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調查汪文廣

因為今天放假,劉風朔正在家裏睡懶覺,盡管外頭都已經日上三竿了,他依舊趴在**呼呼大睡。

這時,他家裏的房門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不知敲了幾遍了,劉風朔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隱隱覺得這敲門聲中有不耐煩的架勢。

是快遞還是收水電費的呢?他昏昏沉沉地從**爬起來,嘴裏還嘟囔著:“還讓不讓人睡了。”他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去開門,外頭的日光刺得他有一瞬間的暈眩,等他反應過來門外的人是康子文的時候,對方就已經長腿一邁,徑直闖了進來。劉風朔一愣一怔地回過頭:“師父,你怎麽來了?”

康子文沒有理會他,把這兒當自己家似的,徑直到冰箱拿了瓶啤酒,然後大爺一般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他“呲”地一聲把啤酒打開,仰頭喝了一口,才對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劉風朔緩緩說道:“朔仔,我覺得我們得把調查的重心放在汪文廣上。”

劉風朔疑惑地歪著頭問道:“師傅,你不是說組長不讓調查這件案子了嗎?”

康子文瞄了他一眼:“我們調查當然不能讓他知道。你放心,要是出問題,我不會連累你的。”

“可是,你要我怎麽做呢?”

康子文仰頭問他:“你在A組不是有眼線嗎?”

“那不是眼線。”劉風朔走過去,一屁股坐到沙發的另一側,說道:“那是我的朋友啦。”

康子文可不管是朋友抑或是眼線。“總之,我想知道穀慶濤被殺案的調查進展,還有,我需要汪文廣的一些資料。”

“我盡量試試吧。”劉風朔垂著眼睛,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要盡快哦。”康子文將手裏的啤酒放下:“我先走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真是來去如陣風,家門隨即被重重地關上,劉風朔坐在沙發上欲哭無淚,睡懶覺的美好時間就這麽被毀了。

離開劉風朔的家後,康子文坐上了去醫院的公車。

他要去探望德仔。

這孩子命大,經過搶救,活了過來,現在在普通病院休養。康子文提著水果籃過去的時候,葉允安那幾個哥們正在病房裏跟德仔聊天。

見到他來,葉允安站了起來。

“大叔。你好沒良心。這麽久才來探病,我還以為你貴人事忙呢,把我們都忘了呢。”

“哪有。哪有。”康子文將水果籃放到一邊,說:“不過,最近確實很忙。你懂的。”

“我才不懂你們警察的事。”葉允安走過去,挑了幾個蘋果扔給夥伴們,又咬了一口蘋果,問道:“大叔,我關心的是,襲擊德仔的凶手抓到了嗎?”

“還沒有。”

“嗤!我就知道。”葉允安不屑一顧,“你們警察捉我們這些小賊倒是挺快,真正出命案了,倒無能。”

被對方這麽嘲諷,康子文不怒反喜,他笑道:“小子,我們警察也是有苦衷的。你以為抓凶手跟抓蟑螂一樣容易嗎?”

“我不管。反正你們不給德仔一個交代,就是有愧於人民公仆這個稱號。”

沒想到這小子書念得不多,道理說起來卻頭頭是道。康子文叉起腰,顯得有些無奈。他的視線轉向病**的德仔。這少年受了重傷,仍在恢複當中,臉色少了一些血色。

和康子文對視一眼,德仔露出蒼白的笑容。

康子文問:“咋樣?德仔,身子還好嗎?”

“好多了。謝謝關心。”

不知道是不是經過這麽一遭,德仔的性格變得唯唯諾諾了,連聲音也細小許多。

康子文又問:“我這次來,想問一下有關當時的情況。你有見到那凶手的模樣嗎?”

德仔還沒回答,葉允安就先出聲了。“哎哎哎,大叔,你別問了。這個問題我們早問過了。德仔根本沒看到那個人的臉。他完全不認識凶手,也不知道凶手為何要襲擊他。”

“是這樣子啊……”這個結果,早在康子文預料之中。

看來,要找出鴨舌帽男的真實身份,得另辟途徑了。

後來,劉風朔按照康子文所說的調查了一番。

隻是這一查,果然有了發現。

從A組的朋友那裏得知,A組找到了有關穀慶濤被殺案的新線索:原來穀慶濤在被殺之前曾經策劃聯合其他股東投票將汪文廣從總裁位置上推下來。然而,這項計劃本來就在第二天董事會上提出,結果,穀慶濤卻沒等到,就被殺死了。

“如果是這樣子,那汪文廣也就有了殺人動機啊。”康子文聽到這個線索後,他摸著下巴沉聲說道。

這時,他和劉風朔趁午休時間專門來到警局附近的西餐廳一邊吃下午茶,一邊討論。主要是以免在警局內被其他人聽到。

這個時間點,西餐廳顧客並不多。他們師徒倆坐在僻靜的餐桌,周圍暖黃的燈光將康子文的臉映出一片淡淡的陰影,他沉在這昏暗之中,眉間微皺,心中思量著。根據目前得到的情報看來,汪文廣的嫌疑是越來越大了。大約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康子文越來越篤定那晚襲擊孔繁倩思的鴨舌帽男便是汪文廣。

凡事,總不至於那麽湊巧吧。

“對了,師父。我還找到了這個。”忽然,劉風朔從檔案袋裏拿出一疊資料來。這些都是關於汪文廣的檔案。

根據資料顯示,汪文廣從某名校畢業後,便與穀慶濤聯手創立了這家藍天集團。在創業初期,藍天集團隻是一個默默無名的企業,甚至曾經瀕臨破產的邊緣。但是,就在兩三年前,藍天集團開始陸陸續續接到了大額訂單,並且在股票市場上有所斬獲。它的發跡甚至引起證監會的注意,懷疑是不是涉及到內幕交易,但最終不了了之。

“這麽看來,這個汪文廣的發跡史很蹊蹺啊。”康子文喝了一口咖啡,說道。

劉風朔點的是牛排。他低頭切下一塊,然後放在嘴裏,滿意地眯起眼睛抬頭說:“而且,他跟政府官員交往頗深。這幾張照片就是他和政府高官在高爾夫場打球時拍下的。”

康子文將資料翻了翻,發現資料裏還夾著一張照片。把那張照片拿出來看了一眼,他突然愣住了。

看到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照片,正大快朵頤的劉風朔奇怪地問道:“師父,你發現什麽了嗎?”

康子文指著照片對他說:“你看一下,汪文廣戴的帽子。”

照片裏,背景是風和日麗下,綠草茵茵的高爾夫球場。汪文廣和另外一個男人正在球場裏相談甚歡,那個男人好像是某位高官,但這張照片都不足以說明什麽問題。令康子文關注的是他所戴的鴨舌帽,劉風朔也頓時眯緊了眼睛,“這帽子……看起來好眼熟啊…….”

那頂鴨舌帽上,有個金色的帽徽。

等一下……劉風朔猛然有所頓悟,立即拿出手機翻看之前的監控視頻——即是穀慶濤被殺當晚出現在浠水街的鴨舌帽男所戴的帽子。

細辯之下,兩者所戴的鴨舌帽是同一款式!

它們都有金色的帽徽!

“難道……”劉風朔說著,他抬頭看著康子文,神色肅穆道:“師傅,這個汪文廣真的就是殺死穀慶濤的凶手嗎?”

“不……”康子文對著他攤攤手道:“也不一定啊。”

“可是你看這頂帽子,跟監控視頻裏的一模一樣,怎麽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現在就連劉風朔都篤定這個汪文廣就是殺人凶手了。

康子文搖搖頭說:“不,隻憑一頂帽子我們不能妄下斷論。而且,這也不能成為證據,因為同款帽子不止一頂。”雖然他內心中也比較傾向於汪文廣就是凶手,但苦於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他們依然不能妄下斷論。

不過,現在康子文已經從這些搜集來的線索上,更加確定了調查的方向——就是在汪文廣身上。

幾天之後。

天氣晴朗,金色的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江麵上。空氣清新怡人。這裏是汪廣文的私人別墅。這棟別墅依山傍水,裏麵的設施齊全,別墅內是一片青草地,後麵是花園,中間還有一個遊泳池。這棟三層洋房依山而建,站在陽台上便能看到遠處的江麵。

這裏的地理位置絕佳而且空氣也很好,汪廣文當初挑了這塊地皮,造價上億打造了這麽一處夢幻田園。

此時,一個女傭正在花園裏喂狗。突然,大門的門鈴響起。

有人來訪。

女傭便走過去。隻見大門外麵站著兩個身穿藍色製服的男人,他們戴著帽子,頭微微低著。

“你們是誰?”女傭問道。

其中一個製服男拿出證件,“我們是通信公司的維修工人。這兒是XX路81號嗎?”

女傭點頭,“是這兒。”

製服男又說:“這兒的業主汪文廣先生打電話給我們公司維修部,要求維修一下通信線路。”

女傭檢查了證件,而他們的製服也印著電信公司的名稱,便沒有起疑心,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兩人進了大門,對視一眼。原來他們正是偽裝過後的康子文和劉風朔。

“你們跟我來吧。”女傭帶著他們穿過院子,走進了別墅內。

他們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下線路。很快,康子文笑著對女傭說道:“我們檢查過了,客廳的通信線路沒有問題,我們懷疑是主臥的線路有故障,可否讓我們進去檢查一下?”

“這可不行。”女傭立即搖搖頭說:“主人吩咐過,沒有他的指示,任何人都不能進他的房間。“

見女傭阻攔,康子文也不好硬闖。該如何進去呢?他暗自思索著。

隨後,他問:“麻煩你帶我們去檢查一下電路總閘。”

女傭便帶他們到了屋子外麵。

這個總閘設在臥室陽台的外側,位置比較高。劉風朔向女傭借了一個梯子,然後爬上梯子之後裝作在檢查。

而那位女傭就在下麵一直看著。

時機到了。康子文突然皺著眉頭,裝作肚子疼的樣子,對那位女傭說道:“不好意思,我肚子疼,想借用一下廁所。”

女傭不疑有詐,指向裏麵:“廁所就在走廊盡頭。”

康子文連連道謝,一陣風似地跑進了屋內。趁沒有人注意,他快步跑上了二樓。主臥的房間很輕易就找到了。這個臥室很寬敞,擺放的物件並不多,裝修得十分豪華。時間不多,康子文匆匆忙忙地翻箱倒櫃,盡量不破壞現場環境,以免被人懷疑。然而,他沒有找到重要的證據。

最後搜查的地方是衣櫃。把衣櫃打開,裏麵的衣服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尤為突兀的,是擺放在最上麵的一頂鴨舌帽。

就是這個!

康子文將那頂帽子摘下來,細細辨認。這頂鴨舌帽果然和嫌疑犯所戴是同一款式,更大疑問在於,這鴨舌帽上明顯留有血跡!

這莫非是作案時染上的血跡?

隻要拿去檢驗,就能確定這血跡是不是屬於德仔或者穀慶濤的了。

找到證據了,康子文趕緊將帽子收好。他本欲想立刻離開,但想著還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便環視四周。這臥室內似乎並沒有其他線索了……正沉思之際,驀然,他的視線正巧盯住掛在牆上的一幅裝飾抽象畫。

這幅畫實在太抽象了,五顏六色的,線條淩亂,像康子文這種沒有藝術細胞的人根本難以懂得欣賞。他若有所思,凝目片刻,突然走上去將這幅畫拉起來一看。

這隻是他的直覺。

但果不其然,這幅畫後麵竟藏著一個保險櫃。

這保險櫃裏,興許藏著秘密。

康子文摸索著上麵的按鈕,試著看看能不能打開。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他不知道密碼,而且這個保險櫃還需要指紋驗證,他根本就打不開。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將那幅畫重新掛好。

就在這時,別墅的大門打開了。

一輛名貴的汽車緩緩開了進來。康子文聽到汽車聲,心裏一驚,他趕緊跑到窗邊,隻見大門口有一輛汽車正駛了進來。那輛汽車他太熟悉了,心中暗叫不妙。

是汪文廣回來了。

正在樓下的劉風朔也發現了。女傭去門口迎接汪文廣的時候,他便匆忙從梯子上走下來,心內焦急萬分。而康子文腳步匆匆地從樓上跑下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收拾東西趕緊走。”

他們趁汪文廣的座駕緩緩開進車庫的時候,低著頭急匆匆地朝門口走出去。那位女傭看到他們鬼鬼祟祟、神色異常的身影,心生疑惑。等他們走出門口了,汪文廣才從車裏下來,他雖然當時在車上,但顯然也注意到了那兩人的背影,他轉過身好奇地問女傭:“那兩個是什麽人。”

女傭告訴他,這兩個人是通信公司過來檢查線路的。

檢查線路?汪文廣的眉頭越皺越深,心裏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這兩人的身份有些可疑啊?!他於是便打電話給通訊公司詢問。

結果對方卻說今天並沒有派人去維修。

糟糕!汪文廣聽到之後大呼不妙。他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間,率先打開壁畫後麵的保險櫃。

幸好,裏麵的東西沒丟。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又搜查一下其他貴重物品,發現皆沒丟失。

這就奇怪了,汪文廣好不困惑:那兩個人混進來究竟要幹嘛?

他實在想不通,坐在床邊沉思,目光落在了一側的衣櫃上。

衣櫃沒關緊,這引起了他的懷疑。他打開衣櫃,經檢查,衣服並沒有丟失,隻是有一頂鴨舌帽不見了。

可是,這令汪文廣更加不解:一頂鴨舌帽?對方拿走這樣一件不起眼的東西,是有何意圖呢?

不管怎麽樣,汪文廣緊緊皺著眉頭。他意識到,自己恐怕已經被人盯上了。

深夜,外麵的一切似乎都陷入沉睡。月亮也被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烏雲,四周寂靜一片。被霧茫茫的黑暗掩蓋著。

隻有汪文廣的房間內卻依然亮著微弱的壁燈。房間裏,還回**著他和另一個人的對話。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警察會盯上我?”

對方的聲音從話筒中緩緩傳來,大約是手機的原因,它的聲音還帶著一絲雜質:“這點我也不清楚啊。”

“難道我們的秘密被發現了嗎?”汪文廣突然緊張地捏著手機,神色也有些慌張。“我要見你一麵。”

那個人說,“現在見麵,風險太大了。”

“我不管。我會到那個地方與你見麵的。當然,我會擺脫那些警察的。畢竟,那是存放我們秘密的地方。”汪文廣頓了頓,他咽了咽唾沫,似乎這樣能夠緩解他的慌亂。

“好吧。我等著你。”那個人語速極快地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