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裝傻是門大學問
盼望著，盼望著，軍訓的最後一天終於來了。
而這一天，從各班各排的方陣閱兵開始，在學長和新生的籃球友誼賽中結束。
綠色欄杆包裹住的籃球場裏，宋子歸穿著白色的馬刺21號球服，正在向學妹們展示**的空心三分球技術。
“中！”
宋子歸踩著他吸睛的紫色聯名運動鞋，雙手在籃球入框後依舊保持著一高一低的托舉姿勢，膝蓋微微彎曲著，朝女生堆裏投來一個帥氣的wink。
“哇——”
班長蕎麥雙手撐著腦袋坐在正對著的籃球框底下，和何紫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宋子歸，連記分牌都忘了翻。
江越白把帽簷向下壓了壓，從褲子後兜裏掏出兩個一模一樣的魔方，遞給思凡一個：“要不然你和我回家？我帶你領略一下江南名點蟹粉小籠包，鬆鼠桂魚，糯米藕盒和梁溪脆鱔。”
思凡沒搶到車票，假期沒法回家，做了好幾天的攻略，還是沒決定好這幾天去哪裏浪。
“今年中秋國慶連放9天，長是長了點，我就在城大附近轉轉吧。”思凡優哉遊哉地把魔方還原，“你這魔方手感還挺好。”
這個話題正中江越白下懷。
“菲神同款魔方大雁3，除非你把它連中軸一起拆了，否則多大的力氣都不會散架。配上28塊的貼紙，誰用誰冠軍。”
她手裏動作不停，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籃球架，藏在帽簷下的眼神朝圍牆望去。
“當時A神上節目用的就是這個魔方，我就照著買了個同款，一直用到了我拿冠軍。”
一群彩色背心的大男生裏麵，寄風一身白T牛仔褲看上去有些突兀。此時他正仰著脖子灌水，微長的頭發因為汗濕被他全數向後捋去，露出光潔的大背頭。T恤的袖子被挽到肩膀，小臂的皮膚色差明顯，肌肉的弧度好看又不誇張。
這樣的形象和寄風平日裏的樣子大相徑庭，倒是和程夕當初給她的那張宋子歸宿舍籃球合影裏的寄風重合了。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反差萌？
難以言喻的親和感在心底滋生，江越白揚起嘴角，再一次感歎自己優秀的眼光。
聽了江越白的話，思凡覺得手中輕巧還有些褪色的魔方瞬間有千金重，她小心的塞回江越白的兜裏，看了看正在球場上散發荷爾蒙的宋子歸，又順著江越白的目光看了看一邊休息的寄風。
思凡疑惑：“偶像離你五米遠，你卻在看別的男人？”
“上個禮拜那個看到宋子歸就差點把我大腿掐出玫瑰花，拿到了微信號興奮到連悶三大杯無糖檸檬茶的那個女人是誰啊？”思凡戰術後仰，“難道是我記錯了？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唔——”
眼前一個橘黃色的球閃了一下，思凡的嘴裏被塞進了一根棒棒糖。
“吃的還塞不住你的嘴嗎？”
江越白：“知道事業粉這個詞嗎？我粉的是他的魔方技術，他的私生活我沒啥興趣。”
思凡：“喜歡一個偶像就要喜歡他的全部！”
江越白把魔方在手裏拋了拋，語重心長：“思凡，不如你改姓程吧？程思凡，多好聽！”
“滴——”
哨聲響起，籃球友誼賽的下半場開始。
宋子歸的骨架偏大，寬大的籃球服也絲毫不誇張。他的右手腕上帶著一個黑色的護腕，每進一個球就會跳起來朝女生堆招手。
他的球技很好，運球，傳球，扣球，每個動作都能遊刃有餘地翻出花兒來成為全場高光。
“咚。”
有一個完美的空心三分球入框。
瀟灑帥氣是沒有錯啦，就是——
思凡雙手撐腰：“我怎麽老有一種‘A神是一隻正在求偶的開屏花孔雀’的錯覺呢？”
江越白：“嗯？”
宋子歸的表現確實很吸睛，但是籃球比賽，江越白的理解，也僅僅停留在能看懂“球進了”。
因此，她的注意力除了有百分之10偶爾被歡呼聲吸引過去，剩下的大半也被三七分配給了魔方和在一邊候場打電話的寄風。
思凡語氣神秘：“誒，你們有進展了嗎？”
“什麽進展？”
“什麽什麽進展！”
“問你和寄風，啥時候請我吃飯？”
“為啥要請你吃飯？”
“……”
思凡一時語塞，單方麵決定和江越白絕交半小時。
世界清靜了，江越白鬆了一口氣。
子曰：裝傻是大智慧。
江越白深以為然。
縱觀大學短暫的一個月，不是在表白，就是在去表白的路上。
女生團體裏議論聲此起彼伏，隱約能夠聽到寄風的名字。
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她決定把和寄風告白的事情提上日程。至於過程，還需要好好謀劃一下。
江越白這麽想著，抬手薅了一把自己的狗毛。
在宋子歸隨隨便便就拿了二十分之後，學長組請求換人。
寄風換宋子歸。
宋子歸接過毛巾，和寄風默契地擊掌，然後目光環視，朝江越白這個方向走來。
“晚上社團有聚餐，不要忘了。”宋子歸靠在欄杆上，朝江越白和蕎麥開口。
蕎麥和江越白都報名了魔方社。
蕎麥從腳邊掏出一瓶沒有開過的礦泉水，遞給宋子歸：“學長，喝水，新的！”
“謝謝。”
因為運動，宋子歸的氣息還沒有平複，皮膚上的汗水蒸騰，荷爾蒙簡直爆表。
有男生湊了過來：“學長你怎麽不打了？你剛才那個空心三分超級帥！”
宋子歸灌了一口水：“我不下來怎麽輸？”
有夠囂張。
“那寄風學長上結局也是一樣——央——羊？”
男生的尾音突然拉長，然後聲調奇妙地轉了個彎，上揚了八度。
場上，寄風的球被大一隊員斷了，隊員轉身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局勢立刻被扭轉。
“不，不一樣。”
江越白手中魔方擰得飛快，目光一直追隨著寄風。看著他流暢地撩起頭發甩下汗水，看他不怎麽熟練地運球，看他球被斷，看他露出懊惱的表情。
江越白的唇角抿了抿。
看起來，寄風並不擅長籃球。
“有個同學臨時有事，你們寄學長是臨時搬來的救兵。他的籃球水平，簡直讓我胃口大開，還沒吃飯就已經飽了。”
太菜，下飯。
聽明白了梗的江越白翹起唇角。
見到江越白笑了，宋子歸心頭一軟，他把礦水瓶蓋擰緊，拎著瓶子在腳邊放下，雙手撐著膝蓋半彎下腰：“這是——孤鴻6代？”
江越白眼睛一亮。
她三指托起魔方，嫻熟地轉了轉，眼角藏著三分狡黠：“是三代！”
宋子歸抱歉地笑了笑。
他接過江越白的魔方，纖長的手指晃了幾下，小巧的六麵體在他的指間閃閃爍爍。
江越白的眼神先是驚訝再是驚喜，瞳孔地震炸開一池興奮，手指下意識地微動，試圖跟上宋子歸的節奏。
她甚至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一隻土撥鼠。
不然此時她為什麽想要生理性地發出“啊啊啊啊啊”？
蕎麥看花了眼，忍不住發問：“對了學長，之前我看節目，有個人可以在空中同時還原三個魔方，就跟扔沙包似的，這個難不難學啊？”
江越白默默點頭，順便從兜裏把另一隻魔方也掏了出來遞過去。
她也好奇。
宋子歸挑眉：“你還想學這個？”
“少一個魔方就少一個吧。”
宋子歸挺直了背，裝模作樣的輕咳了一聲，然後手指舒展開來，一手一隻魔方，小範圍地輕拋起來。
一麵、三麵、六麵……
還原完成！
“臥槽。”
這下，連前麵專心致誌的籃球迷都被吸引了過來，宋子歸以一人之力，輕而易舉地又在小範圍內引起了爆炸性的轟動。
“滴——”
哨聲響起，下半場結束，在寄風的反向帶領下，學長隊有說有笑的以一分之差惜敗新生隊。
“宋隊，別泡妹子了，來說兩句啊~”
“您能稍微歇會兒嗎，都多大歲數了還去霍霍小學妹，羞不羞啊！”
哄笑聲驟起。
“嘖，欠收拾。”宋子歸單手抓著兩個魔方，從欄杆上直起身子。
“那麽晚上見了，記得來，我給你準備第三隻魔方。”
他將魔方交還給江越白，又朝她眨了眨眼，這才提著自己的水和毛巾，風風火火地回場地。路過蕎麥的身邊，還不忘謝謝她的水。
宋子歸重回賽場，對寄風說的第一個字就是。
“菜！”
寄風嗤笑著把漏下來的碎發抬上去，拳頭懟上宋子歸的胸口：“多吃兩粒花生米吧。”
事實證明，城大梅西在籃球場上，和姚明還隔著十八個易建聯。
“菜！”
宋子歸孜孜不倦地重複。
寄風揉了揉脖子：“人說情場失意，球場得意。宋子歸，動動腦子想一想我為什麽不反駁你。”
宋子歸眼珠一轉，立刻換了話題，想要扳回一城：“唉，可惜，她晚上還要和我吃飯，還要和偶像我探討魔方，氣不氣，失意不失意？”
氣，怎麽不氣。
在場上的時候就看到宋子歸湊在江越白身邊拱來拱去，分明就是一隻覬覦他家好白菜的大野豬。
寄風：“宋子歸，你幼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