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未來抉擇
“你覺得這樣真的合適嗎？居然鬧上媒體？怎麽向上頭交代？”
葉偉昆已經傷好大半，能起來與左大元說話了，一邊的林靜道：“放心，我請示過上級，高層意思是隻要能破案，會全力配合我們。”
左大元不以為然地道：“老葉你就放心吧，大不了給市民們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我剛翻了翻手機，好像各大網站完全是把它當娛樂新聞來對待的。”
“你們兩個沒和媒體打過交道，我們這次公開承認有這麽個義警，那些這麽久沒新聞饑渴成怨婦的媒體還不挖地三尺地尋找真相？再說了，我們還不知道夜行俠本人是否想出名呢。”
“他要想出名就不會蒙麵了。但說不定媒體的狗仔隊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太草率了！太草率了！”葉偉昆不安地走來走去，“可千萬別人沒撈著倒惹一身麻煩。”
“鈴鈴鈴……”林靜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接聽以後對葉偉昆道：“上尉，隻怕這麻煩已經來了。”
“什麽？”
“剛接上級通知，他們不打算取消雷霆小組的編製，並要求你暫停手上的一切工作……”
葉偉昆打斷她，“別告訴我，我現在會成為你的手下？”
左大元大笑起來，林靜忍著笑道：“這倒沒有，上級隻是想我們三人組成雷霆小組，人事方麵可以與警務處溝通，便宜行事，您依然是頭，我降格為副組長了，專事應付這個案子。”
左大元又笑道：“這倒是省事了，現在老葉是組長了，不過你的權力反而大了很多，為了破案這次上頭肯定會給我們更多條件。”
“因為上級意識到媒體的介入會給案件帶來壓力，紙裏包不住火的，咱們這次算是把上級倒逼得必須盡快破案了。”
葉偉昆無奈，“看看你們幹的好事。”他想了想道：“好吧，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雷霆是五人編製，你倆還打算找誰？”
忽然門外一個聲音傳來，“我能加入嗎？”
三人一驚，林靜更是花容失色，“易寒。”
葉偉昆拉開門，看到一身病服的易寒站在外麵，不過他精神極好，一點不像個病人。左大元問：“你怎麽聽到的？”安全屋的每個房間都是隔音的，就算他在隔壁貼著牆也不可能聽到。
易寒道：“我不止能聽到你們講話，還能聽到隔著三個房間外一隻蚊子在振動翅膀的聲音，我能聽到你們血管中血液的流淌，你們的心跳聲，還有你們的關節處骨小梁鈣質更新的聲音，在三百米範圍內，幾乎所有的聲音我都能聽到。”
三人愣住了，易寒舉起雙手，“我還感覺到我的身體和大腦在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我知道自己受過嚴重的傷，然後被人用奇特的方法救活，自那以後，我的身體就一發不可收拾，你們看……”
他隨手拿起床頭一張紙寫起來，一分鍾後他在上麵寫了一長串幾百個數字，林靜接過來念道：“3.1415……這是圓周率嗎？”
“是的，我還是在小學時學記憶法時背過圓周率，那時我能背到後麵300多位，但二十年過去了，我早忘了，可是我現在重新想了起來，好像我的記憶複蘇了一樣。這種感覺，就像我的大腦在……覺醒一樣。”
左大元問：“你是說你身上發生了離奇的事？”
“是的。”
“會是什麽原因？和你身上注射的藥物有關嗎？”
“我不知道，我沒辦法形容這種感覺，我在身體在變化。”他有些惶恐，“我需要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麽，如果你們要破案的話，我可以幫上忙。”
左大元冷笑，“我們是為了你的安全才讓你呆在這，警隊可不是隨便能加入的。”
“你們三位誰能做到這個？”易寒抓住病床邊的鋼管護欄，輕輕一扭，居然扭得同麻花一樣。
“什麽情況？”三人看傻了。
“我說了，我不知道。”易寒顯得有點竭斯底裏，“我明明感覺很好，我身體從沒有過的舒適，可是我又很害怕，因為我從沒對自己的腦子和身體這麽陌生過。”
葉偉昆倒是最先反應過來，“通知醫生，對他做個全麵檢查。”
半小時後，醫生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這根本就不像人類的身體，他心髒跳動長達三分鍾一次，像起重機一樣穩定有力；血管像無縫鋼管一樣結實嚴密；呼吸幽遠綿長，吸一次氣可以為身體供氧長達四個小時；骨胳的密度堪比鑽石，肌肉針管無法紮入，爆發力驚人，一記臥推高達920公斤力量，意味著他可以一腳蹬翻一輛以五十公裏時速迎麵衝來的悍馬汽車……”
“醫生，你確認你們在檢查時沒有集體夢遊？”
“還不止如此，他的智力更加恐怖，他明明是個曆史學家，可他能輕易算出十位數以上的四則混合運算，在沒有經過任何記憶訓練的情況下，他能辨識出大量信息中最微小的區別，他隻花了一秒就一萬個信息卡中找到一個像素的不同，這意味著你向他撒一把沙子，他能在沙子沒落地前就知道有多少粒。他從沒學過醫，但我們給他講一點點醫學知識他就能舉一反三，一下能解答出精深的醫學問題，這種恐怖的學習能力意味著他在任何知識能域隻要數天就可以成為這方麵的專家……”
“找到他變成這樣的原因了嗎？”
“沒有，但我們肯定與他注射過的藥物無關。我倒覺得像是一種天賦，在他死過返生後被激活了一樣，而且從他的反應來看，他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一邊的左大元喃喃道：“超腦人？”
林靜和葉偉昆同時望向他，“什麽？”
“超腦人。那個金晶研說過的，她還稱‘夜行俠’為‘你也是超腦人’。這說明超腦人不止一個，說不定金晶妍本人也是超腦人。”
“還有上次那個醫生。”葉偉昆心有餘悸地道，“你是想說上帝武裝組織是一幫超腦人？”
左大元肯定地點點頭，“這案子開始有頭緒了，我有九成把握，《死亡筆記》記載的就是超腦人的秘密，金晶妍殺死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夜行俠也是超腦人，說不定他知道所有的秘密。”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呢？”
左大元道：“從現有情況看，夜行俠應該不知道易寒的變化。我們能不能用易寒偽裝成上帝武裝的人，引出夜行俠？”
“具體計劃呢？”
左大元沒再說話，他拿起一張紙開始用筆與二人交談，看著紙上的字，葉偉昆與林靜頻頻點頭。
遠在“第二生命”的基地，統帥小二正通過立體顯像機器與人通訊。
“小二統帥，你把蘇格放任自流夠久的了，真不打算采取行動嗎？他難道不是你們的叛徒？”
小二回應，“在他正式做出有損組織的行為前，我無法對他進行裁決。”
“他已殺死上帝武裝兩名精銳的戰士。”
“我提醒過你們不要招惹他。”
“母體明知他的強大還對他置之不理是有陰謀的，我們不能任由一個不穩定因素在外麵飄**，他可能會對我們的合作造成巨大的妨礙。”
“古先生，在你擅作主張殺死我養父的朋友時，我們的合作已經受到妨礙了。為了避免不良影響，我還違心向我父親隱瞞你們殺死那些科學家的事實，你們自己不應該反省嗎？”
“向奴隸們透露超腦的存在有意義嗎？隻會帶來不可測的變數。”
“但也可能是好的變數，用我父親的話來說，這是一次避免我們成為智力暴君的嚐試，我們有必要聽聽普通人的意見。”
“這恰恰是我們擔心的，畢竟你在世上隻存在了二十多年，但我們已存在了無數個世紀了，把人類的命運寄托在母體的奴隸身上已被曆史證明是不可行的。而且你的戀父情結實在有失你頂尖超腦人的身份。”
“您好像話外有音啊？”
“沒錯，我覺得你在偏袒蘇格。到底是因為你看好他的未來？還是因為你們之間有什麽特殊關係？”
“你們想得太多了。”
“無所謂，我隻希望你明白，我們並不需要你的同意再執行大清洗計劃。新黑死病毒的試驗是成功的，隻要你不再向奴隸們提供解藥，我們可以在幾年內消滅世上九成的奴隸。”
“但你們並不能證明大清洗能傷及母體。”
“可值得一試，至少我們可以向母體表明我們不可屈服的鬥誌。”
“也可能讓母體從所剩無幾的人類更快地檢索出哪些是超腦人。”
“你一定要反對大清洗嗎？”
“我隻是認為要慎重。”
“我們沒有時間了，正是你所偏袒的蘇格把雷王的記憶庫泄露給了母體，母體已經知曉60%上帝武裝成員的名單，她隨時可能順藤摸瓜抓到我們。你對蘇格的不作為已經讓我們的組織身陷險境。”
小二沉默了許久，終於道：“好吧，我保留意見。從現在起，‘第二生命’不再幹涉‘上帝武裝’的任何行動，我們會暫時置身事外。”
“好，我們會單獨行動。也希望我們早日消除在對付母體意見上的分歧。”
通訊關閉，小二的觸手離開屏幕上方，觸手上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閃光。
“統帥……”站在一邊的麗莎不安地道：“真的任由他們作為嗎？”
小二道：“我真不敢相信，一個這麽古老的組織居然提出這麽幼稚的計劃。看來林逸是對的，當年的超腦人從來沒團結過。”
“現在怎麽辦呢？”
小二聲音帶著笑意，“把世界交給蘇格吧？”
“可他還很弱啊，他甚至連自身的超腦都沒覺醒。”
“這不正是他能在母體的世界生存的原因嗎？”
“但上帝武裝的舉動可能真的會讓蘇格倒向母體那邊。”
“所以我才給他雷王的超腦，有鋼化神經的存在，沒人能幫他做抉擇，除了他自己。”
“您能預見他未來的抉擇嗎？”
“未來之所以是未來，就是因為它不可預見。因為當你預見時，它就已經改變了。”
麗莎若有所思，道：“您打算犧牲上帝武裝，在他們與母體的鬥爭中找出母體的破綻？”
“我不排除這個可能。”
“也犧牲蘇格？”
“必要的話，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