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夕零學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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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零學長是跟他父親一起來的。他父親作為比賽的評委之一，必然也要出席。
我冥思苦想，到底該表演什麽呢？
突然，門前一道頎長的暗影立在那裏，動也不動。
美橘正在安排出場次序，夕零在一旁幫她貼標簽。美橘學姐注意到門口那道人影，便放下手裏的筆，揉揉太陽穴，有些喪氣地叫道：“星澤，你既然來了就趕緊進來，幹嗎傻站在門口！”
我的心咯噔一下，有些不自在。
“姐，我是來當……”他走進屋子裏，有點氣餒地承認，“道具的。”
“在當道具之前，請你先幫我把預算項目歸類一下。對了，莫沫，你要表演什麽？”美橘簡單地瀏覽了一下表演節目，估計是沒有找到我的名字，才問的我。
“呃……我等下自己把節目寫上去。”我尷尬地回答，不想讓黎星澤注意到我，於是一個人轉身向門外走去。
“那……莫沫你要是不趕緊寫的話，恐怕要被排在最後一個了。”美橘學姐歎了一口氣，拿回節目單。
“姐，我看看你們都在表演些什麽東西？”黎星澤沒有理會我，一把從美橘學姐手裏搶過節目單，細細地看起來。
黎星澤還真是敬業，竟然心甘情願來當道具。這次不知道又跟哪個美女搭檔，真是豔福不淺。
我一個人靠在門外的牆壁上，思考著我該如何在這場預選賽不被淘汰，然而我可以拿出手的才藝……“莫沫！”黎星澤突然走到門外，靠著牆跟我並排站在一起。
“你不是在幫美橘學姐嗎？”我怔住，神經立刻繃緊。
“你想好要表演什麽了嗎？這次好像不能把已經表演過的才藝展示出來。”黎星澤沒有接我的話題，而是繼續問我。
我噤聲，真不想讓他看我的笑話。
“你學過跆拳道嗎？”他突然問我，側過身盯著我的臉，“我看到節目單上，大家都是些偏文藝的項目，而跆拳道是沒有人展示的。”
“我沒有學過……”他的話似乎給了我一絲希望，我望著他，等著他往下說。
“沒學過也沒有關係，我見識過你的拳腳，可塑性很強。等會我跟你搭檔，你把我放倒就可以了。”他笑著對我比劃著跆拳道的動作。
“放倒你？”我從頭到腳打量著他的大個頭，感覺有點力不從心。
“放心吧，我教你。”他眯起眼睛很自信地笑笑，“你還不知道我是黑帶二段吧？”
我搖搖頭，開始有點崇拜他了，他竟然連跆拳道都會。黑帶二段是什麽等級，應該很厲害吧。
我是最後一個表演的人，美橘學姐千叮萬囑要我好好準備。因為到最後的時候，評委很容易視覺疲勞，因此一定要給評委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當時差點沒說，如果我可以順利放倒黎星澤，那麽給評委的衝擊一定很強大。
黎星澤抓緊時間訓練我，但是每次靠近他的身體，我的心跳總會莫名其妙的加速，臉也跟著滾燙。黎星澤看到我這個模樣感到很奇怪，我隻好拿太熱來敷衍。
我聽見舞台那邊掌聲響成一片，心裏越發不安起來。
“你在貼近我的那一刹那，左手抓住我的衣服——記得掌心要向外，同時右腳向左側進一步，而右手前伸上挑也抓住我的衣服——記得掌心要向上，置於左手前。跟著，左腳向右腳後退半步，兩腿彎曲，上體迅速向左後轉體彎腰，兩手猛力往自己身前拉，同時兩腿蹬直，臀部上頂，將我過肩摔到地上！記住了嗎？”黎星澤一邊講解一邊演示，我看著他帥氣的動作，就算難度再大也盡量模仿。
黎星澤說我動作很嫩，到時候表演的時候要多加點力道，他也會配合我，把自己逼真地摔飛出去。
“莫沫，試試吧，先演練一下。”黎星澤鼓勵我。
大汗淋漓的我也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擺好動作後，立即向著黎星澤衝了過去。
咚！由於力道沒有掌控好，我的身體重重地撞到他的胸膛上。
“笨蛋！你怎麽變成橫衝直撞了，我剛剛不是教你方法了嗎？現在，該我了！”黎星澤大叫一聲，迅速跳開幾步，接著邁開雙腿……在我還揉著撞痛的臉蛋時，隻感覺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托起，整個人在半空中毫無防備地飛轉起來。
“啊——”我尖叫一聲，整個人摔倒在了厚實的海綿墊子上，五髒六腑都跟著發顫，“黎星澤你想……謀殺啊……”
“記著剛剛的感覺，起來再練，把步伐練好，這樣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道。如果你想實現夢想，就從現在開始認真努力吧。”黎星澤在我身邊大聲叫著。
我猛地坐直身體，狠狠瞪著魔鬼附身的黎星澤，摔人也不提前說一聲！
“哈哈，就是這個表情，記住一定要保持這個狀態！”黎星澤緊繃的臉突然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哼，你等著瞧吧！
快要到我上場了，到後台排隊等候的時候，我竟然看見江晴的眼睛紅紅的，美亞在一旁拚命安慰她。
一向表現優秀的江晴怎麽會哭得那麽狼狽，難道是出了什麽問題？本來想要問下美橘學姐的，可是見她忙得團團轉，還是不打攪她了。
終於輪到我上場了！
幕布拉開的一刹那，我對著台下的觀眾和評委深深地鞠了一躬。閃亮的鎂光燈打在我臉上，我的心情依舊忐忑。不過鑒於之前在舞台上的經驗，我努力調整好呼吸，準備投入表演。這時，我的目光突然落在評委席上那個帶著黃色草帽的老伯伯身上，他看起來好眼熟……
而他也在上下打量我，目光相對的一刹，他對我豎起了大拇指，黝黑的臉上綻放出一抹鼓勵的笑容。
他不是上次在鄉村古堡遇到的老伯伯嗎？我的心跳驟然加速，甚至忘記回應給他一個笑容。
激昂的音樂聲突然響起，黎星澤走了出來，他換上了跆拳道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他走到我身邊，對著觀眾鞠躬，頓時台下一片雀躍。世爵學院的超級大帥哥登台亮相秀跆拳道，這簡直是女生們的最大福利。
“黎星澤！接招吧！”我深吸一口氣，眼睛狠狠瞪著他，腦海中閃過他說的話——前滑步加上前腿橫踢，擊中後馬上上去貼靠對方，出腿速度一定要快！
黎星澤愣了一下，他恐怕沒有想到我會這麽直接。本來他是可以躲開的，但是他卻站在舞台上一動不動。我一腳踢過去，他吃痛地彎下腰，眉頭緊皺，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台下一片嘩然，大家顯然沒有想到我會打到黎星澤。
“黎星澤，你怎麽不躲？”我愣住，剛剛我打了他，他竟然沒有躲開。
“笨蛋，我教你的背摔，趕緊！”他壓低聲音命令我，“你要是現在心軟，就沒有機會進入預選，知道嗎？”
我咬著牙齒，為了夢想，我隻能讓你再痛一次了，謝謝你，黎星澤！
我前進一步，他之前的動作在我腦海中回放。我幾步屈身過去，擺好重心，迅速抓住黎星澤的衣領……這時，全場靜得可怕！
咚的一聲悶響，黎星澤重重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成功了！
幕布就在這一刹那閉合，四周隻留下一片暗淡的紅色燈光，耳邊回響著台下雷鳴般的掌聲。
“黎星澤，你沒事吧？”我聲音發顫，看著仰躺在地上的黎星澤，他為什麽不動？難道是……我連忙奔跑過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忙對著後台的人大叫：“出事了，出事了，黎星澤被我摔暈了！過來幫幫忙！”
“呃……笨蛋！”黎星澤伸出一隻手捂住我的嘴巴，緩緩睜開眼睛，薄唇勾起一抹弧度，“叫得那麽大聲幹嗎，我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你。”
我被捂住嘴巴發不出聲音，忍不住動手輕輕打他，真是死性不改，這個時候還和我開這種玩笑！
“別打了，摔得還真是有點痛。”他皺眉小聲提醒。
我連忙停手，掰開他捂住我嘴巴的手，對著他開心叫道：“我成功了！”
“我知道。”他沒好氣地閉上眼睛，坐直身體道，“身為道具，我當然知道你成功了。”
哈哈哈，黎星澤隻怕是天底下最帥的“道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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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公布名單的時刻了，黎星澤甚至比我還要緊張，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他此時卻格外嚴肅。
“那是‘惡女’莫沫，真是的，連黎星澤她都敢摔，真的很放肆。”身後有人嘀咕。
為什麽關於我的每件事都會被大家篡改後再流傳出去？還“惡女莫沫”呢，真難聽！
原本麵部線條緊繃的黎星澤忍不住撲哧笑起來。他垂下眼瞼問我：“別人那麽叫你，你不生氣嗎？”
“不生氣，這代表我在台上表現得很好，大家覺得我是憑真本領摔倒你的！”我抱著胸，輕描淡寫地說。
“怪不得你活得那麽開心，原來你把自我安慰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黎星澤打趣。
“莫沫一定賄賂了那個國外回來的評委，我看見她還跟評委打暗號呢。”身後的人繼續嘀咕著。
我忍無可忍了，這完全是無中生有嘛！正想要發作，黎星澤卻抓住我的手，附在我耳邊小聲說：“馬上就要公布名單了，你想因為不必要的爭吵被取消資格嗎？別衝動，你問心無愧就好了。”
我聽黎星澤講得有道理，隻好忍著。
“不會吧，江晴提前去拜訪那個評委，好像都被拒之門外了，你沒見她哭得多傷心嗎？”另一個女生八卦道。
“搞什麽嘛，你看那個醜女竟然緊緊抓著黎星澤的手，她臉皮怎麽這麽厚啊！聽說她是拚命求美橘學姐。學姐沒辦法才讓黎星澤去配合她的，沒想到她就賴著黎星澤了。”
我低下頭，佩服她們的八卦能力。我突然想起上次江晴把評委當成了一個精神錯亂的人，還表現得十分不耐煩。估計是她怕得罪評委，所以才想提前去做工作，沒想到卻吃了閉門羹。
“竟然有人私底下做這種交易。”站在我身邊的黎星澤氣得握緊了拳頭，我的手被他攥得生疼。
“這裏麵有些誤會，黎星澤你不要意氣用事，畢竟她沒有成功。”我勸他。
現場燈光突然全部打開，明亮的白光照亮了整個會場，四周安靜下來，大家都屏住呼吸，等著名單的出爐。
黎星澤捏捏我的手，示意我別緊張。
我的手心裏早就出了一層冷汗，膩膩的很不舒服，想把手從他手心裏抽出來，可是他竟然握緊了不放開。
“經過新一輪的比拚，評委們集體商議，最終重新擬定了預選名單，現在由我來宣讀進入魅麗淑女大賽複賽的選手！”
評委們全部站在舞台中央。美橘學姐作為主持，手裏拿著最新確定的入選名單，念了起來。
我默默地祈禱著，每念出一個名字，我的心就跟著**一下。
沒有我，還是沒有我……
“江晴，舞美……”美橘學姐清亮動人的聲音傳遍全場，我聽見身後的“江晴黨”尖叫成一片，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美橘學姐念完後，合上了手裏的花名冊。
我的心突然墜入穀底，沒有我，沒有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我黯然轉過身，想要離開會場……黎星澤緊緊抓著我，不讓我走。
“接下來，我們要公布的是最佳表現獎的獲獎人選，同時也是魅麗淑女大賽的入選人之一——莫沫同學！”
什麽？剛剛念的是我的名字嗎？
我睜大眼睛望著黎星澤帥氣的臉，簡直覺得自己在做夢！直到黎星澤微笑著對我點了點頭，我才知道自己沒有做夢。
我入選了！我真的入選了！
天啊，我向夢想終於又前進了一點點。因為過於興奮，我一把抱住了站在身邊的黎星澤，大叫著：“我竟然入選了，好開心啊！”
黎星澤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伸出手臂攬住我的脖子笑道：“這點事情都可以把你開心成這個樣子。”
“大家請安靜，評委老師有話要說。”美橘學姐笑著說，然後把話筒遞給了那位帶著草帽的評委。
“你們每一位選手都很優秀，各有各的風采，讓我很驚歎，我很開心……比如莫沫同學……她有一顆善良的心，就像金子，像鮮花，像海浪……是的，她樂於助人，而且她舞台上的表現也令人驚歎，太棒了！”評委老師說著又豎起了大拇指。
台下的同學們掌聲雷動。
黎星澤架起我的雙臂，一臉疑惑地盯著我問：“你跟評委老師之間發生過什麽？”
“秘密！”我衝他神秘地笑笑，就是不告訴他。
因為入選的原因，我一整天的心情都極好。放學後，我正準備回家把好消息告訴爸爸，卻接到了黎星澤的電話。
“到花園裏等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電話裏，黎星澤的語氣有些神秘。
“為什麽要送我禮物？”我問，無功不受祿。
“祝賀你進入複賽啊！好啦，不見不散。”他沒等我答應，就迅速掛斷了電話。
黎星澤有時候真的很霸道，他都不問問我是不是有空，真是的。不過，這就是黎星澤，我無奈地收拾了一下書桌，向學校後麵的花園裏走去。
路過木芙蓉樹的時候，我想起黎星澤曾經因為我在這裏被蜜蜂追著跑，不由得笑了起來。我看看表，放學已經15分鍾了，黎星澤怎麽還沒來啊？
“爸爸，畫畫是我的愛好，您不要總是幹涉我。”
突然，一個略帶著哀求又有些叛逆的聲音傳入耳朵，我疑惑地看過去，猛然發現小花園裏站著兩個人影，仔細一看竟然是夕零學長和他的爸爸。
“夕零，你聽爸爸的話，畫畫不會有未來，我同意你學畫是想要培養你的興趣愛好，但是並不想你通過畫畫謀生。”夕零爸爸的聲音深沉又威嚴。
“爸爸，你為什麽就認定我無法靠我的畫養活我自己？而且您從事教育這麽多年，應該知道讓學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會有未來。您不是不知道我多麽愛畫畫，它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夕零學長仍然不放棄，語氣懇切。
我這才明白，看似溫柔豁達的夕零也有苦衷，他的夢想是不被支持的，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夕零，你小時候那麽乖巧，為什麽現在如此執拗？正因為我從事教育行業，才深知想成大家多麽困難！這不是隻靠一腔熱情就可以的，有多少畫家抱著一腔才情傲氣，到最後卻窮困潦倒。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備受折磨。你還小，沒有見識過，但是爸爸的良苦用心，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夕零爸爸的語氣激烈起來。
“對，我不明白！”夕零學長開始大聲叫嚷，“可是我知道畫畫的樂趣，我喜歡做這件事！爸爸你看，你看我的畫冊，裏麵的每一個人，每一道風景都是我用心捕捉的，你看看他們多美！”夕零拿過自己的畫夾，從裏麵掏出一本畫冊，幾乎是滿眼期盼地遞給爸爸。
“夕零，夠了！你要這樣執拗到什麽時候？這樣子不務正業，做些與未來無關的事情，我真的無法接受你！”夕零爸爸把夕零的畫推開，轉過身來想要離開，可是夕零依舊倔強地要把畫塞給爸爸看，臉上的倔強是我以前不曾見過的。
我暗自祈禱，希望夕零學長不要這樣衝動。看樣子，這對父子平時缺少溝通，此時兩個人都在氣頭上。
“嘩啦”一聲，小公園裏突然揚起花花綠綠的紙片，夕零的爸爸把他硬塞來的畫撕成了碎片，然後撒在了空中，紙片如同雪花紛紛揚揚墜落。他花白的頭發被風吹亂，目光悲戚又深沉，看著愣在原地的夕零，聲音驟然沙啞：“你媽媽就是因為畫畫去世的，她跟你有一樣的執著，到最後依舊沒有成功……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夕零的爸爸說完，淒然轉身，向花園的深處走去，孤單蒼老的背影讓人心疼，隻留下夕零一個人呆呆地望著滿地的碎片。
“我媽媽是因為畫畫早逝的嗎？為什麽從來都不告訴我，為什麽家裏一副媽媽的畫都沒有……”夕零學長突然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拾起碎紙片，喃喃地自言自語。
“夕零學長……”我輕聲喚他，慢慢走出花叢，彎腰幫他撿碎紙片。幾片碎片攢在手裏，我猛然發現畫中竟然是個美麗的女生，柔軟的黑發飄散在胸前，精致紅暈的臉龐，微微上翹的唇瓣……她是……我連忙對拚了一下，竟然是美橘學姐！
原來，那天夕零學長匆忙藏起的畫畫的是美橘學姐；原來，他真的一直都默默地喜歡著她。平時他總是很照顧美橘學姐，我也懷疑過他喜歡她，沒想到今天終於找到了答案。怪不得上次跟我聊天，他說他有喜歡的人，還說她太優秀自己配不上她……“莫沫，你都聽到了吧？”夕零學長站起身來，高大的他在此時看起來格外單薄。
“嗯。”我老實地點點頭，總覺得無意間聽到夕零的隱私很對不起他。
突然，夕零幾步走到我麵前，一把從我手中搶過碎掉的紙片，臉上泛起一陣潮紅。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身子往後退了幾步。
“沒關係。”他的聲音波瀾不驚，攥著碎紙片坐在花園的半環形長凳上。傍晚的斜陽給他的身後投下了一片暗影。
我盯著他發顫的手指，知道此時的他心裏一定難過得不得了。
“夕零，你不是對我講過，隻要做最真實的自己就行了嗎？不要管別人的想法，堅持把自己信仰的路走下去，這些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莫沫，我們不一樣，你澄淨得如同一汪清泉，而我對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做到徹底坦誠。”夕零學長苦笑。
“那隻是每個人的性格不同，但是本質上卻沒有什麽區別。”我看著他說，“為了夢想去排除萬難，不管怎麽樣都不要放棄……”
我的目光落在他手裏的畫卷上，低聲提醒，“如果要放棄夢想，是不是連對美橘學姐的心意也要放到心底，永遠都不說出來呢？”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難以置信地盯著我，然後又垂下眼瞼，認真地凝視著手裏的畫卷。
“美橘好像有喜歡的人了。”夕零低聲歎息，無奈地笑著。
“我沒有想到在我心目中完美如同王子的夕零學長，麵對感情竟然如此畏縮。就像畫畫的夢想，就像美橘學姐，他們都是那麽美好的事物。但是美好的東西不是僅僅在上麵投放自己一廂情願就足夠了的，你必須要掃除橫在眼前的一切阻礙，用盡全力去追逐他們，就算沒有得到，至少要讓自己不留下遺憾。”我按住自己狂跳的心，盯著失落的夕零學長認真地說，“任何真正關心你的人都會尊重你的選擇的！”
“莫沫，你總是這麽安慰人的嗎？”夕零學長笑了一下，把碎紙片放到長凳上，緩緩站起身朝我走過來。
“呃……”我一時語塞，望著他不斷走近的腳步竟然緊張起來。
“或者我真的該試試了。”他把手斜插入褲袋中，側身對著夕陽，溫潤如玉的臉上被鍍上了一層金色。
“夕零學長，你早該這麽下定決心了！”我聽他這麽說，鼓勵地攥緊了拳頭，希望他可以振作起來。
“莫沫，你過來。”夕零學長的眼底閃過一絲明亮的光。
我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朝著他大步走了過去。
身體被一個溫柔的力道帶著，我滿臉驚訝地被夕零攬入懷裏，整個人繃緊成一條弦，動也不敢動。
“莫沫，謝謝你，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鼓勵過我，我很開心。”夕零學長湊在我耳邊細語，聲音很輕，仿佛是天邊的一朵雲劃過了我的耳畔，消除了我全身的緊張感。
我微笑地拍拍他的後背，想要給他一點力量。
“我也很感激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明白原來我曾經對你的崇拜和喜愛，竟然隻是建立在當初相識的一廂情願。我隻希望你過得好，也謝謝你今天讓我更加明白自己的心。”說到這裏，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黎星澤這個笨蛋，你怎麽還不來？看見你跟江晴跳舞我會吃醋，看著你跳到湖裏找手機鏈我會心疼，看你躺在地上裝死我會擔心。
挨近你，我會臉紅心跳不知所措，甚至被你捉弄都會覺得甜蜜。每一天我都期望看見你，每一天都希望你眼中隻有我，每一天都在猜測你心裏在想什麽。真想要變成你肚子裏的蛔蟲，想要知道我在你心裏的位置……“你們夠了吧！”黎星澤暴怒的聲音突然刺破了午後的靜謐……我身子猛地一顫，迅速脫離了夕零學長的懷抱，三人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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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澤？你怎麽才來？”我走到他麵前，幹笑著打哈哈。這才注意到他手裏拿著用海綿寶寶包裝紙包好的大盒子，上麵綁著粉色的蝴蝶結在風裏來回地搖擺著。
“我應該慶幸我才來吧！莫沫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原來你這幾天避開我，就是因為夕零……你明明知道我約了你，為什麽還要當著我的麵跟他摟摟抱抱？你故意做給我看的，是不是？”黎星澤像是瘋了一般，顫抖著往後退了幾步。
“黎星澤你誤會了，我和夕零學長之間什麽都沒有，我們隻是……”我語塞，到底該不該把剛剛的事情告訴黎星澤。那是夕零學長的秘密，我是不是該守護？
“隻是什麽？”黎星澤盯著我，眼睛裏布滿血絲，表情瘋狂地等待我給他一個答案。
“星澤，你不要這樣逼莫沫，我們之間確實什麽都沒有。”夕零學長走過來拉黎星澤，想要解釋，可是黎星澤猛地閃避開來，目光裏滿是懷疑和排斥。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莫沫對你格外不一樣。好幾次辦活動，就是因為你在那裏，她才跟著去的。她喜歡你，對不對？”黎星澤苦笑，目光裏全是傷。他看了我一眼，眼底充盈著不甘和埋怨，“莫沫，你從來沒有想挽留過我，從來沒有。”
“我……黎星澤……我……”我感覺自己的頭要炸了，很想告訴他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樣。可是越是著急，我越是結結巴巴地連話都說不完整。
我不確定，那麽優秀的黎星澤，我可以留得住嗎？
“我跟莫沫之間隻是友情，剛剛在花園裏湊巧碰見，她隻是鼓勵我罷了。”夕零學長費力解釋，指著滿地的畫，“這些碎掉的畫就是原因。”
“莫沫，你現在話都說不出口了。我不問夕零，我隻問你。”他的目光隨著夕零的手看向地麵，突然他痛苦地彎下身子，撿起一張從畫夾裏散落出來的畫。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把手裏的畫揚起在風裏。
“咚”的一聲，仿佛是輪胎突然裂開的聲音，黎星澤把手裏的禮物丟在了垃圾桶裏。他轉過身，聲音沙啞又低沉：“我對你的心，你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
“不是的！”我大叫一聲，捂著嘴巴看著精美的禮物盒，殘破地摔在垃圾桶裏。
一幅畫緩緩落在眼前，畫麵裏的女生側身附在高高的天台上，披肩長發隨風輕揚，杏色的校服上全是斑斑點點的粉筆印，被水淋濕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晶瑩的光……“星澤，你怎麽可以這麽衝動，你根本什麽都沒有搞清楚，就下了結論，你有什麽權力這樣傷害莫沫的心？禮物隨便地扔在垃圾桶裏，你這是做給誰看的！”夕零學長氣不過，伸手去抓他。
“你放開我！”黎星澤猛地甩開夕零學長的手，決絕地向花園外跑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像秋天的落葉一般，在空中旋轉了幾圈，最後落進了泥土。
黎星澤離開了，花園裏的空氣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幅畫是我上次幫你畫的，因為你急著要去上課，所以沒有畫完。我回去之後幫你上好色，一直想找機會給你……真的很抱歉，讓黎星澤誤會了。”夕零學長走過來撿起畫，遞到我麵前，“我感覺到黎星澤對你很不一樣，可是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我把夕零學長手裏的畫接過來，在手上鋪展開來，然後又走到垃圾桶邊，把丟進去的禮物掏了出來。夕零想要攔住我，卻被我推開了。
“莫沫，你說說話，你這樣不言不語我不懂你是什麽意思。”夕零學長緊張地望著我。
我沒有力氣去回應他，隻是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撕開禮物，害怕將這樣精美的包裝紙撕破。
“莫沫，你對黎星澤到底是什麽感覺，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如果不喜歡為什麽要撿起他丟掉的東西，如果喜歡，為什麽不去追他？
”夕零抓住我的肩膀，輕輕晃著我。
“別晃。”我製止夕零學長的動作，繼續撕開禮物，裏麵是一套精致的海綿寶寶限量版公仔。
這套海綿寶寶公仔是限量生產的，今天下午5點鍾正式出售……我們5點10分下課，難道黎星澤下課後就去排隊買限量版海綿寶寶公仔了嗎？
我能想象到，他懷著興致勃勃的心情來見我，結果卻看見我跟夕零學長的擁抱……他一定很難過吧？
吧嗒吧嗒，眼淚滾落下來，掉在了海綿寶寶的笑臉上。
“莫沫，你是喜歡黎星澤的，對吧？”夕零學長恍然大悟，“他完全誤會你了，你的心從來都在他那裏，隻是他沒察覺到。”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喜歡與不喜歡，不取決於我，而是黎星澤。隻要他給我一點點確定的信號，我就會毫不猶豫地走到他麵前，告訴他我的感受。
“去找他吧！黎星澤表麵上嘻嘻哈哈，其實很愛麵子。他不確定你的感受的話，是不會貿然跟你表白的。以我多年對他的了解，他心裏肯定是有你的，不然他也不會發這麽大的火。既然喜歡他，就要對得起自己的感情，勇敢一點，去追吧！”夕零學長握住我的肩膀，目光堅定地看著我。
“夕零學長，他在鄉村古堡當著我的麵說不可能喜歡我……可是他又會幫我，會對我好，我真的分不清楚。”我攥著海綿寶寶，望著夕零學長拿不定主意。
“跟著自己的感覺，不要管黎星澤怎麽想，隻要自己的心意確定就好。黎星澤那個口是心非的家夥，當著大家的麵一定是到死都不會承認的！去啊，勇敢一點，莫沫，那個才是真實的你！”夕零學長推著我，不斷鼓勵我。
看著夕零學長溫暖的目光，心裏感動萬分，眼淚早就朦朧了雙眼。
好，我要去告訴黎星澤我喜歡他。雖然會忐忑不安，可是我的腳步卻不再遲疑，向著他逃走的方向奔去。
原來，鼓起勇氣做一件事情竟然這麽難，但是隻有做了之後才不會後悔。
我可以感覺到心在半空中，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我要做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告訴黎星澤我喜歡他，告訴他我想要留住他。
腳步越跑越輕盈，因為我感覺自己離幸福越來越近了……遠遠的，我在噴泉邊看見了黎星澤的身影，他戴著銀灰色的耳機，正在聽音樂，他的臉被帽子遮住，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興奮地想叫住他，可是還沒有張口，卻看到一個女生跑到了黎星澤身邊。她的波浪大卷打理得那樣的精致，層層疊疊地垂在窄窄的腰間，明亮的眼睛裏像是盛滿了星光，楚楚動人。
原來是江晴。
她微笑著挽住了黎星澤的胳膊，黎星澤抬頭看了一眼，沒有閃躲，嘴角竟然也勾起一個向上的弧度。
“星澤，晚上我們去哪裏吃飯？”江晴晃著他的胳膊。
“你定吧。”黎星澤淡淡地回答。
“到你家附近的那個意大利餐廳吃麵，好不好？”江晴滿臉甜蜜地靠在黎星澤的肩膀上，整個人溫柔如同歸巢的小鳥。
“好。”黎星澤點點頭。
我最終還是來晚了一步，來不及將心事告訴他，就已經潰不成軍。
此時的我好想消失，我不想看到他和她手挽手的樣子。可是還不等我躲起來，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星澤，是莫沫……”江晴小聲嘀咕著。
我連忙垂下頭，生怕撞上黎星澤的目光，停在原地自己就像個小醜，連轉身的力氣都沒有。
1秒，2秒，3秒……我的心在狂跳……四周喧鬧，卻沒有我期待的那個呼喚我的聲音。
我試著抬頭看向噴泉，嘩啦啦的水花依舊噴湧著，可是早就不見了黎星澤的影子。
他甚至連看都不曾看我一眼，而我還傻乎乎地以為他會為我駐足。嗬嗬，我根本是在自取其辱，他選擇了江晴。
“莫沫，你找到黎星澤了嗎？”夕零學長抱著一大盒海綿寶寶，氣喘籲籲地追來。
“夕零學長，把那些都扔了吧。”我瞟了一眼那些精致的玩偶，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夕零學長猶豫了一下，真的端著海綿寶寶往垃圾桶的方向走。
我管不住自己的腳，跑過去一把奪過那些玩偶，抱在懷裏，心痛得快要無法呼吸了。
“莫沫，那我送你回家吧，不扔就不扔了。”夕零歎了一口氣，拽著我的手臂，往校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