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重返醫穀知真相
常靖雲一路快馬加鞭，片刻不曾停歇，終於在五天後到達了明月山腳下。山腳下的酒招子還在，不過早就已經無人問津了，窗戶邊、房梁上結了不少蜘蛛網，桌上也沾了厚厚的一層灰。不過奇怪的是並非所有的地方都是一層厚厚的灰，有幾處灰塵被人為擦拭掉了，而且還有幾處蛛網也被人破壞。常靖雲覺得情況不大對勁，心道，“莫非有人來過這？”
正當猜測之際，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打鬥聲。常靖雲聞聲而去，隻見顧雲添被幾個人重重包圍。兩方似乎奮戰了許久，此刻正處於僵持狀態。
常靖雲不清楚對方的來路，但還是挺身而出，縱身一躍擋在顧雲添身前，質問道，“你們究竟是何人？為何來扇花穀搗亂？”
那幾人麵麵相覷，似乎不認識常靖雲。其中一人反問道，“你是何人？”
常靖雲道，“你們還未回答我，我為何要告訴你我是誰！”
那人道，“你不說我也不說。”
常靖雲道，“既然如此，那就用兵器說話。”說罷，準備動手。這時身後的顧雲添小聲提醒道，“這幾個人的武功不低，你小心應付！”
常靖雲應了一聲便出招了，可幾招下來才發現顧雲添所言是真，他將《風行八式》裏所有的招式用了個遍，也才勉強與這幾人打成平手。既然無法勝過對手，自然不可再戀戰，但這幾人勢不可擋，將兩人圍得水泄不通。
常靖雲有些無計可施，隻得繼續與對手僵持。一旁的顧雲添有些感慨，心道，“這個人還算是有情有義，他本可以棄我逃跑，卻還是奮不顧身護我周全，看來彩衣沒有嫁錯人。”
不過就在無路可退之際，事情又出現了轉機。夢還譚及時出現，隻稍稍拂了拂衣袖，包圍圈瞬間被瓦解。那幾人盯著夢還譚瞧了幾眼，認出了她，氣勢立即弱了一半，開始往後撤退。大約退了十步後，便轉身拔腿就跑。常靖雲想要追上去，卻被夢還譚叫住了，“窮寇莫追！”
常靖雲有些不甘心，反問道，“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夢還譚打趣道，“你若武功高過他們，盡管追便是。”
“可是沒有弄清楚對方的來曆，難免他們以後再來犯？”
夢還譚道，“我師兄都不在意，你又何須擔心。”
常靖雲無言以對，但心中尚存疑慮，這幾人武功不低，不知出自何門何派，也不知與扇花穀有何過節。
顧雲添見常靖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想了，你現在最煩心的事可不是這一件吧？”
常靖雲恍然大悟，忙道，“前輩教訓的是，晚輩確實有話想向前輩請教。”
“請教就不必了，你想問的問題我師妹會告訴你的。”說罷，便揚袖而去了，這話說的很幹脆，絲毫不拖泥帶水，也沒給常靖雲遲疑的機會。
常靖雲望向夢還譚，從輩分上來說夢還譚確實大他一輩，但兩人實際年齡卻差不了幾歲。他見到夢還譚的時候，還是有幾分親切感的，可是這僅有的一點親切感卻被接下來的一番話毀得一幹二淨。常靖雲問道，“夢前輩，為何四大山莊的人會中寒楨門‘半紫紅’之毒？還望前輩能告知。”
夢還譚道，“你還不明白嗎？當初你從扇花穀求得的解藥裏，被我摻雜了‘半紫紅’的毒藥，過不了多久這些人就要毒發身亡了！”
夢還譚的話如一把利劍，深深紮在他的心口上。他在某一個瞬間還曾經幻想過這位夢前輩是個好人，可如今她卻堂而皇之地將自己的所作所為脫口而出，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悟之意，常靖雲心中立即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厭惡感，覺得甚是惡心。
夢還譚見常靖雲表情生惡，反問道，“怎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你為何要這麽做？為什麽？”
夢還譚冷冷一笑，紅唇微張，欲言又止，目光望向了遠方。
常靖雲見她默不作聲，再一次質問道，“冤有頭在有主，從前六大山莊的人確實與寒楨門有過節，但我已經允諾過你們，從今往後六大山莊不會再與寒楨門為敵，你為何還要這麽做？”
夢還譚冷笑道，“為了複仇，可行！”
“複仇？複什麽仇？為了你師父嗎？”
夢還譚辯駁道，“當然不是，為了我夫君！我夫君當年被六大山莊的人砍掉雙手雙腳，扔下懸崖。我布局多年，就是為了等一個可以複仇的機會。終於，你將這個機會擺在了我麵前。六大山莊之所以弄成今天這個樣子，全拜你所賜。”
常靖雲不解，爭辯道，“六大山莊的人何時做過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你也知道是傷天害理的事，這是你師父他們那一輩留下來的恩怨，自然由你們來償還。我曾經對天發誓，一定要六大山莊的人為我夫君陪葬。”
常靖雲苦笑道，“你若想要複仇，憑你今時今日的武功，試問六大山莊的人哪一個是你的對手，何苦費這麽多心思，布這麽一個局！”
夢還譚道，“我本就有此意。不過想必是上天要幫我，有人趁著你們內鬥之時，散播了‘千鶴之毒’，那我索性就換個玩法，好好折磨你們一番。”
常靖雲默默抬起了頭，質疑道，“如此說來，‘千鶴’之毒不是你下的？”
“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不會！”常靖雲語氣很是決絕。
夢還譚“噗嗤”笑了一聲，說道，“隨便你吧！你覺得是我那就是我了，但是你仔細想想，如果真是我下的‘千鶴’之毒，我為何偏偏要放過暮劍山莊的人呢？”
這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讓常靖雲從剛才的仇恨中清醒了過來，劍已經直指夢還譚，劍尖距離她的臉隻有一個手掌的距離。
夢還譚不以為然，淡然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也殺不了我。不過就算你殺得了我，你也不敢下手。”
常靖雲苦笑道，“我怎麽不敢下手？”
“半紫紅的解藥你不想要了？”
這話瞬間讓常靖雲內心開始動搖，那劍久久立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夢還譚輕輕撥開了他的劍，又將一粒藥丸交到常靖雲手中，並道，“這是半紫紅之毒，你吞下去，我就答應給你解藥。”
常靖雲白了她一眼，怒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選擇嗎？你的命，六大山莊的命都在我手中。”說罷，夢還譚又記起一事來，冷言冷語道，“對了，看你現在精神如此之好，想必體內的火寒邪毒已經清除幹淨了吧！”
“什麽火寒邪毒？”
夢還譚“哈哈”笑了一聲，接著道，“你不會還不知道吧！當初你和宋元莫在黟山比武之時，難道沒有察覺到自己中毒了嗎？”
夢還譚的話讓常靖雲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那天比武的場景，他清楚記得當時宋元莫向他投來銀針，但是被另外的銀針給擋掉了。
常靖雲道，“當時宋元莫想要用銀針暗算我，然後被突如其來的銀針給擋回去了，難道那些銀針是你下的手？”
夢還譚道，“說到這事，你或許還得感謝一下你的那位死對頭宋元莫，本來我的銀針是要暗算你的。可偏偏那個時候，宋元莫也出了銀針，結果我的銀針與他的銀針互相擋掉了，最後隻有一小部分含有‘火寒邪毒’的銀針落在你身上，要不然，以火寒邪毒的毒性，你還沒回到禦風山莊，就已經毒發身亡了。不過，你並未毒發，看來是我的那位好師侄幫你解毒了。”
這時華彩衣的身影出現在了常靖雲的腦海中，心道，“原來當初她每天在藥廬煉藥，是為了替我煉製解藥，而我竟渾然不知。”常靖雲心中很是懊惱，抬頭看了一眼夢還譚，有氣無力道，“我明白了！你之所以對我下毒手，是怕我在黟山論劍時勝過你！”
突然他大笑了起來，整個人如瘋了一般，片刻之後，他才停止狂笑，接著道，“所以呢？你今天要取我的性命嗎？那你盡管拿去好了。”說完，他把隨身佩帶的流光劍扔在草叢裏，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夢還譚見常靖雲意誌消沉，毫無先前的意氣風發，不免大失所望，說道，“你不想救四大山莊的人了？”
此話一出，常靖雲的眼裏又閃現過一絲希望，但片刻之後希望又變成了絕望。此時此刻的他恨透了夢還譚，但拿她沒有一點辦法。
夢還譚覺得常靖雲的表情很是滑稽，突然笑道，“快吃吧！吃下去我就給你解藥救四大山莊的人。”
常靖雲突然站起身來，接過她手上的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夢還譚道，“你這麽快就吞下去了，看來是放棄自己的性命了。其實以你的立場，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得不說，你還算是個有點擔當的人。”
常靖雲道，“隻要能賜解藥，哪怕是要了我常靖雲的這條命也無所謂。四大山莊的人是為我所累，我必須找到解藥救他們。”
“好！我今天就給你解藥，但是你要記住，我不會把解藥一次性給你。這‘半紫紅’的解藥，我總共分成了十七份，每年你到衡山寒楨門來，我就給你一次解藥。以十七年為期，十七年之後，半紫紅的毒才會徹底清除幹淨。”說罷，夢還譚從袖兜內取出一個大瓶子，接著道，“這解藥數量不多，千萬不要想著去試解藥的真假，還有你的那一份也在裏邊。”
說完，夢還譚往明月山山外方向走去，身影漸漸的沒入了山河之中，不見蹤影。
此時，明月山腳下一片寂靜，隻有常靖雲一人站在酒招子處，望著手中的解藥發愣，此刻的他不知道該幹什麽，又該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