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揭開謎底

(1)

和老貓一樣,馬格南對他的印象也十分深刻。他不知道他之前是做什麽的,但他所表現出來的種種,分明就是在告訴自己,此人很不簡單。

“小小的清水鎮真是藏龍臥虎。”馬格南不禁感慨,不過他確定暫時和老貓不會起什麽衝突。他看出來了,對方隻是想過著普通人的日子,並沒意願插手自己的事情。自己事先也警告他,雙方井水不犯河水是最理想的狀態。

現在,馬格南不認為自己在清水鎮還會有對手出現,自己提前到的這幾天,已經把該鏟除的都鏟除了,接下來就是等著“貨”到了。

馬格南穿著一件短袖列裝,手拿一瓶小號的威士忌坐在碼頭的藤椅上,看著不遠處的碼頭。

撈仔坐在不遠處玩著手機,啞巴堆在門口,用史密斯威森熊爪刀撬著一筐生蠔,津津有味地吃著。

“蓖麻仔說什麽時候能到了嗎?”馬格南問。

撈仔放下手機,抬手看表說:“一個小時之前我跟他聯絡,他已經進入邊界,距離清水不遠了。他說了,今天晚上可以到。”

“嗯,買家那邊聯係了嗎?”馬格南又問。

撈仔點點頭,說:“聯係好了,時間一到我們準時發貨。”

“好,這一趟辦完,我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馬格南說完,撈仔笑了,跟著說:“我要去芭提雅玩玩,多找幾個小妞。”

馬格南沒說話,身子向後靠去,眼睛似張非張的。

此時,距離他們一百多公裏之外,四輛集裝箱貨車和正疾馳在公路上。公路上車輛稀少,四輛貨車撒開歡的跑著。

打頭的第一輛貨車的駕駛艙內坐了三個人,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男子開著車,副駕駛坐著一個穿著短褲T恤,留著子彈頭的男子,後麵的休息位上躺著一個一臉橫肉的中年男子。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男子看樣子像是他們的頭目,他放肆地脫掉鞋子,將兩腳放在擋風玻璃前,身子向後靠去,對著一部手機玩著遊戲,不時的發出幾聲譏笑。

車內隨意的放著幾個裝滿淡黃色**的礦泉水瓶,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食品袋、煙盒之類的東西,車上滿是灰塵,隻有擋風玻璃上雨刮器刮出來一個弧形還算清晰。

“蓖麻哥,按照現在這速度的話,咱們天黑之前就能到清水了。”司機說了一句。

躺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蓖麻仔吸了一口煙,繼續看著手機,一副懶洋洋的語氣說:“差不多。媽的,總算是把這些海關、邊防什麽的撇開了。這一路上咱們弟兄這麽多人可沒少吃苦。”

“那是,一路上大家都是輪替著休息,咱們這十幾個人折騰的可夠嗆,飯都沒吃上一頓飽的,到了那之後,可要讓老大好好款待款待。”躺在後麵休息位上的男子頗有些抱怨的說道。

蓖麻仔搖搖頭說:“你們就別指望其他的了,咱們這個老大不扣你的錢就要謝天謝地了。”

這話有些打擊積極性,兩人頓時都不說話了。車內安靜了下來,呼呼的風聲不時傳來,蓖麻仔直起身子看了看道:“前麵停下車,我要下去撒泡尿。”

司機應了一聲,“好,我這腿都麻了,早就想下來活動活動了。”

“跟後麵的車說,咱們現在靠邊停車。”蓖麻仔捅了捅躺在休息位上的男子,男子拿出手機打去了電話,接通後他說明意圖,對方很快會意。

四輛貨車依次靠邊停下,車內的十多個人相繼跳下車,在馬路邊肆無忌憚的撒尿、抽煙。後車的一個男子走過來問:“蓖麻哥,要不要把‘貨’也放出透透氣?”

“怎麽?心疼她們?”蓖麻仔喝了口水罵道:“在這鬼地方給放出來,跑了怎麽辦?碰到條子怎麽辦?我看你他媽的是腦子傻掉了?撒完尿趕緊上車,咱們還要趕著去給老大交差!”

說完,蓖麻仔仰麵喝了一大口水,然後將手裏的礦泉水瓶扔到地上,吆喝著眾人趕緊上車。數輛貨車再度啟程,朝著清水鎮的方向開去。

約莫開了兩個多小時,在天色漸暗下來的時候,四輛貨車終於到了清水鎮碼頭。碼頭很空曠,自從萬坤出事之後,這裏就成了人們口口相傳的“禁地”,鮮有人涉足於此。

貨車開到碼頭的時候,頂頭的一輛嘎吱踩下刹車,汽車輪胎發出刺耳的尖叫。車輛停好,蓖麻仔推開車門,一群悍匪從車上呼啦啦地跳了下來。

撈仔和啞巴已經等候多時,車輛停好後,蓖麻仔便跑過來跟他們擁抱。眾人一陣歡呼,撈仔指著準備好的啤酒和生蠔說:“老大讓我們準備的,你們一路辛苦了,吃點補補。”

“他媽的,這裏就是老大弄得碼頭,不錯!”

“好地方,有酒有女人。”

“來,生起一堆火。烤生蠔吃。”

人群中一陣聒噪,眾人放肆的開著玩笑。蓖麻仔抬手看了看表,老大這個時候還沒來,他仰麵喝了一口冰鎮啤酒說:“來,大家先把車門打開,把貨帶來透透氣。”

撈仔點點頭,指揮著眾人依次打開集裝箱的車門。車門剛一打開,裏麵就傳來一股惡臭,汗臭、糞臭和濕氣交雜在一起,一股腦的朝著外麵撲來。

眾匪們捂著鼻子,指著裏麵的人照著手電筒說:“快!他媽的,趕緊下來。”

不一會,裏麵慢騰騰的下來一群女孩:蓬頭、赤腳,身上的衣服渾濁不堪,很多人因為長期在裏麵擁擠的緣故,甚至不能站立,剛下來的時候便一跟頭栽倒了。

“他媽的,跟老子裝病!”一個男子拽起一個栽倒的女孩狠踢幾腳,那女孩倒在地上,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撈仔示意他住手,“別打了,打死了一個,老大的貨怎麽辦?”

這樣,眾匪們才不再毆打這些女孩,不過還是大呼小叫的罵著。四輛貨車的女孩依次下來,在蓖麻仔這些人的喊聲中排成隊,撈仔一個個的數著,數了一圈之後才皺起眉頭道:“數目不對。”

蓖麻仔著急起來,“沒錯呀,路上連停都沒停車。”

撈仔拿起手電筒,拉開貨車後的集裝箱門,照了照,裏麵赫然躺著幾個女孩。撈仔麻利的登上車廂,走過去查看一下,他才走出來說:“悶死了。去看看其他車有沒有悶死的?”

眾人開始查看其他幾輛車廂,無一例外,每個車廂裏都有被悶死的女孩。蓖麻仔招呼手下把這些人都抬了出來,碼放擺成一排,撈仔數了一下,皺起眉頭說:“九個。”

蓖麻仔手有些發抖,他往嘴裏塞一根煙,點了幾次都沒點著,他問撈仔:“怎麽辦?老大那邊?”

撈仔也皺起眉頭。這時候,馬格南走了過來,原本還在熱熱鬧鬧胡鬧的匪徒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老大。”“老大好。”“老大。”……眾人紛紛畢恭畢敬的跟他打著招呼,馬格南隻是微微點頭,簡單的回應。

“老大。”蓖麻仔和撈仔迎著馬格南走了過去。馬格南看了蓖麻仔一眼,便問:“我的貨呢?”

“都在那邊。”蓖麻仔指了指不遠處站著的幾排精神渙散的女孩,馬格南走過去看了看。

撈仔湊過來,臉色嚴峻地說:“老大,路上死了幾個。”

馬格南停住腳步,臉色冷峻地看看一旁堆放一排的屍體,問:“幾個?”

“九個。”撈仔說。

馬格南沒說話,頭轉向了一旁的蓖麻仔。蓖麻仔被那銳利的目光刺的渾身不自在,他帶著歉意的說:“老大,實在對不起。一路上海關和邊防盯得太緊,我們從緬甸小路過來,沒敢停車,這才……”

“砰!”馬格南二話沒說,舉起手裏的沙漠之鷹手槍,一槍打向了蓖麻仔。子彈貼著他的臉頰飛過去,把他半個耳朵削掉。

蓖麻仔捂著耳朵,半邊臉都是血,一下跪在地上:“老大,老大,我錯了!你就繞過我這一回吧!”

眾悍匪們不再言語,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空氣似乎凝固了,隻有海風呼呼的聲音,以及蓖麻仔痛苦地叫聲。

馬格南依舊麵無表情,他指著蓖麻仔說:“離交貨的時間還有一周,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到交貨那天,一定要把數目湊齊。不然就用你的命來彌補我的損失。”

“謝謝老大,謝謝老大。我一定把人湊齊。”蓖麻仔跪在地上千恩萬謝,半邊臉和身上已經被是血淋淋一片。

馬格南沒有理他,轉向對眾人說:“我的貨,要是再少一個,你們拿命抵。”

眾人齊聲應答,不敢多言。

(2)

老貓決定來碼頭一探究竟。

夜幕降下的時候,他跟罐頭和小茜說,自己要出去一趟,讓他們看著店。說完,不等他們回答,他便騎著摩托車走了。

清水鎮街市離碼頭並不算遠,朝著那邊去有一條平整的柏油馬路,那還是萬坤在的時候修建的,為的是貨物運輸的便利。

老貓戴上頭盔,發動摩托車後騎的飛快,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碼頭附近。在距離碼頭還有幾百米的時候,老貓將摩托車熄火放在一個隱蔽處,自己躡手躡腳的從樹林處朝著碼頭走去。

碼頭燈火通明,一群穿著花襯衫,挎著衝鋒槍的家夥在圍著一堆篝火,喝著啤酒、吃著烤生蠔。前麵停放著四輛集裝箱的貨車,這些車擋住了視線。讓他看不到更裏麵的情景。老貓瞥了一眼車牌和型號,都是來自同一個地區,八成這些車就是給馬格南送貨的。

他貓著腰繼續朝著裏麵走去,越過一片樹林,蹲在一個小山坡上,他能夠看到碼頭的全貌。

棧橋那裏,幾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在搬運著什麽東西,他拿出自己在民用市場買的一個望遠鏡觀察,那些人搬著的竟然是一具具的屍體。

那些屍體被白布包裹著,他們像是拖拽著死豬一樣的將她們隨意的扔進了海裏,撲通的落水聲不時傳來。

看到這一幕,再聯想到剛剛那幾輛停放在碼頭的集裝箱貨車,老貓大致就能夠斷定,這些人定然是拐賣人口的人口販子了。而他們來到清水搶奪碼頭,顯然是看中了這裏有利的交通條件。

果然老貓猜測的那樣,不一會之後,從碼頭的另一處地方,一群衣衫襤褸的女孩子排成長隊朝著庫房那邊走去,幾個身材魁梧端著自動步槍的家夥跟在他們周圍,不時的吆喝叫罵。

這時候,有一個姑娘似乎因為身體虛弱走路的時候跌倒了,旁邊那個男子見後,上前便是一頓毒打。

“還跟我裝?起來!再不起來把你扔海裏喂魚!”那人一邊打著一邊罵道。嚇的那個姑娘撐著僅有的一點力氣站了起來。

“真是一群畜生!”看到這一幕,老貓雖然心中憤怒,但還是努力壓製住心裏的怒氣,他收起望遠鏡,越過碼頭倉庫,準備上前看個究竟。

他貓著腰,輕聲輕腳的快速移動,快到倉庫的時候,他利用上麵的水管,嗖嗖嗖的爬了上去。

倉庫內,幾個家夥大呼小叫的罵著,一群女孩子被迫脫光了衣服,接受這些家夥的檢查。幾個匪徒拎著一個水龍頭朝著她們身上噴水,女孩們抱著膀子瑟瑟發抖,這群人卻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兄弟們,老大說了,看上哪個你們先選一下,不過記得戴套。”人群中,一個花襯衫的男子站在高處大聲說道。

他話音剛落,倉庫內一陣歡呼。一群暴戾之徒開始衝上去抱起自己的目標,還有幾個因為搶占一個女孩險些大打出手。女孩們驚恐萬分的驚叫,但在這裏無濟於事,他們隻是被當作任人宰割的羔羊。

老貓眉頭緊皺,他看了看周圍,眼前一亮。順著屋簷快步走到配電房上,從通風窗鑽了進去後,便拉下了電閘,頓時,整個碼頭一片漆黑。

眾匪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紛紛掏出腰間的配槍,集中了起來。

“怎麽回事?是停電了嗎?”

“不知道,快去配電房看看是不是停電了。”

眾人一陣忙活,紛紛跑了出去一探究竟。

老貓想要再作出進一步的舉動,但還是沒有繼續下去。他很清楚,罐頭和小茜即將舉行婚禮,他們幸福的日子就要到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願意節外生枝。更何況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很難將這夥悍匪殲滅。

想到這裏,老貓隻好痛下決心離開這裏。他順著變電房朝著來時的路走去,準備順著原路返回。

“別動。不然打死你。”老貓剛從房頂上跳下來,一把黑洞洞的伯萊塔92F手槍就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是撈仔,他剛剛去外麵撒尿,看到了屋頂上有動靜,便跟了過來。趁著這人跳下來的時候,他便拔出了手槍,頂住了他的腦袋。

“丟!把手舉起來,慢慢轉過身來。我要看看你究竟是誰?”撈仔舉著槍道。

黑夜,靜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

老貓緩緩舉起雙手,慢慢地轉身。撈仔麵露得色,他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幹闖他們這裏?

忽然,電閘被推上,碼頭恢複了光明,幾盞大燈猛然開啟,強光刺的撈仔本能的眨一下眼。趁著這個機會,老貓一下抓住了撈仔持槍的手腕,用力一掰,隻聽見一聲清脆地哢嚓聲,撈仔一聲慘叫,手中的手槍便本能掉落。

老貓另一隻手快速接住,嘩啦一下將92F手槍推上槍膛,頂在了撈仔的腦袋上。

撈仔覺得有些害怕了,他看清楚了麵前這個人的臉,他就是自己之前在加油站見到的那個人,馬格南一直說他很不一樣的人。

今天看來,他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樣,冷靜、果斷,眼神中帶著殺氣。

撈仔有些害怕了,畢竟槍在對方手中,他可沒有把握從對方的手裏把槍再搶回來。

老貓卻沒有打算要殺他,他將那把92F手槍三下五除二的卸成一個個零件扔在了地上,“我隻是路過而已。你們的事情,我不感興趣,但也不要太過火。”

說完,老貓轉身離去。撈仔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手槍複進簧,搖搖頭說道:“丟!拆槍都拆的這麽專業,這個衰仔究竟是幹什麽的?”

撈仔撿起一堆被拆卸手槍零件到了馬格南跟前,並把他遇到老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馬格南把玩著被拆卸的七零八落的92F手槍,問:“他就說了這麽多?”

“是的,他說他隻是路過,無意打擾。”撈仔說。

馬格南把那支手槍丟在桌子上,“有意思。人這一生很多人都隻是路過,但路過的人有時候會改變你的一生。”

撈仔撓了撓頭,這話聽的雲裏霧裏的,不明白老大究竟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看老大那表情,也不好再多問。

“算了,不管他了。對了,這些天你們有目標嗎?咱們還缺九個女孩。”馬格南問。

說到這個,撈仔拍著胸脯說:“前幾天我在清水鎮轉了轉,這裏漂亮女孩很多,找九個不成問題。”

“嗯,這件事你和啞巴去辦。不要再弄砸了。”馬格南冷冷地說。

……

老貓離開了碼頭之後,便騎著摩托車直奔火鍋店而去。摩托車行駛一半,老貓握住刹車手柄,輪胎發出刺耳的叫聲後停了下來,他打開頭盔鏡,看著後視鏡裏的自己,頭發長了,胡須也長出來了,最重要的是變得越來越麻木了。他在為自己剛剛的退讓有些懊惱。這群家夥喪盡天良,真恨不得將他們殺的幹幹淨淨。

想到這裏,老貓將摩托車發動,準備調轉回頭殺個回馬槍。

正欲調頭的時候,一輛貨車奔馳而過,老貓不得不靠邊避讓,貨車按著喇叭轟鳴而過,卷起一地落葉。老貓停下摩托,冷靜了下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點燃,深吸一口,對著遠處海麵長長的吐了一個煙圈。

是的,他能殺回去,可殺回去之後又該如何?赤手空拳,就算渾身是膽又該如何?再說還有罐頭,罐頭和小茜即將結婚,稍有不慎就將他們兩人也卷入這場戰火之中。

一根煙燃盡,他想通了。他在為今天的冒失行為有些自責,他在想如果真的跟他們起了衝突,該如何是好?

不過今天也算是向馬格南這群人表明了一個基本的態度,自己不願意插手這些事情,他們也不要過來打攪自己的生活。

想到這裏,老貓將煙蒂扔在地上,一腳跨上摩托車戴上頭盔後發動,摩托車發出一聲怪叫,飛馳電掣般而去。

到了清水鎮街上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周圍的店鋪大部分都打烊了,街上冷清了起來,唯有夜市一條龍的燈還在亮著,穿著奧黛的越南女子,花襯衫的泰國男人,還有各種男男女女們圍坐在各種小吃攤前交頭接耳,啤酒、生蠔、熱氣騰騰的米粉構成了夜市最基本的畫麵。

這就是清水鎮的生活,普通人在這裏生活,就像是剛出鍋的米粉一樣,冒著騰騰的熱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真不願讓別人攪亂了這裏的一切。老貓放慢了摩托車的速度,穿過喧鬧的夜市,夜市上有一些熟識的人跟他打著招呼,他摘下頭盔微笑回應,不長的夜市竟然走了二十多分鍾。

到火鍋店門口的時候,火鍋店內的燈都已經熄了,隻有門口的“夏天火鍋”的燈箱還閃著。他將摩托車停好,走進屋子看店內已經被收拾好了,桌椅整齊碼放,餐具也都清洗幹淨,就連喂那條黑狗的肉都切好放在門口。

“罐頭。”老貓喊的同時,蹬蹬蹬的上了樓。罐頭已經躺在**睡了,電風扇呼呼的轉動著,罐頭躺在涼席上,嘴裏流著口水,似乎睡的很香。

老貓走過去,替他蓋上薄被,雖然天氣很熱,不過白晝溫差很大,還有可能會著涼。蓋好了被子,他把燈隨手關上,正準備出去的時候,看小茜站在門口。

小茜手裏捧著兩個冰激淩,壓低的聲音說:“他睡著了?”

老貓點點頭,示意下去坐一會兒。小茜會意,便拎著冰激淩下去了。

“你剛回來?”剛坐下,小茜便問道。

老貓點點頭,示意讓小茜喝水。

小茜示意自己不渴,她吸了一口氣說道:“老貓哥,你是我和罐頭的大哥,有些事情你不該瞞著我們。”

老貓知道,小茜一定是發現了什麽,他欲言又止。

小茜說:“罐頭跟我說,這幾天你一直神神秘秘的,還去槍店買了一支手槍。我想,老貓哥你一定是覺察到了什麽危險才這樣做的,你能告訴我嗎?”

老貓笑了笑,“傻丫頭,你多想了。我隻是懷念以前部隊的生活,買槍是出於喜歡。至於為什麽經常出去,主要是想讓你和罐頭多磨合磨合。對了,我感覺最近罐頭在智力和記憶上都恢複了一些。”

“嗯,我也感覺到了。他的計算和理解能力都比以前要提高不少,我相信他的病會好起來的。”說到這裏,小茜也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老貓點點頭,笑道:“我相信將來有一天,他會恢複和以前一樣的!”

這話似乎觸及到了小茜心裏擔憂之處,她低下頭默默地說:“我想,要是罐頭恢複了,想起來我不是夏天,會不會?”

“不會的。”她還未說完,老貓便打斷了她的話,他說:“我了解罐頭,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實際上我現在能夠看的出來,夏天隻是一個符號,而你才是真正走進他內心的人。放心好了,傻丫頭,罐頭會永遠對你好的。”

說到這裏,小茜抱著膝蓋“咯咯”笑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嗯,我相信是這樣的。”老貓道。

“不早了,老貓哥,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過來。”小茜起身要走。

老貓到門口說:“等一下,我去送你。”

“不用了,你趕緊去休息吧,我自己能行。”小茜做了一個鬼臉道。

“不行,這麽晚了,我把罐頭喊起來去送你吧。”老貓說。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反正也不遠。”小茜笑道。

老貓卻堅持說:“不行,要麽你今天晚上住在這裏,要麽我們送你回去。我看這樣吧,我們樓上還有個房間,你就住在這裏吧,等明天一早再回去。”

小茜從未見過老貓的態度如此強硬,不過她知道老貓這樣做必然是有他的道理,她點點頭說:“那好吧。”

(3)

爛牙仔召集了十幾個混混跟著自己,去碼頭投奔了馬格南。其實他也不願意這麽做,手下的人也大多數都不想跟著馬格南。可撈仔那天放出話了,“要是不聽老大的話,就是跟老大在作對。”

爛牙仔自然不敢跟馬格南作對,其他小混混們也都一樣。無論是親眼還是耳聞,他們都知道和馬格南作對的下場,萬坤在清水鎮那麽厲害的人物,說沒了就沒了,想想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於是,阿哈、六仔和阿翔這一群人,又跟著爛牙仔一起去了碼頭,給馬格南遞上了投名狀。

碼頭才幾天沒見,已經變了樣子。原先的起重機、拖車都被廢棄,碼頭存貨的空地停放著四輛集裝箱卡車,大號的鐵皮油桶被割開一個口子,裏麵還有燒烤的痕跡,地上胡亂的堆放著不少空啤酒瓶和生活垃圾,不遠處的一個建築下,還有諸多排泄物的痕跡。看到這一幕,爛牙仔不禁對自己以前打理井井有條的碼頭有些懷念。

馬格南在原先調度室的空曠一樓接待了爛牙仔一行。爛牙仔依舊是白背心、花襯衫、中分頭打扮,不同的是,脖子上那條金鏈子沒戴。

“老大,從今天起,我和這些小弟就跟在您老人家名下,你讓我們往東,我們不會往西。”爛牙仔說著時候,胸脯拍的撲通作響,他說表示願意投奔到馬格南麾下,願效犬馬之勞雲雲。

馬格南沒心情聽這爛牙仔在這阿諛奉承般的馬屁,便擺擺手說:“撈仔,你去給他們安排活去。把咱們的人空下來之後,你就抓緊去辦補貨的事情。”

撈仔點頭,接著揮手對爛牙仔說:“別嘮叨了,走吧,都跟我來。”爛牙仔最後衝著馬格南微微一笑,說:“老大,那我先過去了。”一眾人又屁顛屁顛的跟著撈仔過去了。

走了幾步之後,撈仔忽然停住腳步轉身,身後的爛牙仔等人也都立刻停下腳步,一臉堆笑的看著撈仔。

撈仔用手槍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問:“爛牙仔,你們這裏哪裏的漂亮女孩子最多?”

“夜總……”阿哈剛開口,便被爛牙仔打斷,爛牙仔賠笑說:“這裏窮鄉僻壤的,哪裏有什麽漂亮的女孩子?都是一群長的難看,又不會打扮的土妹。”

說完,他又賠上一臉堆笑。撈仔把手搭在他脖子上,另一隻手把玩著手槍說:“你可想好了,騙我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爛牙仔繼續一臉堆笑說:“這怎麽可能?老大我就算騙我父母,也不敢騙您呀。”

這話似乎有些受用,撈仔知道跟這個油腔滑調的小子也套不出來什麽真話,索性不再跟他廢話了。

他領著爛牙仔一群人上了倉庫,倉庫們打開,七八個凶悍的悍匪走了出來,跟撈仔問好。

撈仔擺了擺手說:“你們跟我出去逛逛,這裏先交給他們看著。”

那群悍匪聽說可以出去逛逛,高興的歡呼起來。接著撈仔對爛牙仔他們說:“你們可看好了,這裏的人要是跑了一個,你們全都得跟著陪葬,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爛牙仔一群人點頭一致回道。

“走,咱們去鎮子上找點樂子去。”撈仔手一揮,那群悍匪們一陣歡呼。眾人跟著他上了一輛白色麵包,其他一夥人跟著啞巴上了一輛皮卡車,一夥人氣勢洶洶的朝著清水鎮開去。

倉庫內,爛牙仔等人驚恐的看著眼前這些衣衫襤褸的女孩子,而這些女孩子也都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們,不過她們的眼神之中多了一絲呆滯。

“天哪,牙哥,原來這些人是做這生意的。”阿翔驚訝的張開了嘴巴。

“是啊,看來我們是上了賊船了。”爛牙仔喃喃說道。

“我現在真覺得,萬坤對我們還不錯了……”六仔竟然哇的一下哭了。

“哭什麽哭?老老實實待著吧。”爛牙仔說完,歎口氣自言自語說道:“真希望電影中的那種英雄能夠出現。”

……

眾匪徒們上了車,朝著清水鎮街開去。

撈仔親自開車,頭包裹的跟麻花一樣的蓖麻仔坐在副駕駛,其他悍匪們坐在後排和車廂。皮卡一路狂奔,眾匪將車窗玻璃全部搖下,紋著身的手臂拍著車門,後麵一群人則站在皮卡車幫上,一臉戾氣、招搖過市。

撈仔喜歡開車,尤其喜歡越野和機動性能極強的硬派越野和皮卡這類車。這些年跟著馬格南,無論到哪裏他都是司機,他駕駛技術過硬,手上又有槍,再配上他那個火炮筒子一般的暴脾氣,想讓他開慢都難。

眾匪的車在公路上橫衝直撞、速度極快,可到了清水鎮的街上,饒是再好的駕駛技術也無濟於事。從早上開始,菜市場這一帶便熱鬧非凡,街道兩邊被攤販們占據,擺滿了各種買賣小攤,中間空著的路勉強隻能通過一輛車,再加上來來回回都是行人,自然也就沒有人把車朝街裏麵開。

撈仔並不管這些,一拳頭砸在喇叭上,皮卡車喇叭刺耳響起,他順手掛上低檔後,一腳油門便衝了進去。

撈仔開的這輛皮卡並不是常見的日式小皮卡,而是美式大皮卡,車身本來就寬,在狹窄的街道上猶如一頭野牛一般橫衝直撞,剛衝進去的時候,便將兩側的攤子一下拽倒。

攤販們上前討論,撈仔卻絲毫不減速,一腳油門下去,皮卡發動機發出一聲轟鳴,又朝著前麵碾壓而去。

眾人紛紛避讓,車上的悍匪中,個別帶槍的還不時的拔出手槍嚇唬眾人,皮卡將兩側的攤子撞的亂七八糟,街道上一片混亂。

這時候,小茜正和罐頭在吃米粉,聽到遠處一陣雜亂的喊叫聲,罐頭起身探頭看了看,隻見一輛皮卡朝著他們這邊開來。

罐頭再看街麵上,人群已經混亂,商販和行人胡亂地奔跑躲避著來車。街道中間,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看樣子像是和家長走散了,正站在路口中間四處張望,嘴裏還喊著“媽媽”。

撈仔的皮卡車開的飛快,眼看著就要開到小女孩跟前,可他還沒任何停車的意思。罐頭見狀,顧不得和小茜多說,放下碗筷一個箭步衝出,他快步奔向小女孩,一下將其抱住,兩隻大手護住孩子,

皮卡已經猶在眼前,此時再轉身已來不及,罐頭迅速撲倒,皮卡不減速的從他身上穿過,幸虧美式皮卡底盤高,不然還真不好說什麽。

皮卡開過,罐頭站起來,小女孩安然無恙,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卻滿是灰土。小茜反映過來,以為罐頭出了什麽事,趕緊跑過來看他。

罐頭嘿嘿一笑,將小女孩放下說:“沒事沒事,就是弄髒了點。”

小茜替他拍著身上的灰土,埋怨說:“你真是的,剛才我都沒注意到你跑出去。還以為你讓車給撞了?真是嚇壞我了。”

小女孩的母親這時候急忙跑來,剛剛人群太亂把她和孩子衝散,若不是罐頭指不定發生什麽事情,小女孩母親千恩萬謝,罐頭嘿嘿一笑撓著頭說:“沒事,我是軍人,守護你們是我們的責任。”

眾人剛寒暄幾句,那邊撈仔停下了車,起初罐頭衝過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撞到了人,按照他的性格,即使撞到人也不會下來查看的,不過看那人又有模有樣的站了起來,撈仔覺得新奇。

一腳刹車踩下,坐在車廂上的眾匪們被慣性險些甩下車,撈仔掛上空檔,拉起手刹,推開車門跳了下來。車上的眾匪們也都跳了下來,此時,後車的啞巴等人也已趕到,見撈仔等人下車,他們也都停下來,眾匪前後夾擊,朝著罐頭走來。

小茜看著這些人的凶巴巴的樣子有些害怕,本能的攥緊了罐頭的手。罐頭將她推在身後,橫著站立,掃視著兩邊的來人。

“丟你老母!哪來的倒黴鬼。”撈仔氣衝衝走了過來,一幹匪徒們聚集而來,周圍的紛紛避讓。

“不長眼的東西,沒看到車來嗎?”撈仔旁邊一個脾氣不好的匪徒快步走來,舉起手槍對準了罐頭。

“怎麽辦?”小茜有些害怕,對罐頭問道。

“沒事,有我在。”罐頭將小茜擋在身後,小茜握緊了他的手。罐頭輕輕地鬆開了手,小聲對小茜說:“你退後一些。”

話音剛落,罐頭一腳飛出,這一腳正好踢在了那人的手腕上,那人隻覺手腕被重擊一下,本能的丟掉了手裏的槍。罐頭並未止步,又是一腳飛出,踢在了那人的脖頸處,那人腦袋一歪倒了下去。

眾匪們見狀,烏泱泱的都聚集上來,罐頭左右出擊,接連撂倒數個。這時候,撈仔掏出手槍,對天砰砰砰開了幾槍,現場安靜了下來。

“別動。不然我打死她。”撈仔用槍指著小茜對罐頭喊道。

罐頭這才住手,他有些著急的說道:“別開槍,別開槍。我什麽都聽你的。”

撈仔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走到罐頭麵前,一腳踹了過去。這一腳很重,罐頭眉頭一皺,不過還是挺住了。

撈仔擺擺手說:“把人都帶走。”

這時候,清水鎮的人都圍攏過來,這些人中有剛才被碾壞攤子的小販,有在這裏開店的老街坊,還有更多是憤怒的群眾。

看著眾人聚攏而來,撈仔怒目視之,接連朝天開了幾槍,不過槍聲並未嚇唬住這些人,反而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這些人都是普通的小販、商戶,遇到一些欺壓他們可以忍氣吞聲,可以花錢免災,但不代表他們就可以隨意被欺負。撈仔剛剛的舉動不但是在碾壓他們的生計,更是碾壓他們本就不多的尊嚴。

“放了他們!”

“對,不然你們也別想走出去!”

人群中有人開始高喊,憤怒者更是握緊了拳頭。

啞巴和撈仔對視一眼,兩人知道剛才放肆的舉動可能激怒這些人,一旦觸犯了眾怒,收場就變得有些困難。

人群聚集的越來越多,有的年青人甚至揚言要砸了他們的車。一群悍匪雖然凶悍,但無奈今天隻有幾個人帶槍,再說清水鎮可以合法持槍,人群中,不少店老板也都拎出了看家的霰彈槍。

“放了他們!”人群再次聚集,撈仔他們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眼看著,雙方的衝突一觸即發。

撈仔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眼下這個時候可不能逞能激怒這夥人,不然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好!好!你們有種!”撈仔兩手舉起,示意自己同意他們的要求。他跟啞巴對視一眼,兩人片刻之間作出決定。

說完,他轉身走向皮卡車,眾匪們也都悻悻的上了車上,兩輛車一前一後加大油門開走。眾人撿起地上的爛菜葉、蘋果朝著他們的車砸去。

小茜長出一口氣道:“嚇死我了。”

罐頭笑了笑說:“沒事,有我在。”

撈仔他們走後,眾人一陣歡呼。這一次,他們用自己的力量捍衛了自己的利益。

“丟他老母!”撈仔開著車一路咒罵,生氣的砸在了方向盤上幾拳。一旁的蓖麻仔罵道:“幹脆晚上弟兄們過來,把整條街都燒了。”

“不行,這樣動作太大,會引起注意。耽誤了老大的生意,老大先會滅了我們。”撈仔雖然憤怒,不過思路還算清晰。

蓖麻仔身子向後仰去,嘴裏吐了一個髒字。

“我看那個傻子旁邊的小妹妹還不錯,咱們不正好還缺九個人嘛?”撈仔狡黠一笑。蓖麻仔聽後一拍大腿道:“高招,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呢?”

言畢,車內傳出一陣放肆笑聲。

老貓是在當天晚上回來之後,才聽說了上午發生的事情。這一次,他一反常態的責怪了罐頭幾句。罐頭覺得委屈,辯解說:“老貓,我們都曾是軍人,應該明白自己的使命。難道你看到那個孩子遇到危險會置之不理嗎?”

這話竟然把老貓問住了,他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老貓意識到剛才的話有些不對,不過他又不好說出真正的原因,便歎口氣說:“罐頭,我隻是擔心你們的安全。你做的沒錯,這些年你做的很多事情出發點都沒有錯,但有時候不合適。”

罐頭不能理解他所說的話,老貓也不願過多解釋,隻是跟他說:“這些天你和小茜,也就是夏天要結婚了,其他的你們就不要忙活,不要亂跑,外麵還是很危險的。你們就在店裏看著,有什麽事情我去好了。”

“嗯。”罐頭點點頭,他知道老貓是為了他好才這樣的。

“不說這個了,夏天呢?怎麽沒見她過來吃晚飯。”老貓問道。

罐頭撓了撓頭,抬手看表說:“她說回去拿個東西,剛剛打電話說已經回來了,怎麽還沒到呢?”

老貓出了門,向街道兩側探看一下,街道上行人不多,一眼望過去便能看到好幾百米遠,不見小茜的身影。他讓罐頭再給小茜打個電話問問,罐頭拿起手機撥打過去,顯示對方手機已經關機。

老貓心頭升起一絲不安,不過嘴上還是安慰說:“應該沒什麽事吧。罐頭,你跟我出去迎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耽誤了。”

“好。”罐頭說著,放下手裏的活,拿件襯衫穿上,便跟著老貓出了門。

……

小茜耳朵裏塞著耳機,歡快的走在去火鍋店的路上。剛剛罐頭打來電話,問要不要來接她,她沒有讓他來。她知道罐頭這會兒應該正在忙著,再說這一路也不算遠,自己走回去就行。

聽著聽著,耳機忽然沒聲音了。小茜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剛才沒注意手機提示,早知道留點電了。

小茜扯下耳機,將手機拿在手上,繼續沿著公路走去,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一輛麵包車已經尾隨而至。

麵包車內,撈仔坐在駕駛位上,幾個一臉橫肉的男子在車內抽著煙,車內的煙火一明一暗,眼睛不時的打量著不遠處的小茜。

“就她了。姿色還算不錯,他媽的還敢惹我生氣,看老子怎麽弄死你!”撈仔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頭也不轉的對眾人說:“等下動作麻利點,要快!”

後排座位上幾個人相繼點頭,眼神中是躍躍欲試。

小茜似乎注意到了身後的車輛,本能的加快了腳步。

……

罐頭和老貓騎著摩托車循著小茜來時的路尋找,一路上不見小茜蹤跡,罐頭再打電話仍舊是關機,兩人不禁著急,罐頭情緒激動,竟一下癱在了地上。

罐頭連忙站起來,上了摩托車說:“在前麵,按照我指的方向去。”

老貓發動摩托車疾馳而去。

……

小茜確定,這夥人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她張望四周,空****的沒有一個人。再回頭看一眼那輛麵包車,便跑了起來。

撈仔在車內笑了,“小東西,警覺性還挺高的。”言畢,他加檔踩下了油門。

小茜拚命的向前跑去。此時,對麵,從馬路對麵射來一道光束,一輛摩托車轟鳴而至,小茜揮手呼救,摩托車的男女卻加快駛離。

小茜萬分緊張,拔腿就跑。撈仔將麵包車一下橫在了她麵前,車門嘩啦一下推開。幾個壯漢快速跳下,攥住了小茜的胳膊。

啪!掙紮中,小茜手機上的彈殼掛鏈掉落在地。

……

老貓和罐頭出發後沿著小茜來時的道路駛來,摩托車速度很快,距離又不算遠。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小茜住所。

老貓停下車,兩人到了小茜住所的門口。這裏門從外麵鎖著,透過窗戶看著屋子裏麵沒有什麽異樣。

老貓向周圍的鄰居詢問,鄰居說一個多小時前就看到小茜出門走了,是朝著清水鎮街方向去的。

老貓道了聲謝,騎上摩托車後道:“咱們沿著回去的路再找一遍。”

兩人騎上摩托車沿著來時的路而去,這次他們走的很慢,沿途罐頭還不時的喊著:“夏天,夏天!”

老貓心揪住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他勸說自己要保持冷靜,務必要保持冷靜,這件事極有可能是自己在嚇自己,或許小茜就是去哪裏買東西,或者是手機沒電了。

摩托車發出塔塔塔的聲音,罐頭還是喊著“夏天”,漫長的公路上無人回應。

“老貓,停一下。”罐頭似乎看到了什麽,老貓捏住刹車手柄,摩托車在公路上刹住,還未等車停穩,罐頭就跑了下去。

他衝到公路不遠處的一個路口,撿起了地上的一個子彈殼的掛鏈。

老貓也跑了過來,看到了那個掛鏈。罐頭手裏端詳著,老貓問:“這是她的?”

罐頭點點頭。老貓蹲下來,看著路上的刹車印和車轍印,心中有了幾分計較。

“上車!”老貓跨上摩托車道。

“去哪?”罐頭問的時候,已經跨上了摩托車。

“去警察局。小茜極有可能發生了危險,我們需要立刻報警。”老貓話音剛落,摩托車在一陣轟鳴後絕塵而去。

他們趕到警察局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正趕上警察休息,警察局裏空****的,隻有一個值班警員懶散的坐在椅子上,接待了老貓和罐頭。

老貓和罐頭將事情前後經過向那個值班警員訴說一遍,值班警員隻是拿出紙筆記錄了一下,又問了幾個問題,便再也沒有下文。

“警察先生嗎?我的姐姐失蹤了,從昨天到現在一直聯係不上。”聽筒的聲音響亮又焦灼,連坐在不遠處的老貓都聽清楚了。

“知道了,你來警察局一趟吧。”說畢,那個值班警員不由分說的掛上了電話。

處理完這通電話後,那個警察走過來說:“你們先回去等消息吧。”

罐頭一拍桌子憤怒地站了起來,卻被老貓攔住。老貓心裏清楚,靠這些警察已經沒有指望了,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自己。

“警察先生,我剛剛聽到有人也在報警,也是人口失蹤嗎?”那警察眼皮抬了一下,挑著眉毛問:“怎麽?你還想過問一下?不過對不起,這些線索不能給你看。”

老貓壓製住心中的怒火,說道:“我想了解一下詳細的情況,我想自己去查。”

值班警員的臉上似乎有一絲嘲諷。老貓說道:“失蹤的是我弟弟的未婚妻,他們還有幾天就要結婚了。”

說完,他將口袋裏的一遝泰銖拿出,順著桌子推了過去,誠懇地說:“拜托了。”

值班警員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泰銖,將近期的報警資料都遞給了老貓,卻沒有拿那些錢。

老貓翻看著報警資料,原來,到今天為止,已經有六起類似的報警,失蹤者也都是年輕的女孩子,時間的相隔甚至都不遠,更讓人震驚的是,其中有幾起失蹤還有人目睹。

“算上剛才那個電話報警的,到現在一共是七起。”警員說完,收起了資料,轉身走了。老貓明白了。

道了聲謝之後,他便拉著罐頭離開了警局。罐頭問他去哪?老貓說:“去救小茜。”

(5)

小茜被撈仔一夥人帶到了碼頭。車子停下之後,幾個壯漢便將她從車裏拽了出來。小茜環顧四周,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匪徒,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眼下隻能見機行事。

馬格南走了過來,打量了一眼小茜說:“這是第幾個了?”

“第七個,還差兩個,今天晚上就能抓齊。”撈仔自信滿滿地說道。

馬格南點點頭,“先把她們關起來,看好了,別再出什麽岔子。”

撈仔擺了擺手,示意把她帶過去。兩個壯漢掐著小茜的胳膊拽著她朝著碼頭倉庫一間廢舊的屋子裏走去。

正在門口和幾個人打牌的爛牙仔看到了這一幕,六仔低聲嘀咕說:“又有哪個女孩子遭殃了。”

爛牙仔一眼掃過去,他心裏猛的咯噔一下,那不是小茜嗎?

“發什麽愣?該你出牌了。”一旁的阿哈提醒他道。

“你們先玩著。”爛牙仔將手裏的牌放下,跟著那群人的腳步過去了。

悍匪們帶著小茜朝著裏麵走去,他們走到倉庫內,在一個小的儲物間門口停了下來。其中的一個男子掏出鑰匙,將儲物間的鐵門打開,將小茜粗魯地推了進去。

正想著的時候,剛才那兩個匪徒走了過來,看到爛牙仔鬼鬼祟祟在那來回踱步,其中一個刀疤臉猛的一拍他的後腦勺,問道:“你在這在幹嘛?”

爛牙仔被打的不輕,摸著後腦勺支支吾吾說:“來這邊抽根煙,抽根煙。”說著,他把兜裏的香煙拿出來,散發給兩人。

刀疤臉冷哼一笑說:“你小子指不定在想打什麽鬼主意。”

“沒打鬼主意。我這樣還能打什麽主意?對了,今天抓到幾個了?”爛牙仔試探性問道。

刀疤臉朝著爛牙仔臉上吐了團煙霧說:“七個。怎麽?你小子想要試試?”

爛牙仔撓撓頭,嘿嘿一笑,一副被看穿的表情。

刀疤臉把煙蒂扔在地上,使勁地踩滅:“就你這腎虛樣!等今天過了,今天老大說了不讓動,明天你帶點錢來,我讓你選。”

爛牙仔會心一笑,說:“我懂,我懂。”

刀疤臉又罵了一句,跟著另外一個悍匪便走開了。

小茜剛被推進去之後,鐵門又咣當一聲關上。屋子沒有窗戶,依舊黑乎乎的,隻有一盞白熾燈發著微光。

她踉蹌著步子進來,看到裏麵已經被關了數個女孩子。這些女孩子看樣子都是剛被關進來的,有的蹲在那啜泣,有的絕望的看著她,更多的則是蹲在一角抱著膀子,驚恐地看著四周。

小茜站在那四處打量,剛剛在車上那夥人把她的手機和錢包都搜走了,現在又被關在這個小黑屋裏,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也不知道。

她蹲下來,抱著肩膀,雖然外麵是炎熱的夏季,但這裏麵卻讓人覺得有些冷。

……

夏天火鍋店掛起了歇業牌,火鍋店內,老貓和罐頭對視而坐,兩人按照慣例在開著“班會”。

“老貓,這麽說你知道是誰綁走了夏天?那我們還等什麽?現在就去救她!”罐頭兩手拍在桌子上站起來道。

老貓安撫他說:“不要著急,還記得上次我們是如何把小茜從萬坤的手中救出來的嗎?”

罐頭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擒賊先擒王。”

“對,就是擒賊先擒王。我們力量有限,要采取智取的方式。我們還和上次一樣分工好嗎?”老貓建議說。

罐頭搖了搖頭:“夏天是我的未婚妻,我也有責任和義務去救她。”

“我知道,但我們在行動中要怎麽樣?”老貓反問。

“一切行動聽指揮。”罐頭脫口而出。

“對,現在你要聽我的指揮,這樣才能保證咱們能夠達到目的,獲得勝利。明白了嗎?”老貓說。

罐頭使勁地點頭,“明白。”

“好,我現在出去偵查,你在此留守。有什麽情況,我們務必電話聯絡,清楚了嗎?”老貓問。

安排完之後,老貓換上一身輕便的衣服,騎著摩托車出去了。他知道這件事肯定是馬格南一夥所為,這夥人裝備精良,自己不能像上次對付萬坤那樣對付他們,唯有等到他們落單的時候才有機會。

老貓知道,現在自己需要的是足夠的耐心和冷靜。他將摩托車熄火放在樹林中,自己也悄悄地隱藏起來。

……

入夜時分,一輛黑色的花冠轎車開入了碼頭,車子速度很快,刹車後汽車輪胎發出刺耳的尖叫。車子停穩,啞巴從車內下來,接著後麵拉開,兩個被五花大綁的女孩子被拖拽了出來。

馬格南走了過來,啞巴打著啞語說:“最後兩個,人已經湊齊了。”

“嗯,好。現在開始準備,把她們都拉出來分類歸攏。”馬格南說完,轉身走了。撈仔和啞巴對視一眼,兩人領著一群匪徒徑直地朝著倉庫走去。

“起來!都起來!”眾匪徒們拚命地拍著鐵門,粗魯的將一群女孩子從小黑屋裏趕了出來。

“排好隊!”暴徒們罵罵咧咧,女孩們不敢不從,紛紛排成長隊。倉庫中間的LED燈發出刺眼的光芒,女孩們不敢抬頭直視,隻能排著隊,機械的聽從著命令走著。

走到倉庫中間的時候,一個匪徒拎來一個大號的竹編筐,指著裏麵說:“脫衣服!把你們脫掉的衣服都扔進來。”

最前麵的那個女孩遲遲未動,撈仔見狀,走過去狠扇了一巴掌,那女孩被這一巴掌打的站立不穩,臉上留下了五道血紅的手印。

“脫!不然把你扔海裏喂魚。”撈仔丟下一句話。那個女孩咬著嘴唇,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開始慢慢地脫著身上的僅有蔽體的衣服,丟在了竹筐裏,她雙臂抱著,向前艱難地挪著步子,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女孩的隊伍中都在脫著衣服,脫得隻剩下內衣褲,她們都是抱著膀子走著,倉庫裏傳來一陣低沉的哭聲。

小茜沒有哭,她冷眼看著周圍,那群暴徒們抽著煙,對著她們指指點點、有說有笑,更有甚者還會不時的過來拍打一下她們的屁股,被拍打著往往失聲尖叫,而他們似乎找到了樂趣一般,哄堂大笑起來。

“他媽的,快點!到這邊老子給你們洗洗澡。看你們身上髒的那樣。”幾個匪徒拎來一個水龍頭管子,對著女孩子們罵罵咧咧喊道。

女孩子們抱著肩膀怯懦地走了過去,又按照原來的位置站成了一排。

“今天給你們衝衝澡。”匪徒們擰開水龍頭,一條條水柱對著女孩子們衝去,冰冷的水衝在她們身上,巨大的衝擊力把她們有的衝垮。

現場一片哀嚎聲夾雜著暴徒們的譏笑聲,不絕於耳。

“真是畜生!”一旁冷眼看著的爛牙仔惱怒地一拳頭砸在門柱子上,被啞巴發現後他又裝作沒事人一樣,左顧右看。

在倉庫的另外一邊,幾個悍匪站在那裏,他們的手裏分別拿著“藍白紅”三種不同顏色的袍子。

渾身發抖的女孩子們走過去,領著不同顏色的袍子罩在身上。輪到小茜的時候,原本發給了她一件藍色的袍子,撈仔瞥了一眼道:“給她換一件白色的,她看著值錢些。”

手下人又立刻給她換了一件白色的袍子,小茜接過來看了一眼,原來這身不同顏色衣服,代表著她們不同的價錢,她們就這樣像是被打了耳標的牲口一樣,劃分了不同的類型,標上了不同的價錢。

“穿上,快點走。”匪徒的嗬斥聲傳來,小茜將袍子罩在身上,去另一邊排隊去了。

女孩們換上了不同的袍子被區分開來,撈仔擺了擺手說:“都帶回去吧。明天老大看過之後,這些人就是你們的了。”

眾匪徒一陣歡呼,女孩們哭著回到了被關押的黑屋裏。

爛牙仔看到這一幕,心裏倒是有幾分不是滋味。這時候,撈仔走了過來,他把手搭在爛牙仔的肩膀,看上去十分親密的說:“這些人,這段時間就交給你看著了。”

爛牙仔換了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拍著胸脯說:“老大,你放心好了,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我肯定不會讓一個人跑掉的。”

“嗯,不過你們人手是不是少了點?就這幾個人夠嗎?”說著,他指了指爛牙仔身後的六仔、阿哈等人。

爛牙仔哭喪著臉說:“沒辦法呀。以前那些弟兄都讓你們上次在碼頭殺了,現在就剩下我們這幾個了。實在是找不到人了。”

撈仔不願意跟爛牙仔多廢話,他也沒時間聽他的嘮叨,便擺擺手說:“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人你可要看好了。”

爛牙仔又是拍胸脯的保證。

“對了,我剛才看你一直看其中的一個女孩子,你們之前認識?”撈仔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爛牙仔心裏一琢磨,要說不認識太假,反而會引起什麽懷疑,他索性坦白道:“認識,這人以前實在夜總會的,見過幾麵了。”

“噢,那她身邊有個傻子你認識嗎?”撈仔又問。

爛牙仔知道他說的是罐頭,他不知道撈仔怎麽也知道罐頭了,上次馬格南問過老貓的事情,今天他怎麽又來問罐頭的事情?不過爛牙仔養成了信口胡謅的習慣,便說:“傻子?這我倒不清楚,要不我回去幫你問問?”

“不用了。你去幹活吧。”撈仔一揮手走了。