撲哧”一聲，夕零學長竟然笑了出來，他垂下眼眸，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
大家都被夕零學長突然的笑給嚇了一跳，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星澤，我等你這一拳……等了很久。”夕零學長滿臉笑容，抬起眼簾望著怒氣衝衝的黎星澤。
“臭小子，你在說什麽！”黎星澤掙開美橘學姐和江晴的鉗製，幾步走到夕零學長麵前，抓住了他的衣領，“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強吻莫沫，現在又說等著我打你這一拳，你是腦子出問題了嗎？”
“夕零，真的很抱歉，我弟弟他……”此時的美橘學姐抱著一束玫瑰，顯得有些花容失色。
“美橘，從一開始……我就喜歡你……”夕零學長的告白完全沒有詩意，他的話剛剛說完就大口呼氣，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接著，他看向僵在原地的美橘學姐，眼底早已模糊，“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美橘學姐的臉色蒼白，晚上一大堆的烏龍事件把她弄得暈頭轉向，她此時更是呆在原地，震驚地半張著嘴唇，眸子顫抖著，完全不知所措。
黎星澤也呆住了，不解地望著夕零學長，隨即目光落在我身上。他一把拉過我，壓低聲音問道：“這些都是怎麽回事？”
“這些……”我低下頭，緊張得不知如何回答。
“我來解釋！”夕零學長突然大聲說，然後定定地望著麵前的美橘學姐，“是莫沫給我勇氣，讓我表明自己的真心。這麽長的日子裏，我很苦惱，為什麽我一直在你身邊，而你卻看不到我的存在。直到今天，你說你難過又開心，我的心才真的活了過來！”
“夕零我……”美橘學姐始終沒有完全從震驚中緩過來，顫抖的眸子盯著夕零學長的臉，想要躲避。
“美橘，你不用這麽急著地回答我，你隻需要記得我一直都在。等我回來，再告訴我答案，好不好？”夕零學長的眼底水波**漾，修長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拂過她秀麗的麵頰。美橘學姐閉上眼睛，沒有躲。
“場下好像有點混亂，這個……黎星澤同學，這是夕零的歡送會，你不能就這麽搞破壞的！”主持人一臉疑惑，對著話筒安排著現場秩序，“黎星澤同學請……”
“你不要吵！”黎星澤突然伸手示意主持人不要說話。
主持人當即噤聲，尷尬地咳嗽了幾下。
接著，黎星澤目光灼灼地抓牢我，惶恐地問：“那天在花園裏你跟夕零……”
“校董並不理解夕零學長，我隻是支持他……”我抬起眼睛盯著黎星澤，肩膀被他抓得好痛。
“那你喜不喜歡他？”他窮追不舍。
“夕零學長喜歡美橘學姐，而我……”我顫抖著，心髒都快跳出胸腔了。
“星澤，這種事情不應該是男生做的嗎？”夕零學長突然轉過身來，把話指向了黎星澤。
大家全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黎星澤回答。一直站在旁邊的江晴，此時已經接近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